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平廣記
    1. 卷第三百八十三 再生九
      1. 索盧貞
      2. 琅邪人
      3. 胡勒
      4. 顔畿
      5. 餘杭廣
      6. 曲阿人
      7. 賀瑀
      8. 食牛人
      9. 丘友
      10. 庾申
      11. 李除
      12. 張導
      13. 石長和
      14. 古元之

太平廣記


卷第三百八十三 再生九


  • 索盧貞
  • 琅邪人
  • 胡勒
  • 顔畿
  • 餘杭廣
  • 曲阿人
  • 賀瑀
  • 食牛人
  • 丘友
  • 庾申
  • 李除
  • 張導
  • 石長和
  • 古元之
索盧貞

北府索盧貞者,本中郞荀羡之吏也。以泰元五年六月中病亡,經一宿而蘇。云見之子,驚喜曰:「君算未盡,然官須得三將,故不得便爾相放。君若知有幹捷如君者,當以相代。」盧貞即舉龔頴曰:「堪事否?」盧貞曰:「不復下己。」初令盧貞疏其名,緣書非鬼用,乃索筆自書之。盧貞遂得出。

忽見一曾鄰居者,死已七八年矣,爲太山門主,謂盧貞曰:「索都督獨得歸耶?」因囑盧貞曰:「卿歸,爲謝我婦。我未死時,埋萬五千錢於宅中大牀下。本欲與女市釧,不意奄終,不得言於妻女也。」盧貞許之。及蘇,遂使人報其妻,已賣宅移居武進矣。固往語之,仍告買宅主,令掘之,果得錢如其數焉。即遣其妻與女市釧。

尋而龔頴亦亡,時輩共奇其事。【出《幽明録》】

琅邪人

琅邪人,姓,忘其名,居錢塘。妻朱氏太元九年病亡,有三孤兒。復以其年四月暴死,時有二十餘人皆烏衣,見録。云到朱門白壁,狀如宮殿,吏朱衣素帶,玄冠介幘。或所被著,悉珠玉相連結,非世中儀服。復將前,見一人長大,所著衣狀如雲氣。向叩頭,自説:「婦已亡,餘孤兒尚小,無相奈何?」便流涕,此人爲之動容,云:「汝命自應來,爲汝孤兒,特與三年之期。」訴云:「三年不足活兒。」左右一人語云:「俗尸何痴,此間三年,是世中三十年。」因便送出,又活三十年。【出《幽明録》】

胡勒

湖熟胡勒隆安三年冬亡,三宿乃蘇,云爲人所録,赭土封其鼻,以印印之。將至天門外,有三人從門出,曰:「此人未應到,何故來?且倮身無衣,不堪驅使。」所録者云:「下土所送,已攝來到,當受之。」鄰人張千載,死已經年,見在門上爲亭長,苦訴之。千載入内,出語:「已語遣汝,便可去。」於是見人以杖挑其鼻土印封落地,恍惚而還。見有諸府舍門,或向東,或向南,皆白壁赤柱,禁衛嚴峻。始到門時,遥見千載文懷在曹舍料理文書。文懷素彊,聞此言,甚不信之。後百餘日,果亡。今爲縣吏,自説病時,悉脱衣在被中,及魂喪去,實倮身也。【出《廣異記》】【此條記東晉事,似不應在《廣異記》。】

顔畿

咸寧中,琅邪顔畿,字世都,得病,就醫張瑳,死於家。家人迎喪,旐每繞樹不可解。乃託夢曰:「我壽命未應死,但服藥太多,傷我五藏耳。今當復活,慎無葬我。」乃開棺,形骸如故,微有人色。而手爪所刮摩棺板,皆傷。漸有氣息,急以綿飲瀝口,能咽,飲食稍多,能開目,不能言語。十餘年,家人疲於供護,不復得操事。其弟弘都絶棄人事,躬自侍養。以後便衰劣,卒復還死也。【出《搜神記》】

今見於《搜神記》卷一五,文字頗多異同:

晉咸寧二年十二月,瑯邪顔畿,字世都,得病,就醫張瑳使治,死於張家。棺歛已久。家人迎喪,旐每繞樹木而不可解。人咸爲之感傷。引喪者忽顛仆,稱畿言曰:「我壽命未應死,但服藥太多,傷我五臟耳。今當復活,慎無葬也。」其父拊而祝之曰:「若爾有命,當復更生,豈非骨肉所愿。今但欲還家,不爾葬也。」旐乃解。及還家,其婦夢之曰:「吾當復生,可急開棺。」婦便説之。其夕,母及家人又夢之。即欲開棺,而父不聽。其弟含,時尚少,乃慨然曰:「非常之事,自古有之。今靈異至此,開棺之痛,孰與不開相負。」父母從之,乃共發棺,果有生驗,以手刮棺,指爪盡傷,然氣息甚微,存亡不分矣。於是急以綿飲瀝口,能咽,遂與出之。將護累月,飲食稍多,能開目視瞻,屈伸手足,不與人相當。不能言語,飲食所須,托之以夢。如此者十餘年,家人疲於供護,不復得操事。含乃棄絶人事,躬親侍養,以知名州黨。後更衰劣,卒復還死焉。

餘杭廣

升平末,故章縣老公有一女,居深山,餘杭廣求爲婦,【「廣」《幽明録》卷一作「縣□廣」。】不許。

公後病死,女至縣買棺,行半道,逢,女具道情事。女因曰:「窮逼,君若能往家守父屍,須吾還者,便爲君妻。」許之。女曰:「我欄中有猪,可爲殺以飼作兒。」

至女家,但聞屋中有𢬵掌欣舞之聲。披離,見衆鬼在堂,共捧弄公尸。把杖大呼入門,群鬼盡走。守尸,取猪殺。至夜,見尸邊有老鬼,伸手乞肉。因捉其臂,鬼不復得去,持之愈堅。但聞戶外有諸鬼共呼云:「老奴貪食至此,甚快。」語老鬼:「殺公者必是汝。可速還精神,我當放汝;汝若不還者,終不置也。」老鬼曰:「我兒等殺公耳。」即喚鬼子:「可還之。」公漸活,因放老鬼。

女載棺至,相見驚悲,因取女爲婦。【出《幽明録》】

曲阿人

景平元年,曲阿有一人病死,見父於天上。謂之曰:「汝算録正餘八年,若此限竟,死便入罪謫中。吾比欲安處汝,職局無缺者,唯有雷公缺,當啓以補其職。」即奏按入内,便得充此任。

令至遼東行雨,乘露車,中有水,東西灌灑。未至,於中路復被符至遼西。事畢還,見父,苦求還,云:「不樂處職。」父遣去,遂得蘇活。【出《幽明録》】

賀瑀

會稽山陰賀瑀,字彦琚。曾得疾,不知人,惟心下尚温,居三日乃蘇。云吏將上天,見官府。府君居處甚嚴,使人將入曲房。房中有層架,其上有印及劍,使取之。然雖意所好,短不及上層,取劍以出。問之:「子何得也?」曰:「得劍。」吏曰:「恨不得印可以驅策百神。今得劍,惟使社公耳。」既愈,每行,即社公拜謁道下,深惡之。【出《録異傳》】

本條見於今本《搜神記》卷一五。文字頗多異同:

會稽賀瑀,字彦琚,曾得疾,不知人,惟心下温,死三日,復蘇。云:「吏人將上天,見官府。入曲房,房中有層架。其上層有印,中層有劍,使瑀惟意所取。而短不及上層,取劍以出。門吏問何得,云:『得劍。』曰:『恨不得印,可策百神。劍,惟得使社公耳。』疾愈,果有鬼來,稱社公。」

食牛人

桓玄時,牛大疫,有一人食死牛肉,因得病亡。云,死時,見人執録,將至天上,有一貴人問云:「此人何罪?」對曰:「此坐食疫死牛肉。」貴人云:「今須牛以轉輪,肉以充百姓食,何故復殺之?」催令還。既更生,具説其事。於是食牛肉者無復有患。【出《幽明録》】

丘友

烏程丘友嘗病死,經一日活。云將去上天,入大廨舍,見一人著紫幘坐。或告,爾祖丘孝伯也,今作主録,告人言不應死,使人遣之,得還去。出門,見其祖父母繫一足,在門外樹後。一月亡。【出《録異傳》】

庾申

潁川某,孝建中遇疾亡,心下猶温,經宿未殯,忽然而寤。説初死有兩人黑衣來收縛之,驅使前行。見一大城,門樓高峻,防衛重複。將入廳前,同入者甚衆。廳上一貴人南向坐,侍直數百呼爲府君。府君執筆簡閲到者。次至曰:「此人算尚未盡。」催遣之。一人上階來,引出,至城門,語吏差人送之。門吏云:「須覆白,然後得去。」門外有一女子,年十五六,容色閑麗,曰:「君幸得歸,而留停如此,是門司求物。」云:「向被録徑來,無所齎持。」女脱左臂三隻金釧,投云:「并此與之。」問女何姓,云:「姓,家在茅渚,昨霍亂亡。」曰:「我臨亡,遣齎五千錢,擬市材。若更生,當送此錢相報。」女曰:「不忍見君艱厄,此我私物,不煩還家中也。」以釧與吏,吏受,竟不覆白,便差人送去。與女別,女長嘆泣下。既恍惚蘇。至茅渚尋求,果有張氏新亡少女云。【出《還異記》】【汪氏點校本作「出《還冤記》」,許本作「出《述異記》」,查不見於今本所謂任昉《述異記》,而見於近人周氏《述異記》輯本。】

李除

襄陽李除中時氣死,其婦守尸。至夜三更,崛然起坐,搏婦臂上金釧甚遽,婦因助脱。既手執之,還死。婦伺察之,至曉,心中更暖,漸漸得蘇。既活,云:「吏將去,比伴甚多,見有行貨得免者,乃許吏金釧。吏令還,故歸取以與吏。吏得釧,便放令還。」見吏取釧去,不知猶在婦衣内。婦亦不敢復著,依事呪埋。【出《續搜神記》】

張導

齊武帝建元元年,太子左率張導,字進賢。少讀書,甚節儉,每食不過二味,衣服不修裝。既得疾,謂妻朱氏曰:「我死後,棺足周身。斂我服,但取今著者,慎勿改易。」及卒,子乾護欲奉遺旨。朱氏曰:「汝父雖遺言如此,不忍依其言。」因別制四時服而斂焉。斂後一月日,家人忽聞棺中呼乾護之聲,家人皆一時驚懼。及至殯,啓棺,見開目,乃扶出於舊寢。翌日,坐責妻曰:「我平生素儉,奈何違言,易我故服?」謂子曰:「復斂我故服。」乾護乃取故衣斂之。斂後又曰:「但安棺中,後三日看之。若儼然,即葬。如目開,必重生矣。」後三日,乾護等啓棺,見眼開,人皆驚喜,扶出遂生。謂子曰:「地府以我平生修善,故得放再生二十年。」後位至建德令而卒。【出《窮神秘苑》】

石長和

石長和者,趙國高邑人也。年十九,病月餘卒。家貧,未及殯殮,經四日而蘇。説:初死時,東南行,見二人治道,在長和前五十步。長和行有遲疾,二人亦隨緩速,常五十步。而道之兩邊棘刺森然,如鷹爪。見人甚衆,群走棘中,身體傷裂,地皆流血。見長和獨行平道,俱嘆息曰:「佛子獨行大道中。」前至瓦屋御樓,可數千間。屋甚高,上有一人,形體壯大,著皂袍四縫,臨窗而坐。長和拜之。閣上人曰:「石君來耶?一別二十餘年。」長和便若憶得此別時也。相識中有馮翊孟丞夫妻,先死已積歲。閣上人曰:「君識孟丞不?」長和答曰:「識。」閣上人曰:「孟丞生時不能精進,今恆爲我司掃除之役。妻精進,居處甚樂。」舉手指西南一房曰:「妻在此也。」妻開窗見長和,厚相慰問,遍訪其家中大小安否。曰:「石君還時,可更見過,當因附書也。」俄見孟丞執箒提箕,自閣西來,亦問家消息。閣上人曰:「聞魚龍超精進爲信耳,何所修行?」長和曰:「不食魚肉,酒不經口,恆轉尊經,救諸疾痛。」閣上人曰:「所傳不妄也。」語久之,閣上人問都籙主者:「審案石君名籙,勿謬濫也。」主者按籙:「餘三十年。」閣上人曰:「君欲歸不?」長和對曰:「愿歸。」乃敕主者,以車騎兩吏送之。長和拜辭,上車而歸。見前所行道,更有傳館吏民飲食儲峙之具。倐忽至家,惡其尸,不欲附之,於屍頭立。見其亡妹於後推之,踣屍面上,因得蘇。法道人支法山時未出家,【「法」《法苑珠林校注》卷七作「活」,屬上句。】長和所説,遂定入道之志。法山者,咸和時人也。【出《冥祥記》】

古元之

後魏尚書令古弼族子元之,少養於,因飲酒而卒。憐之特甚,三日殮畢,追思,欲與再別。因命斲開棺,已却生矣。

元之云,當昏醉,忽然如夢,有人沃冷水於體,仰視,乃見一神人,衣冠絳裳蜺帔,儀貌甚俊。顧元之曰:「吾乃古説也,是汝遠祖,適欲至和神國中,無人檐囊侍從,【疑作「擔」字。】因來取汝。」即令負一大囊,可重一鈞。又與一竹杖,長丈二餘,令元之乘騎隨後,飛舉甚速,常在半天。西南行,不知里數,山河逾遠,歘然下地,已至和神國。其國無大山,高者不過數十丈,皆積碧珉。石際生青彩簵篠,異花珍果。軟草香媚,好禽嘲𠹗。山頂皆平正如砥,清泉迸下者三二百道。原野無凡樹,悉生百果及相思南榴之類。每果樹花卉俱發,實色鮮紅,映葉於香叢之下,紛錯滿樹,四時不改。唯一歲一度暗換花實,更生新嫩,人不知覺。田疇盡長大瓠,瓠中實以五穀,甘香珍美,非中國稻粱可比,人得足食,不假耕種。原隰滋茂,蕕穢不生。一年一度,樹木枝幹間悉生五色絲纊。人得隨色收取,任意絍織,異錦纖羅,不假蠶杼。四時之氣,常熙熙和淑,如中國二三月。無蚊、虻、螻、蟻、虱、蜂、蝎、蛇、虺、守宮、蜈蚣、蛛蠓之蟲,又無梟、鴟、鵶、鷂、鴝鵒、蝙蝠之屬,及無虎、狼、豺、豹、狐狸、驀駮之獸,又無猫、鼠、猪、犬擾害之類。其人長短妍蚩皆等,無有嗜欲愛憎之者。人生二男二女,爲鄰則世世爲婚姻。笄年而嫁,二十而娶,人壽一百二十,中無夭折、疾病、瘖聾、跛躄之患。百歲已下,皆自記憶;百歲已外,不知其壽幾何。若壽盡則欻然失其所在,雖親族子孫,皆忘其人,故常無憂戚。每日午時一食。中間唯食酒漿果實耳。餐亦不知所化,不置溷所。人無私積囷倉,餘糧棲畝,要者取之。無灌園鬻蔬,野菜皆足人食。十畝有一酒泉,味甘而香。國人日相擕游覽歌詠,陶陶然,暮夜而散,未嘗昏醉。人人有婢僕,皆自然謹慎,知人所要,不煩促使。隨意屋室,靡不壯麗。其國六畜唯有馬,馴極而駿,不用芻秣,自食野草,不近積聚。人要乘則來乘,乘訖而却放,亦無主守。其國千官皆足,而仕官不知身之在事,【「事」《玄怪録》作「仕」。】雜於下人,以無職事操斷也。雖有君主,而君不自知爲君,雜於千官,以無職事昇貶故也。天無迅雷風雨,其風常微輕和煦,襲萬物不至於搖落。其雨十日一降,降必以夜,津潤條暢,不有淹流。一國之人,皆自相親,有如戚屬,各各明惠。無市易商販之事,以不求利故也。

古説既至其國,顧謂元之曰:「此和神國也。雖非神仙,風俗不惡。汝迴,當爲世人説之。吾既至此,迴即別求人負囊,不用汝矣。」因以酒令元之飲,飲滿數巡,不覺沉醉。既而復醒,身已活矣。自是元之疎逸人事,都忘宦情,游行山水,自號知和子,後竟不知其所終也。【出《玄怪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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