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平廣記
    1. 卷第八十五 異人五
      1. 趙知微
      2. 擊竹子
      3. 張濬
      4. 金州道人
      5. 李生
      6. 徐明府
      7. 華陰店嫗
      8. 李客
      9. 蜀城賣藥人
      10. 劉處士
      11. 張武
      12. 茅山道士
      13. 逆旅客
      14. 教坊樂人子
      15. 蔣舜卿

太平廣記


卷第八十五 異人五


  • 趙知微
  • 擊竹子
  • 張濬
  • 金州道人
  • 李生
  • 徐明府
  • 華陰店嫗
  • 李客
  • 蜀城賣藥人
  • 劉處士
  • 張武
  • 茅山道士
  • 逆旅客
  • 教坊樂人子
  • 蔣舜卿
趙知微

九華山道士趙知微,乃皇甫玄真之師,少有凌雲之志。入兹山,結廬於鳳皇嶺前,諷誦道書,鍊志幽寂,蕙蘭以爲服,松栢以爲糧。數十年,遂臻玄牝,由是好奇之士多從之。玄真既申弟子禮,服勤執敬,亦十五年。

咸通辛卯歲,知微以山中鍊丹須西土藥者,乃使玄真來京師,寓于玉芝觀上清院皇甫枚時居蘭陵里第,日與相從,因詢趙君事業。玄真曰:「自吾師得道,門人不見其惰容。常云:『分杯結霧之術,化竹釣鯔之方,吾久得之,固耻爲耳。』去歲中秋,自朔霖霪,至于望夕。玄真謂同門生曰:『堪惜良宵而值苦雨。』語頃,趙君忽命侍童曰:『可備酒果。』遂遍召諸生謂曰:『能昇天柱峰玩月否?』諸生雖唯應,而竊議以爲濃陰駛雨如斯,【「駛」《三水小牘》卷上作「駃」。】若果行,將有墊巾角,折屐齒之事。少頃,趙君曳杖而出,諸生景從。既闢荆扉,而長天廓清,皓月如畫,捫蘿援篠,及峰之巓。趙君處玄豹之茵,諸生藉芳草列侍。俄舉巵酒,詠郭景純《遊仙詩》數篇。諸生有清嘯者,步虚者,鼓琴者,以至寒蟾隱于遠岑,方歸山舍。既各就榻,而凄風飛雨宛然,衆方服其奇致。」玄真棋格無敵,黄白術復得其要妙。壬辰歲春三月,歸九華,後亦不更至京洛【出《三水小牘》】

擊竹子

擊竹子不言姓名,亦不知何許人,年可三十餘。在成都酒肆中,以手持二竹節相擊,鏗然鳴響,有聲可聽,以唱歌應和,乞丐於人,宛然詞旨,皆合道意,得錢多飲酒,人莫識之。如此則十餘年矣。一旦,自詣東市賣生藥黄氏子家,從容謂曰:「余知長者好道,復多義氣,有日矣。今欲將誠素奉訖,得否?」黄氏子曰:「君有事,但得言之。」擊竹子謂曰:「我乞丐之人也,在北門外七里亭橋下盤泊。今病甚,多恐不濟。若終焉之後,敢望特與焚化。今自齎錢兩貫文,充買柴用。慎勿觸我之心肝,是所託也。陰隲自有相報。」因留其錢,黄氏自不取,則固留而去。

黄氏子翌日至橋下,果見擊竹子臥於蒹葭之上。見黄氏子來,忻然感謝,徐曰:「余疾不起。」復與黄氏子金二斤,又曰:「昨言不用令人觸我心肝則幸也,珍重其辭。」言訖而逝。黄氏子亦憫然出涕,太息者久之。遂令人易衣服,備棺斂,將出於郊野,堆積柴炭,祭而焚之。即聞異香馥郁,林鳥嗚叫。至晚,只餘其心,終不燃燼,復又其大如斗。黄氏子收以歸城。速語令人以杖觸之,即聞爆烈,其聲如雷,人馬皆駭。逡巡,有人長尺餘,自烟焰中出,廼擊竹子也,手擊其竹,嘹然有聲,杳杳而上。黄氏子悔過作禮,衆人皆嘆奇異。於戲!得非不觸其心,復在人間乎?觸其心,便可上賓乎?復欲於黄氏子顯其蜕化乎?始知成都廼神仙所聚之處,如擊竹子者,亦以多矣。大凡不可以貧賤行乞之士而輕易者焉。【出《野人閒話》】

張濬

黄巢犯闕,僖宗張濬白身未有名第,時在河中永樂莊居。里有一道人,或麻衣,或羽帔,不可親狎。一日,在村路中行。後有喚:「張三十四郞,駕前待爾破賊。」迴顧,乃是此道人。曰:「一布衣爾,何階緣而能破賊乎?」道者勉其入,時母有疾,未果南行。道者乃遺兩粒丹曰:「服此可十年無恙。」得藥奉親,所疾痊復。後歷登台輔,道者亦不復見。破賊之説,何其驗哉?【出《北夢瑣言》】

金州道人

金統水金州寇犯闕之年,有崔某安康守。大駕已幸,惟金州地僻,戶口晏如。忽有一道人詣,言事曰:「方今中原板蕩,乘輿播遷,宗社陵夷,鞠爲茂草,使君豈無心殄寇乎?」曰:「泰山既頽,一木搘之可乎?」客曰:「不然。所言殄者,不必以劍戟爭鋒,力戰原野。」曰:「公將如何?」客曰:「使君境内有黄巢谷金統水,知之乎?」曰:「不知。」請詢其州人,州人曰:「有之。」客曰:「賊禀此而生。請使君差丁役,齎畚鍤,同往掘之,必有所得。」乃去州數百里,深山中果有此名號者,客遂令尋源而斸之。仍使斷其山岡,窮其泉源。泉源中有一窟,窟中有一黄腰人。既逼之,遂舉身自撲,呦然而卒。穴中又獲寶劍一。客又曰:「吾爲天下破賊訖。」遂西向進劍及黄腰,未逾,聞賊已平,大駕復國矣。【出《王氏見聞録》】【書志或作《王氏見聞集》,卷首引用書目作《王氏聞見集》。】

李生

中和末,有明經李生應舉如長安。途遇道士,同行宿數日,言意相得。入關相別,因言黄白之術。道士曰:「點化之事,神仙淺術也,但世人多貪,將以濟其侈,故仙道秘之。夫至道不煩,仙方簡易,今人或貴重其藥,艱難其事,皆非也。吾觀子性靜而寡欲,似可教者。今以方授子,取以濟乏絶而已。如遂能不仕,亦當不匱衣食。如得禄,則勿復爲。爲之則貪也,仙道所不許也。」因手疏方,授之而別,方常藥草數種而已。每遇乏絶,依方爲之,無不成者。後及第,歷州縣官,時時爲之,所得轉少。及爲南昌令,復爲之,絶不成矣。從子智脩爲沙門,以數丸與之。智脩後遊鍾離,止賣藥家,燒銀得二十兩以易衣。時劉仁軌爲刺史,方好其事,爲人所告,遁而獲免。【出《稽神録》】

徐明府

金鄕徐明府者,隱而有道術,人莫能測。河南劉崇遠崇龜從弟也,有妹爲尼,居楚州。常有一客尼寓宿,忽病勞,瘦甚且死。其姊省之,衆共見病者身中有氣如飛蟲,入其姊衣中,遂不見。病者死,姊亦病,俄而劉氏,舉院皆病,病者輒死。劉氏既亟,崇遠求於明府曰:「爾有別業在金陵,可致金陵絹一匹,吾爲爾療之。」如言送絹訖。翌日,劉氏夢一道士執簡而至,以簡遍撫其身,身中白氣騰上如炊。既寤,遂輕爽能食,異於常日。頃之,封絹而至,曰:「置絹席下,寢其上,即差矣。」如其言,遂愈。已而視其絹,乃畫一持簡道士,如所夢者。【出《稽神録》】

華陰店嫗

楊彦伯廬陵新淦人也。童子及第。天復辛酉歲,赴選至華陰,舍於逆旅。時京國多難,朝無親識,選事不能如期,意甚憂悶。會豫章邸吏姓,鄕里舊知,同宿於是,因教己云:「凡行旅至此,未嘗不禱於天,必獲夢寐之報。縱無夢,則此店之嫗亦能知方來事。苟獲一言,亦可矣。」彦伯因留一日,精意以祈之。爾夕竟無夢。既曙,店嫗方迎送他客,又無所言。彦伯愈怏怏。將行,復失其所着鞋,詰責童僕甚喧。既即路,嫗乃從而呼之曰:「少年何其喧耶?」彦伯因具道其事。嫗曰:「嘻,此即神告也。夫將行而失其鞋,則是事皆不諧矣,非徒如此而已也。京國將有亂,當不可復振。君當百艱備歷,然無憂也。子之爵禄皆在江淮,官當至門下侍郞。」彦伯因思之:「江淮安得有門下侍郞?」遂行。至長安,適會大駕西幸,隨至寇圍城三年,彦伯辛苦備至。駕既出城,彦伯逃還吉州,刺史彭珍厚遇之。累攝縣邑。僞江西,復見選用,登朝至戶部侍郞。會臨軒策命齊王彦伯攝門下侍郞行事。既受命,思店嫗之言,大不悦。數月遂卒。【出《稽神録》】

李客

李客者,不言其名,嘗披蓑戴笠,繫一布囊,在城中賣殺鼠藥,以一木鼠記。或有人買藥,即曰:「此不惟殺鼠,兼能療人衆病。但將伴飡之,即愈。」人惡其鼠藥,少有服餌者。有百姓張贊,賣書爲業,父年七十餘,久患風疾。一日因鼠囓其文字數卷,甚怒,買藥將以飼鼠。未寢,燈下見大鼠數頭出,爭食之,言必中其毒。倏忽俄見皆有羽翼,望門飛出。深異之,因就李客語之。曰:「應不是鼠,汝勿誕言。」更求藥,言已盡矣,從此遁去。其父取鼠殘食之,頓覺四體能屈伸,下牀履步如舊日。【出《野人閒話》】

蜀城賣藥人

前蜀嘉王頃爲親王鎮使,理廨置得一鐵鏡,下有篆書十二字,人莫能識。命工磨拭,光可鑒物,挂於臺上,百里之内並見。復照見市内有一人弄刀鎗賣藥,遂喚問此人,云:「只賣藥,元不弄刀鎗。」嘉王曰:「吾有鐵鏡,照見爾。」賣藥者遂不諱,仍請鏡看。以手劈破肚,内鏡於肚中,足不著地,冉冉昇空而去,竟不知何所人。其篆列之如左。󲏼󲏽󲏾󲏿󲐀󲐁󲐂󲐃󲐄󲐅󲐆【中華書局宋體字庫隸定字󲇓󲇔󲇕󲇖󲇗󲇘󲇙󲇚󲇛󲇜󲇝󲇞】【出《玉溪編事》】【「溪」或作「谿」。】

劉處士

張易洛陽,遇處士劉某,頗有奇術,恆與之遊。嘗賣銀與市中,人欠其直,往索之。市人既不酬直,且大罵歸,謂曰:「彼愚人不識理如是,吾當小懲之。不爾,必將爲土地神靈之所重譴也。」既夜,滅燭就寢,牀前熾炭燒藥。寐未熟,暗中見一人,就爐吹火,火光中識其面,乃向之市人也。迨曙,不復見。後求之,問市人,云:「一夕夢人召去,通宵吹火,氣殆不續。既寤,脣腫氣乏,旬日乃愈。」

恆爲河南張全義所禮,會與梁太祖食,思魚鱠。全義曰:「吾有客能立致之。」即召使掘小坎,汲水滿之,垂釣良久,即獲魚數頭。梁祖大怒曰:「妖妄之甚者也。」即杖背二十,械繫於獄。翌日,將殺之,其夕亡去。友人爲登封令,其日至縣,謂令曰:「吾有難,從此逝矣。」遂去,不知所之。【出《稽神録》】

張武

張武者,始爲廬江道中一鎮副將,頗以拯濟行旅爲事。嘗有老僧過其所,謂之曰:「師年老,前店尚遠,今夕止吾廬中可乎?」僧忻然。其鎮將聞之,怒曰:「今南北交戰,間諜如林,知此僧爲何人,而敢留之也!」僧乃求去。曰:「吾業已留師,行又益晚,但宿無苦也。」室中唯有一牀,即以奉其僧,己即席地而寢。盥濯之備,皆自具焉。夜數起視之。至五更,僧乃起而嘆息,謂曰:「少年乃能如是耶!吾有藥,贈子十丸,每正旦吞一丸,可延十年之壽。善自愛。」珍重而去,出門忽不見。今爲常州團練副使,有識者計其年已百歲,常自稱七十,輕健如故。【出《稽神録》】

茅山道士

茅山道士陳某,壬子歲遊海陵,宿於逆旅。雨雪方甚,有同宿者身衣單葛,欲與同寢,而嫌其垢弊,乃曰:「寒雪如此,何以過夜?」答曰:「君但卧,無以見憂。」既皆就寢,竊視之,見懷中出三角碎瓦數片,鏈條貫之,燒於燈上。俄而火熾,一室皆暖。去衣被乃得寢。未明而行,竟不復見。【出《稽神録》】

逆旅客

大梁逆旅中有客,不知所從來,恆賣皁莢百莖於市。其莢豊大,有異於常。日獲百錢,輙飲而去。有好事者,知其非常人,乃與同店而宿。及夜,穴壁窺之。方見鉏治牀前數尺之地甚熟,既而出皁莢實數枚種之。少頃即生,時窺之,轉復滋長,向曙則已垂實矣。即自采掇,伐去其樹,剉而焚之。及明,擕之而去。自是遂出,莫知所之。【出《稽神録》】

教坊樂人子

教坊樂人有兒,年十餘歲,恆病,黄瘦尤甚。忽遇一道士於路,謂之曰:「汝病食癥耳,吾能療之。」因袖中出藥數丸,使吞之。既而復視袖中曰:「喜,【即「嘻」。】誤矣!此辟穀藥也,自此當不食,然病亦瘳矣。爾必欲食,嘗取少木耳食之。吾他日復以食癥藥遺爾也。」遂去。

兒歸一二日,病愈。然其父母恆以不食爲憂,竟逼使餌木耳,遂飯噉如故。已而自悔曰:「我餌仙藥而不自知,道士許我復送藥來,會當再見乎?」因白父母,求遍歷名山尋訪道士。母不許,其父許之曰:「向使病不愈,今亦死矣。既志堅如此,或當有分也。」遂遣之。今不知所在。【出《稽神録》】

蔣舜卿

光州檢田官蔣舜卿行山中,見一人方採林檎,以二枚與之食,因爾不飢。家人以爲得鬼食,不治將病。求醫甚切而不能愈。後聞壽春有叟善醫,乃往訪之。始行一日,宿一所旅店,有老父問以所患,具告之。父曰:「吾能救之,無煩遠行也。」出藥方寸匕服之,此二林檎如新。父收之去,舜卿之飲食如常。既歸,他日復訪之,店與老父俱不見矣。【出《稽神録》】

字數:3595,最後更新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