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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集解纂疏
訟
序卦曰：「飲食必有訟，故受之以訟也。」【鄭玄曰：「訟」猶爭也。言飲食之會，恆多争也。】
【疏】説文「訟，爭也」，故云「訟猶爭也」。禮運曰「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有欲則爭，故「飲食之會，恆多爭也」。樂記曰「夫豢豕爲酒，非以爲禍也，而獄訟益繁，則酒之流生禍也」，此「飲食必有訟，故受之以訟也」。
䷅坎下乾上訟。有孚，【干寶曰：離之遊魂也。離爲戈兵，此天氣將刑殺，聖人將用師之卦也。「訟，不親也」，兆民未識天命不同之意。荀爽曰：陽來居二而孚于初，故曰「訟有孚」也。】
【疏】干注：訟四不變，是離宫遊魂卦也。「離爲戈兵」，説卦文。四世陰卦主八月，故云「此天氣將刑殺」。下象注云「武王觀兵」，故云「聖人將用師之卦也」。「訟，不親也」，雜卦文。二變正，坤爲民。外乾爲天，互巽爲命。説卦又曰「同人，親也」。訟下坎反離爲同人，同人，離宫歸魂卦也。同人親而訟不親，訟則不同，故「未識天命不同之意」也。荀注：四陽二陰之卦自遯來，三陽來居于二而孚于初陰，陰陽相感，故曰「訟有孚」。坎爲孚，故曰「有孚」也。
窒惕，中吉，【虞翻曰：遯三之二也。「孚」謂二。窒，塞止也。惕，懼二也。二失位，故不言貞。遯將成否，則「子弑父，臣弑君」，三來之二得中，弑不得行，故「中吉」也。】
【疏】「遯三之二」者，訟自遯來也。「孚謂二」者，坎卦辭曰「坎有孚」，以二中實也。説文「窒，塞也」，「塞」有「止」義，故云「塞止也」。艮土下塞坎水，止遯不成否也。坎爲加憂，故爲「惕」。「懼二也」者，懼坎險也。二失位不正，故「不言貞」。遯消二，及三則成否矣，有弑父弑君之象。今三之二，得中有孚，消不成否，弑不得行，故「中吉」也。
終凶。【虞翻曰：二失位，終止不變，則「入于淵」，故「終凶」也。】
【疏】二陽失位，止而不變，初在坎水，故爲「淵」。不變自初始，陷于坎險，故「入于淵」，所以「終凶」也。
利見大人，不利涉大川。【侯果曰：「大人」謂五也，斷決必中，故「利見」也。訟是陰事，以險涉險，故「不利涉大川」。】
【疏】五位天子，故知「大人謂五也」。二四爭三，故二與四訟。諸爻不正，惟五有剛健之德，居上正中，故「斷決必中」。下互離爲目，故利見九五大人。訟是陰險之事，坎爲險，又爲「大川」，以險涉險，故「不利涉大川」也。
彖曰：「訟，上剛下險，險而健，訟。【盧氏曰：「險而健」者，恆好爭訟也。】
【疏】「上剛」，乾也，「下險」，坎也。内險而外健，好訟之象也。
訟有孚窒惕中吉，剛來而得中也。【蜀才曰：此本遯卦也。案：二進居三，三降居二，是「剛來而得中也」。】
【疏】卦自遯三之二。在内曰「來」，二位得中，故曰「剛來而得中也」。
終凶，訟不可成也。【王肅曰：以訟成功者，終必凶也。王弼曰：凡不和而訟，无施而可，涉難特甚焉。唯有信而見塞懼者，乃可以得吉也。猶復不可以終，中乃吉也。不閉其源，使訟不至，雖每不枉，而訟至終竟，此亦凶矣。故雖復有信而見塞懼，猶不可以爲終。故曰「訟，有孚，窒惕，中吉，終凶」也。无善聽者，雖有其實，何由得明。而令有信塞懼者，乃得其中吉，必有善聽之主焉，其在二乎。以剛而來，正夫羣小，斷不失中，應其任矣。案：夫爲訟善聽之主者，其在五焉。何以明之？案爻辭九五「訟元吉」，王氏注云「處得尊位，爲訟之主，用其中正，以斷枉直」，即彖云「利見大人，尚中正」，是其義也。九二象曰「不克訟，歸逋竄也。自下訟上，患至掇也」。九二居訟之時，自救不暇，訟既不克，懷懼逃歸，僅得免其終凶禍，豈能爲善聽之主哉。年代緜流，師資道喪，恐傳寫字誤，以「五」爲「二」，後賢當審詳之也。】
【疏】王注：爻終于上，上九曰「或錫之鞶帶」，即「以訟成功」也。「終朝三拕之」，即「終必凶也」。愚案：失位不變，故訟成也。卦唯九五得正，餘爻皆不正。初變正則「不永所事」，二變正則「无眚」，三變正則「食舊德」，四變正則「安貞吉」。以四承五，「三與五同功」，二應五，初應四以承五，五爲聽訟之主。訟不可成，故皆利變之正。上九乘陽，亢而不變，不變則訟成矣，受服終拕，故「終凶」也。王注：孔疏「无施而可」者，言若性好不和，又與人鬭訟，即无處設施而可，言所往之處，皆不可也。「涉難特甚焉」者，言好訟之人，習常施爲，已且不可，若更以訟涉難，其不可特甚焉，故云「涉難特甚焉」。「中乃吉」者，謂此訟事，以中途而止，乃得吉也。「不閉其源，使訟不至」者，若能謙虚退讓，與物不競，即此是閉塞訟之根源，使訟不至也。今不能如此，是不閉塞訟源，使訟得至也。「雖每不枉，而訟至終竟」者，謂雖每訴訟，陳其道理，不有枉曲，而訟至終竟，此亦凶矣。愚案：「无善聽者」以下，孔不釋者，以善聽之主非二，故不釋也。善聽當主九五，故李氏詳辯之。案：五得中得正，剛而能斷，故爲「善聽之主」。二雖得中，而不得正，僅能「无眚」而已，未足爲聽訟之主也。且以王注九五「訟元吉」證之，「二」爲「五」之誤无疑。葢餘爻皆失位不親，故爭而成訟。唯五剛而得中，故云「以剛而來，正夫羣小。斷不失中，應其任矣。」
利見大人，尚中正也。【荀爽曰：二與四訟，利見于五。五以中正之道解其訟也。】
【疏】「二與四同功」，不正故訟。體離，故「利見大人」。五中且正，善聽之主，比四應二，故能解二四之訟也。
不利涉大川，入于淵也。」【荀爽曰：陽來居二，坎在下爲「淵」。】
【疏】遯三陽來居于二成坎，坎水在下爲「淵」，互巽爲「入」，故曰「入于淵也」。
象曰：「天與水違行，訟。【荀爽曰：天自西轉，水自東流，上下違行，成訟之象也。】
【疏】王充論衡曰「天門在西北」，又「日月星辰随天而西移行遲天耳」，故云「天自西轉」。孫卿子曰「孔子見大水必觀焉，曰『發源必東似志』」，故云「水自東流」。上乾下坎，東西違行，猶人彼此乖違，故云「成訟之象也」。
君子以作事謀始。」【虞翻曰：「君子」謂乾三。來變坤爲「作事」，坎爲「謀」，「乾知大始」，故以「作事謀始」。干寶曰：省民之情，以制作也。武王故先觀兵孟津，蓋以卜天下之心，故曰「作事謀始」也。】
【疏】虞注：「君子謂乾三」者，遯不消否，而三陽之二成訟，蓋艮三自乾來也。「來變坤爲作事」者，變遯成坤，坤爲事，故「以作事」。「坎爲謀」者，洪範謀屬水，坎爲水，又爲心，故「爲謀」。「乾知大始」，繫上文。「故以作事謀始」者，始以乾健與坎險違行，所以有訟，若以坎之險變而爲「謀」，乾之健變而知「始」，則由西而北，乾坎順行，故「作事謀始」，則訟端自絶。坎則止之于中亦吉，若成之于終則凶矣。干注：察民情之向背，以定制作，言慎始也。復引武王之事以明之者，即大刑用甲兵之意也。武王將伐商紂，先觀兵于孟津，以卜天下之心，諸侯不期而會者八百國，然後陳師牧野，是「作事謀始」之大者也。
初六。不永所事，小有言，終吉。【虞翻曰：永，長也。坤爲「事」，初失位而爲訟始，故「不永所事」也。「小有言」謂初四易位成震「言」，三「食舊德」，震象半見，故「小有言」。初變得正，故「終吉」也。】
【疏】「永，長也」，釋詁文。「坤爲事」，謂遯變坤也。初失位，故「爲訟始」，變之正，故「不永所事」也。初與四應，易位成震，震聲爲「言」。三合二，震象半見，故曰「小有言」。初變得正，其卦爲履，履者，禮也，曲禮曰「分爭辨訟，非禮不決」，故雖「小有言，終吉」也。又變兑爲口、爲「小」，故「小有言」。二動應五，三「食舊德」，兑象毁壞，故「終吉」也。
象曰：「不永所事，訟不可長也。雖小有言，其辯明也。」【盧氏曰：初欲應四，而二據之，蹔爭，事不至永。雖有小訟，訟必辯明，故「終吉」。】
【疏】初與四爲正應，而二據之，與四蹔爭，事不至永，故曰「訟不可長也」。坤初曰「由辯之不早辯也」，雖小有訟，初變兑口能辯，四互離爲「明」，故曰「其辯明也」。辯之早且明，故「終吉」矣。
九二。不克訟，歸而逋。【虞翻曰：謂與四訟。坎爲隱伏，故「逋」。乾位剛在上，坎濡失正，故「不克」也。】
【疏】「謂與四訟」者，坎之險在二，乾之健自四始也。「坎爲隱伏」，説卦文，隱伏故「逋」。乾五剛而得位，坎陽居陰，濡溺失正，故「不克」也。愚案：書泰誓「多罪逋逃」，漢書匈奴傳贊「𨔵逃竄伏」，是「逋」與「遯」同義。遯三之二成訟，二歸于三，則仍成遯矣，故曰「歸而逋」。
其邑人三百户，无眚。【虞翻曰：眚，災也，坎爲「眚」。謂二變應五，乾爲「百」，坤爲「户」，三爻，故「三百户」。坎化爲坤，故「无眚」。】
【疏】書舜典「眚災肆赦」，故云「眚，災也」。説卦「坎爲多眚」，故云「坎爲眚」。二變正，上應五，外乾内坤。「乾爲百」者，三爻之策皆三十六，略其奇八，以就盈數，故稱「百」也。「坤爲户」者，乾門坤户，陰陽大小異名也。「三爻」謂内三爻坤，「三爻故稱三百户」。坎多眚，化坤之正，坤成坎毁，故「无眚」也。案：乾鑿度「二爲大夫」。孔疏「三百户者，鄭注禮記云『小國下大夫之制』」。又云「小國之下大夫，采地一成，其定税三百家，故三百户也」。又案：二剛變柔，不與五敵，故曰「不克訟」。二爲大夫，不敢據邑以叛，故曰「歸而逋」。二變化坎爲坤，二爲邑主，二无眚，則邑人亦无眚，故曰「其邑人三百户，无眚」。
象曰：「不克訟，歸逋竄也。【荀爽曰：三不克訟，故逋而歸。坤稱「邑」，二者，邑中之陽人。逋，逃也，謂逃失邑中之陽人。】
【疏】三失位，故「不克訟，逋而歸」也。坤爲地，故稱「邑」。乾陽爲人，二坎陽自乾來，故爲「邑中之陽人」。泰誓「多罪逋逃」，文六年左傳「董逋逃」，皆「逋逃」連文，故云「逋，逃也」。變坤成陰，則「逃失邑中之陽人」矣，故曰「歸逋竄也」。
自下訟上，患至掇也。」【荀爽曰：下與上爭，即取患害，如拾掇小物而不失也。坤有三爻，故云「三百户无眚」。二者，下體之君。君不爭，則百姓无害也。】
【疏】以下訟上，尊卑失序，其取患害，如掇小物，言至易也。「坤有三爻，故云三百户」者，坤爲「邑」，且爲「户」也。二主下體，主不爭于上，則邑民不爭于下也。
六三。食舊德，貞厲終吉。【虞翻曰：乾爲「舊德」，「食」謂初四，二已變之正，三動得位，體噬嗑食，四變食乾，故「食舊德」。三變在坎，正危「貞厲」。得位，故「終吉」也。】
【疏】繫上曰「可久則賢人之德」，謂乾也，訟乾即遯乾，故「爲舊德」。「食謂初四」者，初與四易位則食乾也。初四已易位，二變正爲陰，三動得位爲陽，是體象噬嗑食也。「四變食乾」者，四變則乾體壞，如「日有食之」，「月有食之」，故云「食乾」也。乾鑿度曰「三爲三公」，「食舊德」，食父故禄也。乾爲父，三失位，動而承乾，有「食舊德」之象。二四之正，三體變坎，雖正而危，是「貞厲」也。變得位，故「終吉」也。
或從王事，无成。【虞翻曰：乾爲「王」，二變否時，坤爲「事」，故「或從王事」。道无成而代有終，故曰「无成」。坤三同義也。】
【疏】乾爲君，故「爲王」。二變成否體坤，坤發事業，故「爲事」。坤臣上承乾君，故言「或從王事」也。「道」上脱「地」字，當從坤文言「地道无成而代有終也」，故「曰无成」。云「坤三同義也」者，坤三發成泰，乾爲「王」，坤爲「事」，震爲「從」，「地道无成而代有終」，故曰「或從王事，无成有終」。坤三以泰從王事，此以否從王事，皆爲地道，故義同。彼發而從王事，故「有終」。此未動，故但言「无成」，變而「終吉」，則亦「有終」也。四已易，二未正，三亦有震象，故亦言「從」也。愚案：三上皆不得位，雖爲不義之應，然陰陽相從，上不侵三，故三得食遯乾舊德。二无正應，幾不保其邑人。三有正應，故能食其舊德。若變而之正，不與上應，雖危亦吉，故曰「貞厲終吉」也。但變正從乾，或有王事，亦當守柔順之道。與坤三同位，故與坤三同辭。不言有終，訟不可終也。
象曰：「食舊德，從上吉也。」【侯果曰：雖失其位，專心應上，故能保全舊恩，「食舊德」者也。處兩剛之閒，而皆近不相得，乘二負四，正之危也。剛不能侵，故「終吉」也。】
【疏】以陰居陽，三雖失位，然與上爲正應，專心從上，故「能保全舊恩而食舊德也」。處二四兩剛之閒，位相逼而不相投，下乘上負，勢亦危矣，然正應于上，故云「正之危也」。上有正應，二四兩剛，自不能侵，故「終吉」也。
九四。不克訟，復即命渝，安貞吉。【虞翻曰：失位，故「不克訟」。渝，變也。不克訟，故復位，變而成巽，巽爲命令，故「復即命渝」。動而得位，故「安貞吉」，謂二已變，坤安也。】
【疏】二與四皆失位，故皆「不克訟」也。「渝，變也」，釋言文。惟不克訟，故復其本位，變陰成巽。巽彖傳曰「重巽以申命」，故「巽爲命令」也。「復即命渝」者，即，就也，與初易位體復，故「復即命渝」也。「動而得位」者，動變爲陰，得正位也。「故安貞吉」者，貞，正也，安乎正，則吉也。二已變，四又變，則體坤，坤爲土，故爲「安」，坤卦辭曰「安貞吉」是也。愚案：二「不克訟」者，二爲坎主，變其險，故上不逼五也，四爲乾始，變其健，故下不陵初也。復其陰位，則就乎巽之命，渝爲陰爻，則安乎坤之貞，是以吉也。
象曰：「復即命渝安貞吉，不失也。」【侯果曰：初既辯明，四訟妄也。訟既不克，當反就前理，變其詔命，則安靜貞吉，而不失初也。】
【疏】四與初訟，初既辯明，則知四之訟爲妄也。既不克訟，即當反就未訟之理，變其已訟之命，所以安靜貞吉，而與初不相失也。且變而得位，亦不失乎正也。説文「詔，告也」，成二年左傳「欒伯曰『燮之詔也，書何力之有焉』」，杜注云「告也」。蓋詔者，上下通用之辭，故訟亦稱「詔命」也。
九五。訟元吉。
象曰：「訟元吉，以中正也。」【王肅曰：以中正之德，齊乖爭之俗，「元吉」者也。王弼曰：處得尊位，爲訟之主。用其中正，以斷枉直，「中」則不過，「正」則不邪，剛則无所溺，公則无所偏，故「訟元吉」。】
【疏】王注：上下五爻皆不得位，惟九五既中且正，故以九五中正之德，齊上下乖爭之俗，是以「元吉」也。王注：以九處五，是得尊位，而爲聽訟之主者也。用其中正之德，以斷枉直之情，「中」則无過差，「正」則无邪曲。復言「剛」與「公」者，九爲陽剛，與六二言中正者殊也，故云「剛則不溺」也，史記吕后紀「未敢訟言誅之」，注云「訟，公也」，蓋于文公言爲「訟」，知聽訟貴公也，故云「公則不偏」。有是四德，故「訟元吉」也。
上九。或錫之鞶帶，【虞翻曰：「錫」謂王之錫命。鞶帶，大帶，男子鞶革。初四已易位，三二之正，巽爲腰帶，故「鞶帶」。】
【疏】乾爲君，故爲「王」，巽爲「命」，故云「錫」，謂「王之錫命」也。説文「鞶，大帶也」，故云「鞶帶，大帶」。内則「男鞶革」，故云「男子鞶革」。訟本有巽，初四易位，則乾亦變巽，三二之正，則坎亦變巽。「巽爲腰帶」者，巽爲帛、爲交，坎屬腎水爲「腰」，巽覆坎腰，故「爲腰帶」。
終朝三拕之。【虞翻曰：位終乾上，二變時，坤爲「終」，離爲日，乾爲甲，日出甲上，故稱「朝」，應在三，三變時，艮爲手，故「終朝三拕之」。使變應已，則去其鞶帶，體坎乘陽，故象曰「不足敬也」。侯果曰：褫，解也。乾爲衣、爲言，故「以訟受服」。荀爽曰：二四爭三，三本下體，取之有緣。或者，疑之辭也。以三錫二，于義疑矣，爭競之世，分理未明，故或以錫二。終朝者，君道明，三者，陽成功也。君明道盛，則奪二與四，故曰「終朝三拕之」也。鞶帶，宗廟之服。三應于上，上爲宗廟，故曰「鞶帶」也。翟玄曰：上以六三，錫下三陽，羣剛交爭，得不以讓，故終一朝之閒，各一奪之，爲「三拕」。】
【疏】虞注：上居乾終。二變作坤，月出震終坤，故「坤爲終」。互離日，故云「離爲日」。乾納甲，故云「乾爲甲」。離日出于乾甲之上，于文爲「𣅼」，説文「早」作「𣅼」，𣅼故稱「朝」也。下應三，三變還遯成艮，「艮爲手」，説卦文。「拕」从手，故取艮手而曰「終朝三拕之」也。三使上變應已，而艮手即去其鞶帶，自三至上隔三爻，故「三拕之」。三以坎體上乘陽位，乾敬象壞，故「象言不足敬也」。侯注：「拕」，本亦作「褫」，荀子非相篇「極禮而褫」，「褫」亦訓「解」，義與此同。「乾爲衣、爲言」，九家説卦文，「爲言」即「訟」，「爲衣」即「受服」也。荀注：乾鑿度曰「初爲元士，二爲大夫，三爲三公，四爲諸侯，五爲天子，上爲宗廟」，二與四爭三公之服，三本下體，與二相比，是取之有因也。乾文言「或之者，疑之也」，故云「或者，疑之辭也」。以三公之服，錫二大夫，故「于義疑矣」。惟爭競之世，分理未明，故「或以錫二」也。尚書大傳曰「歲之朝、月之朝、日之朝，則后王受之」，鄭彼注云「自正月盡四月爲歲之朝，上旬爲月之朝，平旦至食時爲日之朝」，故「終朝」爲「君道明」。春秋元命包曰「陽成于三」，故云「三者，陽功成也」。四爲諸侯，入爲三公，宜服三公之服，故「君道盛，則奪二與四」。陽道方長，故「三拕之」也。鞶帶，服之以祭者，故云「宗廟之服」。三應于上，上爲宗廟，故知鞶帶爲祭服而在上也。翟注：上與三應，故「上以六三，錫三陽爻」。乃二與四五，羣剛交爭，得者不讓，故一日之閒，三陽各一奪之，爲「三拕」也。愚案：上與三應，三互巽帛爲「鞶帶」，互離日爲「終朝」，自上至三歷三爻，爲「三拕」。上以陽剛居極，健勝于險，克訟者也。即或訟而得勝，「錫之鞶帶」，然過剛失位，亦「終朝三拕之」矣。夫訟而獲勝，辱且隨之，況不勝者乎。初以「不永」獲吉，是「謀始」者也。三四在中，變而得正，是「中吉」者也。上處乎終，健訟爲事，雖榮亦辱，是「終凶」者也。
象曰：「以訟受服，亦不足敬也。」【虞翻曰：「服」謂鞶帶。終朝見拕，乾象毁壞，故「不足敬」。九家易曰：初二三四皆不正，以不正相訟，而得其服，故「不足敬也」。】
【疏】虞注：鞶帶，所以飾服者也，故「服謂鞶帶」。「以訟受服」，終朝見拕，以好訟不足敬也。上變爲兑，兑爲毁折，乾爲「敬」。乾象毁，故「不足敬」。九家注：初二三四與上，皆不正也，以不正相訟，而上獨受服，何足敬乎。
校勘記
〔一〕潘校：「上」原本作「下」，據所引繫上文正。
〔二〕潘校：「王」原本作「干」，據陳校本及周易集解正。
〔三〕潘校：「三」字原脱，據陳校本補。
〔四〕潘校：「朝」，原本作「日」，據陳校本正。
〔五〕潘校：「三」，原作「二」，據陳校本正。
〔六〕潘校：「虞注」二字原脱，據陳校本補。
字數：5266，最後更新時間：2022-03-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