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平廣記
    1. 卷第二百六十五 輕薄一
      1. 劉祥
      2. 劉孝綽
      3. 汲師
      4. 許敬宗
      5. 盈川令
      6. 崔湜
      7. 杜審言
      8. 杜甫
      9. 陳通方
      10. 李賀
      11. 崔駢
      12. 李群玉
      13. 馮涓
      14. 温庭筠
      15. 西川人
      16. 河中幕客
      17. 陳磻叟
      18. 崔昭符
      19. 温定
      20. 薛能
      21. 高逢休

太平廣記


卷第二百六十五 輕薄一


  • 劉祥
  • 劉孝綽
  • 汲師
  • 許敬宗
  • 盈川令
  • 崔湜
  • 杜審言
  • 杜甫
  • 陳通方
  • 李賀
  • 崔駢
  • 李群玉
  • 馮涓
  • 温庭筠
  • 西川人
  • 河中幕客
  • 陳磻叟
  • 崔昭符
  • 温定
  • 薛能
  • 高逢休

余聞藏書家有刻蓋闕七卷云,其三卷余考之得十之七,已付之梓。其四卷僅十之二三。博洽君子其明以語我,庶幾爲全書云。隆慶改元秋七月朔日十山談愷志。

劉祥

劉祥東莞人也。宋世解褐爲征西行參軍。少好文學,性韻剛疎,輕言肆行,不避高下。司徒褚淵入朝,以腰扇障日,從側過,曰:「作如此舉止,羞面見人,扇障何益?」曰:「寒士不遜。」曰:「不能殺,安得免寒士?」

永明初,遷長沙諮議參軍,撰《宋書》,譏斥禪代,王儉密以啓聞,上銜而不問。兄,官廣州卒,妻求還資。撰《連珠》,多肆譏訕。事聞,上別遣敕曰:「卿素無行檢,朝野所悉。輕棄骨肉,侮蔑兄嫂,此是卿家行不足,乃無關他人。卿才識所知,蓋何足論。位涉清途,於分非屈。何意輕肆口噦,詆目朝士,造席立言,必以貶裁爲口實。冀卿年齒已大,能自感勵,日望悛革。如此所聞,轉更增甚,諠議朝廷,不避尊師,【「師」《南齊書》作「賤」。】肆口極辭,彰暴物聽。近見卿《連珠》,【「卿」《南齊書》作「卿影」。】寄意悖慢,彌不可長。原卿性命,令卿萬里思諐。若能改革,當令卿還。【「還」《南齊書》作「得還」。】」後至廣州,終日縱酒,病卒。【出《南齊書》】【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今見於《南齊書·劉祥傳》。】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東莞劉祥,恃才傲物,嘗謂一驢曰:「汝努力如汝輩,已爲令、僕矣。」復作《連珠》,譏諷朝廷,尋被誅。出《談藪》

劉孝綽

劉孝綽彭城人。幼聰敏,七歲能屬文。舅中書郞王融深賞異之,每言:「天下文章,若無我當歸阿士。」阿士孝綽小字也。與到洽友善,同侍東宮。【「侍」《梁書》作「遊」。】孝綽自以才優於,每於宴坐,嗤鄙其文,銜之。孝綽爲廷尉正,【「正」《梁書》作「卿」。】携妾入官府,其母猶停私宅。爲御史中丞,劾奏之,坐免官。高祖爲《籍田詩》,奉詔作者數十人,孝綽尤工,即日勅起爲諮議,後遷黄門侍郞。坐受賕,爲餉者所訟,左遷。孝綽少有盛名,而仗氣負才,多所凌忽,有不合意,極言詆訾。領軍臧盾、太府卿沈僧杲等,並被時遇,孝綽尤輕之。每於朝集會同處,公卿間無所與語,反呼騶卒訪道塗間事,由此多忤於物。【出《梁書》】【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今見於《梁書》卷三十三列傳第二十七劉孝綽。】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梁劉孝綽輕薄到洽,洽本灌園者,洽謂孝綽曰:「某宅東家有好地,擬買,被本主不肯,何計得之?」孝綽曰:「卿何不多輦其糞置其墉下以苦之。」洽怨恨,孝綽竟被傷害。出《嘉話録》

汲師

汲師滑州人也,自溧水尉拜監察御史。時大夫李乾祐萬年令。按縣獄,乾祐差池而出晚,怒,不顧而出,銜之。乾祐尋巡察。韋務靜鄕里,充乾祐判官。會制書拜乾祐中丞,乾祐顧謂務靜曰:「邑子可出矣,足下可入矣。」遂左授新樂令。性躁率,時直長李冲寂,即高宗從弟也,微有犯。將彈而謂之,呼冲寂爲弟。冲寂謂之曰:「冲寂主上從弟,公姓,於皇家何親,而見呼爲弟?」慚而止。嘗監享太廟,責署官,將彈之。署官徹曉伺其失,履赤舄如厠,其人訐之,乃止。【出《御史臺記》】

許敬宗

許敬宗新城人。武德初,太宗聞其名,召補學士。文德皇后喪,百官衰絰。【「衰」《舊唐書》作「縗」。】率更令歐陽詢狀貌醜異,衆共指之,敬宗見而大笑,爲御史所劾,左授洪州司馬。累遷給事中,兼修國史,禮部尚書。

嫁女於蠻酋馮盎之子,多納金寶,爲有司所劾,左授鄭州刺史。永徽間,復拜禮部尚書。帝將立昭儀,【廢王皇后而立武昭儀。】大臣切諫。

敬宗陰揣帝私,即妄言曰:「田舍子賸穫十斛麥,尚欲更故婦。天子富有四海,立一后,謂之何哉?【「謂之」《新唐書》作「謂之不可」。】」帝意遂定。

第舍華僣,至造連樓,使諸妓走其上,【「走」《新唐書》作「走馬」。】縱酒奏樂自娛。【自「敬宗陰揣帝私」至「縱酒奏樂自娛」,見《新唐書》(卷二百二十三上列傳一百四十八上姦臣上許敬宗),其餘見《舊唐書》。】

及卒,博士袁思古議曰:「敬宗位以才昇,歷居清級,然棄長子於荒徼,嫁少女於夷落。聞《詩》學《禮》,事絶於趨庭;納采問名,惟聞於黷貨。請謚爲『繆』。」

【出《舊唐書》】【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今見於《舊唐書》(卷八十二列傳第三十二許敬宗)。】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唐許敬宗性輕,見人多忘之。或謂其不聰,曰:「卿自難識,若是曹、劉、沈、謝,暗中摸索著亦可識。」出《國史纂異》【此條見於本書卷二百四十九同名篇目。】

盈川令

楊烱華陰人。幼聰敏博學,以神童舉。

王勃盧照鄰駱賓王齊名。嘗謂人曰:「吾愧在前,耻居後。」當時以爲然。拜校書郞,爲崇文館學士。【「拜校書郞爲崇文館學士」十字《舊唐書》中在「神童舉」後。】則天初,坐事左轉梓州司法參軍。【從祖弟神讓犯逆。】秩滿,授盈川令。爲政殘酷,人吏動不如意,輒榜殺之。【「榜」《舊唐書》作「搒」。】又所居府舍,多進士亭臺,皆書榜額,爲之美名,大爲遠近所笑。

【出《舊唐書》】【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今見於《舊唐書·楊烱傳》。】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唐衢州盈川縣令楊炯,詞學優長,恃才簡倨,不容於時。每見朝官,目爲麒麟楦許怒反。人問其故,楊曰:「今鋪樂假弄麒麟者,刻畫頭角,修飾皮毛,覆之驢上,巡場而走。及脱皮褐,還是驢馬。無德而衣朱紫者,與驢覆麟皮何別矣。」出《朝野僉載》

崔湜

崔湜仁師之子。【兩《唐書》著崔仁師之子挹,挹子湜。】【「澄」《舊唐書》作「滌」。】,兄【「蒞」《新唐書》作「淮」,《舊唐書》作「涖」。】並有文翰,列居清要。每私宴,自比之家。謂人曰:「吾門戶及出身歷官,未嘗不爲第一。大丈夫當先據要路以制人,豈能默默受制於人。」執政時,年三十六,【「六」《新唐書》作「八」,當是。】嘗暮出端門,下天津,馬上賦詩曰:「春還上林苑,花滿洛陽城。」【「馬上賦詩」及二句詩,未見於《新唐書》。】張説見之,嘆曰:「文與位固可致,其年不可及也。」後附后,比相,又附太平公主。門下客獻《海鷗賦》以諷,【門客陳振鷺。】稱善而不自悛。蕭至忠誅,流嶺外賜死。【出《新唐書》】【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今見於《新唐書》(卷九十九列傳第二十四崔仁師)。此條非本書原有,當談本所補。】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崔湜之爲中書令,張嘉真爲舍人,湜輕之,常呼爲「張底」。後曾量數事,意皆出人右,湜驚美久之,謂同列曰:「知否?張底乃我輩一般人,此終是其坐處。」湜死後十餘年,河東竟爲中書令。出《國史異纂》

杜審言

杜審言襄陽人。擢進士,爲隰城尉,恃才高,以傲世見疾。蘇味道爲天官侍郎,審言集判,出爲人曰:【「爲」《新唐書》作「謂」。】味道必死。」人驚問故,答曰:「彼見吾判,必羞死。【「必」《新唐書》作「且」。】」又嘗語人曰:「吾文章當得作衙官,吾筆當得王羲之北面。」其矜誕類此。

後病甚,宋之問等候之,答曰:「甚爲造化小兒相苦,尚何言?然吾在,久壓公等,今且死,固大慰,但恨不見替人」云。

【出《新唐書》】【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文字同《新唐書》(卷二百一列傳第一百二十六文藝上杜審言)。非本書原有,系談本所補。】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杜審言初舉進士,恃才謇傲,甚爲時輩所妬。蘇味道爲天官侍郎,審言參選試,判後謂人曰:「蘇味道必死。」人問其故,審言曰:「見吾判,即當羞死矣。」又問人曰:「吾之文章合得屈、宋作衙官,書跡合得王羲之北面。」其矜誕如此。貶吉州司戶,司馬周季重、員外司戶郭若訥共構審言罪狀,繫獄,將因事殺之。既而季重等酣宴,審言子並年十三,懷刃以擊季重,重中創而死,並亦爲左右所殺。出《談賓録》【文字與《舊唐書·杜審言傳》大同。文見《舊唐書》卷一九〇上《杜審言傳》。】

杜甫

杜甫審言之孫,少貧不自振,客間。舉進士不第。天寶間,奏賦三篇。帝奇之,使待制集賢院。數上賦頌,因寓自稱道,【「寓」《新唐書》作「高」。】且言:「先臣以來,承儒守官十一世,迨審言,以文章顯。臣賴緒業,自七歲屬辭,且四十年,然衣不蓋體,常寄食於人,竊恐轉死溝壑,伏惟天子哀憐之。若令執先世故事,【「世」《新唐書》作「臣」,該句後有「拔泥塗之久辱」。】則臣之述作雖不足鼓吹《六經》,至沈鬱頓挫,隨時敏給,揚雄枚皋可企及也。有臣如此,陛下其忍棄之?」

禄山亂,天子入避走三川。會嚴武節度劍南,往依焉。以世舊,待甚善,親至其家。【「至」《新唐書》作「入」。】見之,或時不巾,而性褊躁傲誕,嘗醉登牀,瞪視曰:「嚴挺之乃有此兒!」亦暴猛,外若不爲忤,中銜之。好論天下大事,高而不切。然數嘗寇亂,挺節無所汙,爲詩歌,【「詩歌」《新唐書》作「歌詩」,該句後有「傷時橈弱」四字。】情不忘君,人憐其忠云。【出《新唐書》】【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今見於《新唐書》(卷二百一列傳第一百二十六文藝上杜審言)。非本書原有,系談本所補。】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杜工部甫在蜀,醉後登嚴武之案,厲聲問武曰:「公是嚴挺之兒否?」武色變。甫復曰:「僕乃杜審言兒。」武少解矣。出《摭言》【今見於《唐摭言》卷一二。】

陳通方

陳通方登正元進士第,【「正元」疑作「貞元」。】王播同年。年五十六,通方甚少,因期集,撫背曰:「老奉贈一第。」言其日暮途窮,及第同贈官也。恨之。後通方丁家難,辛苦萬狀。捷三科,爲正郞,判鹽鐵。窮悴求助,不甚給之。時李虚中爲副使,通方以詩爲汲引云:「應念路傍憔悴翼,昔年喬木幸同遷。」不得已,薦爲江南院官。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陳通方,閩縣人,貞元十年顧少連下及第。時雇公道大開,采掇孤俊。通方年二十五,第四人及第。以其年少名高,輕薄自負。與王播同年,王時年五十六,通方薄其成事。後時,因期集,戲附其背曰:「王老王老,奉贈一第。」言其日暮途遠,及第同贈官也。王曰:「擬應三篇。」通方又曰:「王老一之謂甚,其可再乎?」王心每貯之。通方尋值家艱還歸。王果累捷高科,官漸達矣。通方後履人事入關,王已丞郞判鹽鐵。通方窮悴寡坐,不知王素銜其言,投之求救。同年李虚中時爲副使,通方亦有詩扣之,求爲汲引,云:「應念路旁憔悴翼,昔年喬木幸同遷。」王不得已,署之江西院官。赴職未及其所,又改爲浙東院。僅至半程,又改爲南陵院。如是往復數四,困躓日甚。退省其咎,謂娚姪曰:「吾偶戲謔,不知王生遽爲深憾,人之於言,豈合容易哉!」尋植王真拜,禮分懸絶,追謝無地,悵望病終。出《閩川名士傳》

李賀

李賀諸王孫也,年七歲,元和中,以歌詩著名。韓退之皇甫湜所作,奇之,相謂曰:「若是古人,吾曹有不知者。若是今人,豈有不知之理?」因連騎造門請見。總角荷衣而出。二公面試一篇,承命欣然,操觚染翰,傍若無人,題曰《高軒過》。二公大驚,以所乘馬聯鑣而還。

元稹以明經中第,愿與交。見刺曰:「明經及第,何事來見李賀?」慚而退。未幾制策登科,爲禮部郎官,乃議父名,不合舉進士,時輩從而排之,竟不第。【以上内容見於《劇談録》卷下。】李公藩嘗綴歌詩,爲之叙未成,知有外兄與有筆研舊,召見,託以搜采放失,其人諾,且請曰:「某盡記篇詠,然斸改處多,愿得公所輯視之,當爲是正。」公喜,并付之,彌年絶蹟。復召詰之,乃云:「某與中表,自幼同處,恨其倨忽,常思報之。今幸得公所藏,并舊有者,悉投溷中矣。」公大恚,叱出之。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元和中,進士李賀善爲歌篇。韓文公深所知重,於縉紳間每爲延譽,由此聲華藉甚。時元稹年少,以明經擢第,亦攻篇什,常交結于賀。一日,執贄造門。賀覽刺不容遽入。僕者謂曰:「明經擢第,何事來看李賀?」相國無復致情,慚憤而退。其後自左拾遺制策登科,日當要路。及爲禮部郞中,因議賀祖諱進,不合應舉。賀亦以輕薄爲時輩所排,遂致撼軻。韓愈惜其才,爲著《諱辯録》明之。然竟不成名。出《劇談録》【按《劇談録》卷下,「常」當作「常愿」。「遽入僕者謂曰」當作「遽令僕者謂曰」。「撼」當作「轗」。「名」當作「事」。】

崔駢

李德裕退朝歸第,多與親表裴璟無間破體笑語,多詢以内外新事。問更有何説,曰:「別無新事,但昨日坡下郞官集送某郎官出牧湖州,飲餞郵亭,人客甚衆。有倉部白員外末至,崔駢郎中作録事,下四籌。自以卑秩,人乘凌兢,更不敢固辭。上次,酌四大器,連引三器訖,餘一持之,而請第四器名。崔郞中云:『亦別無事,但何必要到處出脱?』時踉蹌仆於下座,竟不飲而去。坐上有笑者,有縮頸者,但不知此官人今日起得否?」聞之,大怒,曰:「何由可耐!不斯言必有之乎?【「不」《玉泉子》作「弟」。】」曰:「固然。」又問:「弟知白員外所止否?」曰:「是人在某坊某曲。」曰:「爲某傳語白員外,請至宅。」捧命,又憂恐。比至,曰:「久欲從容,中外事併,然旬朔不要出人事。」既而授翰林學士。崔駢汾州刺史,續改洺州刺史,流落外任,不復更游郞署,終鴻臚卿。【出《芝田録》】

原本最後印本原無本條。原本後印本、黄本、四庫本録有此條,注出《芝田録》。《唐語林》卷七引有此條,文字可與本條相發明:

李衛公性簡傲,多獨居。閲覽之倦,即效攻作庀器,其自修琴阮。唯與中書舍人裴璟相見,亦中表也,多訪裴以外事。裴坡下送客還,公問:「今日有何新事?」曰:「今日坡下郎官集,送蘇湖郡守,有飲餞。見一郎官,不容一同列,滿坐嗤訝。」公曰:「誰?」曰:「倉部郎中崔駢作酒録事,不容倉部員外白敏中。」公問:「不容有由乎?」曰:「白員外後至。崔下四籌:三,白不敢辭;其一,遣自請罪名從命。崔曰:『也用到處出頭出腦?』白委頓而回,去兼不叙別。」衛公不悦,遣馬屈白員外至,曰:「公在員外,藝譽時稱,久欲薦引。今翰林有闕,三兩日行出。」尋以本官充學士。出崔爲申州,又徙邢、洛、汾三州,後以疾廢洛下。

李群玉

李群玉澧州人,好吹笙,常使家僮吹之。性喜食鵝。及授校書郎,即歸故里。盧肇送詩云:「妙吹應諾鳳,工書定得鵝。」題《黄陵廟》詩有曰:「黄陵廟前春已空,子規啼血淚春風。不知精爽落何處,疑是行雲秋色中。」群玉自以爲「春空」便到「秋色」,踟蹰欲改,恍若有物,告以二年之兆。至潯陽,具述其事於段成式群玉亡後,成式哭之詩曰:「酒裏詩中三十年,縱横唐突世喧喧。明時不作禰衡死,傲盡公卿歸九泉。」

《雲溪友議》卷中《雲中命》引有此條,文字可與本條相發明:

後李校書群玉,既解天禄之任,而歸涔陽,經湘中,乘舟題《二妃廟》詩二首,曰:「小孤洲北浦雲邊,二女明妝共儼然。野廟向江空寂寂,古碑無字草芊芊。東風近暮吹芳芷,落日深山哭杜鵑。猶似含嚬望巡狩,九疑如黛隔湘川。」又:「黄陵廟前莎草春,黄陵女兒茜裙新。輕舟小楫唱歌去,水遠山長愁殺人。」後又題曰:「黄陵廟前春已空,子規滴血啼松風。不知精爽落何處,疑是行雲秋色中。」李君以第三篇「春空」便到「秋色」,踟躇欲改之。乃有二女郎見曰:「兒是娥皇、女英也。二年後,當與郎君爲雲雨之游。」李君乃悉具所陳,俄而影滅,遂掌其神塑而去。重涉湖嶺,至于潯陽。潯陽太守段成式郎中,素爲詩酒之交,具述此事。段公因戲曰:「不知足下是處舜之辟陽侯也!」群玉題詩後二年,乃逝于洪井。段乃爲詩,哭李四校書也:「酒裏詩中三十年,縱横唐突世喧喧。明時不作禰衡死,傲盡公卿歸九泉。」又曰:「曾話黄陵事,今爲百日催。老無兒女累,誰哭到泉台?」

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李群玉,字文山,性輕率,多侮戲人。常假江陵幕客書求丐於澧州刺史艾乙。李謂艾曰:「小生病且甚矣,幸使君痛救之。」李以戲其性之僻也。群玉以其輕脱而濟之不厚矣。出《北夢瑣言》

按《北夢瑣言》卷六,相關的文字與本條有所出入:

唐李群玉校書,字文山,澧州人,有詩名,散逸不樂應舉。親友強之,一上而已……或曰,曾爲荆之幕下,假書題謁澧吏艾使君,李謂艾侯曰:「小子困甚,幸使君痛救之。」州將以其輕脱,所濟不厚也。

馮涓

大中四年,進士馮涓登第,榜中文譽最高。是歲,新羅國起樓,厚賫金帛,奏請撰記,時人榮之。初官京兆府參軍,恩地即杜相審權也。江西之拜,制書未行,先召長樂公密話,垂延辟之命,欲以南昌牋奏任之,戒令勿泄。長樂公拜謝,辭出宅,速鞭而歸。於通衢遇友人鄭賨,見其喜形於色,駐馬懇詰。長樂遽以恩地之辟告之。滎陽尋捧刺詣京兆門謁賀,具言得於先輩也。京兆嗟憤,而鄙其淺露。洎制下開幕,不預焉,心緒憂疑,莫知所以。廉車發日,自灞橋乘肩輿,門生咸在,長樂拜別,京兆公長揖曰:「勉旃!」由是囂浮之譽,遍於搢紳,竟不通顯。中間又涉交通中貴,愈招清議,官止祠部郞中、眉州刺史。仕,至御史大夫。【出《北夢瑣言》】

温庭筠

温庭筠太原人。大中初,應進士。苦心研席,【「研」《舊唐書》作「硯」。】長於詩賦。然士行塵雜,不修邊幅,能逐絃吹之音,爲側艶之詞,公卿家無賴子弟裴誠令狐縞之徒,相與蒱飲,酣醉終日,由是累年不第。徐商襄陽,往依之,署爲巡官。咸通中,失意歸江東,路由廣陵,心怨令狐綯在位時不爲成名。既至,與新進少年狂游狹邪,久不刺謁。又乞索於揚子院【「揚」《舊唐書》作「楊」。】醉而犯夜,爲虞候所繫,敗面折齒,方還揚州訴之。令狐綯捕虞候治之,極言庭筠狹邪醜跡,乃兩釋之。自是汙行聞於京師。【出《舊唐書》】【見《舊唐書》(卷一百九十下列傳第一百四十下文苑下温庭筠)。】

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開成中,温庭筠才名藉甚,然而罕拘細行,以文爲貨,識者鄙之。無何,執政間復有惡奏庭筠攪擾場屋,出隨州方城縣尉。時中書舍人裴坦當制,忸怩含毫久之。時有老吏在廁,因訊之升黜,對曰:「舍人合爲貴詞。何者?入策進士與望州長馬齊資。」故有澤畔長沙之比。庭筠之任,文士爭爲詞送,唯記唐夫得其尤。曰:「何事明時泣玉頻,長安不見杏園春。鳳凰詔下雖霑命,鸚鵡才高却累身。且飲醁醽消積恨,莫辭黄綬拂行塵。方城若比長沙遠,游隔千山與萬津。」出《摭言》【按《唐摭言》卷一一,「在廁」當作「在側」,「故有」之前,當有「坦釋然」一句,「記唐夫」當作「紀唐夫」。】

西川人

西川之人,常互相輕薄。西川人言:「梓州者,乃我東門之草市也,豈得與我爲耦哉?」節度柳仲郢聞之,爲幕客曰:「吾立朝三十年,清華備歷,今日始得與西川作市令。」聞者皆笑之。故世言東、西兩人多輕薄。【出《北夢瑣言》】

河中幕客

相國劉瞻連州人,少爲漢南鄭司徒掌牋奏,因題商山驛側泉石,大奇之,勉以進修,俾前驛換麻衣,執贄見之。後致解薦,擢進士第,歷臺省。孤貧有藝,雖登第,不預急流。任大理評事日,饘粥不給。嘗於安國寺相識僧處求餐,留所業文數軸,置在僧几。致仕軍容劉玄翼游寺,見文卷,甚奇之,憐其貧窶,厚有濟。又知其山人,【「山」《北夢瑣言》作「州」。】朝無强援,謂僧曰:「某雖閒棄,必能爲此人致宰相。」爾後授河中少尹,幕寮有貴族浮薄者蔑視之。一旦,有命徵入,府尹祖之,前之輕薄幕客呼爲「尹公」,曰:「歸朝作何官職?」對曰:「得路即作宰相。」同舍郞大笑之,在席亦有異其言者。自是以水部員外知制誥,旋入翰林,以至大拜也。【出《北夢瑣言》】

陳磻叟

陳磻叟者,父名,富有詞學,尤溺於内典。長慶中,嘗注《維摩經》進上,有中旨,令與好官。執政謂因内道場僧進經,頗抑挫之,止授少列而已。磻叟形質短小,長喙踈齒,尤富文學,自負王佐之才,大言騁辨,雖接對相公,旁若無人。復自料非名教之器,弱冠度爲道士,隸名於昊天觀

咸通中,降聖之辰,二教論議,而黄衣屢奔,上小不懌。宣下,令後輩新入内道場有能折衝浮圖者,許以自薦。磻叟攝衣奉詔,時釋門爲主論,自誤引《涅槃經疏》。磻叟應聲叱之曰:「皇帝山呼大慶,阿師口稱獻壽,而經引《涅槃》,犯大不敬!」初,其僧謂磻叟不通佛書,既而錯愕,殆至顛墜。自是連挫數輩,聖顔大悦,左右呼「萬歲」。其日,簾前賜紫衣一襲。磻叟由是恣其輕侮,高流宿德多患之。潛聞上聽云:「磻叟衣冠子弟,不愿在冠帔,頗思理一邑以自效耳。」於是中旨授至德縣令。磻叟蒞事,未終考秩,抛官詣闕上封事,通義劉公引爲羽翼,非時召對數刻,磻叟所陳數十節,侵究時病。復曰:「臣請破邊瑊家,可以贍軍一二年。」上問:「邊瑊何人?」對曰:「宰相路巖親吏。」既而大爲恚怒。翌日,勅以磻叟誣罔上聽,訐斥大臣,除名爲民,流愛州磻叟雖至顛蹶,不敢以其道自屈。素有重墜之疾,歷聘藩后,率以肩輿造犀廡,所至無不仰止。及貶,磻叟得量移爲鄧州司馬。時屬廣明庚子之後,劉巨容將,得襄陽,不能知磻叟,待以巡屬一州佐耳。磻叟沿南下,中途與巨容幕吏書云:「已出無禮之鄕,漸入逍遥之境。」巨容得之大怒,遣步健十餘輩,移牒,追捕磻叟。時天下喪亂,無人爲隄防,既而爲卒伍所凌,全家泝。至賈壍後,門殺之三十餘口,無噍類矣。【出《摭言》】

崔昭符

皮日休南海鄭愚門生。春關内嘗宴於曲江,醉寢於別榻。衣囊書笥,羅列傍側,率皆新飾。同年崔昭符之子,【按《舊唐書·崔昭緯傳》卷一八七十九:「父璙。……兄昭符。」《新唐書·宰相世系二下》同。《郎官石柱題名》左司員外郎第九行亦有崔璙之名。應據以改。】固蔑視之矣,亦醉,更衣。見日休,謂其素所熟狎者,即伺問,且欲戲之。日休僮僕遽前欲呼之,昭符知其日休也,曰:「勿呼之,渠方宗會矣。」以其囊笥皆皮也,時人傳之以爲口實。

日休嘗游間,時劉允章江夏,幕中有穆判官者,允章親也,或譜日休薄焉。允章素使酒,一日方宴,忽怒曰:「君何以薄穆判官乎?君知身之所來否?鸚鵡洲在此,即黄祖禰衡之所也!」一席爲之懼,日休雨涕而已。【出《玉泉子》】

一説東都留守劉允章,文學之宗,氣頗高介,後進循常之士,罕有敢及門者。咸通中,自禮部侍郞授鄂州觀察使。明年皮日休登第,將歸覲於蘇臺,路由江夏,因投刺焉。待之甚厚,至於饔餼有加等。留連累日,仍致宴於黄鶴樓以命之,監軍使與參佐悉集後,日休方赴召,已酒酣矣。既登樓,以其末至,復乘酒應命,心薄之。及酒數行,而日休吐論紛擾,頓亡禮敬。作色謂曰:「兒勿恃蕞爾之才,且可主席。」日休答曰:「大夫豈南岳乎?何倨貴如是。」大怒,戟手遥指而詬曰:「皮日休!知鸚鵡洲禰衡死處無?」日休不敢答,但嵬峨如醉,掌客者扶出。翌日微服而遁于浙左【出《三水小牘》】

温定

乾符四年,新進士曲江春醼甲於常年。有温定者,久困場籍,坦率自恣,尤憤時之浮薄,因設奇以侮之。至其日,蒙衣肩輿,金翠之飾,夐出於衆,侍婢皆稱是,徘徊於柳陰之下。俄頃,諸公自露棚移樂登鷁首,既而謂是豪貴,其中姝麗必矣,因遣促舟而進,莫不注視於此,或肆調謔不已。群興方酣,乃於簾間垂足,膝脛極偉而長毳。衆忽覩之,皆掩袂,亟命迴舟避之。或曰「此必温定也!」【出《摭言》】

薛能

薛能會昌間進士,自負過高,從事西川日,每短諸葛功業,爲詩曰:「陣圖誰許可,廟貌我揶揄。」又云:「焚却書宜不讀,武侯無可律吾身。」譏李白曰:「我生若在開元日,爭遣名爲李翰林。」又曰:「李白終無取,陶潛固不刊。」自題其集云:「詩源何代失澄清,處處狂波汙後生。常感道孤吟有淚,却緣風壞語無情。難甘惡少欺韓信,枉被諸侯殺禰衡。縱到緱山也無益,四方聯絡盡蛙聲。」放誕如此。後軍亂被害。

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原本後印本與黄本、四庫本相同,而皆有異于原本最後印本:

薛能以文章自負,而累出戎鎮,常鬱鬱嘆息。因有謝詩《淮南寄天柱茶》,其落句云:「粗官乞與真抛却,賴有詩情合得嘗。」意以節將爲粗官也。鎮許昌日,幕吏咸集,因令其子橐鞬參諸幕客,幕客驚怪。能曰:「俾渠消災。」時人以爲輕薄。出《北夢瑣言》

高逢休

顧雲大順中,制同羊昭業等十人修史。,遇高逢休諫議。時劉子長僕射清名雅譽,充塞縉紳,其弟崇望復在中書。逢休子長舊交,將造門希致先容,逢休許之久矣。臨期請書,逢休授之一函,甚草創。微有惑,因潛啓閲之。凡一幅,並不言,但曰:「羊昭業擬將一尺三寸汗脚,【「擬」《唐摭言》作「等擬」。】踏他燒殘龍尾道。懿宗皇帝雖薄德,不任被前件人羅織,執大政者亦大悠悠。」吁嘆而已。【原本最後印本原無出處。原本後印本與本條基本相同,注出《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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