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平廣記
    1. 卷第二百八十 夢五
      1. 鬼神上
        1. 煬帝
        2. 豆盧榮
        3. 楊昭成
        4. 扶溝令
        5. 王諸
        6. 西市人
        7. 王方平
        8. 張詵
        9. 麻安石
        10. 閻陟
        11. 劉景復

太平廣記


卷第二百八十 夢五


鬼神上

  • 煬帝
  • 豆盧榮
  • 楊昭成
  • 扶溝令
  • 王諸
  • 西市人
  • 王方平
  • 張詵
  • 麻安石
  • 閻陟
  • 劉景復
鬼神上
煬帝

武德四年,東都平後,觀文殿寶廚新書八千許卷,將載還京師。上官魏夢見煬帝,大叱云:「何因輒將我書向京師?」于時太府卿宋遵貴監運,東都調度,乃於陝州下書,著大船中,欲載往京師,於河值風覆没,一卷無遺。上官魏又夢見帝,甚喜悦,云:「我已得書竟。」帝平昔之日,愛惜書史,雖積如山丘,然一字不許外出。及崩亡之後,神道猶懷愛吝。按寶廚新書者,並大業所秘之書也。【出《大業拾遺》】

豆盧榮

上元初,豆盧榮温州別駕,卒。之妻,即金河公主女也。公主嘗下嫁碎葉碎葉内屬,其王卒,公主歸來。出佐温州,公主隨在州數年。寶應初,臨海山袁晁攻下台州,公主女夜夢一人,被髮流血,謂曰:「温州將亂,宜速去之。不然,必將受禍。」及覺,説其事,公主云:「夢想顛倒,復何足信?」須臾而寢。女又夢見,謂曰:「適被髮者,即是丈人,今爲陰將。浙東將敗,欲使妻子去耳,宜遵承之,無徒戀財物。」女又白公主説之。時江東米貴,唯温州米賤,公主令人置綾數千匹,故戀而不去。他日,女夢其父云:「浙東八州,袁晁所陷,汝母不早去,必罹艱辛。」言之且泣。公主乃移居栝州栝州陷,輕身走出,竟如夢中所言也。【出《廣異記》】

楊昭成

開元末,洛陽賈氏廣漢什邡令,將其家之任。欲至白土店東七里,其妻段氏,馬驚,墮阬而死,即殯於山中。經兩載,弘農楊昭成益州倉曹,之廣漢。曉發,其妻竇氏忽於馬上而睡,向後傾倒。昭成自下馭馬,頻呼問,然猶不覺,將至白土方寤。云:「向夢有一婦人,衣緑單裙、白布衫,年甫三十,容色艶麗。來控我馬,悲啼久之,自稱姓,是什邡賈明府之妻。至此身死,見留山中,孤魂飄泊,不勝羈獨。『夫人後若還京,我有兄名某,見任京兆功曹,可相爲款訪之,令收己魂,歸於故鄕。』深以相囑,言訖乃去。」昭成其夕宿白土,具以夢問店者。店人云:「賈明府妻墳,去此六七里,墜坑而死,殯在山中,已二年矣。」其言始末,與夢相類。昭成深異之,因記其事。後奉使入京,尋其族,具爲説之。段氏舉家悲泣,遂令人往取神柩,葬之。【出《靈怪集》】【原作「靈異記」。現據孫本、沈本改。】

扶溝令

扶溝令某者,失其姓大曆二年卒。經半歲,其妻夢與遇,問其地下罪福,曰:「吾生爲進士,陷於輕薄,或毁讟詞賦,或詆訶人物,今被地下所主每日送兩蛇及三蜈蚣,【「主」《廣異記》作「由」,疑是。唐代一般指胥吏及差役,因事必經由其手,故謂之所由。】出入七竅,受諸痛苦,不可堪忍。法當三百六十日受此罪,罪畢,方得托生。近以他事爲閻羅王所剥,舊裩狼藉,爲人所笑,可作一裩與我。」婦云:「無物可作。」曰:「前者萬年蓋又玄將二絹來,何得云無?」兼求鑄像、寫《法華經》,婦並許之,然後方去爾。【出《廣異記》】

王諸

大曆中,邛州刺史崔勵親外甥王諸,家寄綿州,往來,頗諳京中事。因至京,與倉部令史趙盈相得,每霽左綿等公事,並爲主之。欲還,固留之。中夜,曰:「某長姊適陳氏,唯有一笄女。前年,長姊喪逝,外甥女子,某留撫養。所惜聰惠,不欲託他人。知君子秉心,可保歲寒。非求於伉儷,所貴得侍巾櫛。如君他日禮娶,此子但安存,不失所,即某之望也。意成此親者,結他年之好耳。」對曰:「感君厚意,敢不從命。固當期於偕老耳!」遂備纁幣迎之。

後二年,遂挈陳氏歸于左綿。是時方典商,往覲焉。遂責浪跡,又恐年長不婚,具以情白舅。曰:「吾小女寬柔,欲與汝重親,必容汝舊納者。」陳氏亦曰:「豈敢他心哉!但得衣食粗充,夫人不致怪怒,是某本意。」遂就表妹之親。既成姻,崔氏女便令取陳氏,同居相得,更無分毫失所。

令其子江陵卜居,兼將金帛下峽而去。三月發。五月,受替,遂盡室江陵而行。方買得一宅,修葺,停午,忽夢陳氏被髮來,哀告曰:「某,他鄕一賤人。崔氏夫人本許終始,奈何三峽舟中沐髮,使人聳某,令於崩湍中而卒,永葬魚鼇腹中。」哀泣沾襟。俄而於東廂寐,亦夢陳氏訴寃:「崔夫人不仁,致我性命於三峽。」偶坐,方訝其事,其夜,二人夢復如前。甚慚,謂曰:「某娘情性不當如是,何有此寃!且今日頭望信,若聞陳氏不平安,此則必矣。」後數日,果有信,説陳氏三峽。及家,泣説前事。崔氏爲其兄所責,不能自明,遂斷髮喑嗚而卒,亦蕩游他處。

數年間,忽於夏口,見水軍營之中門東廂,見一女人,姿狀即陳氏也。流眄久之。其婦又慇懃瞻矚,問僮僕云:「郞君豈不姓?」僮走告,及白姨弟,令詢其本末。陳氏曰:「實不爲崔氏所擠,某失足墜於三峽,經再宿,泊屍于磧,遇鄂州迴易小將梁璨,初欲收葬,後因吐無限水,忽然而甦。某感梁生之厚恩,遂妻梁璨,今已誕二子矣。」由是疑負崔氏之寃,入羅浮山而爲頭陀僧矣!【出《乾𦠆子》】

西市人

建中年,京西市人忽夢見爲人所録,至府縣衙。府甚嚴,使人立於門屏外,遂去,亦不見召,唯聞門内如斷獄之聲。自屏隙窺之,見廳上有貴人,紫衣據案,左右緑裳執案簿者三四人。中庭,朱泚械身鎖項,素服露首,鞠躬,如有分雪哀請之狀,言詞至切。其官低頭視事,了不與言。良久,方謂曰:「君合當此事,帝命已行,訴當無益。」辭不已,乃至泫泣。其官怒曰:「何不知天命?」令左右開東廊下一院。聞開鎖之聲,門内有三十餘人,皆衣朱紫簪笏,行列階下。貴人指示曰:「此等待君富貴,辭之何益?」此人視之,乃之輩也,諸人復入院門,又叱入西廊一院焉。貴人問左右曰:「是何時事?」答曰:「十月。」又問:「何適而可?」曰:「奉天。」如此詰問,良久乃已。前追使者復出,謂百姓曰:「誤追君來,可速歸。」復送,尋路而返。夢覺,話於親密。其後事果驗也。【出《原化記》】

王方平

太原王方平,性至孝。其父有疾危篤,方平侍奉藥餌,不解帶者逾月。其後侍疾疲極,偶於父困,【「困」疑《會校》誤改。】牀邊坐睡,夢一鬼相語,【「一」《四庫》本作「二」,據「相語」一詞當是。】欲入其父腹中。一鬼曰:「若何爲入?」一鬼曰:「待食漿水粥,可隨粥而入。」既如此約,方平驚覺,作穿碗,以指承之,置小缾於其下。候父啜,乃去承指,粥入缾中,以物蓋上。於釜中煮之百沸。開視,乃滿缾是肉。父疾因爾遂愈,議者以爲純孝所致也。【出《廣異記》】

張詵

張詵,以貞元中以前王屋令調於有司。忽夢一中使來,即具簪笏迎之。謂曰:「有詔召君,可偕去!」驚且喜,以爲上將用我。即命駕,與中使俱出。見門外有吏卒十餘爲驅殿者,益喜,遂出開遠門西望而去。其道左有吏甚多,咸再拜於前。近二百里至一城,輿馬人物,諠譁闐咽於路,槐影四矗,烟幕邐迤。城之西北數里,又有一城,城外有被甲者數百,羅立門之左右,執戈戟,列幡幟,環衞甚嚴,若王者居。

既至門,中使命下馬。整巾笏,既而中使引入門。其城内簷宇櫛比,兵士甚多。見宮闕臺閣,既峻且麗。又至一門,中使引入,門内百餘人,具笏組列於庭,儀甚謹肅。又有一殿峙然,瓊玉華耀,真天子正殿。殿左右有士數十,【「士」《宣室志》作「武士」。】具甲倚劍。殿上有朱紫中使甚多。一人峨冠,被袞龍衣,凭玉几而坐其殿之東宇。又有一冠衣者,貌若婦人,亦據玉几,在殿之西宇。有宮嬪數十列於前。中使謂曰:「上在東宇,可前謁!」即趨至東宇前再拜。有朱衣中使立於殿之前軒,宣曰:「卿今宜促治吾宮庭事,無使有不如法者。」又再拜舞蹈。既而中使又引至西宇下,其儀度如東宇。既拜,中使遂引出門。悸且甚,因謂之曰:「某久處外藩,未得見天子,向者朝對,無乃不可於禮乎?」中使笑曰:「吾君寬,固無懼耳!」言畢東望,有兵士數百馳來,中使謂曰:「此警夜之兵也。子疾去,無犯嚴禁!」即呼吏命駕,惶惑之際而寤。竊異其夢,不敢語於人。

後數日,乾陵令。及至,凡所經歷,皆符所夢。又天后祔葬,所夢殿東宇下峨冠被袞龍衣者,乃高宗也。殿西宇下,冠衣貌如婦人者,乃天后也。後數月,因至長安,與其友數輩會宿,具話其事。有以《列聖真圖》示者,高宗天后,果夢中所見也。【出《宣室志》】

麻安石

麻安石貞元中至壽春,謁太守楊承恩安石在道門,習學推步,自言大夫四月加官,八月得旌節。是年,武成刺史三人,安州伊公宋州劉公壽州楊公【「淮」《會校》本補在「逸」字後,誤。】並加散騎常侍。

安石忽夜夢壽州子城内,路西院中殿門内,見戴冠幘神人,乘白馬,朱尾鬣,稱是宋武帝。呼安石向前曰:「楊承恩無節度使,卿不用住。」至明,方問人,此乃宋武帝昇壇拜將處,有記見在。安石檢解夢書,言見戴冠幘神與人言者,善惡如其言。遂再三懇辭,暫歸山。是月,離壽州。後楊公風疾,罷歸朝,果驗也。【出《祥異集驗》】【原作「羊異集驗」。當作《祥異集驗》。】

閻陟

閻陟幼時,父任密州長史,隨父在任所。嘗晝寢,忽夢見一女子,年十五六,容色妍麗,來與己會。如是者數月,寢輒夢之。後一日,夢女來別,音容悽斷,曰:「己是前長史女,死殯在城東南角。明公不以幽滯卑微,用薦枕席。我兄明日來迎己喪,終天永別,豈不恨恨。今有錢百千相贈,以伸夕眷。【「夕」談本作「允」,《會校》據孫本、沈本改。】」言訖,令婢送錢于寢牀下,乃去。覺,視牀下,果有百千紙錢也。【出《廣異記》】

劉景復

吴泰伯廟,在東閶門之西。每春秋季,市肆皆率其黨,合牢醴祈福于三讓王,多圖善馬、綵輿、女子以獻之,非其月亦無虚日。

乙丑春,有金銀行首糺合其徒,以綃畫美人,侍婢捧胡琴以從,其貌出於舊繪者。名美人爲勝兒,蓋戶牖墻壁會前後所獻者,無以匹也。女巫方舞,有進士劉景復送客之金陵,置酒于廟之東通波館,而欠伸思寢,乃就榻。

方寢,見紫衣冠者言曰:「讓王奉屈。」劉生隨而至廟,周旋揖讓而坐。王語劉生曰:「適納一胡琴,藝甚精而色殊麗。吾知子善歌,故奉邀作胡琴一章,以寵其藝。」初,生頗不甘,命酌人間酒一盃與歌。逡巡酒至,并獻酒物。視之,乃適館中祖筵者也。生飲數盃,醉而作歌曰:「繁絃已停雜吹歇,勝兒調弄邏逤發。四絃攏撚三四聲,喚起邊風駐寒月。大聲漕漕奔淈淈,浪蹙波翻倒溟浡。小絃切切怨颸颸,鬼泣神悲低悉窣。側腕斜挑掣流電,當秋直戞騰秋鶻。【「秋」《纂異記》作「胸」。】妃徒得端正名,女虚誇有仙骨。我聞天寶年前事,凉州未作西戎窟。麻衣右袵皆民,不省胡塵暫蓬勃。太平之末狂胡亂,犬豕崩騰咨唐突。玄宗未到萬里橋,東西京一時没。一朝民没爲虜,飲恨吞聲空咽嗢。時看月望天,怨氣衝星成彗孛。國門之西八九鎮,高城深壘閉閑卒。河湟咫尺不能收,挽粟推車徒矻矻。今朝聞奏《凉州曲》,使我心魂暗超忽。勝兒若向邊塞彈,征人血淚應闌干。」

歌既成,劉生乘醉,落洎草扎而獻。【「洎」《纂異記》作「淚」,《唐人小説研究》作「筆」。】王尋繹數四,召勝兒以授之。王之侍兒有不樂者,妬色形於坐中,【「中」原無此字。現據孫本、沈本補。後之「王」字,疑衍。】王恃酒,【《纂異記》無「王」字。】以金如意擊勝兒,面破,血淋襟袖。生乃驚起。

明日視繪素,果有損痕。歌今傳於中。【出《纂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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