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廣記

卷第一百二十　報應十九寃報

• 梁武帝
• 張禆
• 羊道生
• 釋僧越
• 江陵士大夫
• 徐鐵臼
• 蕭續
• 樂蓋卿
• 康季孫
• 張絢
• 楊思達
• 弘氏
• 朱貞
• 北齊文宣帝
• 梁武帝
• 韋載
• 隋庶人勇
• 京兆獄卒
• 邛人

梁武帝

梁武帝蕭衍殺南齊主東昏侯，以取其位，誅殺甚衆。東昏死之日，侯景生焉。後景亂梁，破建業，武帝禁而餓終，簡文幽而壓死，誅梁子弟略無孑遺。時人以爲景是東昏侯之後身也。【「以爲」《朝野僉載》作「謂」】【出《朝野僉載》】

張禆

下邳張禆者，家世冠族，末葉衰微。有孫女殊有姿貌，鄰人欲聘爲妾，禆以舊門之後而不許。鄰人忿之，乃焚其屋，禆遂燒死。其息邦先行不在，後還，亦知情狀，而畏鄰人之勢，又貪其財而不言，【「言」《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作「言官」。】嫁女與之。後經一年，邦夢見禆曰：「汝爲兒子，逆天不孝。棄親就怨，潛同兇黨。」便捉邦頭，以手中桃杖刺之。邦因病，兩宿嘔血而死。邦死日，鄰人又見禆排門戶直入，張目攘袂曰：「君恃勢縱惡，酷暴之甚，枉見殺害。我已上訴，事獲申雪。却後數日，令君知之。」鄰人得病，尋亦隕殁。【出《還寃記》】

羊道生

梁太山羊道生爲邵陵王中兵參軍。其兄海珍任溠州刺史，道生乞假省之。臨別，兄于近路設頓，祖送道生。道生見縛一人于樹，就視，乃故舊部曲也。見道生，涕泣哀訴云：「溠州欲賜殺，乞求救濟。」道生問：「汝何罪？」答云：「失意逃叛。」道生便曰：「此罪最可忿。」即下馬，以佩刀刳其眼睛吞之。部曲呼天大哭。須臾海珍來，又囑兄決斬。道生良久方覺眼睛在喉内，噎不下。索酒嚥之，頓盡數盃，終不能去。轉覺脹塞，遂不成嚥而別。在路數日死。當時莫不以爲有天道焉。【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引《冥祥記》。】

釋僧越

梁東徐州刺史張皋，僕射永之孫也。嘗因敗入北，有一土民與皋盟誓，將送還南。土民遂即出家，法名僧越，皋供養之。及在東徐，且隨至任。恃其勳舊，頗以言語忤皋。皋怒，遣兩門生夜往殺之。爾後忽夢見僧越，云來報怨。少時出射，而箭栝傷指，纔可見血，不以爲事。後因破梨，梨汁浸漬，乃加膿爛。停十許日，膊上無故復生一瘡，膿血與指相通。月餘而死。【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引《冥祥記》。】

江陵士大夫

江陵陷時，有關内人梁元暉俘獲一士大夫，姓劉。此人先遭侯景喪亂，失其家口，唯餘小男，始數歲，躬自擔負，又值雪泥，不能前進。梁元暉監領入關，逼令棄兒。劉甚愛惜，以死爲請。遂彊奪取，擲之雪中，杖捶交下，驅蹙使去。劉乃步步迴顧，號叫斷絶。辛苦頓斃，加以悲傷，數日而死。死後，元暉日日見劉伸手索兒。因此得病。雖復悔謝，來殊不已。元暉載病，到家而卒。【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九十一引《冥祥記》。】

徐鐵臼

東海徐甲前妻許氏，生一男，名鐵臼，而許氏亡，甲改娶陳氏。凶虐之甚，欲殺前妻之子。陳氏産一男，生而祝之曰：「汝若不除鐵臼，非吾子也。」因名之爲鐵杵，欲以擣臼也。於是捶打鐵臼，備諸毒苦。飢不給食，寒不加絮。甲性暗弱，又多不在舍，後妻得意，行其酷暴。鐵臼竟以凍餓甚，被杖死，時年十六。

亡後旬餘，鬼忽還家，登陳氏牀曰：「我鐵臼也。實無罪，横見殘害。我母訴怨于天，得天曹符，來雪我寃，當令鐵杵疾病，與我遭苦時同。將去自有期日，我今停此待之。」聲如生時，家人不見其形，皆聞其語，恆在屋梁上住。陳氏跪謝，頻爲設奠。鬼云：「不須如此。餓我令死，豈是一飧所能酬謝？」陳氏夜中竊語道之，鬼應聲云：「何故道我？今當斷汝屋棟。」便聞鋸聲，屑亦隨落，拉然有聲嚮，如棟實崩。舉家走出，炳燭照之，亦無異。又罵鐵杵曰：「殺我，安坐宅上爲快耶？當燒汝屋。」即見火然，烟爛火盛，内外狼籍，俄爾自滅，茅茨儼然，不見虧損。日日罵詈，時復謳歌，歌云：「桃李花，嚴霜落奈何？桃李子，嚴霜落早已。」聲甚傷悽，似是自悼不得成長也。于時鐵杵六歲，鬼至病，體痛腹大，上氣妨食。鬼屢打之，打處青黶，月餘而死，鬼便寂然。【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五引《冤魂志》。】

蕭續

梁廬陵王蕭續爲荆州刺史。時有武寧太守張延康甚便弓馬，頗爲人伏。代下將還，王要伏事，延康意貪進上，辭不肯留。王遂尋延康爲郡時罪，鎖繫在獄，發使啓申，意望朝廷委州行決。梁主素識延康，兼疑王啓不實，乃敕送都。王既懷恨，又懼延康申雪，翻復獲罪，乃未宣敕，使獄卒説延康曰：「如聞王欲見殺，君何不拔身還都自理，若能去，當爲方便。」延康然之，遂夜逃。王遣游軍設伏，刺延康于城下，乃表叛獄格戰而死。又有枝江令吴某將還揚州，被王要結，亦不肯住，遂使人於道擊殺之，舉家數十口並從沈溺。後數年，王得疾，日夜常見張、吴二人，王但曰：「寬我！寬我！」少時而薨。【出《還寃記》】

樂蓋卿

廬陵王在荆州時，嘗遣從事量括民田，南陽樂蓋卿亦充一使。公府舍人韋破虜發遣誡敕，失王本意。及蓋卿還，以數誤得罪。破虜惶懼，不敢引愆，但誑蓋云：「自爲分雪，無勞訴也。」數日之間，遂斬于市。蓋卿號叫，無由自陳。唯語人以紙筆隨殮。死後少日，破虜在槽上看牛，忽見蓋卿挈頭而入。持一椀蒜齏與之。破虜驚呼奔走，不獲已而服之。因爾得病，未幾卒。【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引《冥祥記》。】

康季孫

康季孫性好殺，【「康」《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作「庾」。】滋味漁獵，故是恆事。奴婢愆罪，亦或死之。嘗病篤，夢人謂曰：「若能斷殺，此病當差，不爾必死。」即于夢中誓不復殺。驚悟戰悸，汗流浹體，病亦漸瘳。後數年，三門生竊其兩妾以叛，追獲之，即並毆殺。其夕，復夢見前人來曰：「何故負信？此人罪不至死，私家不合擅殺。今改亦無濟理。」迨明嘔血，數日而卒。【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引《冥祥記》。】

張絢

梁武昌太守張絢嘗乘船行，有一部曲，役力小不如意，絢便躬捶之，杖下臂折，無復活狀。絢遂推江中。須臾，見此人從水而出，對絢撫手曰：「罪不當死，官枉見殺，今來相報。」即跳入絢口。因得病，少日而殂。【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引《冥祥記》。】

楊思達

梁楊思達爲西陽郡守，值侯景亂，時復旱歉，饑民盜田中麥。思達遣一部曲守視，所得盜者，輒截手腕，凡戮十餘人。部曲後生一男，自然無手。【出《還寃記》】

弘氏

梁武帝欲爲文皇帝陵上起寺，未有佳材。宣意有司，使加採訪。先有曲阿人姓弘，家甚富厚。乃共親族，多齎財貨，往湘州治生。經年營得一栰，可長千步，材木壯麗，世所稀有。還至南津，南津校尉孟少卿希朝廷旨，乃加繩墨。弘氏所賣衣裳繒綵，猶有殘餘，誣以涉道刼掠所得。并造作過制，非商賈所宜，結正處死。没入其財，充寺用。奏遂施行。弘氏臨刑之日，敕其妻子，可以黄紙筆墨置棺中，死而有知，必當陳訴。又書少卿姓名數十吞之。經月，少卿端坐，便見弘來。初猶避捍，後乃欵服，但言乞恩，嘔血而死。凡諸獄官及主書舍人，預此獄事及署奏者，以次殂殁。未及一年，零落皆盡。其寺營搆始訖，天火燒之，略無纖芥。所理柱木，亦入地成灰。【出《還寃記》】

朱貞

梁秣陵令朱貞以罪下獄。廷尉虞獻者覆其事，結正入重。貞遣相知謂獻曰：「我罪當死，不敢祈恩。但猶冀主上萬一弘宥我。明日既是國家忌日，乞得過此奏聞，可乎？」獻答曰：「此於理無爽，何謂不然，謹聞命矣。」而朱事先，【「先」《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作「先入」。】明日奏來，【「來」《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作「束」，據下文似是。】獻便遇客共飲，頗醉，遂忘抽文書。旦日，家人合束，内衣箱中。獻復不記。比至帝前，頓束香案上，次第披之，方見此事。勢不可隱，便爾上聞。武帝以爲合死，付外詳決。貞聞之，大恨曰：「虞小子，欺罔將死之人。鬼若無知，固同灰土；儻有識，誓必報之。」貞于市始當命絶，而獻已見其來。自爾之後，時時恆見，獻甚惡之。又夢乘車在山下行，貞于山上推石壓之。居月餘，獻除曲阿令，拜之明日，詣謝張門下。其婦平常于宅暴卒，獻狼狽而還。入室哭婦，舉頭見貞在梁上。獻曰：「朱秣陵在此，我婦豈得不死！」于時屋無故忽崩，獻及男女婢使十餘人一時併命。虞隲是其宗室，助喪事，見獻如是，走下堂避之，僅乃得免。【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引《冥祥記》。】

北齊文宣帝

北齊文宣高洋既死，太子嗣位，年號乾明。文宣母弟常山王演，本在并州，權勢甚重。因文宣山陵，留爲録尚書事。王遂怒，潛生異計，上省之日，内外官僚皆來奔集，即收縛乾明腹心尚書令楊遵彦等五人，皆爲事狀，奏斬之。尋廢乾明而自立，是爲孝昭帝。後在并州，望氣者奏：「鄴中有天子氣。」平秦王高歸彦勸殺乾明，遂録向并州，盡殺之。其年，孝昭數見文宣作諸妖怪，就其索兒。備爲厭禳，終不能遣而死。【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九十一引《冥祥記》。】

梁武帝

陳霸先初立梁元帝第九子晉安王爲主，而輔戴之。會稽虞涉本梁武世爲中書舍人尚書右丞，【「涉」《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作「陟」，下同。】于時夢見梁武帝謂涉曰：「卿是我舊左右，可語陳公，簒殺于公不利。」事甚分明，涉既未見簒殺形跡，不敢言之。數日，復夢如此，并語涉曰：「卿若不傳意，卿亦不佳。」涉雖嗟惋，決無言理。少時之間，太史啓云：「殿有急兵。」霸先曰：「急兵正是我耳。」倉卒遣亂兵害少主而自立。爾後涉便得病，又夢梁武曰：「卿不爲我語，致令禍及。卿與陳主尋當知也。」涉方封啓報夢之由。陳主爲人甚信鬼物，聞此大驚，遣輿迎涉，面相詢訪。乃尤涉曰：「卿那不道奇事？」六七日涉死，尋有韋載之事。【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七十八引《冥祥記》。】

韋載

陳武帝霸先既害梁大司空王僧辯，次討諸將。義興太守韋載，黄門郎放之第四子也，爲王公固守。陳主頻遣攻圍，不克。後重征之，誘説載曰：「王公親黨皆已殄滅。此一孤城，何所希冀，過爾相拒耶？若能見降，不失富貴。」載曰：「士感知己，本爲王公抗禦大軍，致成讎敵。今亦承明公盡定江左，窮城自守，必無路活。但鋒刃屢交，殺傷過甚。軍人忿怨，恐不見全。老母在堂，彌懼禍及。所以苟延日月，未能束手耳。必有誓約，不敢久勞神武。」乃遣刑白馬爲盟。載遂開門，陳主亦寬信，還揚都。後陳主即位，遣載從征，以小遲晚，因宿憾斬之。尋於大殿視事，便見載來，驚走入内，移坐光嚴殿，載又逐入。顧訪左右，皆無所見。因此得病死。【出《還寃記》】【《法苑珠林校注》卷九十一引《冥祥記》。】

隋庶人勇

隋煬帝元德太子寢疾，帝遣見鬼人崔善影看祟。善影幼來無目，而言見庶人勇，瞋目攘袂，大呼云：「我不放你！」善影具述勇狀貌，如舊相識。【出《法苑珠林》】

京兆獄卒

隋煬帝大業中，京兆獄卒，失其名，酷暴諸囚。囚不堪其苦，而獄卒以爲戲樂。後生一子，頤下肩上，有若肉枷，無頸。數歲，不能行而死。【出《廣古今五行記》】【亦見於《冥報記》卷下。】

邛人

唐武德中，邛人姓韋，【「邛」《冥報記》作「臨卭」，是。】與一婦人言誓，期不相負。累年寵衰，婦人怨恨。韋懼其反己，自縊殺之。後數日，韋遍身癢，因發癩瘡而死。【出《法苑珠林》】【亦見於《冥報記》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