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廣補注黃帝內經素問卷第八

八正神明論篇第二十六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二卷,又與《太素》〈知官能篇〉大意同,文勢小異。」

黃帝問曰:「用鍼之服必有法則焉,今何法何則?服,事也。法,象也。則,準也,約也。

岐伯對曰:「法天則地,合以天光。謂合日月星辰之行度。

帝曰:「願卒聞之。」

岐伯曰:「凡刺之法必候日月星辰,四時八正之氣,氣定乃刺之。候日月者,謂候日之寒溫,月之空滿也。星辰者,謂先知二十八宿之分,應水漏刻者也。略而言之,常以日加之於宿上,則知人氣在太陽否,日行一舍,人氣在三陽與陰分矣。細而言之,從房至畢十四宿,水下五十刻,半日之度也。從昴至心亦十四宿,水下五十刻,終日之度也。是故從房至畢者爲陽,從昴至心者爲陰,陽主晝,陰主夜也。凡日行一舍,故水下三刻與七分刻之四也。《靈樞經》曰:「水下一刻,人氣在太陽。水下二刻,人氣在少陽。水下三刻,人氣在陽明。水下四刻,人氣在陰分,水下不止,氣行亦爾。」又曰:「日行一舍,人氣行於身一周與十分身之八。日行二舍,人氣行於身三周與十分身之六。日行三舍,人氣行於身五周與十分身之四。日行四舍,人氣行於身七周與十分身之二。日行五舍,人氣行於身九周。然日行二十八舍,人氣亦行於身五十周與十分身之四。」由是故必候日月星辰也。四時八正之氣者,謂四時正氣,八節之風來朝於太一者也,謹候其氣之所在而刺之。氣定乃刺之者,謂八節之風,氣靜定乃可以刺經脈調虛實也。故《曆忌》云:「八節前後各五日,不可刺灸,凶。」是則謂氣未定,故不可灸刺也。 新校正云:「按八節風朝太一,具《天元玉冊》中。」

是故天溫日明,則人血淖液而衞氣浮,故血易寫,氣易行。天寒日陰,則人血凝泣而衞氣沉。泣,謂如水中居雪也。月始生,則血氣始精,衞氣始行。月郭滿,則血氣實,肌肉堅。月郭空,則肌肉減,經絡虛,衞氣去,形獨居。是以因天時而調血氣也。是以天寒無刺,血凝泣而衞氣沉也。天溫無疑。血淖液而氣易行也。月生無寫,月滿無補,月郭空無治,是謂得時而調之。謂得天時也。因天之序,盛虛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候日遷移,定氣所在,南面正立,待氣至而調之也。

故日月生而寫,是謂藏虛。血氣弱也。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藏』作『減』。藏當作減。」月滿而補,血氣揚溢,絡有留血,命曰重實。絡,一爲經,誤。揚溢,血氣盛也。留,一爲流,非也。月郭空而治,是謂亂經。陰陽相錯,真邪不別,沉以留止,外虛內亂,淫邪乃起。氣失紀,故淫邪起。

帝曰:「星辰八正何候?」

岐伯曰:「星辰者,所以制日月之行也。制,謂制度。定星辰則可知日月行之制度矣。略而言之,周天,二十八宿三十六分,人氣行一周天,凡一千八分,周身十六丈二尺,以應二十八宿,合漏水百刻,都行八百一十丈,以分晝夜也。故人十息氣行六尺,日行二分,二百七十息,氣行十六丈二尺,一周於身。水下二刻,日行二十分,五百四十息,氣行再周於身。水下四刻,日行四十分,二千七百息,氣行十周於身。水下二十刻,日行五宿二十分,一萬三千五百息,氣行五十周於身。水下百刻,日行二十八宿也。細而言之,則常以一十周加之一分又十分分之六,乃奇分盡矣。是故星辰所以制日月之行度也。 新校正云:「詳周天二十八宿至日行二十八宿也,本《靈樞》文今具《甲乙經》中。」八正者,所以候八風之虛邪,以時至者也。八正,謂八節之正氣也。八風者,東方嬰兒風,南方大弱風,西方剛風,北方大剛風,東北方凶風,東南方弱風,西南方謀風,西北方折風也。虛邪,謂乘人之虛而爲病者也。以時至,謂天應太一移居,以八節之前後,風朝中宮而至者也。 新校正云:「詳太一移居,風朝中宮,義具《天元玉冊》。」四時者,所以分春、秋、冬、夏之氣所在,以時調之也。八正之虛邪而避之勿犯也。四時之氣所在者,謂春氣在經脈,夏氣在孫絡,秋氣在皮膚,冬氣在骨髓也。然觸冒虛邪,動傷真氣,避而勿犯乃不病焉。《靈樞經》曰:「聖人避邪如避矢石。」蓋以其能傷真氣也。以身之虛而逢天之虛,兩虛相感,其氣至骨,入則傷五藏。以虛感虛,同氣而相應也。工候救之,弗能傷也。候知而止,故弗能傷之。救,止也。故曰天忌不可不知也。人忌於天,故云天忌。犯之則病,故不可不知也。

帝曰:「善。其法星辰者,余聞之矣,願聞法往古者。」

岐伯曰:「法往古者,先知《鍼經》也。驗於來今者,先知日之寒溫,月之虛盛,以候氣之浮沉而調之於身,觀其立有驗也。候氣不差,故立有驗。觀其冥冥者,言形氣。榮衞之不形於外,而工獨知之。明前篇靜意視義,觀適之變,是謂冥冥,莫知其形也。雖形氣榮衞不形見於外,而工以心神明悟,獨得知其衰盛焉,善惡悉可明之。 新校正云:「按前篇乃〈寶命全形論〉。」以日之寒溫,月之虛盛,四時氣之浮沉,參伍相合而調之,工常先見之,然而不形於外,故曰觀於冥冥焉。工所以常先見者,何哉!以守法而神通明也。通於無窮者,可以傳於後世也。是故工之所以異也。法著,故可傳後世,後世不絕,則應用通於無窮矣。以獨見知,故工所以異於人也。然而不形見於外,故俱不能見也。工異於粗者,以粗俱不能見也。視之無形,嘗之無味,故謂冥冥,若神髣髴。言形氣榮衞不形於外,以不可見,故視無形,嘗無味,伏如橫弩,起如發機,窈窈冥冥,莫知元主,謂如神運髣髴焉。若,如也。

虛邪者,八正之虛邪氣也。八正之虛邪,謂八節之虛邪也,以從虛之鄉來襲,虛而入爲病,故謂之八正虛邪。正邪者,身形若用力,汗出腠理開,逢虛風,其中人也微,故莫知其情,莫見其形。正邪者,不從虛之鄉來也,以中人微,故莫知其情意,莫見其形狀。上工救其萌牙,必先見三部九候之氣,盡調不敗而救之,故曰上工。下工救其已成,救其已敗。救其已成者,言不知三部九候之相失,因病而敗之也。義備〈離合真邪論〉中。知其所在者,知診三部九候之病脈,處而治之,故曰守其門戶焉。莫知其情而見邪形也。三部九候爲候邪之門戶也,守門戶故見邪形,以中人微,故莫知其情狀也。

帝曰:「余聞補寫,未得其意。」

岐伯曰:「寫必用方。方者,以氣方盛也,以月方滿也,以日方溫也,以身方定也,以息方吸而內鍼,乃復候其方吸而轉鍼,乃復候其方呼而徐引鍼,故曰寫必用方,其氣而行焉。方,猶正也。寫邪氣出,則真氣流行矣。補必用員。員者,行也,行者,移也。行,謂宣不行之氣,令必宣行。移,謂移未復之脈,俾其平復。刺必中其榮,復以吸排鍼也。鍼入至血,謂之中榮。故員與方非鍼也。所言方員者,非謂鍼形,正謂行移之義也。故養神者,必知形之肥瘦,榮衞血氣之盛衰。血氣者,人之神,不可不謹養。神安則壽延,神去則形弊,故不可不謹養也。

帝曰:「妙乎哉論也!合人形於陰陽四時,虛實之應,冥冥之期,其非夫子,孰能通之,然夫子數言形與神,何謂形?何謂神?願卒聞之。神,謂神智通悟。形,謂形診可觀。

岐伯曰:「請言形。形乎形,目冥冥,問其所病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作『捫其所痛』義亦通。」,索之於經,慧然在前,按之不得,不知其情,故曰形。外隱其無形,故目冥冥而不見,內藏其有象,故以診而可索於經也。慧然在前,按之不得,言三部九候之中,卒然逢之,不可爲之期準也。〈離合真邪論〉曰:「在陰與陽,不可爲度,從而察之三部九候,卒然逢之,早遏其路。」此其義也。

帝曰:「何謂神?」

岐伯曰:「請言神。神乎神,耳不聞,目明心開而志先,慧然獨悟,口弗能言。俱視獨見,適若昏,昭然獨明,若風吹雲,故曰神。耳不聞,言神用之微密也。目明心開而志先者,言心之通,如昏昧開卷目之見,如氛翳闢明,神雖內融,志已先往矣。慧然,謂清爽也。悟,猶了達也。慧然獨悟,口弗能言者,謂心中清爽而了達,口不能宣吐以寫心也。俱視獨見,適若昏者,歎見之異速也。言與衆俱視,我忽獨見,適猶若昏昧爾,既獨見了心眼,昭然獨能明察,若雲隨風卷,日麗天明,至哉神乎妙用,如是不可得而言也。三部九候爲之原,九鍼之論不必存也。以三部九候,經脈爲之本原,則可通神,悟之妙用,若以九鍼之論,僉議則其旨,惟傳其知彌遠矣。故曰:「三部九候爲之原,九鍼之論不必存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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