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內目錄
莊子校詮·附錄
二、莊子佚文
莊子原爲若干篇，已不可知。東漢班固、高誘所見莊子爲五十二篇，（見漢書藝文志及呂氏春秋必己篇高注。）至晉司馬彪及孟氏所注莊子，亦爲五十二篇，（見陸德明釋文 敍錄。）是否卽漢時所傳五十二篇之舊，亦無可徵。今所傳爲晉郭象删定之三十三篇本。所謂三十三篇，非五十二篇中删去十九篇之數，蓋三十三篇中於舊有篇第，有删略；亦有合（或兩篇合爲一篇）；有分（或一篇分爲兩篇），詳後附錄二莊學管闚。郭象莊子後語云：『莊子閎才命世，誠多英文偉詞，正言若反。故一曲之士，不能暢其弘旨，而妄竄奇說。若閼奕、意脩之首，危言、游鳧、子胥之篇，凡諸巧雜，若此之類，十分有三。或牽之令近；或迂之令誕。或似山海經；或似占夢書；或出淮南；或辯形名。皆略而不存。』（節引，詳日本高山寺舊鈔卷子本莊子天下篇末，原文有脫誤。）郭氏所删閼奕、意脩、危言、游鳧、子胥五篇中，閼奕、游鳧二篇之文，尚有可考者，（詳後。）最爲可貴。至於用莊子之文最早而不見於今本者，爲韓非子及呂氏春秋。如韓非子十過篇：
案御覽七六七引莊子佚文云：
韓非子載此事甚詳，御覽所引莊子當亦未備。惟韓非子此文本於莊子，蓋可信也。呂氏春秋博志篇：
案文選左太沖魏都賦注、王元長三月三日曲水詩序注並引莊子佚文云：
又白帖九略引莊子此文云：
呂氏春秋載此事，本於莊子甚明。
引莊子之文最早而不見於今本者，爲西漢司馬季主。史記褚少孫補日者列傳，載司馬季主答宋忠、賈誼之言，引莊子云：
二語不見於今本莊子。
輯莊子之佚文最早者爲南宋王應麟，困學紀聞十據世說新語注、後漢書注、文選注、藝文類聚及御覽輯存莊子佚文三十九條，（拙著斠讎學有說。）聞近人馬敍倫莊子義證中輯存莊子佚文一百二十八條，岷至今未見其書。一九四四年岷所撰莊子校釋，附錄佚文一百四十九條，益以補遺、續補遺、茆泮林莊子司馬彪注考逸補正、莊子校釋後記，計得一百六十一條。其中有譌誤，當修正；有疏漏，當補充。茲重加寫定，得一百七十八條如次。（一九八二年中華書局文史第十三輯，載江世榮君庄子佚文舉例一篇。論及拙著所輯佚文疏失處，其說有可取，亦有可商者；江君復詳據前人及岷所輯佚文分爲若干類，略加說明，頗有助於研究莊子思想。研究莊子，須參證佚文；及韓非子、呂氏春秋、淮南子三書與莊子佚文之關係，岷昔年所發表之莊學管關、淮南子與莊子、司馬遷與莊子已有所論述。韓非子與莊子一篇，亦略涉及。）
一、君子內無飢寒之患，外無劫奪之憂。（史記褚少孫補日者列傳。）
二、堯問孔子。（御覽六〇二引桓譚新論，稱莊周寓言云云，惜僅存此四字。）
三、無懷氏。（史記封禪書集解引服虔注。）
四、生，寄也；死，歸也。（呂氏春秋節喪篇高誘注。又見淮南子精神篇、論衡異虛篇。）
五、生乃徭役，死乃休息也。（淮南子俶真篇高誘注、列子天瑞篇張湛注。文選班固幽通賦注乃作爲。又見淮南子精神篇、抱朴子釋滯篇。）
六、生物者不生，化物者不化。（列子天瑞篇注。下句又見淮南子俶眞篇及精神篇。）
七、昔者十日並出，草木焦枯。（山海經海外東經注。齊物論篇有上句。淮南子本經篇有類此之文。）
八、雅賈矣。（水經㶟水注。）
九、地三年種蜀黍，其後七年多蛇。（博物志四。）
一〇、謂之不善持生。（謝靈運山居賦自注。）
一一、言不廣，不足以明道。（弘明集八釋僧順釋三破論。）
一二、螝二首。（颜氏家訓勉學篇。一切經音義四六螝作虺，螝卽古虺字。）
一三、天邪地邪？（颜氏家訓音辭篇。）
一四、海上之人好鷗者，每旦之海上，從鷗游，鷗之至者，百數而不止。其父曰：『吾聞鷗鳥從汝游，取來玩之。』明旦之海上，鷗舞而不下。（世說新語言語篇注。文選江文通雜體詩注略異。略見謝靈運山居賦自注。又見呂氏春秋精諭篇，鷗作蜻；列子黃帝篇鷗作漚。）
一五、紼謳所生，必於斥苦。（世說新語任誕篇注、初學記一四、御覽五五二。事文類聚前集五九及合璧事類前集六八。世說注、事文類聚、合璧事類並引司馬彪注：紼，引柩索也。斥，疏緩也。苦，用力也。引紼所以有謳歌者，爲人有用力不齊，故促急之也。）
一六、大甘而嘾。（玉篇口部。廣韻上聲三大作太。）
一七、問焉則䫒然。（玉篇頁部。）
一八、仲尼諀汝一方。（卷子本玉篇言部。）
一九、所以咢人。（卷子本玉篇吅部。）
二〇、甘繩窮{劲-𢀖+至}。（卷子本玉篇甘部。）
二一、嘗喝而不犯。（卷子本玉篇旨部。）
二二、國有侍絯而後見。（卷子本玉篇糸部。）
二三、綏夫正陘。（卷子本玉篇阜部，並引司馬彪注：陘，限。）
二四、濳鯁春日毀滴而蓋衢者，鱓也。（玉燭寶典一，並引同馬彪注：漕，水中也。鯁，澁。滴，池。蓋，辭。衢，道也。言冬日冰鯁澁不通，春日微温，毀池冰而爲道者也。鱓，魚也。）
二五、游鳥問雄黃曰：『今逐疫出魅，擊鼓呼噪，何也？』曰：『昔黔首多疾，黃〔帝〕氏立巫咸，敎黔首，使之沐浴齊戒，以通九竅；鳴鼓振鐸，以動其心；勞形移步，以發陰陽之氣；春月毗巷飲酒茹葱，以通五藏。夫擊鼓呼噪，非以逐疫出魅，黔首不知，以爲魅祟也。（玉燭寶典一。御覽五三〇、路史後紀五及餘論三引游鳥並作游島，皆游鳧之誤，困學紀聞十引作游鳧，此當是游鳧篇之文。荆楚歲時記注、藝文類聚八二、白帖一、御覽二九、記纂淵海二，亦皆引「春月」下二句。）
二六、有斲（一作挂）鷄於其戶，懸葦灰於其上，插（一作樹）桃其旁，連灰其下，而鬼畏之。（玉燭寶典一、御覽二九。）
二七、牧馬小童謂黃帝曰：『熱艾宛其聚氣。』雄黃亦云：『燔金熱艾，以灸其聚氣。』（玉燭寶典八。此條原有誤，從江世榮君說訂正。）
二八、吾亡是非，不亡彼此。（廣弘明集釋法琳廣析疑論。）
二九、養性愛民。（北堂書鈔一五。）
三〇、人而不學，謂之視肉；學而弗行，謂之撮囊。（北堂書鈔八三（『弗行』原誤『拂命，』撮，原誤揖）。法苑珠林六七、史記李斯列傳索隱、御覽六〇七及七〇四、庶物異名疏四、北山錄註解隨函下略異。又御覽七〇四引有注云：『撮，繫。』六〇七引作『撮，繫者也。』）
三一、文惠君彈臣彈焉（二字疑衍）舄，俱彈雀，人第（？）十丸，君得丸（九）？，而舄得一，君賞而罰舄也。（北堂書鈔一二四。）
三二、走卒驚蹕，叫呼而行，世俗之所富貴者也。（北堂書鈔一三〇。）
三三、今以木爲舟，則稱衛舟大白。（北堂書鈔一三七。一切經音義八九大作太。書鈔引司馬彪注：『大白，舡名也。』一切經音義四七作『大舶，舡名也。』六一作『海中大舩曰舶。』八九作『太白，亦船名也。』）
三四、鹹者不作，而欲食之，夜必夢飲三冷。（北堂書鈔一四四。）
三五、騰水上溢故爲霧。（北堂書鈔一五一、初學記二、開元占經一〇一、事類賦三天部三注、天中記二。伯帖一、記纂淵海二、錦繡萬花谷後集二，騰皆作積。）
三六、陰陽交爭爲雷。（北堂書鈔一五二、御覽一三。外物篇云：『陰陽錯行，則天地大絯，於是乎有雷有霆。』淮南子天文篇：『陰陽相薄感而爲雷。』地形篇亦云：『陰陽相薄爲雷。』）
三七、出處語默。（唐釋湛然輔行記八。在宥篇郭注有『出處默語』句。）
三八、人長七尺，不以爲大；螻蟻七寸，而得大名。（輔行記一一。）
三九、夫無形故無不形，無物故無不物。不物者能物物，不形者能形形。故形形、物物者，非形、物者也。夫非形、非物者，求之於形、物，不亦惑乎！（輔行記四。）
四〇、楚人有賣矛及楯者，見人來買矛，卽謂之曰：『此矛無何不徹。』見人來買楯，則又謂之曰：『此楯無何能徹者。』買人曰：『還將爾矛刺爾楯，若何？』（哀二年穀梁傳楊疏。又見韓非子難一篇及難勢篇。楊愼升菴外集二二引尸子亦有此文。）
四一、桓侯行，未出城門，其前驅呼辟，蒙人止之，後（當作以）爲狂也。（史記宋世家索隱。御覽七三九、天中記二四略異。御覽引司馬彪注：『呼避，使人避道也。家人謂狂，止而不聽。此乃言聞其所未聞，則以爲狂也。』索隱、天中記所引較略。）
四二、吾聞富貴者送人以軒，仁人者送人以言。（史記孔子世家孔子適周見老子章，軒本作財，家語觀周篇同。索隱云：『莊周財作軒。』是莊子原有此文。竊疑史記所載此章之文，或皆本於莊子，而略易其辭。此二句當最可據，故標舉之。）
四三、徐衍負石入海。（史記鄒陽傳索隱。）
四四、多言而不眥。（漢書揚雄傳蕭該音義。）
四五、易姓而王，封於泰山，禪於梁父者，七十有二代。其有形兆垠堮勒石，凡千八百餘處。（後漢書祭祀志注、路史前紀二、天中記八。又見山海經中山經、管子地數篇、淮南子繆稱篇及齊俗篇、孔叢子執節篇、風俗通山澤篇、論衡書虛篇及道虛篇、嚴遵道德真經指歸七、抱朴子辨問篇。）
四六、至公無私。（天地篇『堯治天下』章，『昔堯治天下』下，後漢書馮衍傳注、李固傳注引更有此四字，藝文類聚三六、御覽五〇九引嵇康高士傳亦有此四字。
四七、許由字武仲，隱於沛澤之中，堯聞之，乃致天下而讓焉。由以爲污，乃臨池洗耳。其友巢父飲犢，聞由爲堯所讓，曰：『何以污吾犢口！』牽於上流而飲之。（後漢書崔駰傳注，又見高士傳。史記伯夷列傳索隱引莊子云：『堯讓天下於許由，由遂逃箕山，洗耳於潁水。』路史餘論三引云：『堯遜（避讓字諱）天下於許繇，許繇不受，恥之而逃於箕陰。』與此當是一章之文，蓋皆引大意。）
四八、狂接輿者，楚人也，耕而食。楚王聞其賢，使使者持金百溢，車二駟騁之，曰：『願煩先生理（避治字諱）江南。』接輿笑而不應。使者去，而遠徙，莫知所之。（後漢書崔駰傳注。又見高士傳。）
四九、函牛之鼎沸，蟻不得措一足焉。（後漢書文苑邊讓傳注。御覽九四七措作置。後漢書劉陶傳注引淮南子亦有此文。今本淮南子詮言篇作『夫函牛之鼎沸，而蠅蚋弗敢入。』
五〇、尹需（一作儒）學御，三年而無所得，夜夢受秋駕於其師。明日往朝其師，其師望而謂之曰：『吾非獨愛道也，恐子之未可與也。今將敎子以秋駕。』（文選左太沖魏都賦注、王元長三月三日曲水詩序注。又並引司馬彪注：『秋駕，法駕也。』白帖九略引此文云：『尹儒學秋駕。』引司馬彪注與文選注同。此文又見呂氏春秋博志篇、淮南子道應篇。）
五一、以谷通氣故飄風。（文選江賦注。）
五二、襄公之應司馬曰夷知大體者也。（文選潘安仁西征賦注，胡克家考異云：『陳云：「曰當作目。」是也。』江世榮云：『「襄公」是「宋襄公」，「曰夷」乃是「目夷」之誤，見《左傳》僖公九年。』岷疑曰非誤字，曰下蓋脫目字，因形近而誤脫耳。）
五三、空閱來風，桐乳致巢，此以其能苦其性者。（文選宋玉風賦注、埤雅一四、爾雅翼九。文選潘安仁悼亡詩注、白帖一引閱並作穴，古字通用。藝文類聚八八、御覽九五六、事類賦二五木部二注引閱皆作門，門乃閱之壞字。文選風賦注又引司馬彪注：『門戶孔空，風善從之；桐子似乳，著其葉而生，其葉似箕，鳥喜巢其中也。』事類賦注引司馬彪注較略。文選悼亡詩注亦引『門戶孔空，風善從之。』二句。）
五四、見夫子之失色。（文選成公綏嘯賦注。）
五五、此之謂要妙也。（文選謝靈運七里瀨詩注，此頗似注文。老子二十七章云：『是謂要妙。』）
五六、鵲上高城之垝，而巢於高楡之顚，城壞巢折，凌風而起。故君子之居世也，得時則義（一作蟻）行，失時則鵲起。（文選謝玄暉和伏武昌登孫權故城詩注、藝文類聚八八及九二、御覽九二一、九二八及九五六、事類賦一九禽部二注、埤雅一〇、事文類聚後集四四、合璧事類別集五三、天中記五九，字句略有出入。文選謝玄暉值中書省詩注、古詩十九首注、陸士衡演連珠注亦皆略引之。謝玄暉和伏武昌詩注並引司馬彪注：垝，最高危限之處也。起，飛也。）
五七、以足言之，則殤子爲壽；不足論之，則彭祖爲夭。（舊鈔本文選江文通雜體詩注。）
五八、假令十寸之杖，五寸屬晝，五寸屬夜。晝主陽，夜主陰；陽主生，陰主死。之晝復夜，生復死，雖一尺之杖，陰陽生死之理無有窮時。（同上。大宗師篇：『死生，命也，其有旦夜之常，天也。』至樂篇：『死生爲晝夜。』田子方篇：『死生終始將爲晝夜。』）
五九、言道以堯與老子爲主。（同上。此頗似注文。）
六〇、人之去穢累，若鏡之見磨飾。（同上。）
六一、閼奕之棣，與殷翼之孫，遏氏之子，三士相與謀致人於造物，共之元天之上。元天者，其高四見列星。（文選顏延年侍游蒜山詩注、白帖二、天中記七。此當是閼奕篇之文。文選注、天中記並引司馬彪注：元天，山名也。）
六二、仲尼曰：商賈旦於市井以求其贏。（文選鮑明遠行藥至城東橋詩注、江文通從冠軍建平王登廬山香鑪峯詩注、草堂詩箋一八。文選注並引司馬彪注：九夫爲井，井有市。）
六三、胥士之徇名，貪夫之徇財（一作『小人徇財，君子徇名』），天下皆然，不獨一人。（文選曹子建王仲宣誄注。賈誼鵬鳥賦注誤爲列子文。史記賈誼列傳：『貪夫徇財兮，列士徇名。』索隱：『此語亦出莊子。』或卽指此文。）
六四、兩神女浣於白水之上，禹過之而趨，曰：『治天下奈何？』女曰：『股無胈，脛不生毛，顏色列凍，手足肼胝，何以至是也？』（文選司馬長卿難蜀父老注、御覽六三。御覽又引司馬彪注：『言憂天下太甚。』天下篇亦言『禹腓无胈，脛不生毛。』）
六五、夫輕爵祿者，人之所託材。（文選曹子建七啓注。）
六六、徧謂周曰：吾知道近乎無内，遠乎無外。（文選張景陽七命注。管子心術上篇及內業篇並有類此之文。）
六七、庚市子肩之毀玉也。（文選張景陽七命注，並引淮南王莊子后解曰：『庚市子，聖人無欲者也。人有爭財相鬬者，庚市子毀玉於其間，而鬬者止。』御覽五〇九引嵇康高士傳亦有此文，文略異。）
六八、子張見魯哀公，哀公不禮。去，曰：君之所好士，有似葉公子高之好龍也。葉公好龍，室屋彫文，盡以寫龍。於是天龍聞而下之，窺頭於牖，拖尾於堂，葉公見之，棄而退走，失其魂魄，五色無主。是葉公非好眞龍也，好夫似龍而非龍者也。今君之好士也，好夫似士而非士者也。（文選任彥昇天監三年策秀才文注、白帖九、事類賦二八鱗介部一注。藝文類聚九六、白帖二九、御覽三八九、四七五及九二八、合璧事類別集六三略異。亦略見文選劉越石勸進表注、韻府羣玉一及九。又見新序雜事篇、論衡亂龍篇。）
六九、橡樟初生，可抓而絕。（文選枚叔上諫吳王書注。困學紀聞十所引橡作豫，當從之。）
七〇、至樂無假。（舊鈔本文選班叔皮王命論注。至樂篇云：『至樂无樂。』）
七一、晉之善戰者牛丑，以寡擊衆。（文選潘安仁馬汧督誄注。舊鈔本注丑作刄。）
七二、眇者无以與乎眉目之好，夫刖者不自爲假文屨。（逍遙遊篇『聾者无以與乎鍾鼓之聲。』下，釋文引崔譔、向秀、司馬彪諸本皆有此二句。大宗師篇有『盲者无以與夫眉目顏色之好』句。）
七三、可於可，而不可於不可；不可於不可，而可於可也。（齊物論篇『无物不然，无物不可。』下釋文引崔本更有此十九字。上文『道行之而成』上，今本有『可乎可，不可乎不可。』二句，疑即此首二句之錯簡，然則首二句非佚文。淮南子泰族篇亦云：可乎可，不可乎不可；不可乎不可，而可乎可。蓋本莊子。校釋一有說。）
七四、牛不知其死也。（養生主篇『如土委地』上，陳碧虛闕誤引文如海本、劉得一本並有此句。校釋一有說。）
七五、其生无父母，死登遐，三年而形遁，此言神之无能名者也。（大宗師篇言傅說『乘東維，騎箕尾，而比於列星。』下，釋文引崔本更有此二十二字。文選郭景純江賦注、事文類聚前集四九亦引『其死登遐，三年而形遯。』二句。）
七六、發然汗出。（大宗師篇『遽然覺』下，釋文引向、崔本更有此四字。）
七七、雖通如楊、墨。（駢拇篇：『雖通如俞兒，非吾所謂臧也。』下，釋文出此五字，云：『一本無此句。』今本皆無此句。）
七八、耕而食，織而衣，其德不離。（馬蹄篇『彼民有常性』下，陰符經卷下李疏引更有此十字。校釋續補遺有說。）
七九、有无之相生也則甚。曾、史與桀、跖生有无也，又惡得无相轂也。（在宥篇『焉知曾、史之不爲桀、跖嚆矢也。』下，釋文引崔本有此二十四字，頗似注文。）
八〇、舌舉而不能訒。（天運篇『予口張而不能嗋』下，陳碧虛闕誤引江南古藏本更有此句。藝文類聚九六，天中記五六引有『舌出而不能言』句；御覽六一七引有『舌出而不能縮』句，文略異。校釋二有說。）
八一、丈人曰：汝逢衣徒也，亦何知問是乎？脩汝所以，而後載言其上。（達生篇『其痀僂丈人之謂乎！』下，列子黃帝篇更有此二十四字，殷敬順釋文於『逢衣』下引向秀注云：『逢衣，儒服寬而長大者。』是向本莊子有此文。校釋三有說。）
八二、與我无親。（知北遊篇『山林與！皋壤與！』下，陳碧虛闕誤引江南古藏本更有此四字，校釋三有說。）
八三、物見其物。（庚桑楚篇『發乎天光者，人見其人，』下，陳碧虛闕誤引張君房本更有此句，郭注：『天光旣發，則人見其人，物見其物。』是郭本本有此句。奚侗補注有說。）
八四、桓公得之莒，文公得之曹，越王得之會稽。（讓王篇『吾是以知松柏之茂也。』下，陳碧虛闕誤引江南古藏本更有此十六字。又見呂氏春秋愼人篇、風俗通義窮通篇。荀子宥坐篇孔子厄於陳、蔡之間章、孔子家語在厄篇亦並有類此之文。校釋五有說。）
八五、物所齊有者爲神。（盧重玄列子黃帝篇注。）
八六、上不資於无，下不依於有，不知所以然而然，忽然而生，故曰自然之生也。（講周易疏論家義記殘卷。案此不類莊子文，頗似舊注。據天地篇郭注：『上不資於无，下不待於知，突然而自得此生矣，又何營生於已生，以失其自生哉！』與此文相近，郭注多本於向秀注，則此或爲向注佚文與？姑識之以存疑。）
八七、道生之，一而不一，敎言无及，指而不雜，是謂自純之一也。（同上。此亦頗似注文。）
八八、天卽自然。（大正藏經疏部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一。此較老子『天法道，道法自然。』更進一層。郭象天道篇注亦云：『天者，自然也。』）
八九、不知所以然而然，故曰自然。（大正藏經疏部大方廣佛華嚴經隨疏演義鈔一四、續論疏部成唯識論述記集成編七。達生篇：『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然則命亦自然也。）
九〇、禍福生於得失，人災由於愛惡。（大正藏續經疏部凈土三部經音義二。）
九一、夢者陽氣之精也。心之喜惡，則精氣從之。（大正藏續經疏部觀普賢菩薩行法經記下、御覽三九七惡作怒、天中記二三。此郭象後語所謂『或似占夢書』之類與？）
九二、竦而高飛。（大正藏續論疏部因明論疏明燈抄一。）
九三、夫去智任性，然後神明洞照，所以爲賢聖也。（大正藏續論疏部三論玄義檢幽集二。）
九四、心術形焉。（一切經音義二〇。）
九五、傭於人者。（一切經音義二七。江世榮云：『慧琳並引孟氏注云：「傭，役力也。受值曰傭。」慧琳《一切經音義》卷八九《高僧傳》還引了孟氏的注文：「孟子云：「傭猶役力也」。「孟子」卽上一條中的「孟氏」。這是上一條注說的異文。』岷案此釋文敍錄所稱莊子五十二篇本孟氏注之僅存者，最爲可貴。江所引孟注『受值』本作『受直。』音義之孟子，當是孟氏之誤，因聯想及孟子而誤耳。）
九六、龍伯國人鉤鼇。（一切經音義四五。又見列子湯問篇。）
九七、水潦之溉於田也。（一切經音義五〇、六六。七八槪作『所灌』。）
九八、猨之於木，若蠛蠓於地也。（一切經音義六六、六九。）
九九、鷦螟巢於蚊睫。（一切經音義八六。又見晏子春秋外篇、列子湯問篇。）
一〇〇、善浮者不溺。（一切經音義八九。淮南子原道篇云：善游者溺。）
一〇一、夸父與日角走，渴死於北地。（一切經音義九三。又見山海經海外北經及大荒北經、列子湯問篇。此郭象後語所謂『或似山海經』之類與？）
一〇二、陰氣伏於黃泉，陽氣上通於天，陰陽分爭故爲電。玉女投壺，天爲之笑則電。（藝文類聚二、開元占經一〇二、御覽一三、合璧事類前集三、錦繡萬花谷前集二、天中記二。文有詳略。淮南子地形篇：陰陽激揚爲電。）
一〇三、陽炙陰則虹。（藝文類聚二、御覽一四、事文類聚前集四。）
一〇四、海水三歲一周，流波相薄故地動（一作『卽爲之地動』）。（藝文類聚八、初學記六、白帖二、御覽三六及六〇、天中記七。事類賦六地部一注引尸子亦有此文。）
一〇五、童子夜嘯，鬼數若齒。（藝文類聚一九、白帖一八、御覽三九二。）
一〇六、梁君出獵，見白鴈羣下，彀弩欲射之。道有行者，梁君謂行者止，行者不止，白鴈羣駭，梁君怒，欲射行者，其御公孫龍止之。梁君怒曰：『隴不與其君，而顧他人！』對曰：『昔宋景公時大旱，卜之，必以人祠，乃雨。景公下堂頓首曰：「吾所以求雨，爲民也。今必使吾以人祠乃雨，將自當之。」言未卒而天大雨，何也？爲有德於天而惠於民也。君以白鴈故，而欲射殺人，主君譬人，無異豺狼也。』梁君乃與龍上車，歸呼萬歲！曰：『樂哉！人獵皆得禽獸，吾獵得善言而歸。』（藝文類聚六六及一〇〇、御覽一〇、四五七及八三二、事文類聚前集三七、合璧事類前集五二、天中記三，文有出入。又見新序雜事篇。金樓子雜記篇梁君作周君。）
一〇七、以十鈞射者，見天而不見雲；以七鈞射者，見鵠而不見鶬；以五鈞射者，見鶬而不見雀。（藝文類聚七四。）
一〇八、仲尼讀書（一作『讀春秋』），老聃倚竈觚而聽之，曰：『是何書也？』曰：『春秋也。』（藝文類聚八〇、白帖三、御覺一八六、天中記一五。白帖並引注云：『竈觚，額也。』事文類聚續集一〇引蘇子並有此文，並有注云：『觚，額也。』）
一〇九、小巫見大巫，拔茅而棄，此其所以終身弗如。（藝文類聚八二、御覽七三五及九九六、記纂淵海五七。）
一一〇、挿桃枝於戶，連灰其下，童子入而不畏，而鬼畏之，是鬼智不如童子也。（藝文類聚八六、白帖三〇。此與前所引第二六條，似一節之文。）
一一一、朽瓜化爲魚，物之變也。（藝文類聚八七、初學記二八及三〇、御覽九三五及九七八、事類赋二七果部二注。）
一一二、槐之生也，入季春五日而兔目，十日而鼠耳。（玉燭寶典三、藝文類聚八八、初學記二八。困學紀聞十引此文，『鼠耳』下更有『更旬而始規，二旬而葉成。』十字。御覽九五四、埤雅一四、爾雅翼一一、記纂淵海九五、事文類聚後集二三、天中記五一皆引淮南子有此文，與困學紀聞引莊子全同。此郭象後語所謂『或出淮南』之類與？然已不見於今本淮南子矣。）
一一三、老子見孔子從弟子五人，問曰：『爲誰？』對曰：『子路爲勇，其次子貢爲智，曾子爲孝，顏淵爲仁，子張爲武。』老子歎曰：『吾聞南方有鳥，其名曰鳳，所居積石千里，天爲生食，其樹名瓊枝，高百仭，以璆琳琅玕爲實；天又爲生離珠，一人三頭，遞臥遞起，以伺琅玕。鳳鳥之文，戴聖嬰仁，右智左賢。』（藝文類聚九〇、御覽九一五，文有出入。山海經海內西經注、玉篇玉部、文選左太沖吳都賦注、嵇叔夜琴賦注、謝惠連雪賦注及江文通雜體詩注、白帖二九、一切經音義七七、大正藏續經疏部凈土三部經音義二、御覽四〇、天中記五八亦皆略引此文。事文類聚後集四二引此誤爲老子文。楚辭離騷經洪興祖補注引傳曰：『南方有鳥，其名爲鳳，天爲生樹，名曰瓊枝，高百二十仭，大三十圍，以琳琅爲食。』蓋卽莊子文也。此亦郭象後語所謂『或似山海經』之類與？）
一一四、莊子謂惠子曰：『羊溝之雞，三歲爲株，相者視之，則非良雞也。然而數（一作時）以勝人者，以狸膏塗其頭也。（藝文類聚九一、御覽九一八、事類賦一八禽部一注、事文類聚後集四六、天中記五八。）』諸書引司馬彪注：『羊溝，鬬雞之處。株，魁帥。雞畏狸也（或作「狸故」、「狸膏」。』史記平準書索隱引傳曰：『陽溝之雞，三歲爲株。』卽本莊子，羊、陽古通。曹植鬬雞詩：『願蒙狸膏助，常得擅此場。』亦本莊子。爾雅翼一三亦引莊子此文。）
一一五、嫗雞搏狸。（藝文類聚九一。又見淮南子說林篇、文子上德篇。）
一一六、人用意如飛鴻者，爲弓弩射之；如遊鹿者，走狗而逐之；若游魚（一作『井魚』）者，鉤繳以投之。（天運篇『孔子曰：吾乃今於是乎見龍。』曰下藝文類聚九六引更有此三十字。御覽六一七、天中記五六所引尤詳，又見神仙傳一。亦見史記老子列傳，文句頗異。淮南子兵略篇亦有類此之文。）
一一七、智深似淵、明如日月謂之聖。（初學記一七。）
一一八、介鬬閭里有狗，宋人之駕狗也，其家命之爲淖。逐狗不及，止而望之，自以爲過者（一作矣）。（初學記二九、天中記五四。）
一一九、軸不運而致千里。（白帖三。）
一二〇、不可以無涯之智，役有涯之身。（白帖七、記纂淵海四一、五二及七四。此似養生主篇『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之舊注，江世榮亦有說。）
一二一、被髮童子，日月照之則行。（白帖二八。）
一二二、象見子皮，無遠近而泣。（白帖二九、合璧事類別集七六。）
一二三、鳳，羽族之美。（白帖二九。錦繡萬花谷後集四〇。）
一二四、陽燧見日則燃爲火。（御覽三、事類賦一天部一注、記纂淵海五八。又見淮南子天文篇。亦見淮南子覽冥篇、論衡亂龍篇、抱朴子對俗篇，文略異。淮南子中保存莊子佚文頗多，詳拙著淮南子與莊子。此郭象後語所謂『或出淮南』之類與？）
一二五、亡羊而得牛，斷指而得頭。（御覽三六四。又見淮南子說山篇。）
一二六、盧敖見若士，深目鳶肩。（御覽三六九。又見淮南子道應篇、論衡道虛篇。盧敖，秦時人。淮南子載此事甚詳，此類莊子之文，自是後人附益者，岷於淮南子與莊子一文中有說。亦卽郭象所謂『或出淮南』之類也。）
一二七、善卷，堯聞其得道之士，乃北面而師事之。蒲衣八歲而舜之師。（御覽四〇四、天中記二〇。舜上而字，義與爲同。）
一二八、田光荅太子曰：竊觀太子客，無可用者。夏扶血勇之人，怒而面赤；宋意脈勇之人，怒而面青；武陽骨勇之人，怒而面白；光所知，荆軻神勇之人，怒而色不變。（御覽四三七。又見史記刺客荆軻傳正義引燕太子篇。意林、天中記二七引燕丹子並有此文。此類莊子文晚出，亦明是後人妄附益者。）
一二九、闔廬試其民於五湖，劍皆加於肩，地流血，幾不可止。（御覽三四七。又見呂氏春秋用民篇、論衡率性篇、劉子閱武篇。）
一三〇、大勇不鬬，大兵不寇。（御覽四三七。又見呂氏春秋貴公篇。首句亦見淮南子說林篇。莊子齊物論篇云：『大勇不忮。』）
一三一、兵，天下之凶器也。（御覽四三七。又見呂氏春秋論威篇。以上三條，疑御覽誤引呂氏春秋之文。）
一三二、孔子舍於沙丘，見主人，曰：『辯士也。』子路曰：『夫子何以識之？』曰：『其口窮踦，其鼻空大，其服博戲，其睫流撝，其舉足也高，其踐地也深，鹿與而牛舍。』（御覽四六四。）
一三三、惠子始與莊子相見而問焉。莊子曰：『今日自以爲見鳳皇，而徒遭䴏雀耳。』坐者俱笑。（御覽四六六。）
一三四、宋桓侯築蘇宮，使蔡謳，觀者數百，倍去之，無有悲色、君乃賞蔡。（御覽四八八。謳下有注云：爲土唱也。）
一三五、叔文相莒三年，歸。其母自績，謂母曰：『文相莒三年，有馬千駟。今母猶績，文之所得事，皆將棄之已。』母曰：『吾聞君子不學詩、書、射、御，必有博塞之心；小人不好田作，必有竊盜之心；婦人不好紡績織絍，必有淫泆之行（一作心）。好學之爲福也，猶飛鳥之有羽翼也。（御覽六〇七。八二六略異。北堂書鈔八三亦引末二句。）』
一三六、祝牧謂其妻曰：『天下有道，我韍子佩；天下無道，我負子戴。（白帖四、御覽六九一、事類賦一二服用部一注、海錄碎事八下。白帖、海錄碎事並引注：負戴，言隱藏也。』御覽言作當。又御覽四百三引子思子亦有此文。）
一三七、流脈並作，則爲驚怖；陽氣獨上，則爲顚病。（御覽七三九。）
一三八、市上之人有善戴尊者，累十尊而行千里。與之更者，行道未半，而以其尊顚。（御覽七六一。）
一三九、禮若亢鋸之柄。（御覽七六三。）
一四〇、師曠爲晉平公作清角，一奏，有雲從西北起；再奏，大雨大風隨之，裂帷幕，破俎豆，墮廊瓦。平公懼，伏於室内。（御覽七六七。又見韓非子十過篇、淮南子覽冥篇、史記樂書、論衡感虛篇及紀妖篇、風俗通義聲音篇。）
一四一、羌人死，燔而揚其灰。（御覽七九四。）
一四二、金鐵蒙以大緤，載六驥之上，則致千里。（御覽八一三。）
一四三、退而耕於潁水之陽，終身不見。（讓王篇『堯以天下讓許由，許由不受。』御覽八二二引『不受』下更有此十二字，校釋五有說。此與史記伯夷列傳索隱及路史餘論所引莊子文略似，詳前第四七條。）
一四四、趙簡子田，鄭龍爲右，有一野人，簡子曰：『龍下射彼，使無驚吾馬。』 龍曰：『昔吾先君伐衞免曹，退爲踐土之盟，不戮一人，今君一朝田，而曰必爲我殺人，是虎狼殺人，故將救之。』簡子愀然，曰：『不愛其身以活人者，可無從乎！』環車輟田，曰：『人之田也得獸，今吾田也得人。』（御覽八三二。四五七略異。又見金樓子雑記篇。此與前第一〇六條所引『梁君出獵』事相類，當是一篇之文。）
一四五、秋禽之肥，易牙和之，非不美也，彭祖以爲傷壽，故不食之。（御覽八四九。）
一四六、廉者不食不義之食，不飲不義之水。（御覽八四九。）
一四七、孔子病，子路出卜。孔子曰：『汝待也。吾坐席不敢先，居處若齊，食飲若祭，吾卜之久矣！』（御覽八四九、天中記四〇。論語述而篇：『子疾病，子路請禱，子曰：『丘之禱久矣！』與此文相似。）
一四八、馬血之爲燐也，人血之爲野火也，大鷂之爲鸇，鸇之爲布穀，布穀之復爲鷂也，鷰之爲蛤也，田鼠之爲鶉也，老菲（當作韭）之爲芫（當作莞）也，老羭之爲猨也。魚卵之爲蟲也，此皆物之變者。（御覽八八七。儀禮公食大夫禮疏、藝文類聚九一、御覽八六九、九二四及九二六、廣韻平聲一及去聲四、韻府羣玉四、天中記五九皆略引此節之文。又見列子天瑞篇。天瑞篇『田鼠之爲鶉也』下，尚有『朽瓜之爲魚也』句，則前第一一一條所引『朽瓜化爲魚，物之變也。』當亦此節之文。呂氏春秋季春篇、淮南子時則篇、禮記月令亦並云：『田鼠化爲鴽。』淮南子高注：鴽，鶉也。）
一四九、聲氏之牛，夜亡而過蘷，止而問焉，曰：『我尚有四足，動而不善，子一足而超踊，何以然？』蘷曰：『吾以一足王於子矣。』（御覽八九九。）
一五〇、伏主人馬棧下。（秋水篇『惠子相梁』章，『莊子往見之曰』，莊子下，御覽九一五、事文類聚後集四二、合璧事類別集六二引，皆更有此六字，校釋三有說。）
一五一、青鵽愛子忘親。（御覽九二三。）
一五二、周周銜羽以濟河。（御覽九二八、天中記五九。又見韓非子說林下篇。）
一五三、童子埋蜻蛉頭而化爲珠。（御覽九五〇。博物志四：『五月五日，埋蜻蜓頭於西向戶下，埋至三日不食，則化成青眞珠。又云：埋於正中門。』）
一五四、老槐生火，久血爲燐，人弗怪也。（事類賦八地部三注。又見淮南子氾論篇。）
一五五、蛣蜣之智，在於轉丸。（事類賦三〇蟲部注、埤雅一〇、爾雅翼二五、事文類聚後集四八、韻府羣玉六、大正藏續經疏部大日經疏演奥鈔五。又檢晉崔豹古今註中已引莊子此文。胠篋篇郭注：『夫以蜘蛛蛣蜣之陋，而布網轉丸，不求之於工匠，則萬物各有能也。』所謂蛣蜣轉丸，蓋即本此。）
一五六、唯在屋不出而愚也。（北山錄譏異說第十注。）
一五七、齊景公好馬，命使善畫者圖之，訪似者，朞年不得。（杜工部草堂詩箋一。嚴可均全晉文據藝文類聚九三、御覽八九七所輯苻子有此文，『朞年不得』下，尚有『今人君考古籍以求賢，亦不可得也。』四字，乃申述上文之義。苻朗爲老、莊之徒，或本莊子此文以申己義；或草堂詩箋誤苻子爲莊子，亦未可知。姑識之以存疑。江世榮斷爲誤引苻子文。）
一五八、警策我也。（草堂詩箋二二。此如可據，則『警策』一詞來源甚早。）
一五九、人生幾何。（草堂詩箋補遺一及補遺五。曹操短歌行有此句。）
一六〇、其人與骨皆已朽矣。（草堂詩箋補遺六。又見史記老子列傳。疑誤引列傳中老子語。）
一六一、坐而至越者舟也。（說文繫傳三。六帖一一引愼子亦云：『行海者坐而至越，有舟故也。』御覽七六八無故字。江世榮斷爲誤引愼子文。岷則存疑，繫傳引書，絕少承襲類書。先秦諸子文句，相同或相近之例多矣。）
一六二、謂之刑法以守之。（說文繫傳一四。謂與爲同。此頗似胠篋篇『爲之斗斛以量之』一節之佚句。）
一六三、君子齋戒，處心掩身，身欲寧，去聲色，禁嗜欲，安形性，靜以待陰陽之定。（記纂淵海二。）
一六四、紂觀炮烙於瑤臺，謂龍逢曰：『樂乎？』（記纂淵海四三，紂當作桀。嚴可均輯全晉文，據御覽八二、六四七、六八六引苻子有此文，『樂乎』下尚有『龍逢曰：樂。』等一百七十餘字。江世榮斷爲誤引苻子文。類書引書，往往雷同鈔襲。惟記纂淵海例外，大都直有所本，此或係節引莊子之文正可證苻子所本；或係誤苻子爲莊子，未敢遽斷，姑識之以存疑。御覽六八六引苻子無此文。）
一六五、今始人生而未嘗睹芻豢稻粱也，惟菽藿糟糠之爲睹，則以至足爲在此也。俄而粲然有束芻豢稻粱而至者，則瞲然視之，曰：『此何怪也！』彼臭之而無嗛於鼻，嘗之而甘於口，食之而安於體，則莫不取此而棄彼矣。（記纂淵海五四，云：『天運。』今本天運無此文。）
一六六、士有一飱而倒戟，義所驅也。（記纂淵海五四。）
一六七、百醫守痛，適足致疑，而不能一愈也。（記纂淵海五九。）
一六八、其物存，其人亡，不言哀自至。（記纂淵海七四。）
一六九、驟雨不終日。（事文類聚前集五。又見老子，疑誤引老子文。）
一七〇、四時常保其青青。（事文類聚後集二三。）
一七一、愼子曰：『廊廟之材，蓋非一木之枝也。（事文類聚後集二三。羣書治要引愼子知忠篇亦有此文。此蓋五十二篇本莊子中引愼子之文。江世榮斷爲類聚誤引愼子文。）
一七二、神龍失水而陸居，爲螻蟻之所制。（事文類聚後集三三、合璧事類別集六三。庚桑楚篇：『吞舟之魚，碭而失水，則〔螻〕蟻能苦（一作制）之。』與此文近似。）
一七三、干將補履，不如兩錢之錐。（合璧事類外集四〇、韻府羣玉九及一〇。又見說苑雜言篇。東方朔答驃騎難『兩錢』作『一錢。』）
一七四、韋以衰椒，雖踰絺綌，然久則臭椒。（埤雅一四。）
一七五、遐方企踵。（韻府羣玉九。）
一七六、堯以天下讓巢父，巢父曰：『君之牧天下，亦猶予之牧孤犢，焉用惴惴然以所牧而與予！予無用天下爲也。』牽犢而去。（韻府羣玉一七。後漢書崔駰傳注引莊子，亦涉及巢父事，詳前第四七條。）
右所舉莊子佚文一百七十六條，或爲郭象所删略；或郭本經鈔栞而誤脫，其中可疑者，略已注明。此外如颜氏家訓勉學篇：『夫老、莊之書，蓋全真養性，不肯以物累己也。王夷甫悼子悲不自勝，異東門之達也；謝幼輿臟賄黜削，違棄其餘魚之旨也。』（節引。）東門事，見列子力命篇（又見戰國策秦策三）其文云：
棄其餘魚事，見淮南子齊俗篇。（又略見風俗通義十反篇、抱朴子交際篇及博喩篇。）其文云：
此二事，或並出於五十二篇本莊子與？姑識之以存疑。至如文選江文通雜體詩注、謝靈運入華子岡詩注、陶淵明歸去來辭注、任彥昇齊竟陵文宣王行狀注，皆引淮南王莊子略要云：『江海之士，山谷之人，輕天下，細萬物，而獨往者也。』又引司馬彪注：『獨往任自然，不復顧世也。』俞正燮癸汜存稿一二因謂『彪本五十二卷中有淮南王略要。或漢志五十二篇爲淮南王本，爲秘書讐校者。』岷謂莊子略要，乃淮南王外書之逸篇，（淮南子今僅存內書二十一篇，外書已亡。）以概論莊子者。非莊子五十二篇本中有此篇也。司馬彪注云云，僅可證司馬彪有淮南王莊子略要注，不能確定五十二篇本莊子中有淮南王莊子略要，蓋由俞氏拘泥於司馬彪僅有莊子注，故有此臆說耳。據文選張景陽七命注：『莊子曰：「庚市子肩之毀玉也。」淮南王莊子后解曰：「庚市子，聖人無慾者也。人有爭財相鬬者，庚市子毀玉於其間，而鬬者止。」』（已見前六七條。）旣引莊子文，又引淮南王莊子后解，可證莊子后解，當亦淮南王外書之一。岷頗疑莊子略要，或卽莊子后解最後一篇之總論，亦姑存疑焉。
（一九八四年七月二十日脫稿。）
字數：11519，最後更新時間：2023-1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