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懸解·卷十·運氣
黃帝問曰:嗚呼遠哉!天之道也,如迎浮雲,若視深淵,視深淵尚可測,迎浮雲莫知其極。夫子數言謹奉天道,余聞而藏之,心私異之,不知其所謂也,願夫子溢志盡言其事,令終不滅,久而不絕,天之道,可得聞乎?
帝欲盡聞運氣之理,以垂久遠。
岐伯稽首再拜對曰:明乎哉問!天之道也,此因天之序,盛衰之時也。
因天運自然之序,而推其盛衰之時,以測常變也。
帝曰:願聞天道六六之節盛衰何也?岐伯曰:上下有位,左右有紀。少陽之右,陽明治之,陽明之右,太陽治之,太陽之右,厥陰治之,厥陰之右,少陰治之,少陰之右,太陰治之,太陰之右,少陽治之,此所謂氣之標,蓋南面而待之也。故曰因天之序,盛衰之時,移光定位,正立而待之,此之謂也。
三陰三陽,六氣之標,南面觀之,其序如此。六氣迭運,天序代更,盛衰之時自見。將來者進,成功者退,以時光遷移,定其位次,南面正立而待之,天氣循環,瞭然在目也。
少陽之上,火氣治之,中見厥陰,陽明之上,燥氣治之,中見太陰,太陽之上,寒氣治之,中見少陰,厥陰之上,風氣治之,中見少陽,少陰之上,熱氣治之,中見太陽,太陰之上,濕氣治之,中見陽明,所謂本也。本之下,中之見也,見之下,氣之標也,本標不同,氣應異象。
寒暑燥濕風火六氣,三陰三陽之本,故三陰三陽之上,六氣治之。少陽與厥陰爲表裏,陽明與太陰爲表裏,太陽與少陰爲表裏,三陰三陽之上,六氣之下,各見其所相表裏之氣,是謂中氣。中氣之上,六氣爲本,中氣之下,三陰三陽爲標,本標不同,故人氣之應,其象亦異也。
帝曰:六氣標本,所從不同奈何?岐伯曰:氣有從本者,有從標本者,有不從標本者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少陽太陰從本,少陰太陽從本從標,陽明厥陰不從標本,從乎中也。
少陽之本火,太陰之本濕,本末同,故從本。少陰之本熱,其標陰,太陽之本寒,其標陽,本末異,故從本從標。陽明之中太陰,厥陰之中少陽,本末與中不同,故不從標本,從中。(王冰舊注)
故從本者化生於本,從標本者有標本之化,從中者以中氣爲化也。
從本者氣化生於本,從標從本者標本皆司氣化,從中者以中氣爲化,標本皆不用事也。
帝曰:善。病生於本,余知之矣,生於標者,治之奈何?岐伯曰:病反其本,得標之病,治反其本,得標之方。
病與本反,故得標病,治與本反,故得標方。
是故百病之起,有生於本者,有生於標者,有生於中氣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標而得者,有取中氣而得者,有取標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從取而得者。逆正,順也,若順,逆也。(以上四段,舊誤在「至真要論」中,今移正也。)
病生不同,從其所生而取之者則病得,故取有逆從之殊。善取者,雖逆乎正,其實順也,不善取者,若順乎正,其實逆也。
帝曰:善。願聞地理之應六節氣位何如?岐伯曰:顯明之右,君火之位也,君火之右,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復行一步,土氣治之,復行一步,金氣治之,復行一步,水氣治之,復行一步,木氣治之,復行一步,君火治之。
地理應六節,靜而守位,各有專宮,君火位於東南,治在春分後六十日,相火位於正南,治在小滿後六十日,濕土位於西南,治在大暑後六十日,燥金位於西北,治在秋分後六十日,寒水位於正北,治在小雪後六十日,風木位於東北,治在大寒後六十日,一年六氣之在位如此。
相火之下,水氣承之,水位之下,土氣承之,土位之下,風氣承之,風位之下,金氣承之,金位之下,火氣承之,君火之下,陰精承之。
承者,承其太過而克之也(仲景承氣湯義取於此)。陰精,水也。
帝曰:何也?岐伯曰:亢則害,承乃制,制則生化,外列盛衰,害則敗亂,生化大病。
五行之理,亢則害生,以勝之者承而克之,其氣乃制,制者,有所節制,而得其平也。制則六氣生化,循其盛衰之常,不至於過,害則六氣敗亂,生化之機大病,失其常矣。
帝曰:盛衰何如?岐伯曰:非其位則邪,當其位則正,邪則變甚,正則微。帝曰:何謂當位?岐伯曰:木運臨卯,火運臨午,土運臨四季,金運臨酉,水運臨子,所謂歲會,氣之平也。帝曰:非位何如?岐伯曰:歲不與會也。
天氣爲客,地氣爲主,主氣之盛衰,值歲會之年,是爲當位,當位則爲正,不當位則爲邪,邪則其變甚,正則其變微。歲會者,木運臨卯(丁卯歲),火運臨午(戊午歲),土運臨四季(甲辰、甲戌、己丑、己未),金運臨酉(乙酉歲),水運臨子(丙子歲),干支同氣,氣之平也。
帝曰:土運之歲,上見太陰,火運之歲,上見少陽少陰,金運之歲,上見陽明,木運之歲,上見厥陰,水運之歲,上見太陽奈何?岐伯曰:天之與會也,故《天元冊》曰天符。天符歲會何如?岐伯曰:太乙天符之會也。應天爲天符,承歲爲歲直,三合爲治。(應天爲天符三句,舊誤在「天元紀論」中,今正之。)
運與司天合氣曰天符,天符而兼歲會曰太乙天符,此以應天而爲天符,又以承歲而爲歲直,是司天與中運年支三氣相合而爲治也。
帝曰:其貴賤何如?岐伯曰:天符爲執法,歲會爲行令,太乙天符爲貴人。帝曰:邪之中也奈何?岐伯曰:中執法者其病速而危,中行令者其病徐而持,中貴人其病暴而死。
位愈貴,則禍人愈劇。
帝曰:位之易也何如?岐伯曰:君位臣則順,臣位君則逆,逆則其病進其害速,順則其病遠其害微,所謂二火也。
客氣加於主氣,遷易無定,君上臣下則順,臣上君下則逆,逆則病進而害速,順則病遠而害微。所謂君臣之順逆者,君相二火也。
帝曰:五運行同天化者命曰天符,余知之矣,願聞同地化者何謂也?岐伯曰:太過而同天化者三,不及而同天化者亦三,太過而同地化者三,不及而同地化者亦三,此凡二十四歲也。
甲丙戊庚壬五陽年爲太過,乙丁己辛癸五陰年爲不及。
帝曰:願聞其所謂也?岐伯曰:甲辰甲戌太宮下加太陰,壬寅壬申太角下加厥陰,庚子庚午太商下加陽明,如是者三,癸巳癸亥少徵下加少陽,辛丑辛未少羽下加太陽,癸卯癸酉少徵下加少陰,如是者三。
太過而同地化者三,不及而同地化者亦三。
戊子戊午太徵上臨少陰,戊寅戊申太徵上臨少陽,丙辰丙戌太羽上臨太陽,如是者三,丁巳丁亥少角上臨厥陰,乙卯乙酉少商上臨陽明,己丑己未少宮上臨太陰,如是者三。除此二十四歲,則不加不臨也。
太過而同天化者三,不及而同天化者亦三。
帝曰:加者何謂?岐伯曰:大過而加同天符,不及而加同歲會也。帝曰:臨者何謂?岐伯曰:太過不及,皆曰天符,而變行有多少,病形有微甚,生死有早晏耳。
太過而加在泉爲同天符,不及而加在泉爲同歲會。太過不及而臨司天,皆曰天符,其變行有多少,則中之者病形有微甚,死生有早晏也。(以上四段,舊誤在「六元正紀」中,今移正之)
帝曰:善。願聞其步何如?岐伯曰:所謂步者,六十度而有奇,故二十四步積盈百刻,而成日也。
上文復行一步,所謂步者,六十度而有奇分。天行一日一度,六十度者,六十日也。一歲六步,三百六十日也。四年二十四步,積盈百刻,而成一日,蓋一歲三百六十五日二十五刻,故四年之內積盈百刻。
帝曰:六氣應五行之變何如?岐伯曰:位有終始,氣有初中,上下不同,求之亦異也。
天之六氣與地之五行,其相應有常有變。以地之六位有終始,天之六氣有初中,主客加臨,錯綜變化,其上下之動靜不同,則人之求之其法亦異也。
帝曰:求之奈何?岐伯曰:天氣始於甲,地氣始於子,子甲相合,命曰歲立。謹候其時,氣可與期。
甲爲天干之首,故天氣始於甲,子爲地支之首,故地支始於子,子甲相合,以紀年歲,六十年之歲氣於此立焉。於年歲之中,謹候其時節之代更,則天地之氣皆可與期,蓋氣隨時交,候其時至,而氣之太過不及俱見矣。
帝曰:願聞其歲六氣始終早晏何如?岐伯曰:明乎哉問也!甲子之歲,初之氣,天數始於水下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二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三之氣,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四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五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六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所謂初六,天之數也。
甲子歲,六十年之始,天氣始於甲,地氣始於子,故推衍六十年。歲氣以甲子爲始,一年六步,一步六十日零八十七刻半,是謂一氣。初之一氣,始於漏水下一刻(大寒寅初初刻),終於六十日零八十七刻半。二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春分子正初刻),終於七十五刻(亦六十日零八十七刻半。以後六氣俱同)。三之氣,始於七十六刻(小滿亥初初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四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大暑酉正初刻),終於五十刻。五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秋分申初初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六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小雪午正初刻),終於二十五刻。一歲六氣,始終早晏如此,所謂初年之六氣,天數然也。
乙丑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一十二刻半。二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三之氣,始於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四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五之氣,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六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所謂六二,天之數也。
乙丑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二十六刻(大寒巳初初刻),終於一十二刻半。二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春分卯正初刻),終於水下百刻。三之氣,始於一刻(小滿寅初初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四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大暑子初初刻),終於七十五刻。五之氣,始於七十六刻(秋分亥初初刻),終於六十二刻半。六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小雪酉正初刻),終於五十刻。一歲六氣,始終早晏又如此,所謂二年之六氣,天數然也。
丙寅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二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三之氣,始於二十七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四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五之氣,始於一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六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終於七十五刻。所謂六三,天之數也。
丙寅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五十一刻(大寒申初初刻),終於三十七刻半。二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春分午正初刻),終於二十五刻。三之氣,始於二十七刻(小滿巳初初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四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大暑子正初刻),終於水下百刻。五之氣,始於一刻(秋分寅初初刻),終於八十七刻半。六之氣,始於八十七刻六分(小雪子正初刻),終於七十五刻。一歲六氣,始終早晏又如此,所謂三年之六氣,天數然也。
丁卯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七十六刻,終於六十二刻半。二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終於五十刻。三之氣,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四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終於二十五刻。五之氣,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六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終於水下百刻。所謂六四,天之數也。次戊辰歲,初之氣,復始於一刻。常如是無已,周而復始。
丁卯歲,初之氣,天數始於七十六刻(大寒亥初初刻),終於六十二刻半。二之氣,始於六十二刻六分(春分酉正初刻),終於五十刻。三之氣,始於五十一刻(小滿申初初刻),終於三十七刻半。四之氣,始於三十七刻六分(大暑午正初刻),終於二十五刻。五之氣,始於二十六刻(秋分巳初初刻),終於一十二刻半。六之氣,始於一十二刻六分(小雪卯正初刻),終於水下百刻。一歲六氣,始終早晏又如此,所謂四年之六氣,天數然也(六二、六三、六四,猶言六氣二周、六氣三周、六氣四周)。次戊辰歲,初之氣,復始於一刻,與甲子年同。常如是循環無已,四年一周,周而復始。
帝曰:願聞其歲候何如?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日行一周,天氣始於一刻,日行再周,天氣始於二十六刻,日行三周,天氣始於五十一刻,日行四周,天氣始於七十六刻,日行五周,天氣復始於一刻,所謂一紀也。是故寅午戌歲氣會同,卯未亥歲氣會同,辰申子歲氣會同,巳酉醜歲氣會同。終而復始。
歲候,一歲之大候。日行一周,謂一年也。甲子年,日行一周,天氣始於一刻,終於二十五刻,乙丑年,日行再周,天氣始於二十六刻,終於五十刻,丙寅年,日行三周,天氣始於五十一刻,終於七十五刻,丁卯年,日行四周,天氣始於七十六刻,終於百刻,戊辰年,日行五周,天氣復始於一刻,天數四年一周,所謂一紀也。四年之後,又復會同始初,是故寅午戌三年歲氣會同,卯未亥三年歲氣會同,辰申子三年歲氣會同,巳酉丑三年歲氣會同(會同者,六氣始終、刻數皆同也)。終而復始(子醜寅卯一終,辰巳午未一終,申酉戌亥一終),如環無端。(陰陽家以此爲三合,因其會同故也)
帝曰:何謂初中?岐伯曰:初凡三十度而有奇,中氣同法。帝曰:初中何也?岐伯曰:所以分天地也。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初者地氣也,中者天氣也。
上文氣有初中,此復問初中之義。一日一度,一步六十度有奇,計六十日零八十七刻半。初凡三十度有奇,謂前半步,計三十日零四十三刻四分刻之三,中氣謂後半步,亦與此同法。初者地氣,地主升,升則化陽,故謂升者爲地,中者天氣,天主降,降則化陰,故謂降者爲天,曰初中者,所以分天地之氣也。
帝曰:其升降何如?岐伯曰:氣之升降,天地之更用也。帝曰:願聞其用也。岐伯曰:言天者求之本,言地者求之位,言人者求之氣交。
地氣上升,天氣下降,氣之升降,天地之更相爲用也。天之六氣,爲三陰三陽之本,六氣之降,天之用也,故言天者求之本。地之六步,爲五行之位,六步之升,地之用也,故言地者求之位。天地以升降爲用,則二氣之升降上下相交,人在其間,故言人者求之氣交,以氣交則變生,人受何氣之交則生何病,是以求之於此。
帝曰:何謂氣交?岐伯曰:上下之位,氣交之中,人之居也。故曰天樞之上,天氣主之,天樞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此之謂也。
氣交者,上下之位,二氣相交之中,人之居也。氣交之分,是謂天樞,故曰天樞之上,天氣主之,天樞之下,地氣主之,氣交之分,人氣從之,萬物由之,以爲生化,正此謂也。(「至真要論」:身半以上,天之分也,天氣主之,身半以下,地之分也,地氣主之。半,所謂天樞也,臍爲天樞,居人上下之中,一身氣交之分,此藉以喻天地氣交之中也)
帝曰:善。寒濕相遘,燥熱相臨,風火相值,其有間乎?岐伯曰:氣有勝復,勝復之作,有德有化,有用有變,變則邪氣居之。
寒濕燥熱風火六氣相交,正淫不同,以氣交不無勝復,有勝則必有復,勝復一作,則有德有化,有用有變,變則邪氣居之。人居氣交之中,受其邪氣,所以病也。
帝曰:願聞其用何如?岐伯曰:升已而降,降者謂天,降已而升,升者謂地。天氣下降,氣流於地,地氣上升,氣騰於天。故高下相召,升降相因,而變作矣。
所謂有用有變,升降者,天地之用也,地主升,升已而降,自上降者謂天,天主降,降已而升,自下升者謂地。天氣下降,則氣流於地,地氣上升,則氣騰於天。上下相召,升降相因,錯綜加臨,而變由此作,是有用有變之義。
帝曰:何謂邪乎?岐伯曰:夫物之生,從於化,物之極,由乎變,變化之相薄,成敗之所由也,故氣有往復,用有遲速。四者之有,而化而變,風之來也。
物之初生從於化,物之終極由乎變(「天元紀論」:物生謂之化,物極謂之變),變化之相薄迫,成敗之所由也,故氣有往復之殊,用有遲速之差。有此四者,錯綜相臨,變化不已,一遇勝復乖常,厲氣淫生,此風邪所從來也,是變則邪氣居之之義也。
帝曰:遲速往復,風所由生,而化而變,故因盛衰之變耳,成敗倚伏遊乎中何也?岐伯曰:成敗倚伏生乎動,動而不已,則變作矣。
遲速往復,風所由生,是固然矣,而變化之相薄,不過因其盛衰之異耳(變,異也。物生而化,是其盛時也,物極而變,是其衰期也,變化不同,故盛衰亦異),此何關於成敗之數?而成敗倚伏,遂遊乎中,是何故也?蓋成敗倚伏生乎動,變化相薄,益以遲速往復,錯綜加臨,是動也,動而不巳則變作,變作則成敗倚伏於其中矣。(變微則不失爲成,變甚則必至於敗,一有變作,則成敗之機倚伏於此,《老子》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是也)
帝曰:有期乎?岐伯曰:不生不化,靜之期也。帝曰:不生化乎?岐伯曰:出入廢則神機化滅,升降息則氣立孤危,故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
帝問變作於動,亦有靜期乎?生化則動,不生不化則靜,唯至不生不化,乃是靜之期也。帝問亦能不生化乎?此何能不生化也,天地人物,不外神氣,人物之神機化滅,天地之氣立,賴陰陽之升降,升降息則氣立孤危(「五常政論」: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亦同此義也),故人物非出入則無以生長壯老已,天地非升降則無以生長化收藏。天地無不升降之時,是無不生化之時,人物無不出入之時,亦無不生化之期矣。
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器者,生化之宇,器散則分之,生化息矣,故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化有小大,期有近遠,四者之有,而貴常守,反常則災害至矣。故曰無形無患,此之謂也。
天地不能無升降,人物不能無出入,是以升降出入,無器不有(器即物也,天地人物,皆物也,即皆器也)。既有升降出入,則必有生化,是器者,生化之宇也,除是器散,則升降出入分離,生化之機乃息矣(散者,敝壞而破散也。散則升者不降,降者不升,出者不入,入者不出,故曰分),故非器散,則無不升降,無不出入。無不升降出入,是無不生化也,有此生化之日,則有此極變之時,變化相薄,則有此成敗倚伏之期,但其生化有大小,則此期有近遠耳。小大近遠四者之有,不能無也,而貴守其常,不逐其變(靜則常,動則變),反常則災害至而禍敗作矣。然則物生而化,以至物極而變,天地人物所不能免也,變化相薄,則成敗倚伏於此生焉,以其有形也,故曰無形無患,此之謂也。(《老子》:吾所以有大患者,爲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即此義)
帝曰:善。有不生不化乎?岐伯曰:悉乎哉問也!與道合同,惟真人也。帝曰:善。
帝問人不能無形也,亦有有形而不生不化者乎?有形而不生不化者,虛無清靜,與道合同,此惟真人乃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