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問懸解·卷十一·運氣
黃帝問曰:太虛寥廓,五運回薄,衰盛不同,損益相從,願聞平氣何如而名?何如而紀也?岐伯對曰:昭乎哉問也!木曰敷和,火曰升明,土曰備化,金曰審平,水曰靜順。
回薄者,迴旋而薄迫也。以其衰盛不同,故有損益相殊。衰則不及,盛則太過,其非盛非衰,是謂平氣平氣者,木曰敷和(敷宣和氣,木之德也),火曰升明(升達明顯,火之德也),土曰備化(化成豐備,土之德也),金曰審平(刑殺平審,金之德也),水曰靜順(安靜柔順,水之德也)。
帝曰:其不及奈何?岐伯曰:木曰委和,火曰伏明,土曰卑監,金曰從革,水曰涸流。
陽和委廢,故曰委和。光明曲伏,故曰伏明。卑微監製,故曰卑監(土氣遏陷,下爲木氣所刑,是謂卑監。如唐人命將,以閹官監軍,動則牽制,將卑權輕也)。從順變革,是曰從革(金性順降,革而不降,是謂從革)。源流涸竭,是曰涸流。
帝曰:太過何謂?岐伯曰:木曰發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堅成,水曰流衍。
生氣暢茂,是曰發生。陽光炎烈,是曰赫曦。氣化豐厚,是曰敦阜。收成堅實,是曰堅成。源流浩衍,是曰流衍。
帝曰:三氣之紀,願聞其候。岐伯曰:悉乎哉問也!敷和之紀,木德周行,陽舒陰布,五化宣平,其氣端,其性隨,其應春,其類木,其用曲直,其化生榮,其候溫和,其政發散,其令風,其臟肝,肝其畏清,其主目,其養筋,其病裏急支滿,其蟲毛,其畜犬,其穀麻,其果李,其實核,其物中堅,其色蒼,其味酸,其音角,其數八。
肝其畏清,木不勝金也。裏急者,肝氣不行,支滿者,肝脈循脅也。八者,木之成效也(《河圖》數,天三生木,地八成之)。
升明之紀,正陽而治,德施周布,五化均衡,其氣高,其性達,其應夏,其類火,其用燔灼,其化蕃茂,其候炎暑,其政明曜,其令熱,其髒心,心其畏寒,其主舌,其養血,其病瞤瘛,其蟲羽,其畜馬,其穀麥,其果杏,其實絡,其物脈,其色赤,其味苦,其音徵,其數七。
心其畏寒,火不勝水也。瞤者,肌肉動惕,瘛者,筋脈急攣。七者,火之成數。地二生火,天七成之。
備化之紀,氣協天休,德流四政,五化齊修,其氣平,其性順,其應長夏,其類土,其用高下,其化豐滿,其候溽蒸,其政安靜,其令濕,其臟脾,脾其畏風,其主口,其養肉,其病痞,其蟲倮,其畜牛,其穀稷,其果棗,其實肉,其物膚,其色黃,其味甘,其音宮,其數五。
土爲四象之母,故德流四政(四政,金木水火)。脾其畏風,土不勝木也。痞者,脾氣不運,則病痞塞。五者,土之生數也。(天五生土,地十成之)
審平之紀,收而無爭,殺而無犯,五化宣明,其氣潔,其性剛,其應秋,其類金,其用散落,其化堅斂,其候清切,其政勁肅,其令燥,其臟肺,肺其畏熱,其主鼻,其養皮毛,其病咳,其蟲介,其畜雞,其穀稻,其果桃,其實殼,其物外堅,其色白,其味辛,其音商,其數九。
肺其畏熱,金不勝火也。九者,金之成數(地四生金,天九成之)。
靜順之紀,藏而勿害,治而善下,五化咸整,其氣明,其性下,其應冬,其類水,其用沃衍,其化凝堅,其候凝肅,其政流衍,其令寒,其臟腎,腎其畏濕,其主二陰,其養骨髓,其病厥,其蟲鱗,其畜彘,其穀豆,其果慄,其實濡,其物濡,其色黑,其味鹹,其音羽,其數六。
腎其畏濕,水不勝土也。其主二陰,當云其主耳(腎開竅於二陰,但他臟皆上主五官,此獨云主陰,於例不倫)。濡,物之津液也。六者,水之成數(天一生水,地六成之)。
故生而勿殺,長而勿罰,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謂平氣。
制,即監也,有制曰卑監,無制曰備化。
委和之紀,是謂勝生,生氣不政,化氣乃揚,長氣自平,收令乃早,涼雨時降,風雲並興,草木晚榮,蒼乾凋落,物秀而實,膚肉內充,其氣斂,其用聚,其主霧露悽愴,其臟肝,其發驚駭,其動軟戾拘緩,其病搖動注恐,其蟲毛介,其畜雞犬,其穀稷稻,其果棗李,其實核殼,其色白蒼,其味酸辛,其聲角商,從金化也。少角與判商同,上角與正角同,上商與正商同,上宮與正宮同,其病肢廢癰腫瘡瘍,邪傷肝也。蕭鐶肅殺,則炎赫沸騰,眚於三,所謂復也,其主飛蠹蛆雉,乃爲雷霆。
勝生,金刑木也(木主生)。木衰不能制土,故生氣不政,化氣乃揚(土主化)。木衰不能生火刑金,故長氣自平(火主長),收令乃早(金主收)。燥金司權,則涼雨時降。濕土無制,則風雲並興。肅殺兼化,則草木晚榮,蒼乾凋落。金主收成,故物秀而實。膚肉內充,土氣旺也。軟戾拘緩,筋病也(肝主筋。軟,弱。戾,強。拘,攣。緩,松也)。搖動注恐,風飄而神怯也(肝病則風生而動搖。肝主怒,腎主恐,肝氣盛則怒,虛則下陷於水而恐生。注者,木鬱賊土,而爲泄利也)。木不及,則曰少角,金氣乘之,判與金化相同(判,半也),故少角與判商同(化同少商)。厥陰司天,則曰上角(丁巳、丁亥年),木不及而得司天同氣之助,則以上角而同正角,故曰上角與正角同。陽明司天,則曰上商(丁卯、丁酉年),木不及而遇司天勝己之克,則以上商而同正商,故曰上商與正商同。太陰司天,則曰上宮(丁丑、丁未年),木不制土而值濕土司天之時,則以上宮而同正宮,故曰上宮與正官同。凡此或燥或濕,皆傷肝氣,其病肢節殘廢,癰腫瘡瘍(筋攣則肢廢,關節壅阻,則生癰腫瘡瘍)。金勝之極,蕭瑟肅殺,則火來復之,炎赫沸騰。眚於三者,金火勝復,皆緣木弱,故災歸震宮。飛蠹蛆雉,悉秉火氣而生。雷霆者,陽氣之郁發,亦伏火之鼓宕也(春陽升動,爲重陰所閉,沖激而出,則爲雷霆。雷生於震木者,以中有火胎故也)。
伏明之紀,是謂勝長,長氣不宣,藏氣反布,收氣自政,化令乃衡,寒清數舉,暑令乃薄,承化物生,生而不長,成實而稚,遇化已老,陽氣屈伏,蟄蟲早藏,其氣鬱,其用暴,其至冰雪霜寒,其髒心,其發痛,其動彰伏變易,其病昏惑悲忘,其蟲羽鱗,其畜馬彘,其穀豆稻,其果慄桃,其實絡濡,其色玄丹,其味苦鹹,其聲徵羽,從水化也。少徵與少羽同,上商與正商同,邪傷心也。凝慘慄冽,則暴雨霖霪,眚於九,其主驟注,雷霆震驚,沉霒淫雨。
勝長,水刑火也。(火主長。)火敗水勝,故長氣不宣,藏氣反布。火敗不能制金生土,故收氣自政,化令乃平(衡,平也)。火不敵水,故寒清數舉,暑令乃薄。火衰土弱,則承化物生,生而不長(物承土化而生者,雖生不長)。長氣失政,則成實而稚,遇化已老(金能成而火不能長,故成實而稚。土欲化之,而其氣非旺,易就衰竭,是遇化已老也)。其發痛者,寒水凌火,則痛作矣。顯明爲彰,屈抑爲伏,變易者,火衰不能顯達,明暗無常也。昏惑者,火虛而神迷也。火衰金旺則悲生(金主悲),神不蟄藏則善忘也。火不及,則曰少徵,水氣乘之,則與少羽同化,故少徵與少羽同。火不制金,而值燥金司天之時(癸卯、癸酉年),則以上商而同正商,故曰上商與正商同。水勝之極,凝慘慄冽,則土來復之,暴雨霖霪。眚於九者,災歸離宮也。驟注沉霒淫雨者,土濕旺也。雷霆震驚者,雷伏於土中也。
卑監之紀,是謂減化,化氣不令,生政獨彰,長氣整,雨乃愆,收氣平,風寒並興,草木榮美,秀而不實,成而秕也,其氣散,其用靜定,其主飄怒振發,其臟脾,其發濡滯,其動瘍湧分潰癰腫,其病留滿痞塞,其蟲倮毛,其畜牛犬,其穀豆麻,其果李慄,其實濡核,其色蒼黃,其味酸甘,其聲宮角,從木化也。少宮與少角同,上宮與正宮同,上角與正角同,其病飧泄,邪傷脾也。振拉飄揚,則蒼乾散落,其眚四維,其主敗折,虎狼清氣乃用,生政乃辱。秕,音比。
減化,木勝土也。(土主化。)土敗木勝,故化氣不令,生政獨彰。木能生火,故長氣整。土衰,故雨愆。土不生金,故收氣平。土受木製,不能剋水,故風寒並興。草木榮美,土主成實,土虛,故秀而不實,成而秕也(秕,糠秕也。穀得秋金收成,堅老而其顆粒豐滿,全由於土)。土主肌肉,肌肉臃腫,則生瘍癰潰湧。脾土不運,爲木所迫,則病留滯脹滿,痞塞不通。土不及,則曰少宮,木氣乘之,則與少角同化,故少宮與少角同。土不敵木,兩遇濕土司天之助(乙丑、乙未年),則以上宮而同正官,故曰上宮與正宮同。若值風木司天之克(己巳、己亥年),則以上角而同正角,故曰上角與正角同。脾土刑于肝木,水穀不消,故病飧泄。木勝之極,振拉飄揚,則金來復之,蒼乾散落。眚於四維者,災歸土位也。敗折者,燥金之刑殺。虎狼,秉金氣而生者也。
從革之紀,是謂折收,收氣乃後,生氣乃揚,長化合德,火政乃宣,庶類以蕃,其氣揚,其用躁切,其主明曜炎爍,其臟肺,其發咳喘,其動鏗禁瞀厥,其病嚏咳衄,其蟲介羽,其畜雞羊,其穀麻麥,其果李杏,其實殼絡,其色白丹,其味苦辛,其聲商徵,從火化也。少商與少徵同,上商與正商同,上角與正角同,邪傷肺也。炎光赫烈,則冰雪霜雹,眚於七,其主鱗伏彘鼠,歲氣早至,乃生大寒。鏗,音坑。瞀,音茂。
折收,火刑金也。火能刑金,金不制木,故收氣乃後,生氣乃揚。火旺土生,故長化合德,火政乃宣,庶類以蕃。肺主聲,鏗者,其聲鏗然。禁者,禁慄寒戰。肺主氣,瞀厥者,氣逆而昏冒也。金不及,則曰少商,火氣乘之,則與少徵同化,故少商與少徵同。金不敵火,而遇燥金司天之助(乙卯、乙酉年),則以上商而同正商,故曰上商與正商同。金不制木,而值厥陰風木司天之時(乙巳、乙亥年),則以上角而同正角,故曰上角與正角同。火勝之極,炎光赫烈,則水來復之,冰雪霜雹。眚於七者,災歸兌宮也。鱗伏彘鼠,皆秉水氣而生者也。
涸流之紀,是謂反陽,藏令不舉,化氣乃昌,長氣宣布,蟄蟲不藏,土潤水泉減,草木條茂,榮秀滿盛,其氣滯,其用滲泄,其主埃郁昏翳,其臟腎,其發燥槁,其動堅止,其病痿厥注下,其蟲鱗倮,其畜彘牛,其穀黍稷,其果棗杏,其實濡肉,其色黅玄,其味甘鹹,其聲羽宮,從土化也。少羽與少宮同,上宮與正宮同,其病癃悶,邪傷腎也。埃昏驟雨,則振拉摧拔,眚於一,其主毛顯狐貉,變化不藏。
反陽,土刑水也(水爲陰,水敗則陰反爲陽)。水敗土勝,故藏令不舉,化氣乃昌。水敗不能制火,故長氣宣布,蟄蟲不藏。土邪賊水,故土潤水減。藏氣失職,冬行夏令,故草木條茂,榮秀滿盛。堅止者,土氣痞塞而堅硬也。痿厥者,濕傷筋骨,骽足不用也。注下者,濕盛而濡泄也。水不及,則曰少羽,土氣乘之,則與少宮同化,故少羽與少宮同。水不敵土,而遇濕土司天之時(辛丑、辛未年),則以上宮而同正宮,故曰上宮與正宮同。濕旺木鬱,疏泄不行,則便癃閟(小便不通),上濕之極,埃昏驟雨,則木來復之,振拉摧拔。眚於一者,災歸坎宮也。木盛則毛蟲顯著,狐貉變化不藏,狐貉秉木氣而生者也。
故乘危而行,不速而至,暴虛無德,災反及之。微者復微,甚者復甚,氣之常也。
五運不及,相勝者乘其孤危而行,不待召延而至,暴虐無德,至於其子來復,災反及之。勝微者復微,勝甚者復甚,氣化循環之常也。
發生之紀,是謂啟敕𢽬,土疏泄,蒼氣達,陽和布化,陰氣乃隨,生氣淳化,萬物以榮,其化生,其象春,其氣美,其政散,其令條舒,其德鳴靡啟坼,其變振拉摧拔,其臟肝脾,其經足厥陰少陽,其動掉眩巔疾,其病怒,其蟲毛介,其畜雞犬,其穀麻稻,其果李桃,其物中堅外堅,其色青黃白,其味酸甘辛。上徵則其氣逆,其病吐利。不務其德,則收氣復,秋氣勁切,甚則肅殺,清氣大至,草木凋零,邪傷肝也。𢽬,古陳字。
啟𢽬,啟發陳布也(「四氣調神論」:春三月,此謂發陳,與此同義)。土疏泄,蒼氣達者,木氣升達,則土氣疏泄也。陽和布化,則陰氣消退,故後隨也。生氣之化淳,故萬物以榮。其物中堅者,木也,外堅者,金也(木之心堅,金之殼堅,木齊金化,則中外皆堅也)。少陰君火少陽相火司天,是謂上徵。火爲木子,子居母上,則其氣逆,其病爲吐利(壬子、壬午、壬寅、壬申)。木不務德而剋土,則金來復之,故勁切肅殺,草木凋零,清邪傷肝也。
赫曦之紀,是謂蕃茂,陰氣內化,陽氣外榮,炎暑施化,物得以昌,其化長,其象夏,其氣高,其政動,其令鳴顯,其德喧暑鬱蒸,其變炎烈沸騰,其髒心肺,其經手少陰太陽、手厥陰少陽,其動炎灼妄擾,其病笑瘧瘡瘍血流狂妄目赤,其蟲羽鱗,其畜羊彘,其穀麥豆,其果杏慄,其物脈濡,其色赤白玄,其味苦辛鹹。上羽與正徵同,其收齊,其病痓,上徵而收氣後也。暴烈其政,藏氣乃復,時見凝慘,甚則雨水霜雹切寒,邪傷心也。
陰氣內化,陰退於內,陽氣外榮者,陽暢於外也。鳴顯者,陽氣之外光也(鳴顯,當作明顯)。炎灼妄擾者,火炎熱盛,譫妄擾亂也。心主笑,笑瘧瘡瘍血流狂妄目赤,皆火證也。火運太過,得寒水司天以制之,則與正徵同化,故上羽與正徵同(戊辰、戊戌)。火既有制,則金不受刑,收令自齊(齊,備也)。若感冒風寒,郁其火令,則爲痓病(痓,音熾,義與痙同)。痓者,頭搖口噤,脊背反折之病也。若遇二火司天,運臨上徵,火旺金衰,則收氣乃後。火政暴烈而剋金,則水來復之,故凝慘寒冱,雨水霜雹,寒邪傷心也。
敦阜之紀,是謂廣化,厚德清靜,順長以盈,至陰內實,物化充成,堙埃朦郁,見於厚土,大雨時行,濕氣乃用,燥政乃闢,其化圓,其象長夏,其氣豐,其政靜,其令周備,其德柔潤重淖,其變震驚飄驟崩潰,其臟脾腎,其經足太陰陽明,其動濡積並稸,其病腹滿四肢不舉,其蟲倮毛,其畜牛犬,其穀稷麻,其果棗李,其物肌核,其色黅玄蒼,其味甘鹹酸。此下闕數語。大風迅至,邪傷脾也。
廣化,土化廣大也。土旺故厚德清靜,順長氣而豐盈。土爲至陰(「六節藏象論」:此至陰之類,通於土氣),至陰內實,故物化充滿而成就。土氣蒸騰,則化雲霧,故堙埃朦郁,見於厚土(厚土,高山也)。燥氣乃闢者,濕勝燥也。震驚飄驟者,濕勝木鬱,烈風雷雨並作也。崩潰者,堤崩水決,濕勝則土自傷也。濡積並稸者,濕旺脾瘀,蓄積壅塞也。腹滿四肢不舉,土濕脾傷,中氣不運,臍腹脹滿,四肢失秉也。土不務德而剋水,則木來復之,故大風迅至,風邪傷脾也。
堅成之紀,是謂收引,天氣潔,地氣明,陽氣隨,陰治化,燥行其政,物以司成,收氣繁布,化洽不終,其化成,其象秋,其氣削,其政肅,其令銳切,其德雰露蕭飋,其變肅殺凋零,其臟肺肝,其經手太陰陽明,其動暴折瘍疰,其病喘喝胸憑仰息,其蟲介羽,其畜雞馬,其穀稻麥,其果桃杏,其物殼絡,其色白青丹,其味辛酸苦。上徵與正商同,其生齊,其病咳。政暴變則名木不榮,柔脆焦首,長氣斯救,大火流炎,爍且至,蔓將槁,邪傷肺也。
收引者,金氣收斂,引陽氣於地下也。陰氣司權,而主治化,則陽氣隨之,歸於水中,燥行其政,故萬物告成。收氣既盛,故土之化洽不終。其氣削者,收斂而隕落也。暴折者,金之刑傷。瘍疰者,皮膚之疾也。喘喝者,肺氣之逆。胸憑仰息者,胸膈壅滿,憑物仰身而布息也。金運太過,得二火司天以制之,則與正商同化,故上徵與正商同(庚子、庚午、庚寅、庚申)。金既有制,則木不受刑,生政自齊。若感冒風寒,郁其金氣,則病咳嗽(肺金制於二火,故病咳嗽也)。金政暴變而剋木,則火來復之,故火流蔓槁,熱邪傷肺也。
流衍之紀,是謂封藏,寒司物化,天地嚴凝,藏政以布,長令不揚,其化凜,其氣堅,其政謐,其象冬,其令流注,其德凝慘寒雰,其變冰雪霜雹,其臟腎心,其經足少陰太陽,其動漂泄沃湧,其病脹,其蟲鱗倮,其畜彘牛,其穀豆稷,其果慄棗,其物濡肉,其色黑丹黅,其味鹹甘苦。上羽而長氣不化也。政過則化氣大舉,而埃昏氣交,大雨時降,邪傷腎也。
水勝火敗,故藏政以布,長令不揚。謐,靜也。霧雨飛雪,飛揚之象。漂泄沃湧,下泄利而上湧吐也。脹者,水旺土濕,脾氣不運也。水運太過,若遇寒水司天,運臨上羽,水旺火衰,則長氣不化。水政過暴而剋火,則土來復之,故埃昏大雨,濕邪傷腎也。
故曰不恆其德,則所勝來復,政恆其理,則所勝同化,此之謂也。
恆,常也,太過之運,暴虐失常,則勝己者必來復之,政不失常,則勝己者亦同其化,不相剋也。
帝曰:善。其歲有不病,而臟氣不應者何也?岐伯曰:天氣制之,氣有所從也。
歲運當病而不病,臟氣當應而不應者,司天之氣制之,則從乎天氣,而不從乎歲氣也。
帝曰:願卒聞之。岐伯曰:少陽司天,火氣下臨,肺氣上從,白起,金用革,木乃眚,火見燔焫,大暑以行,咳嚏鼽衄鼻窒,口瘍寒熱胕腫。風行於地,塵沙飛揚,心痛胃脘痛,厥逆膈不通,其主暴速。
少陽相火司天,火氣下臨,而克肺金,肺氣上從,白色應之,金用變革。金敗於火,則克其所勝,木乃被眚。火見燔焫,大暑以行,肺金受傷,則咳嚏鼽衄鼻窒,瘡瘍寒熱胕腫(肺竅於鼻而外司皮毛,故爲病如是)。少陽司天,則厥陰在泉,風行於地,塵沙飛揚。足少陽與足厥陰爲表裏,足厥陰下陷,則足少陽上逆,以甲木而克戊土,故胃脘當心而痛(心下者,胃之上脘,戊土刑于甲木,胃氣逆沖,心下逼迫,故心與胃脘皆痛也)。胃氣上逆,土木填塞,故胸膈不通。少陽相火與厥陰風木,其性皆迅速,故二氣司天在泉,皆主速也。
陽明司天,燥氣下臨,肝氣上從,蒼起,木用革,土乃眚,淒滄數至,木伐草萎,脅痛目赤,掉振鼓慄,筋痿不能久立。火行於地,暴熱至,土乃暑,流水不冰,蟄蟲乃見,陽氣鬱發,小便變,寒熱如瘧,甚則心痛。
陽明燥金司天,燥氣下臨,而克肝木,肝氣上從,蒼色應之,木用廢革。木敗於金,則克其所勝,土乃被眚。燥金得政,淒滄數至,木伐草萎。肝氣受傷,則脅痛目赤,掉振鼓慄,筋脈痿軟,不能久立(掉振鼓慄,風木戰搖之象)。陽明司天,則少陰在泉,火行於地,則暴熱忽至,土氣乃暑,流水不冰,蟄蟲乃見。陽氣鬱發於濕土之中,小便變常,黃赤不利。陽郁不達,寒熱如瘧,甚則心痛也。
太陽司天,寒氣下臨,心氣上從,丹起,火用革,金乃眚,寒清時舉,勝則水冰,火氣高明,心熱煩,嗌乾善渴,鼽嚏,喜悲,數欠,熱氣妄行,寒乃復,霜不時降,善忘,甚則心痛。土乃潤,水豐衍,寒客至,沉陰化,濕氣變物,水飲內稸,中滿不食,皮𤸷肉苛,筋脈不利,甚則胕腫身後癰。
太陽寒水司天,寒氣下臨,而克心火,心氣上從,丹色應之,火用斥革。火敗於水,則克其所勝,金乃被眚。水旺,故寒清時舉。寒甚,則水爲之冰。火爲水刑,逆而上炎,心熱煩生,嗌乾善渴。火逆肺傷,則鼽嚏喜悲。肺主悲。陰盛於下,召引陽氣,則數爲呵欠(義詳《靈樞·口問》)。熱氣妄行,克傷肺臟,寒水乃復,霜不時降。寒水凌火,神失蟄藏,故心痛而善忘也。太陽司天,則太陰在泉,濕旺土潤,水氣豐衍。客寒至此(司天爲客,在泉爲主,太陽司天,故寒爲客氣),爲沉陰所化(沉陰,濕土也),不能司令,則太陰當權,濕氣變物,水飲內稸,中滿不食(水停則土濕脾郁,故中滿不食)。濕氣鬱阻,皮𤸷肉苛,筋脈不利,甚則皮膚浮腫,身後癰生也。(水性流濕,身後,太陽寒水之經,寒水得濕,則生癰疽)
厥陰司天,風氣下臨,脾氣上從,黃起,土用革,水乃眚,風行太虛,雲物搖動,目轉耳鳴,體重肌肉萎,食減口爽。火縱其暴,地乃暑,蟄蟲數見,流水不冰,大熱消爍,赤沃下,其發機速。
厥陰風木司天,風氣下臨,而克脾土,脾氣上從,黃色應之,土用改革。土敗於木,則克其所勝,水乃被眚。木旺則風行太虛,雲物搖動,目轉耳鳴。土爲木刑,則體重肉萎,食減口爽(口不知味曰爽)。厥陰司天,則少陽在泉,相火縱暴,地氣乃暑,蟄蟲數見,流水不冰。人感其氣,大熱消爍,赤沃泄下(赤沃者,濕熱所瘀蒸也)。其病機發作甚速也。
少陰司天,熱氣下臨,肺氣上從,白起,金用革,木乃眚,大暑流行,金爍石流,喘嘔寒熱,嚏鼽衄鼻窒,甚則瘡瘍燔灼。地乃燥,淒滄數至,肅殺行,草木變,脅痛,善太息。
少陰君火司天,熱氣下臨,而克肺金,肺氣上從,白色應之,金用更革。金敗於火,則克其所勝,木乃被眚。火旺則大暑流行,金爍石流。肺氣受傷,喘嘔寒熱,嚏噴鼽衄鼻窒。甚則皮膚被災,瘡瘍燔灼。少陰司天,則陽明在泉,金旺地燥,淒滄數至,肅殺以行,草木胥變。木爲金刑,肝氣受害,脅肋疼痛而善太息(肺主悲,脾主憂,悲憂鬱結,中氣不舒,故太息以出之),太息者,金旺而木衰也。
太陰司天,濕氣下臨,腎氣上從,黑起,水變革,火乃眚,埃昏雲雨,胸中不利,陰痿氣大衰而不起不用,當其時反腰脽痛,厥逆,動轉不便也。地乃藏陰,大寒且至,蟄蟲早附,地裂冰堅,心下痞痛,少腹痛,時害於食,乘金則止水增,味乃咸,行水減也。
太陰濕土司天,濕氣下臨,而克腎水,腎氣上從,黑色應之,水用變革。水敗於土,則克其所勝,火乃被眚。土旺濕蒸,則埃昏雲雨。濕盛胃逆,胸中不利。土濕木鬱,陰痿氣衰,不起不用。若當土旺之時(長夏、四季),腎水受傷,風木下陷,反腰脽疼痛,手足厥逆,動轉不便。太陰司天,則太陽在泉,寒水封蟄,地乃藏陰,大寒且至,蟄蟲早附,地裂冰堅。寒水凌心,則心下痞滿。水寒木陷,則少腹疼痛。寒水侮土,則時害於食。若乘金運相生(乙丑、乙未),寒水有助,則止水增加,味乃作咸(止水,海水,海水味鹹),行水消減也(行水,百川也。水曰潤下,潤下作咸,潤下之水,莫過於海,故海水作咸。此以太陽在泉,應在潤下之水,故止水獨增,味乃作咸也)。
帝曰:善。氣始而生化,氣散而有形,氣布而蕃育,氣終而象變,其致一也。然而五味所資,生化有薄厚,成熟有多少,始終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地氣制之也,非天不生而地不長也。
萬物枯榮,皆由於氣,氣始而有生化,氣散而有形質(散謂發散),氣布而物蕃育(布謂舒布),氣終而象變易(終謂氣盡),萬物秉賦,其致一也。然而五行滋息,而生五味(百族之繁,五味盡之),五味所資,生化則有薄厚,成熟則有多少,散布非一,始終不同,其故何也?此緣在泉之氣制之,非天之不生而地之不長也(天地之生長,一也,而在泉之氣,六者不同,故物有薄厚多少之殊也)。
帝曰:願聞其道。岐伯曰:寒熱燥濕,不同其化也。
在泉之氣,寒熱燥濕,其化不同,故生化成熟亦殊。
故少陽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穀蒼丹。
少陽相火在泉,熱甚,故寒毒不生(性之極寒者,則有毒。下文仿此)。金受火刑,則作辛味,故其味辛。少陽在下,則厥陰在上,相火味苦而色丹,風木味酸而色蒼,故其治苦酸(治者,乘權而主治也)。其穀蒼丹(與木火同氣,是以獨旺也)。
陽明在泉,濕毒不生,其味酸,其治辛苦甘,其穀丹素。
陽明燥金在泉,燥盛,故濕毒不生。木受金刑,則作酸味,故其味酸。陽明在下,則少陰在上,燥金味辛而色素,君火味苦而色丹,故其治辛苦,其穀丹素。土味甘,土者,火之子,金之母,位居火金之間,故兼甘味。
太陽在泉,熱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咸,其穀黅秬。
太陽寒水在泉,寒盛,故熱毒不生。火受水刑,則作苦味,故其味苦。太陽在下,則太陰在上,寒水味鹹而色秬(秬,黑黍也)。濕土味淡而色黅,故其治淡酸,其穀黅秬。
厥陰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穀蒼赤。
厥陰風木在泉,風盛,故清毒不生。土受木刑,則作甘味,故其味甘。厥陰在下,則少陽在上,故其治鹹苦,其穀蒼赤。
少陰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穀白丹。
少陰君火在泉,熱盛,故寒毒不生。金受火刑,則作辛味,故其味辛。少陰在下,則陽明在上,故其治辛苦(其義見前),其穀白丹。
太陰在泉,燥毒不生,其味鹹,其治甘鹹,其穀黅秬。
太陰濕土在泉,濕盛,故燥毒不生。水受土刑,則作鹹味,故其味成。太陰在下,則太陽在上,故其治甘鹹,其穀黅秬。
其氣專,其味正,化淳則咸守,氣專則辛化而俱治。
六氣惟太陰濕土在泉,則爲得位(以土歸土故也),其氣最專,其味最正(土主五味,其味爲甘,甘得五味之中)。土主化,化生五味,自得爲甘,化淳則水不侮土,鹹得其守,氣專則金有所生,與辛化俱治也。
帝曰:歲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何氣使然?岐伯曰:六氣五類,有相勝制也,同者盛之,異者衰之,此天地之道,生化之常也。
六氣化生動物有五,毛蟲之類,麟爲之長,羽蟲之類,鳳爲之長,倮蟲之類,人爲之長,介蟲之類,龜爲之長,鱗蟲之類,龍爲之長。毛蟲屬木,羽蟲屬火,倮蟲屬土,介蟲屬金,鱗蟲屬水。其於六氣,各有勝制生化之殊,同其氣則盛,異其氣則衰,此天地之道,生化之常也。
故厥陰司天,毛蟲靜,羽蟲育,介蟲不成,在泉,毛蟲育,倮蟲不育。
風木司天,與毛蟲同氣,故靜。相火在下,與羽蟲同氣,故育。金受火刑,故介蟲不成。風木在泉,故毛蟲育。土受木刑,故倮蟲不育。
歲半之前,天氣主之,歲半之後,地氣主之,司天主上半年,在泉主下半年。
少陰司天,羽蟲靜,介蟲育,毛蟲不成,在泉,羽蟲育,介蟲不育。
君火司天,故羽蟲靜。燥金在下,故介蟲育。木受金刑,故毛蟲不成。君火在泉,故羽蟲育。金受火刑,故介蟲不育。
太陰司天,倮蟲靜,鱗蟲育,羽蟲不成,在泉,倮蟲育,鱗蟲不成。
濕土司天,故倮蟲靜。寒水在下,故鱗蟲育。火受水刑,故羽蟲不成。濕土在泉,故倮蟲育。水受土刑,故鱗蟲不成。
少陽司天,羽蟲靜,毛蟲育,倮蟲不成,在泉,羽蟲育,介蟲不育。
相火司天,故羽蟲靜。風木在下,故毛蟲育。土受木刑,故倮蟲不成。相火在泉,故羽蟲育。金受火刑,故介蟲不育。
陽明司天,介蟲靜,羽蟲育,在泉,介蟲育,毛蟲不成。
燥金司天,故介蟲靜。君火在下,故羽蟲育。燥金在泉,故介蟲育。木受金刑,故毛蟲不成。
太陽司天,鱗蟲靜,倮蟲育,在泉,鱗蟲育,羽蟲不育。
寒水司天,故鱗蟲靜。濕土在下,故倮蟲育。寒水在泉,故鱗蟲育。火受水刑,故羽蟲不育。
諸乘所不成之運則甚也。故氣主有所制,歲立有所生,地氣制已勝,天氣制勝己,天制色,地制形。各有制,各有勝,各有主,各有成,五類盛衰,各隨其氣之所宜也。
五類爲天地之氣所制,再乘所不成之運,則更甚也,如風木主令,司天、在泉。再乘木運,則倮蟲不成,二火主令,再乘火運,則介蟲不成,濕土主令,再乘土運,則鱗蟲不成,燥金主令,再乘金運,則毛蟲不成,寒水主令,再乘水運,則羽蟲不成。以六氣而合五運,其制勝尤甚也。六氣分主有所制,歲運中立有所生(歲立,「六微旨論」:子甲相合,命曰歲立是也),地氣制乎己勝,天氣制乎勝己(六氣司天,乘權秉令,故不但制己勝,兼制勝己)。在天成象,故天制五色(色印象也),在地成形,故地制五形。有生則盛,有制則衰,五類之盛衰,各隨其氣之所宜也(五類與六氣相宜則盛,如青色毛蟲與木氣相宜是也)。五臟之從革,天氣制之,五味之始終,地氣制之,五類之盛衰,天氣地氣皆制之也。
故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此氣之常也,所謂中根也。根於外者亦五。故生化之別,有五氣、五味、五色、五類、五宜也。
六氣有制勝,五類有同異,氣同則盛,氣異則衰,故有胎孕不育,緣爲天地所制,治化不全,此六氣之常也,所謂根於中也(動物根於中,以神機爲主)。根於外者,亦有五等(植物根於外,以氣立爲主),故生化之殊別,有五氣(臊、焦、香、腥、腐)、五味(酸、苦、甘、辛、咸)、五色(青、赤、黃、白、黑)、五類、五宜之不同,與六氣錯綜,必有盛衰也。
帝曰:何謂也?岐伯曰:根於中者,命曰神機,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命曰氣立,氣止則化絕。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同異,不足以言生化,此之謂也。
根於中者,以神爲機,故有知覺,神去則機息,根於外者,由氣而化,故有枝幹,氣止則化絕。所以然者,以年運有加臨.六氣有同異,則萬物有盛衰也。若不知年之加臨,氣之同異,則不足以言生化之妙也。
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涼,地不滿東南,右熱而左溫,其故何也?岐伯曰:陰陽之氣,高下之理,太少之異也。
天不足西北,故乾爲天門,此天氣之所缺也,地不滿東南,故巽爲地戶,此地氣之所缺也,背乾面巽而觀之,北在左,西在右,是左寒而右涼也,南在右,東在左,是右熱而左溫也。此以陰陽之氣各有分位(東南爲陽,西北爲陰),高下之理(西北高,東南下),太少之異也(南爲太陽,東爲少陽,北爲太陰,西爲少陰)。
東南方陽也,陽者其精降於下,故右熱而左溫,西北方陰也,陰者其精奉於上,故左寒而右涼,是以地有高下,氣有溫涼,高者氣寒,下者氣熱。
陽自上而下降,東南方下,故右熱而左溫,陰自下而上奉,西北方高,故左寒而右涼。以地有高下,氣有溫涼,高者氣寒,下者氣熱,一定之數也。
故適寒涼者脹滿,溫熱者瘡,下之則脹已,汗之則瘡已。此腠理開閉之常,太少之異耳。
感冒寒涼,則腠理閉而內生脹滿,感傷溫熱,則腠理開而外生瘡瘍,下之則脹內已,汗之則瘡外已。此腠理開閉隨乎地勢之常,陰陽太少之異耳(陰主閉,陽主開)。
帝曰:其於壽夭何如?岐伯曰: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
陰精所奉,表固陽密,故其人壽,陽精所降,表疏陽泄,故其人禾。
帝曰:善。一州之氣,生化壽夭不同,其故何也?岐伯曰:高下之理,地勢使然也。崇高則陰氣治之,汙下則陽氣治之,陽盛者先天,陰盛者後天,此地理之常,生化之道也。
一州地勢,亦有高下,其生化壽夭之不同者,此方域高下之理,地勢使之然也。蓋崇高之處常寒,則陰氣治之,汙下之處常熱,則陽氣治之,陽盛者氣化先天而至,陰盛者氣化後天而至,此地理之常,生化之道也。
帝曰:其有壽夭乎?岐伯曰:高者其氣壽,下者其氣夭,地之小大異也。小者小異,大者大異。
大凡高者則其氣壽,下者則其氣夭,一州與天下皆然,但地之小大異也。小如一州,則壽夭小異,大如天下,則壽夭大異。
帝曰:善。其病也,治之奈何?岐伯曰:西北之氣,散而寒之,東南之氣,收而溫之,所謂同病異治也。
西北氣寒,表閉而內熱,治宜發散而寒中,東南氣熱,表泄而內寒,治宜斂表而溫里,所謂同病而異治也。
氣寒氣涼,治以寒涼,行水漬之,氣溫氣熱,治以溫熱,強其內守,必同其氣,可使平也。假者反之。
地氣寒涼,人多內熱,治以寒涼,行水漬之(熱湯熏漬取汗),以泄其表,地氣溫熱,人多內寒,治以溫熱,強其內守(使其氣不外走),以固其里,必同其地氣之寒熱,乃可使平也。若東南而有假熱,西北而有假寒,則宜反之,不拘此例也。
治熱以寒,溫而行之,治寒以熱,涼而行之,治溫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溫,熱而行之,故消之削之,吐之下之,補之瀉之,久新同法。氣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傍取之。
以寒治熱,溫而行之,同其內熱也。以熱治寒,涼而行之,同其內寒也。以清治溫,冷而行之,異其里溫也。以溫治清,熱而行之,異其里清也。滿者消之,堅者削之,高者吐之,低者下之,虛者補之,實者瀉之,病有新久,其法則同也。氣之反者,病在上而取之下,病在下而取之上,病在中而傍取之,所謂假者反之也。
故曰補上下者從之,治上下者異之,以所在寒熱盛衰而調之。上取下取,內取外取,以求其過。能毒者以厚藥,不勝毒者以薄藥,此之謂也。能,音耐。
虛則宜補,補上下者從之,順其外之寒溫,以熱療寒,以寒療熱也(寒藥溫行,熱藥涼行,亦從治之法也),實則宜攻,攻上下者異之(治即攻也)。反其外之寒溫,以熱治寒,以寒治熱也(清藥冷行,溫藥熱行,亦反治之法也),以其所在之寒熱盛衰而調之(因地制宜)。上取下取(或取之上,或取之下,或病在上,取之下,或病在下,取之上),內取外取(或病在表,固其里,或病在裏,泄其表,或病在中,旁取之,或病在旁,中取之),以求其過(求其有過之處)。能毒者,治之以氣厚之藥(西北人多能毒),不勝毒者,治以氣薄之藥(東南人多不勝毒,此其大概也),隨其腸胃之堅脆不同也。
故治病者,必明天道地理,陰陽更勝,氣之先後,人之壽夭,生化之期,乃可以知人之形氣矣。
治病者,必明天地之道理,陰陽之更勝(西北陰盛,東南陽盛),氣化之先後(陽盛者先天,陰盛者後天),人命之壽夭(高者其氣壽,下者其氣夭),生化之期候(土地有寒溫,生化有遲早),乃可以知人氣之虛實矣(東南之形氣虛,西北之形氣實)。
帝曰:病在中而不實不堅,且聚且散,奈何?岐伯曰:悉乎哉問也!無積者求其臟,虛則補之,藥以法之,食以隨之,行水漬之,和其中外,可使畢已。
病在中,不堅不實,且聚且散,未成積聚也。無積者求其臟,氣虛則補之(無積則非實證,不可瀉也),用藥以祛之,用食以隨之,行水以漬之,表裏兼醫,令其中外調和,可使盡愈也。(承病在中,旁取之二句)
帝曰:有毒無毒,服有約乎?岐伯曰:病有新久,方有大小,有毒無毒,固有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無毒治病,十去其九,穀肉果菜食養盡之,無使過之,傷其正也。不盡,行復如法。
約,制也,病有新久不同,方有大小不一,有毒無毒之藥,服之固有常制。大毒治病,十去其六而止,常毒治病,十去其七而止,小毒治病,十去其八而止,無毒治病,十去其九而止,其未去者,以穀肉果菜飲食調養盡之,無使毒藥過劑,傷其正氣也。若其不盡,則行復如法,用藥以祛之,用食以隨之。(承能毒者以厚藥,不勝毒者以薄藥二句)
必先歲氣,無伐天和,無盛盛,無虛虛,而遺人夭殃,無致邪,無失政,絕人長命。
用藥之法,必以歲氣爲先(法運氣之盈虛,順陰陽之消長),無伐天和(天和者,天運自然之氣數也,逆歲氣則伐傷天和矣),無盛其所盛,無虛其所虛,而遺人夭殃,無助其邪,無損其正,而絕人長命。盛盛虛虛,助邪損正,所謂逆歲氣而伐天和者也。
帝曰:婦人重身,毒之何如?岐伯曰:有故無殞,亦無殞也。帝曰:願聞其故何謂也?岐伯曰:大積大聚,其可犯也,衰其大半而止,過者死。(此段舊誤在「六元正紀大論」。)
婦人重身(懷子也),病宜毒藥,毒之恐其胎殞,若有病則病受之,不至殞傷,有故而胎不殞(故即病也),則用藥而胎亦不殞也。蓋大積大聚,雖在重身之人,亦可犯也,但須衰其大半而止,過者則死耳。
帝曰:其久病者,其氣從不康,病去而瘠奈何?岐伯曰:昭乎哉聖人之問也!化不可代,時不可違。夫經絡以通,血氣以從,復其不足,與眾齊同,養之和之,靜以待時,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其形乃彰,生氣以長,命曰聖王。故《大要》曰:無代化,無違時,必養必和,待其來復,此之謂也。帝曰:善。
久病傷損,氣從不康,病去而形體羸瘦,此非醫藥所能遽復也。蓋造化之理,盈虛消長,自有定時,化不可代,時不可違。夫經絡既通,血氣既順,復其不足,與眾相同,此須養之和之,靜以待時,謹守其氣,無使傾移,其形體已彰,其生化自長,如此命曰聖王之定法。故《大要》曰(《大要》:古書):無代化,無違時,必養必和,待其精神血肉之來復,正此義也。(承病有久新句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