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堅瓠七集卷之二
    1. 蔡天啟題畫
    2. 三豪
    3. 弔妓蘇哥
    4. 詩禍得釋
    5. 九曰題餻
    6. 取傷簾
    7. 魂歸賦詩
    8. 傳家清白
    9. 和香方
    10. 明目方
    11. 禽獸決錄
    12. 大都供奉女
    13. 虞邵庵詞
    14. 詩觸御史
    15. 謝方石程課
    16. 懶雲窩
    17. 洞花幽草
    18. 皆夢軒
    19. 對奕圖
    20. 香奩八詠
    21. 鞋杯詞
    22. 山歌翻詞
    23. 立春清江引
    24. 林坡詩諷
    25. 邸間對
    26. 色難容易
    27. 風流學士
    28. 乩書四喜詩
    29. 賦詩贈妓
    30. 梅柳爭春
    31. 行舟八詠
    32. 花影集
    33. 王雪村
    34. 桃花仕女
    35. 真箇銷魂
    36. 出題有礙
    37. 國學送胙
    38. 假髻篇
    39. 大同詩語
    40. 花朝
    41. 郎瑛題芙蓉
    42. 解大紳對
    43. 雪村召箕
    44. 詠愁
    45. 太初詠沙
    46. 元末紅軍
    47. 韓信有後
    48. 鼠妖
    49. 倭子能詩
    50. 周文安前身
    51. 三傑四傑
    52. 化建室疏
    53. 白練裙
    54. 周張文畫厄
    55. 江湖巨盜
    56. 悼張士誠
    57. 詩卻侍姬
    58. 活死人窩
    59. 王威寜詩詞
    60. 中原音韻
    61. 神童詠擔
    62. 海棠上杜工部書

堅瓠七集卷之二

長洲石農褚人穫學稼纂輯


蔡天啟題畫

丹陽蔡天啟〖肇〗。性高儁。偶於尺素作平岡老木。極有清致。因授李伯時。令於餘地加遠水歸雁。作扁舟以載。天啟自題曰。鴻雁歸時水拍天。平岡老木尚寒煙。付君餘地安漁艇。乞我寒江聽雨眠。伯時嬾。不能竟。他日王彥舟取去。以示宗子戩。即取筆點染如詩中意。天啟見之。愛其佳。後泛舟宿橫塘。遇雨。閉篷而臥。夜不能寐。聞歸䧹聲。復爲詩云。半野風煙入夢思。殷勤作畫更題詩。扁舟臥聽橫塘雨。恰遇江南歸雁時。又見其題三茅風雨圖云。筆間雲氣生毫末。紙上風聲聽有無。收得三茅風雨樣。高堂六月是冰壺。亦琅然可諷也。

三豪

石守道嘗作三豪詩。謂石曼卿豪於詩。歐陽永叔豪於文。杜默豪於歌。默有送守道赴太學六字歌。其豪句云。頭角驚殺蝦蟹。學海波中老龍。爪距逐出狐兔。聖人門前大蟲。推倒楊朱翟。墨扶起仲尼周公。一條路出瓮口。幾程身在雲中。水浸山影倒碧。春着花梢半紅。默濮州人。因此歌得在三豪之列。

弔妓蘇哥

穎妓劉蘇哥。與悅己者密約相從。而其母禁之至苦。不勝鬱悒。以盛春美景。邀同韻者聯騎出城。登高塜相對慟哭。遂卒。晏元獻戲題絕句弔之云。蘇哥風味逼天真。恐是文君向上人。何日九原芳草綠。一杯絮酒哭青春。

詩禍得釋

熙寜中鄭俠上書。事作下獄。悉治平時所往還厚善者。晏叔原〖幾道〗亦在數中。俠家搜得叔原與俠詩云。小白長紅又滿枝。築毬場外獨支頤。春風自是人間客。主管繁華得幾時。神宗見詩。即令釋出。

九曰題餻

劉夢得作九日詩。欲用餻字。以五經中無之。𨊿不復爲。宋子京以爲不然。九日食餻有詩云。颷館輕霜拂曙袍。糗餈花飲鬭分曹。劉郎不敢題糕字。空負詩中一世豪。遂爲古今絕唱。

取傷簾

紹興初。臨安學帑被盜。邏者夜搜溝中。所盜金在焉。時府學生黃某。立於傍。遂錄送府錄事忝軍強黻引滕元發偷徇作賦故事。乞俾之試。府主張澄許之。以取傷簾爲題。黃倉卒不能成文。強潛代爲之。其一聯云。門人窺屨。何傷孟子之賢。同舍誣金。始見直生之量。張見之喜。遂置不問。

魂歸賦詩

史彌遠死已久。一夕聞叩門聲曰。丞相歸。舉家駭匿。比八門。燈火綵與。升堂即席。子婦皆出羅拜。訉慰平生。歷歷囑家事。索紙筆題詩云。冥路茫茫萬里雲。妻孥無復舊爲群。早知泡影須臾事。悔把恩仇扺死分。

傳家清白

宋陳蒙家世清白。有布衣持紙扇來謁。上詩云。出韻不駐思。蒙以酸字爲韻。令賦梅花詩。謁者輒應聲曰。影搖溪腳月猶冷。香滿枝頭雪未乾。只爲傳家太清白。致令生子亦辛酸。蒙大悅。留欸而厚贈之。

和香方

范蔚宗 撰和香方。其序云。麝本多忌。過分必害。沉實易和。盈斤無傷。零藿虛燥。詹唐黏濕。甘松蘇合。安息鬱金。捺多和羅之屬。並被珍於外國。無取於中土。反棗膏昏鈍。甲煎淺俗。非惟無助於馨烈。乃當彌增於尤疾。此序所言。悉以比類朝士。麝本多忌。比庾炳之。零藿虛燥。比何尚之。詹唐黏濕。比沈演之。棗膏昏鈍。比羊玄保。甲煎淺俗。比徐湛之。甘松蘇合比慧琳道人。沉實易和以自況也。

明目方

范武子〖甯〗嘗患目痛。就張處度〖湛〗求方。處度因嘲之曰。古方未陽里子少得其術。以授魯東門伯。東門伯以授左丘明。及漢杜子夏鄭康成。魏高堂隆。晉左太冲。凡此諸賢。並有目疾。相傳此方用損讀書一。減惡慮二。專內視三。簡外觀四。旦晚起五。夜早眠六。凢六物熬以神火。下以氣。薀於胸中。七日然後納諸方寸。修之一時。近能數其目𥈤。遠視尺捶之餘。長服不已。洞見牆壁之外。非但明目。亦能延年。

禽獸決錄

卞田居彬。宋高帝時爲平越長史。險拔有才。而與人多忤。數年不得仕進。嘗爲枯魚蚤蝨蝸䖝蝦蟆等賦。以喻意。賦蝦蟆云。紆青拖紫。名爲蛤魚。世以比令僕也。科斗唯唯。群浮闇水。維朝繼夕。役使如鬼。比令史詺事也。又目禽獸云。羊性滛而狠。豬性卑而率。鵝性頑而傲。狗性險而出。皆指斥貴勢。羊滛狠謂呂文顯。豬卑率謂朱隆之。鵝頑傲謂潘敞。狗險出謂文度。其險傲如此。

大都供奉女

平江紀事。致和改元七月之望。士子楊彥釆陸升之。載酒遊蓮塘。舟泊橫塘橋下。月色明霽。酒各半酣。聞鄰船有琶琶聲。意其歌姬也。躡而窺之。見燈下一姬。自弄絃索。二人往見。詢其所由。曰。妾大都樂籍供奉女也。以事至江南。二人命取舟中肴核。就燈同酌。求歌以侑觴。則曰。妾近冒風失音。不能奉命。強之。乃曰。近日遊訪西子陳跡。得古歌數首。敢奉清塵。凡一歌。侑飲一觴。歌曰。風動荷花水殿香。姑蘇臺上宴吳王。西施醉舞嬌無力。笑倚東窗白玉床。又歌吳王舊國水煙空。香徑無人蘭葉紅。春色似憐歌舞地。年年先發館娃宮。又館娃宮外似蘇臺。鬱鬱芊芊草不開。無風日偃君知否。西施裙裾拂過來。又半夜娃宮作戰場。血腥猶雜宴時香。西施不及燒殘蠟。尤爲君王泣數行。又春入長洲草又生。鷓鴣飛起少年行。年深不辨娃宮處。夜夜蘇臺空月明。又幾多雲樹倚青冥。越焰燒來一片平。此地最應沾恨血。至今青草不勻生。又舊苑荒臺楊柳新。菱歌清唱不勝春。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吳王宮裡人。彥釆曰。歌韻悠柔。含悲聳愴。固云美矣。第西施乃亡人家國妖艷之流。不足道也。願更他曲。姬更歌曰。家國與亡來有以。吳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亡人國。越國亡來又是誰。彥釆曰。此言固是。然皆古人陳言。有何新聲。傾耳一廳。又歌曰。家是紅羅亭上仙。謫來塵世已多年。君心既逐東流水。錯把無緣當有緣。歌竟。掀蓬攬衣。躍入水中。彥釆驚寤。升之醉眠腳後。翌日事傳吳下。

虞邵庵詞

惙耕錄。虞伯生在翰苑時。宴𣪚𣪚學士家。歌兒郭氏順時秀唱今樂府。其折桂令起句云。博山銅細嫋香風。一句兩韻。名曰短掛。極不易作。伯生愛其新奇。席上偶談蜀漢事。因命紙筆賦一曲云。鑾輿三顧茅廬。漢祚難扶。日暮桑楡。深渡南瀘。長驅西蜀。力拒東吳。美乎周瑜妙術。悲夫關羽云殂。天數盈虛。造物乘除。問汝何如早賦歸與。蓋兩字二韻。比之一句兩韻者。爲尤難云。

詩觸御史

嘉靖中。閩張嘉猷。字獻叔。嗜酒能詩。有晉人風致。其俊句如獨憐芳草別。共醉菊花杯。坐地流花氣。征鞍拂柳絲。俊雅可誦。爲龍泉教諭。同鄉王應箕巡按浙中。至處州。張欲王以出格之禮相待。而王倨甚。合府縣學官而試之。張勉強就試。王以秋江晚霽命題。張落句云。芙蓉最是無情物。又向前溪作晚陰。王覽之大怒。痛恨入骨。蓋王未遇時。其母改節適人前溪。故張辱之也。張竟署最下考左𨗇。

謝方石程課

謝方石〖鐸〗在翰林學詩。自立程課。限一月爲一體。如此月讀古詩。凡官課及應答諸作。皆古體也。李西涯嘗爲崖山詩。內一聯謝意不滿。西涯以爲更無可易。謝笑曰。觀子胸中似不止此。最後曰。廟堂遺恨和戎策。宗社深恩養士年。謝笑曰。微我子不到此。西涯又爲端禮門古樂府。謝以爲末句未盡善。往復再四。最後乃曰。碑可毀。亦可建。蓋棺事。久乃見。不見奸黨碑。但見奸臣傳。謝不待詞畢。躍然而起。

懶雲窩

柯里西瑛耀卿學士之子。有居號懶雲窩。用殿前歡調。歌以自述云。懶雲窩。醒時詩酒醉時歌。瑤琴不理拋書臥。無夢南柯。得清閒儘快活。日月如攛梭過。富貴比花開落。青春去也。不樂如何。貫酸齋和云。懶雲窩。陽臺誰與送巫娥。蟾光一任來穿破。遁跡由他。蔽一天星斗。多分半榻浦團坐。萬里鵬程挫。向煙霞笑傲。任世事蹉跎。喬夢符衛中立皆和之。

洞花幽草

洞花幽草。貫酸齋二妾名。臨終有辭世詩。張小山〖伯遠〗。字可久。爲酸齋解朝曰。君王曾賜瓊林宴。三十始朝天。文章懶入編修院。紅錦箋。白紵篇。黃柑傳學會神仙。參透詩禪。厭塵囂。絕名利。逸林泉。天台洞口。地肺山前。學煉丹。同貨墨。共談玄。興飄然。酒家眠。洞花幽草結因緣。被我瞞他四十年。海天秋月一般圓。

皆夢軒

陳汝嘉扁其所居𨊱曰。皆夢。索陶九成〖宗儀〗題。爲賦詩云。北窗高臥羲皇上。不比南柯太守衙。塵世蕉陰方覆鹿。山童竹葉自敲茶。黃梁旅邸空仙枕。春草池塘即謝家。萬事轉頭同一幻。怪來筠管忽生花。

又讕言長語。夢軒一聯云。謝家兄弟池塘草。商室君臣鼎鼐梅。

對奕圖

賦比與爲詩之正體。古人多有作比詩者。元進士德興董仲可。題明皇貴妃對奕圖云。內計縱橫勢已危。三郎何事不知機。秪應一子參差久。費盡神謀爲解圍。

香奩八詠

楊簾夫過杭。訪瞿士衡。時士衡從姪宗吉尚少。簾夫示以所作香奩八詠。宗吉乃悉和之。其花塵春跡云。燕尾點波微有暈。鳳頭踏月悄無聲。黛眉顰色云。恨從張敞毫邊起。春向梁鴻案上生。金錢卜歡云。織錦𨊱窗聞笑語。採蘋洲渚聽愁吁。香頰啼痕云。斑斑湘竹非因雨。點點楊花不是春。簾夫歎服曰。此瞿家千里駒也。

鞋杯詞

瞿士衡飲楊簾夫以鞋杯。簾夫命宗吉詠之。即作沁園春詞云。一掬嬌春。弓樣新裁。蓮步未移。笑書生量窄。愛渠儘小。主人情重。酌我休遲。醞釀朝雲。斟量暮雨。能使麴生風味奇。何須去。向花塵留跡。月地偷期。 風流到手偏宜。便豪吸雄吞不用辭。任凌波南浦。惟誇羅袴。賞花上苑。祗勸金卮。羅帕高擎。銀瓶低注。絕勝翠裙深掩時。華筳散。奈此心先醉。此恨誰知。以呈簾夫。大喜。命侍妓歌以侑觴。

山歌翻詞

瞿宗吉廳妓月子彎彎之歌。遂翻爲詞云。簾捲水西樓。一曲新腔唱打油。宿雨眠雲年少夢。休謳。且盡生前酒一甌。明日又登舟。卻指今宵是舊遊。同是他鄉淪落客。休愁。月子彎彎照幾州。

立春清江引

貫酸齋赴所親宴。時正立春。坐客以清江引請賦。且限以金木水火土五字冠於每句之首。句各用春字。酸齋即題云。金釵影搖春燕斜。木杪生春葉。水塘春始波。火候春初熱。土牛兒載將春到也。滿座歎服。

林坡詩諷

黎林坡〖真〗。明初名儒。嘗以非罪謫戍遼左。同里馬某與焉。黎蒙恩放回。而馬獨不與。馬之兄一日盛席邀黎。侑觴之妓皆絕色。黎聞之不往。遺以詩曰。錦瑟銀箏白玉卮。賞音元自有鍾期。可憐孤雁長城外。叫斷南雲總不知。其兄得詩。爲之墮淚罷宴。

邸間對

永樂中江南一太學需選京師。見邸壁題云。客眠孤館。夢魂常到故鄉來。一日閣中傳旨云。人上斷橋。形影不隨流水去。有能對者賞。生忽悟壁間之句。即以奏對。得授右秩。

色難容易

文皇嘗謂解學士曰。有一書句甚難其對。曰色難。解應聲曰。容易。文皇不悟。顧謂解曰。既云易矣。何久不對。解曰。適已對矣。文皇始悟。色對容。難對易。爲之大笑。

風流學士

解學士訪某駙馬不値。公主聞其名。欲觀之。隔簾使人留茶解索筆題曰錦衣公子未還家紅粉佳人叫賜茶內院深沉人不見隔簾閒卻一團花公主怒其謔已遂奏聞文皇曰此風流學士見他做甚

乩書四喜詩

松江守私廨失金首餙。召仙問之。則書久早逢甘雨詩。求識其意不答。請書名。乃書曰江陰周岐鳳。守不悅。以爲鬼語。不足憑。間爲一學官言之。對曰。此世俗所傳四喜詩耳。守愕然曰吾家有女奴名四喜。得無是乎。執而訊之。果爲所窺。猶藏廨後灰中。乃悟其仙

賦詩贈妓

江陰卞華伯〖榮〗。未第時。過常熟。聞錢允惲 詩名。往謁之。謂閽者曰。可語汝主。詩人卞華伯相訪。錢訝何人自負如此。適宴客。有妓。令僕出語之曰。賦贈妓詩一絕。方接見。仍以艎降相爲韻。卞不搆思。一揮而就。詩曰。琵琶斜抱出艅艎。貌與荷花兩不降。今夜彩雲何處宿。空留明月照瀟湘。允暉見詩歎服。倒屣迎入。遂定交焉。

梅柳爭春

仁和凌雲翰。字彥翀。元未領鄉薦。明初任成都府學教授。嘗作梅詞。霜天曉角一百首。柳詞。柳梢青一百首。號梅柳爭春。見人家昆季以鬩牆析居者。作沁園春詞以嘲之曰。樹上凌霄。堂前紫荊。秋來尚芳。奈牝雞晨語。鶺鴒憔悴。妖狐晝嘯。鴻雁分行。仁智非周。喜憂非舜。一旦天倫忍遂忘。如何好。望松楸感泣。桑梓悲傷。 古今禍起專房。總一國猶然。況一鄉。家有婦人。豈無長舌。世無男子。誰有剛腸。樹大枝分。瓜熟蔕落。此語應非是義方。聊書此。要懲鑑戒。不在文章。

行舟八詠

堯山堂外紀。楊文理吳中紈綺子也。侈靡善吟。中歲貧甚。與杜公序友善。杜爲攸令。楊欲往謁之。道里費趦趄久之。楚有啇於吳者。難楊曰。爲我作舟行八詠。即載以往。題曰。篷檣篙櫓貓纜舵跳。楊一揮而就。其詠蓬警句。有數葉飽風淮浦晚。一繩拖雨洞庭秋。詠櫓警句。有分開水面秋煙冷。斫破波心夜月明。楚啇讀之。躍然起敬。與之同往。且厚贈之。

花影集

馬寉窗〖浩瀾〗著花影集。花影者。月下燈前。無中生有。以爲假則真。謂爲實猶涉虛也。其中秋鵲橋仙云。不寒不暑。無風無雨。秋色平分佳節。桂花香𣪚夜涼生。小樓上簾兒高揭。多愁多病。閒憂閒悶。綠鬢紛紛成雪。平生不作負恩人。惟負了今宵明月。又落花滿庭芳云。春老園林雨餘庭院。偏惹蝶駭鶯猜。蔫紅皺白。狼籍滿蒼苔。正是愁腸欲斷。朱箔外點點飄來。分明似身輕飛燕。扶下避風臺。當初珍重意。金錢競買。玉砌新栽。更翠屏遮護。羯鼓催開。誰道天機繡錦。都化作紫陌塵埃。紗窗裡有人憐惜。無語托香腮。

王雪村

王雪村〖澄〗。字天碧幼攻詩。與馬寉窗爲詩友。書有趙法。里甲報吏名於有司。撥授處州府。架閣庫役。一日題馬一絕云。一日行千里。曾施汗血勞。不知天廐外。誰是九方皋。書府門罘罳間。守召而詢曰。汝曾爲弟子員耶。對以農民。守奇之。復試以南山晴雪題。雪村信筆呈云。雪霽南山正坐衙。瑩然相對兩無瑕。瑞光曉布三千里。和氣春生百萬家。未可擁爐傾竹葉。且須呵筆詠梅花。豐年有象皆侯德。五袴歌謠遍海涯。守大喜。遂集府佐諸子弟而館之。命人代其吏事。一日太守至館。見課簿有對云。三箇半鍾鍾半酒。一邊雙陸陸雙星。因擊節歎曰。有才如此。不獲時位。豈非命乎。日得親幸。名聞士夫。逮役滿歸杭。杭運使聞而請代文移。視太守尤敬愛之。雪村堅辭以疾。日與文士往來於湖山云。

桃花仕女

西樵野記。景泰中。紹興上舍葛棠。愽學能文。性豪放。築亭於圃。扁曰風月平分。旦夕浩歌。縱酒自適。壁掛桃花仕女圖。棠戲白。誠得是女捧觴。豈吝千金。夜飲半酣。見一姬進曰。久識上舍詞章之雅。日間重辱垂念。請歌詩以侑觴。棠曰。吾欲一杯一詠。姬乃連詠百絕。棠沉醉而臥。曉視畫上。不見仕女。少焉復在。棠異而裂之。因錄所記憶者八首。餘皆忘之矣。梳成鬆髻出簾遲。折得桃花三兩枝。欲插上頭還在手。徧從人問可相冝。 懨懨攲枕捲紗衾。玉腕斜籠一串金。夢裡自家搔鬢髮。索郎抽落鳳凰簪。 家住東吳白石磯。門前流水浣羅衣。朝來擊着木蘭棹。閒看鴛鴦作對飛。 石頭城外是江灘。灘上行舟多少難。潮信有時還又至。郎舟一去幾時還。 潯陽南上不通潮。卻算遊程歲月遙。明月斷魂清靄靄。玉人何處教吹簫。 山桃花開紅。更紅朝朝愁兩又愁風。花開花謝難相見。懊恨無邊總是空。 西湖荷葉綠盈盈。露重風多蕩漾輕。倒折荷枝絲不斷。露珠易散似郎情。 芙蓉肌肉綠雲鬟。幾許幽情欲話難。聞說春來倍惆悵。莫教長袖倚欄杆。

真箇銷魂

故宋駙馬楊震。有十姬。皆絕色。名粉兒者猶勝。一日招詹天遊玉宴。盡出諸姬佐觴。天遊屬意於粉兒。口占一詞云。淡淡青山兩點春。嬌羞一點口兒櫻。一梭兒玉一窩雲。白藕香中見西子。玉梅花下遇昭君。不曾真箇也銷魂。揚遂以粉兒贈之曰。請天遊真箇銷魂也。

出題有礙

安福張石磐〖鰲山〗爲南直提學。按試廬州。孟子題。出不受於褐寬博。亦不受於萬乘之君。視剌萬乘之君。若刺褐夫。後與宸濠往還。械擊北上。廬江知縣劉夢能。其同年也。因前爲屬官處非其禮。乘間嘲之曰。公素有無君之心。得此非誣。張訝之。劉曰。公考廬州。出剌萬乘之君可驗矣。張不覺愧屈。嘗有詩云。沒馬淤泥路轉賒。看山好興濕雲遮。僧房春盡渾無主。開遍庭前木槿花。後事敗以爲詩先。

國學送胙

舊制國學春秋二祭。各衙門胙肉。皆國子生押送。正德中。崔來鳳〖桐〗以歲貢卒業南雍。値送太常寺。太常卿忽不相接。崔投以韻語曰。吾聞千里能相見。一見如何反拒之。國子使非蘧玉使。太常辭豈儒悲辭。七科不第天留意。四十無聞我自知。不屑教中承教誨。退而修省是吾師。太常卿得詩。亟延款之。

假髻篇

張東海〖弼〗作假髻篇。諷刺時事。詞曰。東家女兒髮委地。曰日高樓理高髻。西家女兒髮垂肩。買粧假髻亦峨然。金釵寶鈿圍珠翠。眼底誰能辨真僞。天桃窗下來春風。假髻美人先入宮。當路御之。出爲南安太守。

大同詩語

王景明之南京。張東海贈之詩曰。谷陽城外送離船。矯首南都思惘然。一語煩君三致意。同鄉同志及同年。冬官王偉以爲未盡交遊者。乃益之曰。同官同事同遊者。問及都將此意傳。因著六同詩話。

花朝

花朝本二月十二日。杭俗以二月十五日爲花朝節。園丁競以名花荷擔叫鬻。音中律呂。黃子常賣花聲詞曰。人過天街。曉色擔頭紅紫。滿筠筐浮花浪蕊。畫樓睡醒。正眼橫秋水。聽新腔一回催起。 吟紅叫白。報得蜂兒知未。隔東西餘音軟美。迎門爭買。早斜簪雲髻助春嬌。粉香簾底。喬夢符〖吉〗和詞云。侵曉園丁。叫道嫩紅嬌紫。巧工夫攢枝餖蕊。行歌仲立。灑洗粧新水。捲香風看街簾起。 深深巷陌。有箇重門開未。忽驚他尋春夢美。穿窗透閣。便憑伊喚取惜花人。在誰眼底。

郎瑛題芙蓉

嘉靖初郎瑛將遊南都。有事於學宮。適教諭葉相至。召而言曰。汝能作詩則行。指亭前芙蓉爲題。瑛書一絕云。名花不鬭艷陽粧。自向儒官傍晚涼。莫道秋容顏色淡。野梅凌雪有天香。葉知有爲。故曰。我欲題折枝者。瑛憤而口占曰。天香國色美豐姿。祗是西風颭墜枝。今日悲秋人見汝。有何奇句動吾師。葉笑而放之。逾二年。其子索題芙蓉扇面。瑛感前事。書曰。莫向芙蓉怨不平。風塵自古困儒生。當年錯怪淮陰少。自是王孫未有名。他日葉見之謂瑛曰。汝尚記憶前事耶。因出酒命酌。痛飲而別。

解大紳對

南京金水河。玉䦨干。諸勝槪處。解大紳八歲時。慨然有觀光之意。胡子祺乃命對曰。金水河邊金線柳。金線柳穿金魚口。大紳應云。玉闌干外玉簪花。玉簪花插玉人頭。眾大奇之。

雪村召箕

王雪村善召箕仙。每吟詠有窘阻則叩仙續之。一口與馬寉窗泛湖。寉窗因請召之。箕既動。寉窗問仙何名。即書曰。有事但問。問畢告名。寉窗曰。有句云。捧瑤觴南國隹人。一雙玉手。人未有對。箕即書云。趺寶座西方大佛。丈六金身箕運如飛。復成一律云。此地曾經歌舞來。風流回首即塵埃。王孫芳草爲誰綠。寒食梨花無主開。郎去排雲叫閶闔。妾今行雨在陽臺。衷情訴與遼東寉。松柏西陵正可哀。後書錢塘蘇小小。敬和鶴窗疇昔湖橋首唱。已而寂然不動。二人稱賞久之。

詠愁

洪武間。張彥倫有詠愁詩。警策可誦。來何客易去何遲。半在胸中半在眉。門掩落花春去後。窗含殘月酒醒時。濃如野外連天草。亂似空中惹地絲。除卻五侯歌舞地。人間無處不相隨。又成化中侯。官林粹夫〖廷〗玉。有詠愁塞鴻秋詞云。妒離情輾轉相迤逗。惹羈懷來往閒交搆。對菱花怕照容顏瘦。數歸鴻難展眉峰皺。秋風葉落時。夜雨燈昏侯。那其間淚濕香羅袖。

太初詠沙

郭功甫〖祥正〗在王荊公坐。有一人展剌云。詩人龍太初。功甫曰。相公前敢稱詩人。不識去就如此。荊公曰。請來相見。既坐。功甫曰。賢道能詩。只從相公請題。是時有老兵以沙擦銅器。荊公曰。可作沙詩。太初不移刻間。誦曰。茫茫黃出塞。渺渺白鋪汀。鳥過跡平篆。潮回日射星。功甫遂閣筆。太初由此知名東南。

元末紅軍

中原紅軍初起。旗上一聯云。虎賁三千。直抵幽燕之地。龍飛九五。重開大宋之天。其後毛貴等橫行山東。侵犯畿甸。駕幸灤京。賊勢猖獗。無異唐末。張仲舉在都。寄浙省參政周玉坡〖伯琦〗云。天子臨軒授鉞頻。東南無地不紅巾。鐵衣遠道三軍老。白骨中原萬鬼新。豪士精靈虹貫日。仙家談笑海揚塵。都將兩眼淒涼淚。哭盡平生幾故人。

韓信有後

樵書載廣南有韋土官者。韓信之後也。當淮陰鐘室難作之時。有客匿其孤。求撫於蕭相國。相國作書致南粤尉佗。佗素重信。又憐其冤。慨然受託。姓以韋者。去其韓之半也。孤後有武功。世長海壖。受鐵劵。蕭相國與尉佗書。至今尚勒鼎彝。昭然可考。

鼠妖

成化二年。長樂士人陳豐。獨坐山齋。見梁上二鼠相鬭。忽墜地爲二老翁。長可五六寸。對坐劇飲。聲如小兒。既而有二女子歌舞勸酬。其歌曰。天地小如喉。紅輪自吞吐。多少世間人。都被紅輪誤。酒既闌。乃合爲一大鼠。向陳作拱揖狀而去。又歌曰。去去去。此閒不是留儂處。儂住三十三天天外天。玉皇爲我養男女。

倭子能詩

萬曆甲戌三月。倭子三人。隨破船漂至登州。其一能詩。是日雨雪。登守就以爲題。倭即書云。一夜東風勝北風。鵝毛飛亂滿長空。梨花樹上白加白。桃杏枝頭紅。不紅鶯問幾時能出谷。燕愁何日化泥營。寒水鎖住鞦韆架。路阻行人去不通。

周文安前身

長寜周堯佐〖洪謨〗。正統甲子發解赴公車。舟泊䢴江。夜夢一人謂曰。吾乃子前身也。前程萬里。終身清要。周問子何人。曰。吾友寉山人也。姓丁。家維揚。乙丑周榜眼及第。後官南京翰林。以詩謂維揚太守三原王恕曰。生死輪𢌞事杳冥。前身幻出寉仙靈。當年一覺揚州夢。華表歸來又妵丁。王得詩甚訝。集郡中耆老詢之。羅文節曰。友寉山人名寉年。君友丁宗啟之父。官武昌遂家焉。伯氏登進士者三人。友寉獨恬然布素。以詩名家。元末隱居。建文中沒于成都。王以復周世以爲異。如羊祐房琯之事云。

三傑四傑

世知張良蕭何韓信爲三傑。而不知諸葛亮關羽張飛亦號三傑。唐丞相宋璟張說太子少傅源乾矅同日拜官。明皇賜三傑。詩時號三傑。宋程顥爲鄠縣簿。張正甫爲武功薄。朱光庭爲萬年薄。關中號爲三傑。明劉基徐達李善長亦號三傑。又謝員爲臨洮府吏。潘吉爲西寜行太僕寺吏。皆善詩文。時解縉亦謫河州衛吏。關中因稱吏中三傑。世知王勃楊煙盧照鄰駱賓王爲四傑。而不知宋韓琦范仲淹富弼歐陽修亦號四傑。明高啟楊基張羽徐賁亦號四傑。吳人張習曰。國初以高楊張徐比唐之四傑。故老言不惟文才之似。而其攸終亦不相遠。眉庵基盈川令終如一。太史〖啟〗之斃。同於賓王。兆郭〖賁〗雖不溺海。卒於獄戶。而非首丘。來儀羽投龍江。與照鄰無異。死生有命。今古一轍。又北地李夢陽。濟南邊貢。姑蘇徐禎卿。信陽何景明。世亦稱四傑。

化建室疏

明錢塘張天錫。〖錫〗居室爲回祿所燬。作四六短疏以予知識。有云。禿和尚只化凡夫。老癡儒惟求達士。曾聞晉將軍爲戴達造室。頗極富饒。宋丞相爲康節買居。務期寬廣。何昔賢之好事。豈今日之無人。敢希輪奐之維新。聊冀土茨之苟合。使我春誦夏絃。勝佊朝鐘暮鼓。貯青風明月於無窮。藏奇書異畫以不朽。是所望也。惟善圖之。不數月而新室落成。

白練裙

南城鄭應尼〖之文〗公車下第。薄遊長干曲中。馬湘蘭負盛名。與王百榖諸公爲文字飲。頗不禮應尼應尼。與吳非熊輩。作白練裙雜劇。極爲譏調。聚優唱演。召湘蘭觀之。微笑而已。時定襄傳司業某。清嚴訓士。召應尼跪廡下。出一編擲地。數之曰。舉子故當爲輕蛺蝶耶。收以夏楚。錢蒙叟云。應尼成進士。傅公爲北祭酒。介予往謝過。崇禎末。余作長歌寄應尼。有子弟猶歌白練裙。行人尚酹湘蘭墓。應尼亦次韻卻寄。

周張文畫厄

周東村〖臣〗精繪事。嚴介溪爲南吏部。索畫。多不能應。屬撫臣行遣。幾有鋃鐺之厄。懇要人居間稍解。猶追至南京。作兩月畫。委頓而歸。孫滁陽爲河南憲。怒張平山〖路〗不時見。至誘之入。拶其左指以右手畫鍾馗。適左轄候孫懇之。始解。張感左轄恩。殫力作四畫酬之。文徵仲在史館。姚淶楊惟聰丐畫不以禮。文弗應。輒流言曰。文某當從西殿供事。奈何辱我翰林爲。三公皆因畫厄。不特巧者拙奴而已。

江湖巨盜

堯山堂外紀。嘉靖甲辰。有方士居萬安太平寺中。短髮束鐵圈。跛足執拐以行。不言姓名。能畫山水人物。類吳小仙。書除夕詩於壁曰。長竿火炬照田間。山寨歸來興未闌。稚子送窮驚爆竹。老妻學富出椒盤。江湖朋舊皆爲鬼。鄉里兒童半是官。少日壯心猶尚在。唾壺敲碎燭花殘。觀詩意。斯人固嘗朋巨盜而亡命者也。

悼張士誠

明兵破姑蘇。張士誠就擒。其妻劉氏率姬妾登齊雲樓自焚。黨與無死難者。有人賦絕句云。虎鬭龍爭既不能。雞鳴狗盜亦何曾。陳平韓信皆歸漢。只欠彭城老范增。

詩卻侍姬

元統三年。新喻傳與礪〖若金〗。奉使安南。宿天使館中。其國王以侍姬薦寢。與礪以詩卻之曰。夜宿安南天使館。玉人供帳爛相輝。寶香燼起風過席。銀燭花偏月照幃。王母謾勞青鳥至。文簫先放綵鸞歸。書生自是心如鐵。莫遣行雲亂濕衣。

活死人窩

鄱陽道士胡道玄。以一舟往來洪之東湖。扁曰活死人窩。蕪城成元章。〖廷珪〗爲賦詩曰。一住行窩幾十年。蓬頭長日走如顛。海棠亭下重陽子。蓮葉舟中太乙仙。無物可離虛殼外。有人能悟未生前。出門一笑無拘礙。雲在東湖月在天。虞伯生亦賦詩曰。大海何曾着死人。縱饒得活也逡巡。中黃土底埋焦榖。太白星前掃幻塵。銀漢槎頭成恍惚。布帆船子弄精神。太平歌裡無生滅。惟有胡笳拍拍真。

王威寜詩詞

王威寜〖越〗。詩粗豪震蕩。雁門紀事曰。雁門關外野人家。不養絲蠶不種麻。百里全無桑柘樹。三春那見杏桃花。簷前雨過皆成雪。塞上風來總是沙。說與江南人不信。只穿皮襖不穿紗。人謂曲盡大同風景。

威寜尤善詞曲。偶遣懷作朝天子云。燒蘿蔔下茶。宰鴛鴦刴鮓。到惹得傍人罵。人人罵我是老莊家。我就裡乾坤大。萬古千秋。一場閒話。說英雄是假。你就笑我剌麻。你說我哈沓。我做箇沒用的神仙也罷。

中原音韻

泰定甲子秋。高安周德清。號挺齋。著中原音韻。并起例。以遺青原蕭存。存未幾訪西域友人瑣復初非。同志羅宗信見餉。復初舉觴。命謳者歌樂府四塊玉。至彩扇歌。青樓飲。宗信止其音而言曰。彩字對青字。而歌青字爲晴。吾揣其音。此字合用平字聲。必欲揚其音。而青字乃抑之。非也。復初因驅紅袖。而自用調歌曰。買笑金。纏頭錦。得遇知音。可人心。怕逢狂客天生沁。組死寉。劈碎琴。不害磣。德清聞歌大喜曰。予作樂府三十年。未有如今日之遇二公。知某曲之非。某曲之是也。遂捧巨觴。口占折桂令一闋曰。宰金頭黑腳天鵝。客有鍾期。座有韓娥。吟既能吟。聽還能聽。歌也能歌。和白雪新來較可。放行雲飛去如何。醉睹銀河。燦燦蟾孤。點點星多。歌畢。。相與痛飲而罷。

神童詠擔

脫脫當國。有神童來謁。自言能詩。脫脫令賦擔詩。即成絕句。分得兩頭輕與重。世間何事不擔當。蓋諷之也。

海棠上杜工部書

新安張山來〖潮〗心齋。聊復集中。多遊戲文章。其代海棠上杜工部書云。某頓首上書於工部執事。某聞之。暗芳疎影。悲見棄於三閭。國色天香。悵左遷於武后。詞人動爲扼腕。逸士每與顰眉。蓋空山搖曳。芬芳雖至千秋。而名士品題。聲價頓高十倍。故我輩素以得詩爲幸。同儕皆以見賞稱榮。恭惟執事。桂林一枝。槐庭三樹。忠孝溢於篇章。共擬葵心之向日。詞華貫於今古。群欽梅萼之先春。筆花爛熳。語必驚人。文彩縱橫。才疑天落。人間異卉。多被揄揚。世上名葩。遍蒙題詠。獨某未遭奬譽。有外栽培。對眾品以無顏。向群芳而自愧。切念某蓬蒿陋質。蒲柳凡姿。無香致恨於淵材。晚聘見傷於黎舉。然而春睡方酣。憐生帝子。曉粧正懶。愛出才人。新紅塗抹。自矜花裡神仙。香霧空濛。不愧曾家名友。春敷華而秋逞媚。敢云志在春秋。夜燒燭而日烘裳。不謂榮霑日夜。高低千點赤。煥若霞城。深淺半開紅。爛同雲錦。嫋嫋垂絲。不類顛狂柳絮。亭亭貼梗。肯隨輕薄桃花。閨郎對景。夕陽吟謝卻之篇。思婦懷人。秋日墮斷腸之淚。昌州獨馥。羨他彩鳳宿深枝。蜀地偏多。任爾畸人巢鐵幹。屢辱群公之賜詠。頓令弱値以生輝。雖執事不過一日之偶忘。而世人遂謂名公之見外。是以特操木筆。仰愬薇郎。伏乞詢於芻蕘。采其葑菲。賜以生花之筆。加以剪綵之工。則雨露均沾。不啻金錢厚賚。而襲藏益敬。敢惜薇露名香。某頓首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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