1. 太平廣記
    1. 卷第四百十五 草木十
      1. 木怪上
        1. 張叔高
        2. 陸敬叔
        3. 聶友
        4. 董奇
        5. 趙翼
        6. 魏佛陀
        7. 臨淮將
        8. 崔導
        9. 賈秘
        10. 薛弘機
        11. 盧虔
        12. 僧智通
        13. 江夏從事

太平廣記


卷第四百十五 草木十


木怪上

  • 張叔高
  • 陸敬叔
  • 聶友
  • 董奇
  • 趙翼
  • 魏佛陀
  • 臨淮將
  • 崔導
  • 賈秘
  • 薛弘機
  • 盧虔
  • 僧智通
  • 江夏從事
木怪上
張叔高

桂陽太守江夏張遼叔高,去令,家居買田,田中有大樹十餘圍,扶疎蓋數畝,地不生穀。遣客伐之,有赤汁六七斗出,客驚怖,歸具白叔高怒曰:「樹老赤汁,此何等血?」因自行,復斫之,血大流灑,叔高使先斫其枝,上有一空處,見白頭公可長四五尺,忽出往赴叔高叔高乃逆格之,如此凡殺四頭,左右皆怖伏地,而叔高恬如也。徐熟視,非人非獸也,遂伐其木。是歲,司空辟爲侍御史兗州刺史,以居二千石之尊,過鄕里,薦祝祖考,竟無他怪。【出《風俗通》】

陸敬叔

先主時,陸敬叔建安郡太守,使人伐大樟樹,不數斧,【「不」《搜神記》作「下」。】有血出,樹斷,有物人面狗身,從樹中出。敬叔曰:「此名『彭侯』。」乃烹食之。《白澤圖》曰:「木之精名『彭侯』,狀如黑狗,無尾,可烹食之。」【出《搜神記》】

聶友

聶友,字文悌豫章新淦人。少時貧賤,常好射獵。見一白鹿,射之中,尋踪血盡,不知所在。饑困,臥梓樹下,仰見所射鹿箭著樹枝,怪之。於是還家賫糧,命子弟持斧伐之。樹有血,遂截爲二板。牽置陂中,常沉,時復浮出。出,家必有吉慶。欲迎賓客,常乘此板。或於中流欲没,客大懼,呵之,復浮。仕官如愿,位至丹陽太守。其板忽隨濤至石頭,驚曰:「此陂中板來,必有意。」因解職還家。二板挾兩邊,一日即至。自爾後,板出或爲凶禍。今新淦北二十里餘,曰封谿,有聶友截梓樹版濤牂柯處。牂柯有樟樹,今猶存,乃聶友回日所栽,枝葉皆向下生。【出《搜神後記》】

董奇

京兆董奇庭前有大樹,陰映甚佳。後霖雨,獨在庭,忽有小吏言:「承雲府君來。【「府君」是郡太守的稱呼。但「承雲」不是郡名,而是影射樹的高大,上承雲氣。】」乃見承雲,著通天冠,長八尺,自稱爲方伯,「某第三子有雋才,方當與君周旋。」明日,覺樹下有異:每晡後無人,輒有一少年就語戲,或命取飲食。如是半年,氣强壯,一門無疾。

後適別墅,其僕客三人送護,言:「樹材可用。欲貨之,郞常不聽;今試共斬斫之。」遂許之。神亦自爾絶矣。【出《幽明録》】

趙翼

永嘉松陽趙翼,以義熙中與大兒共伐山桃樹,有血流,驚而止。後忽失第三息所在,經十日自歸。聞空中有語聲,或歌哭。語之曰:「汝既是神,何不與我相見?」答曰:「我正氣耳。」舍北有大楓樹,南有孤峰,名曰石樓,四絶壁立,人獸莫履。小有失意,便取此兒著樹杪及石樓上。舉家叩頭請之,然後得下。【出《異苑》】

魏佛陀

末,蔡州家空宅,相承云,凶不可居。有回防都督軍人魏佛陀,將火入宅,前堂止息。曛黄之際,堂舍有一物,人面狗身,無尾,在舍跳躑。佛陀輓弓射之,一發即不復見。明日發屋,看箭飲羽,得一朽木,可長尺許,下有凝血。焚之,自後遂絶。【出《五行記》】

臨淮將

上元中,臨淮諸將等乘夜宴集,燔炙猪羊,芬馥備至。有一巨手從窗中入,言乞一臠,衆皆不與。頻乞數四,終亦不與,乃潛結繩作彄,施于孔所,紿云:「與肉。」手復入,因而繋其臂,牽輓甚至,而不能脱。欲明,乃朴然而斷,視之,是一楊枝。特以求樹,近至河上,以斧碎斷,往往有血。【出《廣異記》】

崔導

荆南有富人崔導者,家貧乏,偶種橘約千餘株,每歲大獲其利。忽一日,有一株化爲一丈夫,長丈餘,求見崔導初怪之,不敢出。丈夫苦求之,遂出見之。丈夫曰:「我前生欠君錢百萬,未償而死。我家人復自欺,君乃上訴於天,是以令我合門爲橘,計傭於君,僅能滿耳。今上帝有命,哀我族屬,復我本形,兼我自省前事,止如再宿耳。君幸爲我置一敝廬,我自耕鑿,以卒此生。君仍盡剪去橘樹,端居守常,則能自保。不然者,天降禍矣。何者?昔百萬之資,今已足矣。」大驚,乃皆如其言。即爲葺廬,且盡伐去橘樹。後五年而卒,家復貧。其人亦不知所在。【出《瀟湘録》】

賈秘

順宗時,書生賈秘睢陽長安,行至古洛城邊,見緑野中有數人環飲,自歌自舞,因詣之。數人忻然齊起,揖同席。既見七人皆儒服,俱有禮,乃問之曰:「觀數君子,士流也。何乃聚飲於野,四望無人?」有一人言曰:「我輩七人,皆負濟世之才,而未用於時者。亦猶君之韜藴,而方謀仕進也。我輩適偶會論之間,君忽辱臨。幸且共芳樽,惜美景,以古之興亡爲警覺,以人間用捨爲擬議。又何必陟綺閣,入龍舟,而方盡一醉也?」甚怪之,不覺肅然致敬。及懽笑久,而七人皆遞相目,若有所疑,乃問曰:「今既接高論,奚不一示君之芳猷,使我輩服君而不疑也?」乃起而言曰:「余睢陽人也。少好讀書,頗識古者王霸之道。今聞皇上纂嗣大寶,開直言之路,欲一叩象闕,少伸愚誠,亦不敢取富貴,但一豁鄙懷耳。適見七君子高會,故來詣之,幸無遐棄可也。」其一人顧諸輩笑曰:「他人自道,必可無傷。吾屬斷之,行當敗缺。」其一人曰:「己雖勿言,人其捨我。」一人曰:「此君名,固當爲我匿瑕矣。」

乃笑謂曰:「吾輩是七樹精也:其一曰松,二曰柳,三曰槐,四曰桑,五曰棗,六曰栗,七曰樗。今各言其志,君幸聽而秘之。」其松精乃起而言曰:「我本處空山,非常材也。負堅貞之節,雖霜凌雪犯,不能易其操。設若哲匠搆大廈,揮斤斧,長短之木,各得其用。榱桷雖衆,而欠梁棟,我即必備楝梁之用也。我得其用,則永無傾危之患矣。」其次一人起言曰:「我之風流之名,聞於古今。但恨煬帝不回,無人見知;張緒效我,空燿載籍。所喜者,絮飛則才子咏詩,葉嫩則佳人學畫。柔勝剛强,且自保其性也。」其次者曰:「我受陽和之恩,爲不材之木。大川無梁,人不我取。大廈無棟,人不我用。若非遭郢匠之斲,則必不合於長短大小也。噫!倚我者有三公之名矣。」其次者言曰:「我平生好蠶,無辭吐飼,不異推食。蠶而繭,繭而絲,絲爲紈綺,紈綺入貴族之用。設或貴族之流,見紈綺之美麗以念我,我又豈須大爲梁棟、小爲榱桷者也?」其次者曰:「我自辯士蘇秦之日,已推我有兼濟之名也。不唯漢武帝號爲束束,投我者足表赤心。我又奚慮不爲人所知也?」其次曰:「我雖處蓬蓽,性實恬然,亦可以濟大國之用也。倘人主立宗廟,虔祀饗,而法古以用我,我實可以使民之戰慄也。」其次曰:「我與衆何殊也?天亦覆我,地亦載我。春即榮,秋即落。近世人以我爲不材,我實常懷憤惋。我不處澗底,怎見我有凌雲之勢?我不在宇下,焉知我是搆廈之材?驥不騁即駑馬也,玉不剖即頑石也。固不必松即可搆廈凌雲,我即不可搆廈凌雲。此所謂信一人之言,大喪其真矣。我所以慕隱淪之輩,且韜藏其跡。我若逢陶侃之一見,即又用之有餘也。」言訖,復自歌自舞。聞其言,大怖,坐不安席,遽起辭之。七人乃共勸酒一盃,謂曰:「天地間人與萬物,皆不可測,慎勿輕之。」飲訖,謝之而去。【出《瀟湘記》】

薛弘機

東都渭橋銅駝坊,有隱士薛弘機,營蝸舍於渭河之隈。閉戶自處,又無妻僕。每秋時,鄰樹飛葉入庭,亦掃而聚焉,盛以紙囊,逐其彊而歸之。常於座隅題其詞曰:「夫人之計,將徇前非且不可,執我見不從於衆亦不可。人生實難,唯在處中行道耳。」

居一日,殘陽西頽,霜風入戶。披褐獨坐,仰張邴之餘芳。忽有一客造門,儀狀瓌古,隆隼龐眉,【「隼」或作「準」。】方口廣顙,嶷然四皓之比。衣皂霞裘,長揖薛弘機曰:「足下性尚幽玄,道著嘉肥。僕所居不遥,嚮慕足下操履,特相詣謁。」弘機一見相得,切磋今古,遂問姓氏。其人曰:「藏經。」即便歌吟。清夜將艾,云:「興,叔孫爲禮,何得以死喪婚姻而行二載制度?吾所惑焉。」歌曰:「寒水停圓沼,秋池滿敗荷。杜門窮典籍,所得事今多。」弘機好《易》,因問。藏經則曰:「《易》道深微,未敢學也。且劉氏《六説》,只明《詩》、《書》、《禮》、《樂》及《春秋》,而不及《易》。其實五説,是道之難。」弘機甚喜其論。言訖辭去,窣颯有聲。弘機望之,隱隱然丈餘而没。後問諸隣,悉無此人。弘機苦思藏經,又不知所。

尋月餘,又詣弘機弘機每欲相近,藏經輙退。弘機逼之,微聞朽薪之氣。藏經隱,至明年五月又來,乃謂弘機曰:「知音難逢,日月易失。心親道曠,室邇人遐。吾有一絶相贈,請君記焉。」詩曰:「誰謂三才貴,余觀萬化同。心虚嫌蠹食,年老怯狂風。」吟訖,情意搔然,不復從容。出門而西,遂失其踪。是夜惡風發屋拔樹。明日,魏王池畔有大枯柳,爲烈風所拉折,其内不知誰人藏經百餘卷,盡爛壞。弘機往收之,多爲雨漬斷,皆失次第。内唯無《周易》。弘機嘆曰:「此非藏經之謂乎?」建中年事。【出《乾𦠆子》】

盧虔

東洛有故宅,其堂奥軒級甚宏峙,然居者多暴死,是以空而鍵之且久。故右散騎常侍范陽盧虔貞元中爲御史分察東臺,嘗欲貿其宅而止焉。或曰:「此宅有怪,不可居。」曰:「吾自能弭之。」

後一夕,與從吏同寢其堂,命僕使盡止於門外。從吏勇悍善射,於是執弓矢坐前軒下。夜將深,聞有叩門者,從吏即問之,應聲曰:「柳將軍遣奉書於盧侍御。」不應。已而投一幅書於軒下,字似濡筆而書者,點畫纖然。命從吏讀其書云:「吾家於此有年矣。堂奥軒級,皆吾之居也;門神戶靈,皆吾之隸也。而君突入吾舍,豈其理耶?假令君有舍,吾入之可乎?既不懼吾,寧不愧於心耶?君速去,勿招敗亡之辱。」讀既畢,其書飄然四散,若飛燼之狀。俄又聞有言者:「柳將軍愿見盧御史。」已而有大厲至,身長數十尋,立於庭,手執一瓢。其從吏即引滿而發,中所執。其厲遂退,委其瓢。久之又來,俯軒而立,俛其首且窺焉,貌甚異。從吏又射之,中其胸。厲驚,若有懼,遂東向而去。至明,命窮其跡,至宅東隙地,見柳高百餘尺,有一矢貫其上,所謂柳將軍也。伐其薪。自此其宅居者無恙。後歲餘,因重搆堂宇,於屋瓦下得一瓢,杓長約丈餘,有矢貫其柄,即將軍所執之瓢也。【出《宣室志》】

僧智通

臨湍寺智通,常持《法華經》入襌。宴坐,必求寒林淨境,殆非人跡所至處。經年,忽夜有人環其院呼「智通」,至曉,聲方息。歷三夜,聲侵戶。智通不耐,因應曰:「呼我何事?可入來言也。」有物長六尺餘,皂衣青面,張目巨吻,見僧,初亦合手。智通熟視良久,謂曰:「爾寒乎?就此向火。」物乃就坐,智通但念經。至五更,物爲火所醉,因閉目開口,據爐而鼾。智通觀之,乃以香匙舉灰火,寘其口中。物大呼起,至門,若蹶聲。其寺背山,智通及明視蹶處,得木皮一片。登山尋之,數里,見大青桐,樹梢已老矣,【「老」《酉陽雜俎》作「童」。】其下凹根若新缺。僧以木皮附之,合無縫隙。其半有薪者創成一蹬,深六七寸餘,蓋魅之口,灰火滿其中,久猶熒熒。智通焚之,其怪遂絶。【出《酉陽雜俎》】

江夏從事

太和中,有從事江夏者,【「從事江夏」《宣室志》作「江夏從事」,當乙之。】其官舍嘗有怪異,每夕見一巨人,身盡黑,甚光,見之即悸而病死。後有許元長者,善視鬼,從事命元長以符術考召。後一夕,元長坐於堂西軒下,巨人忽至,元長出一符飛之,中其臂,剨然有聲,遂墮於地,巨人即去。元長視其墮臂,乃一枯木枝。至明日,有家僮謂元長曰:「堂之東北隅,有枯樹焉。先生符,今在其上。」即往視之。其樹有枝稍折者,果巨人所斷臂也。即伐而焚之,宅遂無怪。【出《宣室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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