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廣補注黃帝內經素問卷第十九

五運行大論篇第六十七


黃帝坐明堂,始正天綱,臨觀八極,考建五常。明堂,布政宮也。八極,八方目極之所也。考,謂考校。建,謂建立也。五常,謂五氣行天地之中者也,端居正氣,以候天和。請天師而問之曰:「論言天地之動靜,神明爲之紀,陰陽之升降,寒暑彰其兆新校正云:「詳論謂〈陰陽應象大論〉及〈氣交變大論〉文,彼云:『陰陽之往復,寒暑彰其兆。』」。余聞五運之數於夫子,夫子之所言正五氣之各主歲爾,首甲定運,余因論之。」

鬼臾區曰:「土主甲己,金主乙庚,水主丙辛,木主丁壬,火主戊癸。子午之上,少陰主之。丑未之上,太陰主之。寅申之上,少陽主之。卯酉之上,陽明主之。辰戌之上,太陽主之。巳亥之上,厥陰主之,不合陰陽,其故何也?首甲,謂六甲之初則甲子年也。

岐伯曰:「是明道也,此天地之陰陽也。上古聖人仰觀天象以正陰陽,夫陰陽之道非不昭然而人昧宗源,述其本始,則百端疑議從是而生,黃帝恐至理真宗便因誣廢,愍念黎庶故啟問曰,天師知道出從真,必非謬述,故對上曰是明道也,此天地之陰陽也。《陰陽法》曰:「甲己合,乙庚合,丙辛合,丁壬合,戊癸合。」蓋取聖人仰觀天象之義,不然則十干之位各在一方,徵其離合事亦寥闊,嗚呼遠哉!百姓日用而不知爾,故太上立言曰:「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此其類也。 新校正云:「詳金主乙庚者,乙者庚之柔,庚者乙之剛,大而言之陰與陽,小而言之夫與婦,是剛柔之事也,餘並如此。」夫數之可數者,人中之陰陽也,然所合,數之可得者也。夫陰陽者,數之可十,推之可百,數之可千,推之可萬。天地陰陽者,不以數推,以象之謂也。言智識偏淺不見原由,雖所指彌遠,其知彌近,得其元始,桴鼓非遙。

帝曰:「願聞其所始也。」

岐伯曰:「昭乎哉問也!臣覽《太始天元冊》文,丹天之氣經于牛女戊分,黅天之氣經于心尾己分,蒼天之氣經于危室柳鬼,素天之氣經于亢氐昴畢,玄天之氣經于張翼婁胃,所謂戊己分者,奎壁角軫,則天地之門戶也。戊土屬乾,己土屬巽,《遁甲經》曰:「六戊爲天門,六己爲地戶,晨暮占雨,以西北東南義取,此雨爲土用,濕氣生之,故此占焉。」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

帝曰:「善。論言天地者,萬物之上下。左右者,陰陽之道路。未知其所謂也。論謂〈天元紀〉及〈陰陽應象〉論也。

岐伯曰:「所謂上下者,歲上下見陰陽之所在也。左右者,諸上見厥陰,左少陰右太陽。見少陰,左太陰,右厥陰。見太陰,左少陽,右少陰。見少陽,左陽明,右太陰。見陽明,左太陽,右少陽。見太陽,左厥陰,右陽明。所謂面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面向北而言之也,上南也,下北也,左西也,右東也。

帝曰:「何謂下?」

岐伯曰:「厥陰在上,則少陽在下,左陽明,右太陰。少陰在上,則陽明在下,左太陽,右少陽。太陰在上,則太陽在下,左厥陰,右陽明。少陽在上,則厥陰在下,左少陰,右太陽。陽明在上,則少陰在下,左太陰,右厥陰。太陽在上,則太陰在下,左少陽,右少陰,所謂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見也。主歲者位在南,故面北而言其左右。在下者位在北,故面南而言其左右也。上,天位也,下,地位也。面南,左東也,右西也,上下異而左右殊也。上下相遘,寒暑相臨,氣相得則和,不相得則病。木火相臨,金水相臨,水木相臨,火土相臨,土金相臨,爲相得也。土木相臨,土水相臨,水火相臨,火金相臨,金木相臨,爲不相得也。上臨下爲順,下臨上爲逆,逆亦鬱抑而病生,土臨相火、君火之類者也。

帝曰:「氣相得而病者,何也?」

岐伯曰:「以下臨上,不當位也。六位相臨,假令土臨火,火臨木,木臨水,水臨金,金臨土,皆爲以下臨上,不當位也。父子之義,子爲下,父爲上,以子臨父不亦逆乎!

帝曰:「動靜何如?言天地之行左右也。

岐伯曰:「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餘而復會也。上,天也。下,地也。周天,謂天周地五行之位也,天垂六氣,地布五行,天順地而左廻,地承天而東轉,木運之後,天氣常餘,餘氣不加於君火,却退一步,加臨相火之上,是以每五歲已退一位而右遷,故曰左右周天餘而復會。會,遇也,合也。言天地之道常五歲畢,則以餘氣遷加,復與五行座位再相會,合而爲歲法也。周天,謂天周地位,非周天之六氣也。

帝曰:「余聞鬼臾區曰:『應地者靜。』今夫子乃言下者左行,不知其所謂也?願聞何以生之乎!詰,異也。 新校正云:「按『鬼臾區』言應地者靜,見〈天元紀大論〉中。」岐伯曰:「天地動靜,五行遷復,雖鬼臾區,其上候而已,猶不能徧明。不能徧明,無求備也。夫變化之用,天垂象,地成形,七曜緯虛,五行麗地。地者,所以載生成之形類也。虛者,所以列應天之精氣也。形精之動,猶根本之與枝葉也,仰觀其象,雖遠可知也。觀五星之東轉,則地體左行之理昭然可知也。麗,著也,有形之物未有不依據物而得全者也。

帝曰:「地之爲下否乎?言轉不居爲下乎,爲否乎?

岐伯曰:「地爲人之下,太虛之中者也。言人之所居可謂下矣,徵其至理則是太虛之中一物爾。《易》曰:「坤厚載物,德合無疆。」此之謂也。

帝曰:「馮乎?言太虛無礙,地體何馮而止住。

岐伯曰:「大氣舉之也。大氣,謂造化之氣,任持太虛者也,所以大虛不屈,地久天長者,蓋由造化之氣任持之也。氣化而變不任持之,則太虛之器亦敗壞矣。夫落葉飛空,不疾而下,爲其乘氣,故勢不得速焉。凡之有形處地之上者,皆有生化之氣任持之也,然器有大小不同,壞有遲速之異,及至氣不任持,則大小之壞一也。燥以乾之,暑以蒸之,風以動之,濕以潤之,寒以堅之,火以溫之,故風寒在下,燥熱在上,濕氣在中,火遊行其閒,寒暑六入,故令虛而生化也。地體之中,凡有六入,一曰燥,二曰暑,三曰風,四曰濕,五曰寒,六曰火,受燥故乾性生焉,受暑故蒸性生焉,受風故動性生焉,受濕故潤性生焉,受寒故堅性生焉,受火故溫性生焉,此謂天之六氣也。故燥勝則地乾,暑勝則地熱,風勝則地動,濕勝則地泥,寒勝則地裂,火勝則地固矣六氣之用。」。

帝曰:「天地之氣何以候之?」

岐伯曰:「天地之氣,勝復之作,不形於診也。言平氣及勝復皆以形證觀察,不以診知也。《脈法》曰:『天地之變,無以脈診。天地以氣不以位,故不當以脈知之。』此之謂也。」

帝曰:「閒氣何如?」

岐伯曰:「隨氣所在,期於左右。於左右尺寸四部分位承之,以知應與不應,過與不過。

帝曰:「期之柰何?」

岐伯曰:「從其氣則和,違其氣則病。謂當沉不沉,當浮不浮,當濇不濇,當鉤不鉤,當弦不弦,當大不大之類也。 新校正云:「按至真要大論云:『厥陰之至,其脈弦。少陰之至,其脈鉤。太陰之至,其脈沉。少陽之至,大而浮。陽明之至,短而濇。太陽之至,大而長。至而和則平,至而甚則病,至而反則病,至而不至者病,未至而至者病,陰陽易者危。』」不當其位者病。見於他位也。迭移其位者病。謂左見右脈,右見左脈,氣差錯故爾。失守其位者危。已見於他鄉,本宮見賊殺之氣,故病危。尺寸反者,死。子午卯酉四歲有之。反,謂歲當陰在寸脈,而反見於尺,歲當陽在尺,而脈反見於寸,尺寸俱,乃謂反也。若尺獨然或寸獨然,是不應氣,非反也。陰陽交者,死。寅申、己亥、丑未、辰戌八年有之。交,謂歲當陰在右脈,反見左。歲當陽在左脈,反見右。左右交見是謂交。若左獨然或右獨然,是不應氣,非交也。先立其年,以知其氣,左右應見,然後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順。經言歲氣備矣。 新校正云:「詳此備〈六元正紀大論〉中。」

帝曰:「寒暑燥濕風火,在人合之,柰何?其於萬物,何以生化?合,謂中外相應。生,謂承化而生。化,謂成立衆象也。

岐伯曰:「東方生風。東者,日之初。風者,教之始,天之使也。所以發號施令,故生自東方也。景霽山昏,蒼埃際合,崖谷若一,巖岫之風也。黃白昏埃,晚空如堵,獨見天垂,川澤之風也。加以黃黑,白埃承下,山澤之猛風也。風生木。陽升風鼓,草木敷榮,故曰風生木也,此和氣之生化也。若風氣施化,則飄揚敷折,其爲變極,則木拔草除也。運乘丁卯、丁丑、丁亥、丁酉、丁未、丁巳之歲,則風化不足;若乘壬申、壬午、壬辰、壬寅、壬子、壬戌之歲,則風化有餘於萬物也。 新校正云:「詳王注以丁壬分運之有餘不足,或者以丁卯、丁亥、丁巳、壬申、壬寅五歲爲天符、同天符、正歲會,非有餘不足,爲平木運,以王注爲非,是不知大統也。必欲細分,雖除此五歲亦未爲盡,下文火土金水運等並同此。」木生酸。萬物味酸者,皆始自木氣之生化也。酸生肝。酸味入胃,生養於肝藏。肝生筋。酸味入肝,自肝藏布化,生成於筋膜也。筋生心。酸氣榮養筋膜畢已,自筋流化,入乃於心。其在天爲玄。玄,謂玄冥也。丑之終,東方白,寅之初,天色反黑,太虛皆闇,在天爲玄象可見。 新校正云:「詳『在天爲玄』至『化生氣』七句,通言六氣五行生化之大法,非東方獨有之也,而王注玄謂丑之終,寅之初,天色黑則專言在東方,不兼諸方,此注未通。」在人爲道。正理之道,生養之政化也。在地爲化。化,生化也,有生化而後有萬物,萬物無非化氣以生成者也。

化生五味。金、玉、土、石、草、木、菜、果、根、莖、枝、葉、花、殼、實、核,無識之類,皆地化生也。道生智。智,正知也,慮遠也。知正則不疑於事,慮遠則不涉於危,以道處之,理符於智。《靈樞經》曰:「因慮而處物謂之智。」玄生神。神用無方,深微莫測,迹見形隱,物鮮能期,由是則玄冥之中,神明捿據,隱而不見,玄生神明也。化生氣。飛、走、蚑、行,鱗、介、毛、倮、羽,五類變化,內屬神機,雖爲五味所該,然其生稟則異,故又曰:「化生氣也。」此上七句通言六氣五行生化之大法,非東方獨有之也。 新校正云:「按〈陰陽應象大論〉及〈天元紀大論〉無『化生氣』一句。」神在天爲風。鳴紊啟坼,風之化也。振拉摧拔,風之用也。歲屬厥陰在上,則風化於天。厥陰在下,則風行於地。在地爲木。長短曲直,木之體也。幹舉機發,木之用也。在體爲筋。維結束絡,筋之體也。繻縱卷舒,筋之用也。在氣爲柔。木化宣發,風化所行,則物體柔耎。在藏爲肝。肝有二布葉一小葉,如木甲拆之象也,各有支給脈遊中,以宣發陽和之氣,魂之宮也,爲將軍之官,謀慮出焉,乘丁歲則肝藏及經絡先受邪而爲病也,膽府同。

其性爲暄。暄,溫也。肝木之性也。其德爲和。敷布和氣於萬物,木之德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德敷和。』」其用爲動。風搖而動,無風則萬類皆靜, 新校正云:「按木之用爲動,火太過之政亦爲動,蓋火木之主暴速,故俱爲動。」其色爲蒼。有形之類,乘木之化,則外色皆見薄青之色。今東方之地,草木之上,色皆蒼,遇丁歲則蒼物兼白及黃色,不純也。其化爲榮。榮,美色也。四時之中物見華榮顏色鮮麗者,皆木化之所生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化生榮。』」其蟲毛。萬物發生如毛在皮。其政爲散。發散生氣於萬物。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政舒啟。』詳木之政散,平木之政發散,木太過之政散,土不及之氣散,金之用散,落木之災散,落所以爲散之異有六,而散之義惟二,一謂發散之散,是木之氣也。二謂散落之散,是金之氣所爲也。」其令宣發。陽和之氣,舒而散也。其變摧拉。摧,拔成者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變振發。』」其眚爲隕。隕,墜也,大風暴起,草泯木墜。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災散落。』」其味爲酸。夫物之化之變而有酸味者,皆木氣之所成敗也,今東方之野,生味多酸。

其志爲怒。怒,直聲也。怒所以威物。怒傷肝。凡物之用極,皆自傷也。怒發於肝,而反傷肝藏。悲勝怒。悲發而怒止,勝之信也。 新校正云:「詳五志悲當爲憂,蓋憂傷意,悲傷魂,故云悲勝怒也。」風傷肝。亦猶風之折木也,風生於木而反折之,用極而舒。 新校正云:「按〈陰陽應象大論〉云:『風傷筋。』」燥勝風。風自木生,燥爲金化,風餘則制之以燥,肝盛則治之以涼,涼清所行,金之氣也。酸傷筋酸寫肝氣,寫甚則傷其氣。《靈樞經》曰:「酸走筋,筋病無多食酸。」以此爾。走筋,謂宣行其氣速疾也,氣血肉骨同。新校正云:「詳注云《靈樞經》云乃是《素問》〈宣明五氣篇〉文,按《甲乙經》以此爲《素問》,王云《靈樞經》者誤也。」。辛勝酸。辛金味,故勝木之酸,酸餘則勝之以辛也。

南方生熱。陽盛所生,相火君火之政也。太虛昏翳,其若輕塵,山川悉然,熱之氣也。大明不彰,其色如丹,鬱熱之氣也。若行雲暴升,嵸然葉積,乍盈乍縮,崖谷之熱也。熱生火。熱甚之氣,火運盛明,故曰:「熱生火。」火者,盛陽之生化也,熱氣施化則炎暑鬱燠,其爲變極,則燔灼銷融,運乘癸酉、癸未、癸巳、癸卯、癸丑、癸亥歲則熱化不足,若乘戊辰、戊寅、戊子、戊戌、戊申、戊午歲則熱化有餘。火有君火相火,故曰:「熱生火。」又云:「火也。」火生苦。物之味苦者,皆始自火之生化也。甘物遇火,體焦則苦,從火化其可徵也。苦生心。苦物入胃,化入於心,故諸癸歲則苦化少,諸戊歲則苦化多。心生血。苦味自心化已,則布化生血脈。血生脾。苦味營血已,自血流化生養脾也。其在天爲熱。亦神化氣也。暄暑鬱蒸,熱之化也。炎赫沸騰,熱之用也。歲屬少陰,少陽在上,則熱化於天,在下則熱行於地。在地爲火。光顯炳明,火之體也。燔燎焦然,火之用也。在體爲脈。流行血氣,脈之體也。壅泄虛實,脈之用也,絡脈同。在氣爲息。息,長也。在藏爲心。心形如未敷蓮花,中有九空以導引天真之氣,神之宇也,爲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乘癸歲則心與經絡受邪而爲病,小腸府亦然。

其性爲暑。暑,熱也,心之氣性也。其德爲顯。明顯見象,定而可取,火之德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德彰顯。』」其用爲躁。火性躁動,不專定也。其色爲赤。生化之物,乘火化者,悉表備赭丹之色,今南方之地,草木之上皆兼赤色,乘癸歲則赤色之物兼黑及白也。其化爲茂。茂,蕃盛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化蕃茂。』」其蟲羽。參差長短,象火之形。其政爲明。明曜彰見,無所蔽匿,火之政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政明曜。』又按火之政明,水之氣明,水火異而明同者,火之明明于外,水之明明于內,明雖同而實異也。」其令鬱蒸。鬱,盛也。蒸,熱也。言盛熱,氣如蒸也。 新校正云:「詳注謂鬱爲盛,其義未安,按王冰注〈五常政大論〉云:『鬱謂鬱燠不舒暢也。』當如此解。」其變炎爍。熱甚炎赫,爍石流金,火之極變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變銷爍。』」其眚燔焫。燔焫山川,旋及屋宇,火之災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災燔焫。』」

其味爲苦。物之化之變而有苦味者,皆火氣之所合散也。今南方之野,生物多苦。其志爲喜。喜,悅樂也,悅以和志。喜傷心。言其過也。喜發於心而反傷心,亦由風之折木也,過則氣竭,故見傷也。恐勝喜。恐至則喜樂皆泯,勝喜之理,目擊道存,恐則水之氣也。熱傷氣。天熱則氣伏不見,人熱則氣促喘急,熱之傷氣,理亦可徵,此皆謂大熱也。小熱之氣猶生諸氣也。〈陰陽應象大論〉曰:「壯火散氣,少火生氣。」此其義也。寒勝熱。寒勝則熱退,陰盛則陽衰,制熱以寒,是求勝也。苦傷氣。大凡如此爾,苦之傷氣以其燥也,苦加以熱則傷尤甚也,何以明之,飲酒氣促,多則喘急,此其信也。苦寒之物,偏服歲久,益火滋甚,亦傷氣也,暫以方治,乃同少火反生氣也。 新校正云:「詳此論所傷之旨有三,東方曰風傷肝,酸傷筋。中央曰濕傷肉,甘傷脾。西方曰辛傷皮毛,是自傷者也。南方曰熱傷氣,苦傷氣。北方曰寒傷血,鹹傷血。是傷已所勝也。西方曰熱傷皮毛,是被勝傷已也。凡此五方所傷之例有三,若《太素》則俱云自傷焉。」鹹勝苦。酒得鹹而解,物理昭然,火苦之勝制以水鹹。

中央生濕。中央,土也,高山土濕,泉出地中,水源山隈,雲生巖谷,則其象也。夫性內蘊,動而爲用,則雨降雲騰,中央生濕不遠信矣。故歷候記土潤溽暑於六月,謂是也。濕生土。濕氣內蘊,土體乃全,濕則土生,乾則土死,死則庶類凋喪,生則萬物滋榮,此濕氣之化爾。濕氣施化,則土宅而雲騰雨降,其爲變極則驟注土崩也。運乘己巳、己卯、己丑、己亥、己酉、己未之歲,則濕化不足。乘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之歲,則濕化有餘也。土生甘。物之味甘者,皆始自土之生化也。甘生脾。甘物入胃先入於脾,故諸己歲則甘少化,諸甲歲甘多化。脾生肉。甘味入脾,自脾藏布化,長生脂肉。肉生肺。甘氣營肉已,自肉流化,乃生養肺藏也。其在天爲濕。言神化也。柔潤重澤,濕之化也。埃鬱雲雨,濕之用也。歲屬太陰在上,則濕化於天,太陰在下,則濕化於地。在地爲土。敦靜安鎮,聚散復形,群品以生,土之體也。含垢匿穢,靜而下民,爲變化母,土之德也。 新校正云:「詳注云靜而下民爲土之德,下民之義恐字誤也。」在體爲肉。覆裹筋骨,氣發其間,肉之用也。疏密不時,中外否閉,肉之動也。在氣爲充。土氣施化,則萬象盈。在藏爲脾。形象馬蹄,內包胃脘,象土形也。經絡之氣,交歸於中,以營運真靈之氣,意之舍也,爲倉廩之官,化物出焉,乘己歲則脾及經絡受邪而爲病。 新校正云:「詳肝心肺腎四藏注各言府同,獨此注不言胃府同者,闕文也。」

其性靜兼。兼,謂兼寒熱暄涼之氣也。《白虎通》曰:「脾之爲言并也。」謂四氣并之也。其德爲濡。津濕潤澤,土之德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德溽蒸。』」其用爲化。化,謂兼諸四化并已爲五化。所謂風化熱、化燥、化寒、化周萬物而爲生長化成收藏也。其色爲黃。物乘土化,則表見黅黃之色,今中央之地,草木之土,皆兼黃色,乘己歲則黃色之物兼蒼及黑。其化爲盈。盈,滿也,土化所及,則萬物盈滿。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化豐備。』」其蟲倮。倮露皮革,無毛介也。其政爲謐。謐,靜也,土性安靜。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政安靜。』詳土之政謐。水太過其政謐者,蓋水太過而土下承之,故其政亦謐。」其令雲雨。濕氣布化之所成。其變動注。動反靜也,地之動則土失性,風搖不安,注雨久下也,久則垣岸復爲土矣。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變驟注。』」其眚淫潰。淫,久雨也。潰,土崩潰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災霖潰。』」

其味爲甘。物之化之變而有甘味者,皆土化之所終始也,今中原之地物味多甘淡。其志爲思。思以成務。 新校正云:「按《靈樞經》曰:『因志而存變謂之思。』」思傷脾。思勞於智,過則傷脾。怒勝思。怒則不思,忿而忘禍,則勝可知矣。思甚不解,以怒制之,調性之道也。濕傷肉。濕甚爲水,水盈則腫,水下去已,形肉已消,傷肉之驗近可知矣。風勝濕。風,木氣,故勝土濕,濕甚則制之以風。甘傷脾。過節也。 新校正云:「按〈陰陽應象大論〉云:『甘傷肉。』」酸勝甘。甘餘則制之以酸,所以救脾氣也。

西方生燥。陽氣已降,陰氣復升,氣爽風勁,故生燥也。夫巖谷青埃,川源蒼翠,煙浮草木,遠望氤氳,此金氣所生,燥之化也。夜起白朦,輕如微霧,遐邇一色,星月皎,如此萬物陰成,亦金氣所生白露之氣也。太虛埃昏,氣鬱黃黑,視不見遠,無風自行,從陰之陽,如雲如霧,此殺氣也,亦金氣所生霜之氣也。山谷川澤,濁昏如霧,氣鬱蓬勃,慘然戚然,咫尺不分,此殺氣將用,亦金氣所生運之氣也。天雨大霖,和氣西起,雲卷陽曜,太虛廓清,燥生西方,義可徵也。若西風大起,木偃雲騰,是爲燥與濕爭,氣不勝也,故當復雨,然西風雨晴,天之常氣,假有東風雨止,必有西風復雨,因雨而乃自晴,觀是之爲,則氣有往復,動有燥濕,變化之象,不同其用矣。由此則天地之氣以和爲勝,暴發奔驟,氣所不勝,則多爲復也。燥生金。氣勁風切,金鳴聲遠,燥生之信,視聽可知,此則燥化能令萬物堅定也。燥之施化於物如是,其爲變極,則天地悽慘,肅殺氣行,人悉畏之,草木凋落,運乘乙丑、乙卯、乙巳、乙未、乙酉、乙亥之歲,則燥化不足。乘庚子、庚寅、庚辰、庚午、庚申、庚戌之歲,則燥化有餘,歲不同生化異也。金生辛。物之有辛味者,皆始自金化之所成也。辛生肺。辛物入胃先入於肺,故諸乙歲則辛少化,諸庚歲則辛多化。肺生皮毛。辛味入肺,自肺藏布,化生養皮毛也。皮毛生腎。辛氣自入皮毛,乃流化生氣入腎藏也。其在天爲燥。神化也。霧露清勁,燥之化也。肅殺凋零,燥之用也。歲屬陽明在上,則燥化於天,陽明在下,則燥行於地者也。在地爲金。從革堅剛,金之體也。鋒劍銛束,金之用也。 新校正云:「按別本『銛』作『括』。」在體爲皮毛。柔軔包裹,皮毛之體也。滲泄津液,皮毛之用也。在氣爲成。物乘金化則堅成。在藏爲肺。肺之形,似人肩,二布葉,數小葉中有二千四空行列,以分布諸藏清濁之氣,主藏魄也,爲相傅之官,治節出焉。乘乙歲則肺與經絡受邪而爲病也,大腸府亦然。

其性爲涼。涼,清也,肺之性也。其德爲清。金以清凉爲德化。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德清潔。』」其用爲固。固,堅定也。其色爲白。物乘金化則衣彰縞素之色。今西方之野,草木之上,色皆兼白,乘乙歲則白色之物兼赤及蒼也。其化爲斂。斂,收也,金化流行則物體堅斂。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其化緊斂。』詳金之化爲斂,而本不及之,氣亦斂者,蓋木不及而金勝之,故爲斂也。」其蟲介。介,甲也,外被介甲,金堅之象也。其政爲勁。勁,前銳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政勁切。』」其令霧露。涼氣化生。其變肅殺。天地慘悽,人所不喜則其氣也。其眚蒼落。青乾而凋落。

其味爲辛。夫物之化之變而有辛味者,皆金氣之所離合也。今西方之野,草木多辛。其志爲憂。憂,慮也,思也。 新校正云:「詳王注以憂爲思,有害於義,按本論思爲脾之志,憂爲肺之志,是憂非思明矣。又《靈樞經》曰:『愁憂則閉塞而不行。』又云:『愁憂而不解則傷意。』若是則憂者愁也,非思也。」憂傷肺。愁憂則氣閉塞而不行,肺藏氣,故憂傷肺。喜勝憂。神悅則喜,故喜勝憂。熱傷皮毛。火有二別,故此再舉熱傷之形證也。火氣薄爍則物焦乾,故熱氣盛則皮毛傷也。寒勝熱。以陰消陽,故寒勝熱。 新校正云:「按《太素》作『燥傷皮毛,熱勝燥。』」辛傷皮毛。過節也,辛熱又甚焉。苦勝辛。苦,火味,故勝金之辛。

北方生寒。陽氣伏陰,氣升政布而大行,故寒生也。太虛澄淨,黑氣浮空,天色黯然,高空之寒氣也。若氣似散麻,本末皆黑,微見川澤之寒氣也。太虛清白,空猶雪映,遐邇一色,山谷之寒氣也。太虛白昏,火明不翳如霧,雨氣遐邇,肅然北望,色玄凝雰夜落,此水氣所生,寒之化也。太虛凝陰,白埃昏翳,天地一色,遠視不分,此寒濕凝結,雪之將至也。地裂水冰,河渠乾涸,枯澤浮鹹,木斂土堅,是土勝水,水不得自清,水所生,寒之用也。寒生水。寒資陰化,水所由生,此寒氣之生化爾。寒氣施化則水冰雪雰,其爲變極則水涸冰堅,運乘丙寅、丙子、丙戌、丙申、丙午、丙辰之歲,則寒化大行。乘辛未、辛巳、辛卯、辛丑、辛亥、辛酉之歲則寒化少。水生鹹。物之有鹹味者,皆始自水化之所成結也。水澤枯涸,鹵鹹乃蕃,滄海味鹹,鹽從水化,則鹹因水產,其事炳然,煎水味鹹,近而可見。鹹生腎。鹹物入胃,先歸於腎,故諸丙歲,鹹物多化,諸辛歲,鹹物少化。腎生骨髓。鹹味入腎,自腎藏布化,生養骨髓也。髓生肝。鹹氣自生,骨髓乃流化,生氣入肝藏也。其在天爲寒。神,化也。凝慘冰雪,寒之化也。凜冽霜雹,寒之用也。歲屬太陽在上,則寒化於天。太陽在下,則寒行於地。在地爲水。陰氣布化,流於地中則爲水泉,澄澈流衍,水之體也。漂蕩沒溺,水之用也。在體爲骨。強幹堅勁,骨之體也。包裹髓腦,骨之用也。在氣爲堅。柔耎之物,遇寒則堅,寒之化也。在藏爲腎。腎藏有二形,如豇豆相並而曲附於膂,筋外有脂裹,裏白表黑,主藏精也,爲作強之官,伎巧出焉。乘辛歲則腎藏及經絡受邪而爲病,膀胱府同。

其性爲凜。凜,寒也,腎之性也。其德爲寒。水以寒爲德化。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其德淒滄。』」其用爲□,本闕。其色爲黑。物稟水成則表被玄黑之色,今北方之野,草木之上,色皆兼黑。乘辛歲則黑色之物兼黃及赤也。其化爲肅。肅,靜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化清謐。』詳水之化爲肅,而金之政太過者爲肅,平金之政勁,肅金之變,肅殺者何也?蓋水之化肅者,肅靜也。金之政肅者,肅殺也。文雖同而事異者也。」其蟲鱗。鱗,謂魚蛇之族類。其政爲靜。水性澄澈而清靜。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政凝肅。』詳水之政爲靜,而平土之政安靜,土太過之政亦爲靜,土不及之政亦爲靜定,水土異而靜同者,非同也。水之靜,清淨也。土之靜,安靜也。」其令□□。本闕。其變凝冽。寒甚故致是。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變凜冽。』」其眚冰雹。非時而有及暴過也。 新校正云:「按〈氣交變大論〉云:『其災冰雪霜雹。』」

其味爲鹹。夫物之化之變而有鹹味者,皆水化之所凝散也。今北方川澤地多鹹鹵。其志爲恐。恐以遠禍。恐傷腎。恐甚動中則傷腎。《靈樞經》曰:「恐懼而不解則傷精。」腎藏精,故精傷而傷及於腎也。思勝恐。思見禍機,故無憂恐。思一作憂,非也。寒傷血。明勝心也,寒甚血凝,故傷血也。燥勝寒。寒化則水積,燥用則物堅,燥與寒兼,故相勝也,天地之化,物理之常也。鹹傷血。味過於鹹則咽乾,引飲傷血之義,斷可知矣。甘勝鹹。渴飲甘泉,咽乾自已,甘爲土味故勝水鹹。 新校正云:「詳自上岐伯曰至此與〈陰陽應象大論〉同,小有增損而注頗異。」五氣更立,各有所先。當其歲時,氣乃先也。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先立運,然後知非位與當位者也。

帝曰:「病生之變何如?」

岐伯曰:「氣相得則微,不相得則甚。木居火位,火居土位,土居金位,金居水位,水居木位,木居君位,如是者爲相得。又木居水位,水居金位,金居土位,土居火位,火居木位,如是者雖爲相得,終以子僣居父母之位,下陵其上,猶爲小逆也。木居金土位,火居金水位,土居水木位,金居火木位,水居火土位,如是者爲不相得,故病甚也。皆先立運氣及司天之氣,則氣之所在相得與不相得可知矣。

帝曰:「主歲何如?」

岐伯曰:「氣有餘,則制己所勝而侮所不勝。其不及,則己所不勝侮而乘之,己所勝輕而侮之。木餘則制土,輕忽於金,以金氣不爭,故木恃其餘而欺侮也。又木少金勝,土反侮木,以木不及,故土妄凌之也,四氣卒同。侮,謂而凌忽之也。侮反受邪,或以己強盛,或遇彼衰微,不度卑弱,妄行凌忽,雖侮而求勝,故終必受邪。侮而受邪,寡於畏也。受邪,各謂受己不勝之邪也。然捨己宮觀,適他鄉邦,外強中乾,邪盛真弱,寡於敬畏,由是納邪,故曰寡於畏也。 新校正云:「按〈六節藏象論〉曰:『未至而至,此謂太過,則薄所不勝而乘所勝,命曰氣淫。至而不至,此謂不及,則所勝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勝而薄之,命曰氣迫。』即此之義也。」

帝曰:「善。」

字數:8438,最後更新時間:2023-11-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