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學紀聞注


卷二十


雜識

1、

南豐跋西狹頌謂:「所畫龍、鹿、承露人、嘉禾、連理之木,畫始見於今。」邵公濟聞見後録二十七謂:「漢李翕王稚子高貫方墓碑,刻山林人物,乃知顧愷之陸探微宗處士輩,尚有其遺法。至吴道玄絶藝入神,然始用巧思,而古意少減矣。今於盤洲所集隸圖見之。」

云】隸續劉寬碑頗載圖畫。

云】隸續中有圖五卷,即當日隸圖也,不知何以誤入隸續中,予爲别出之。

集證洪适隸續李翕五瑞碑:「黃龍、白鹿、連理、嘉禾,有一人承甘露于喬木之下。」王稚子二闕:「其右則騎而西者二人,其左則乘車而東者二人,挽之者橐佗也。王君平生官簿,互見于兩闕之上。」高頤碑:「兩螭蟠其首,文在穿下,凡十八行,行二十一字。」〇沈作喆寓簡:「南豐跋漢武都太守西狹頌謂得此圖,然後始見畫。然予見王逸少帖云:『成都學有文翁高朕石室及太守張收畫三皇五帝、三代君臣與仲尼七十弟子畫,皆精妙可觀。』予後因從人求臨本,晚乃得石刻,信如逸少言,然則石室之畫又先於武都矣,子固蓋未之見。」

元圻案】曾子固金石録跋尾漢武都太守李翕西狹頌云:「近世士大夫喜藏畫,而畫未有能得之者。此圖所畫龍、鹿、承露人、嘉禾、連理之木,然後畫始見於今。又皆出於石刻,可知其非僞也。」〇歐陽公集古録後漢析里橋郙閣頌,即西狹頌也,李翕李會。〇明楊升庵曰:「按:王象之輿地紀勝碑目夔州臨江市『丁房』雙闕,高二丈餘,上爲層觀飛簷,車馬人物,又刻雙扉微啓,有美人出半面而立,巧妙動人。又雲陽縣漢處士金延廣母子碑初無文字,但有人物。畫之在碑刻者,不止如應麟所云也。」〇水經注八:「黃水南有漢荆州刺史李剛墓。,字毅叔山陽高平人,熹平元年卒。見於碑。有石闕祠堂,石室三間,四壁隱起,雕刻爲君臣官屬、龜龍麟鳳之文,飛禽走獸之象,作制工麗。」亦畫之一。〇唐張彦遠歷代名畫記:「晉顧愷之,字長康,小字虎頭晉陵無錫人。多才藝,尤工丹青。常畫中興帝相列像,妙極一時。」「宋陸探微人也。明帝之時常在侍從,丹青之妙,最推工者。」「宋宗炳,字少文南陽涅陽人,善書畫。好山水,結宇衡山,歎曰:『老病俱至,名山恐難遍遊,唯當澄懷觀道,卧以遊之。』凡所遊歷,皆圖於壁,坐卧向之。其高情如此。」「唐吴道玄陽翟人,工畫。初名道子玄宗召入禁中,改名道玄,因授内教博士。張懷瓘云:『吴生之畫,下筆有神。』」

2、

曹操夫人與楊彪夫人書:「送房子官綿百斤。」古文苑誤爲「官錦」,而注者妄解。按魏都賦:「綿纊房子。」云:「注:房子出御綿。」晉陽秋:「有司奏調房子睢陽綿,武帝不許。」太平御覽八百十九。水經注:「房子城西出白土,可用濯綿。」案:此條今本水經注所無。

集證太平御覽八百十九引水經注:「房子城西出白土,細滑如膏,可用濯綿,霜鮮雪曜,異於常綿也,俗言房子之綿也,亦類蜀江之錦得江津矣。故歲貢其綿,以充御府。」又引盧毓冀州論曰:「房子好綿,地産不爲無珍也。」

元圻案】古文苑五:曹公卞夫人與楊太尉夫人袁氏書:「賢郎盛德熙妙,有蓋世文才,闔門欽敬。方今騷擾,戎馬屢動。主簿股肱近臣,征伐之計,事須敬咨。官立金鼓之節,而聞命違制,明公性急忿,然在外輒行軍法,聞之驚愕,情不自勝。夫人多容,即見垂恕。故送衣服一籠,文絹百匹,房子官錦百斤,私所乘香車一乘,牛一頭。誠知細微,以達往意。」〇元和郡縣志十七:「趙州臨城縣,本戰國趙房子邑也。泜水在縣南二里,出白土,細滑如膏,以之濯綿,色若霜雪。」〇書録解題總集類:「古文苑九卷,不知何人集,皆以來遺文,史傳及文選所無者。世傳孫洙巨源於佛寺經龕中得之,人所藏也。韓無咎類次爲九卷,刻之婺州。」案:今本二十一卷,蓋紹興章樵作注時所分。〇隋書經籍志:「晉陽秋三十二卷,訖哀帝孫盛撰。」

3、

善惡以熟言,若孟子「仁在乎熟」、漢五行志董仲舒廟災對季氏之惡已熟」是也。佛者曰:【原注】成實論「行惡見樂,爲惡未熟,至其惡熟,自見受苦。行善見苦,爲善未熟,至其善熟,自見受樂。」其言善惡之熟,亦名言也。

集證隋書經籍志:「鳩摩羅什維摩法華成實論諸經,及曇無懺所譯金光明曇摩羅懺所譯泥洹等經,並爲大乘之學。」

元圻案】宋俞成元德螢雪叢説大藏經云:「善若無報,其善未熟,其善熟時,必受其福。惡若無報,其惡未熟,其惡熟時,必受其苦。」

4、

仁宗太宗御書大相國寺額於石,即寺爲殿而藏之,御飛白名曰寶奎殿紹興庚辰,宏辭以寶奎殿太宗皇帝御書贊命題,唐説齋中選。但云慶曆二載而不紀月日,以實録攷之,乃二年正月辛未也。蘇子美寶奎殿頌此頌今子美集不載。周益公題其後云:「『上宰宗工,更爲辭章』者,謂吕夷簡作記,章得象題額之類。」實録云:「命夷簡撰記。」而説齋謂「焕乎章,親加記述」,亦誤。

集證玉海三十四:「實録至道元年五月,重修大相國寺,廣殿庭門廊樓閣凡四百五十五區。寺額,太宗御書也。慶曆元年八月甲申,上謂輔臣曰:近創一小殿禁中,而有司過爲侈麗,不欲毁其成功,今大相國寺方營,殿藏太宗親書寺額,可遷置之。吕夷簡因言『陛下孝以奉先,儉以率下,聖人之盛德也』。二年正月辛未,詔以大相國寺新脩太宗御書殿爲寶奎殿,摹太宗御書寺額于石上,飛白題之,命宰臣吕夷簡撰記,章得象篆額,樞密使晏殊御飛白書記云:『翔翬結字,液金填畫,騰虬龍于螭首,潤雲霧于翠珉。』」

元圻案】周益公必大跋蘇子美寶奎殿頌曰:「舜欽此頌是召試館職所作,年方三十餘也。其云『上宰宗工,更爲辭章』者,謂吕夷簡作記,章得象題額之類。」〇王欽臣王氏談録曰:「章郇公受詔書相國寺寶奎殿太宗真宗詩,額亦公代之。」〇章得象,字希言浦城人。慶曆五年,拜同平章事,封郇國公,謚文簡宋史有傳。

5、

舊制,麻三道以上,雙宣學士分撰。元豐末,鄧潤甫爲學士,一夕鎖麻二十二通。靖康元年,麻六道,權直院莫儔獨宿。

集證宋周煇清波别志:「故事,鎖學士院有四制,則並命學士分草,謂之雙鎖。劉原父立馬而草九制,人固已服其敏。鄧温伯爲内相,當元豐末,建儲親王及内外將相進恩,一夕獨草制二十二道,益敏而工。其有腹藁耶?」

元圻案】莫儔,字壽朋湖州人,政和二年進士第一。靖康初爲翰林學士,使,留仕僞建炎初,竄全州。〇劉原父立馬而草九制,見歐陽公所作墓誌。〇王震曾南豐集序云:「公一日草數十制,午漏盡,授草院吏而去。」

6、

翰苑未嘗草追贈制。紹定六年理宗四年改元紹定十月,史彌遠贈中書令,追封衞王,令學士院降制。學士言非典故,詔特與降制。

7、

太一宫四立月祝文,舊用定本,紹定二年十二月,始命學士院撰述。

集證玉海一百:「太平興國六年,司天楚芝蘭奏立太一宫,每歲四立月祭祀,命近臣攝事,用幣册祝,無牲祭,命道士行醮禮,又命廷臣内侍各一人掌之,三歲一易,以兵衞守。雍熙元年三月丙子,立夏致享,祠臣咸集,甘露降祠庭。八月丙申,先遣學士賈黃中致祭。丁酉,帝親祠。」按雍熙元年所撰祝文載玉海

元圻案】史記封禪書:「繆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東南郊,用太牢,七日,爲壇開八通之鬼道。』」〇蔡邕封事:「明堂月令,天子以四立及季夏之節迎五帝於郊。」

8、

親王初除,有布政牓,首云「應某軍管内」,尾云「牓某軍」,仍散下。管内,謂所領節鎮也。前輩制集皆可考。淳熙十六年,皇子封嘉王,布政牓乃云「嘉州管内」,蓋草制者失之。開禧寧宗十一年改元開禧元年,皇子封榮王,牓威武軍,合舊典矣。蓋節鉞初除,以敕書示諭本鎮,亦唐朝隃領之制也。集證:「『隃』即『遥』字,唐蕭嵩遥領河南節度。」若封王,或以國如,或以州如之類,未嘗有所領之國。咸淳二年,余草福王制,院吏欲以布政牓下福州,余引故事,牓所領兩鎮。

9、

陳自明紹熙光宗初宏辭已入等,同試者摘周五射記用「襄尺」字,以爲犯安懿諱。【原注】襄音讓。慶元四年,從臣薦之,謂「襄」字雖同音,嫌名不當避,乃賜同進士出身。集證:「王氏詞學指南云:『侍從言,記問文采迥出流輩,既單用「襄」字,初不從「言」,自不應避。詔與下等推恩。』」徐子儀嘉定寧宗十四年改元嘉定中試宏辭甘石巫咸三家星圖序,引周禮𥵼人「巫咸」,本注「巫」當爲「筮」,非殷巫咸。主司黜之,而薦于朝。集證:「詞學指南云:『貢院言引周禮是旁證,即非本處有差,未敢取放,開院日,知舉請與陞擢。』」不數年,入館掌制。

按】王氏,字謙父嘉定進士第。同年俞天錫參知政事,屬教其子弟,歲終致束脩以謝,堅却不受,曰:「吾二兒習詞學,鄉里無完書,願從公求尺牘,丐借周益公傅内翰番陽洪公暨其餘習詞學者凡二十餘家所藏書。」欣然應之。後二子皆中詞科由此。

集證周禮地官保氏注:「五射,白矢、參連、剡注、襄尺、井儀也。」疏:「襄尺者,臣與君射,不與君並立,襄君一尺而退也。」釋文「襄」本作「讓」,春官𥵼人注:「此九巫皆當爲『筮』字之誤也,巫咸謂筮衆心歡否。」

元圻案】宋葉紹翁四朝聞見録甲集:「徐鳳子儀三家星經序,備記甘公巫咸石申夫歲星順逆與今紅黃黑所圈,主司驚異,已寘異等,而末篇贅用周禮巫咸爲證,遂申都臺,付國子監看詳。後亦寓直玉堂。」〇濮安懿王,名允讓神宗本生父也。

10、

易觀初六注:「處於觀時而最遠朝美。」湯邦彦朝美本此。列子曰:「務外游不如列子作「知」。務内觀。」仲尼篇陸游務觀本此。【原注】魏傅嘏蘭石,本淮南子説林訓「蘭生而芳,石生而堅」。唐皇甫湜持正,本「湜湜其沚」箋。黃魯直之字本柳子先友記王紓有學術,魯直」。

方樸山云】按「朝廷之美,濟濟翔翔」,禮記少儀文。邦彦字或取此文,與命名相配。若謂取諸,則「初六童觀」,小人道也,豈當迂取注以爲斷章之求乎?

【又云】注讀少儀「美」字爲「儀」,然字則仍「美」字也。

集證邶谷風箋:「湜湜,持正貌。」

元圻案】唐李鼎祚周易集解六二小象解:「侯果曰:得位居中,上應於五,闚觀朝美,不能大觀。」〇葉紹翁四朝聞見録乙集謂:「放翁母夢秦少游而生公,故以名爲字而字其名。」〇列子仲尼篇:「務外遊不知務内觀,外遊者求備于物,内觀者取足于身。」〇項氏家説八:「黃庭堅魯直馬永卿嬾真録以爲史克魯人也,嘗引十六相以卻莒僕,故曰『魯直』。此説非也,『魯直』二字出先友記。按爾雅:『庭,直也。』直而且堅,故曰魯直。」

11、

朱文公門人㬊淵。㬊,音緩,㬊清

按】㬊淵,即大全集㬊亞夫

云】㬊氏之學傳於陽氏陽氏之學傳於吾鄉史氏,即也。

集證通志氏族略五:「有西中郎將㬊清,又寧州刺史㬊静。」經義考:「㬊淵孟子注,佚。曹學佺曰:『㬊淵,字亞夫,號蓮蕩中郎將㬊清之後。世居襄陽,後徙居,家涪坪山,受學於晦菴。』」

12、

西王母山海經云:「狀如人,狗尾,蓬頭戴勝,善嘯,居洵水之涯。」穆天子傳注云:「虎齒蓬髮。」

集證西山經:「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髮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大荒西經:「炎火之山,有人戴勝,虎齒,有豹尾,穴處,名曰西王母。」穆天子傳:「吉日甲子,天子賓于西王母。」郭璞注曰:「西王母如人,虎齒,蓬髮戴勝,善嘯。」

13、

漢天文志:「天暒而見景星。」注:「暒,精明也。」集韻云:「晴字。」

集證史記天官書:「天晴而見景星。」按説文無暒、晴二字,夕部有夝字,云:「雨而夜除星見也,從夕生聲。」曰:「今俗别作晴,非是。」

元圻案】人有天晴景星見賦。〇彭叔夏文苑英華辨證一:「凡字有兩存,於義亦通者,如『天晴景星見』,漢天文志『晴』當作『暒』。暒,精明也。」

14、

易緯是類謀曰:「民衣霧,主吸霜。間可倚杵於何藏?」河圖挺佐一輔叢書樓校:「板無『一』字。」曰:「百世之後,地高天下;千歲之後,天可倚杵。」【原注】楊文公詩有「倚杵碧天」之句。

集證是類謀注曰:「民衣霧,主吸霜,卑奪尊之服。間可倚杵者,言相近。於何藏,無所自逃藏。」〇徐堅初學記天部河圖挺佐輔曰:「百世之後,地高天下,不風不雨,不寒不暑,民復食土,皆知其母,不知其父。如此千歲之後,而天可倚杵,洶洶隆隆,曾莫知其終始。」

元圻案】通考:「易是類謀一卷,鄭玄注。」或作筮謀類

15、

士冠禮「眉壽萬年」,注:古文「眉」作「麋」。博古圖雝公緘鼎銘:「用乞麋壽,萬年無疆。」

16、

集韻:「人謂赤子曰孲𤘅。」音鴉牙。雜記注:「嬰,猶鷖彌也。」「中路嬰兒」句注。孟子音義:「倪,謂繄。倪,小兒也。」

17、

周禮輈人注:「䱸,魚字。」以魚名爲字,亦奇語也。

按】楊升庵廣之曰:「大戴禮記『蘭氏之根,蘹氏之苞』,王褒洞簫賦『幸得謚爲洞簫兮』,夫魚名而稱字,草名而稱氏,簫名而稱謚,皆奇之又奇。」

元圻案】小雅鶴鳴傳:「良魚在淵,小魚在渚。」正義曰:「不云大魚而云良魚者,以其喻善人,故變文稱良也。」良魚字亦新。

18、

石鼓文:「帛魚𤾾𤾾。」又云:「有𩺹,「𩺹」,本作「䱸」。有𩸊。」即白魚也。

元圻案】古文苑一載石鼓文第二云:「帛魚皪皪,其𥷟氐鮮。黄帛其𩺂,又鮊又𩺹。」其文不同。〇馬氏叢書樓校云:「『有𩺹』,板作『有旉』。」

19、

春秋正義:「手五指之名曰巨指、【原注】儀禮大射孟子云「巨擘」。〇按:「國語云拇。」食指、【原注】左傳將指、【原注】儀禮鄉射大射注。〇按:「既夕記亦名中指。」〇云:「疏:『足以大指爲將指,手以中指爲將指。』」無名指、【原注】孟子小指。」【原注】儀禮特牲饋食少牢饋食云「季指」。

元圻案】四年正義曰:「大射禮云:『右巨指鉤弦。』鄭玄云『右巨指,右手大擘』也。又曰:『設決朱極三。』鄭玄云:『極,猶放也。所以韜指,利放弦也,以朱韋爲之。三者,食指、將指、無名指。小指短,不用。』然則手之五指之名,曰巨指、食指、將指、無名指、小指也。」〇十四年左傳:「『闔閭傷將指,取其一屨』,注云:『其足大指見斬,遂失屨。』謂大指爲將指者,將者,言其將領諸指也。足之用力,大指爲多,手之取物,中指最長,故足以大指爲將指,手以中指爲將指。其食指者,食所偏用。服虔云:『俗所謂啑鹽指也。』」〇特牲饋食少牢饋食禮「實于左袂,挂于季指」,注:「季,猶小也。」〇李氏周易集解:「初六『咸其母』,虞翻曰:『母,足大指也。』」〇莊子駢拇:「枝指出乎性哉?」注:「駢拇,足拇指連二指也。三倉云:『枝指,手有六指也。』」〇余兄静軒曰:「無名指又可謂之四指,枝指又可謂之六指。公羊十四年云:『子以其指,則接菑也四,貜且也六。』疏云:『子以其指者,言凡立子之法,以其手指相似,則接菑猶人之四指,貜且猶人之六指。』」

20、

館閣書目:「蠶書一卷,南唐秦處度撰。以九州蠶事,獨兖州爲最。」按蠶書秦少游淮海後集少游,字處度,以爲南唐人,誤矣。

元圻案】陳氏書録農家類:「秦少游蠶書一卷,見少游淮海集第六卷。序略曰:予閒居,婦善蠶,從婦論蠶,作蠶書。考之禹貢不貢繭物,篚織文,篚玄纖縞,篚玄纁璣組,篚纖纊,篚檿絲,皆繭物也。而桑土既蠶,獨言於,然則九州蠶事,爲最乎!今予所書,有與吴中蠶家不同者,皆得之人也。」陳氏不言是書出於處度。考宋史藝文志:「蠶書一卷,秦湛撰。」後人附刻于陳旉農書之後。四庫書目著録,同宋史

21、

「水母目蝦」,見郭景純江賦欒城次韻王鞏見寄詩云:「去住由人真水母,簞瓢粗足似叢書樓校:「『似』,板作『亦』。」山雌。」

云】用法言

元圻案】文選江賦注引南越志曰:「海岸間頗有水母,東海謂之蛇,正白濛濛,如沫生物,有智識,無耳目,故不知避人。常有蝦依隨之,蝦見人則驚,此物則亦隨之而没。」〇揚子法言脩身篇曰:「山雌之肥,其意得乎?或曰:『之簞瓢,臞如之何?』曰:『明明在上,百官牛羊,亦山雌也;闇闇在下,簞瓢捽茹,亦山雌也。何其臞?』」

22、

殷芸小説:「蔡司徒案:晉書蔡謨傳,字道明康帝時領司徒。説在陸機兄弟,住參佐廨本脱「廨」字,今從本補。中,三間瓦屋,士龍住東頭,士衡住西頭。」東坡詩:「自甘茆屋老三間。」簡齋詠懷詩:「士龍同此屋三間。」又寓居劉倉廨中晚步云:「士衡去國三間屋。」

按】簡齋陳與義號。

元圻案】世説賞譽門:「蔡司徒,見陸機兄弟住參佐廨中三間瓦屋,士龍住東頭,士衡住西頭。士龍爲人文弱可愛,士衡長七尺餘,聲作鐘聲,言多忼慨。」〇陳與義,字去非,號簡齋洛陽人。登政和三年上舍甲第。紹興中,官至參知政事。事蹟具宋史本傳。簡齋集又有寄弟詩云:「三間瓦屋亦易求,著子東頭我西頭。」書事云:「瓦屋三間寬有餘,可憐小陸不同居。」

23、

唐西域傳末禄有軍達,泥婆羅獻波稜。皆菜名也。【原注】張文潛謂波稜自坡陵國來。

集證曰】唐西域傳:「末禄,在大食之東。蔬有顆葱、葛藍、軍達、茇薤。」又:「泥婆羅貞觀二十一年,遣使入獻波稜、酢菜、渾提蔥。」唐會要:「太宗時,尼波羅國獻波稜菜,類紅藍,實如蒺藜,火熟之,能益食。」唐韋絢劉賓客嘉話録:「菠薐種自西域,有僧將其子來,云本是頗陵國之種,語誤爲『波稜』耳。」

24、

吕成公曰:「多良醫,醫緩醫和人。」左傳尸子亦云:「醫竘案:原注:「竘音叩。」者,之良醫。」

按】刺殺扁鵲者,亦太醫令李䤈也。韓非亦有「醫善除」之諺。

集證太平御覽三百七十一:「尸子曰:有醫竘者,之良醫也,爲宣王割痤,爲惠王治痔,皆愈。張子背腫,謂曰:『背非吾背也,任子製焉。』治之,遂愈。誠善治疾也,張子委製焉。夫爲身與國亦猶此也,必有所委製,然後治矣。」

25、

巫彭作醫。【原注】吕氏春秋岐伯祖世之師曰僦貸季【原注】素問上古醫曰苗父【原注】説苑

按】漢藝文志:「太古醫有岐伯俞拊。」應劭曰:「黃帝時醫。」

集證曰】吕覽勿躬篇曰:「太撓作甲子,黔如作虜首,容成作曆,羲和作占日,尚儀作占月,后益作占歲,胡曹作衣,夷羿作弓,祝融作市,儀狄作酒。高元作室,虞姁作舟,伯益作井,赤冀作臼,乘雅作駕,寒哀作御,王冰作服牛,史皇作圖,巫彭作醫,巫咸作筮。此二十官者,聖人之所以治天下也。」素問:「上古使僦貸季理色脈而通神明。」王冰注:「岐伯祖世之師。」説苑辨物篇:「中庶子難扁鵲曰:『吾聞上古之醫曰苗父,中古之醫曰俞拊,子之方能如此乎?』」淮南人間訓扁鵲俞跗之巧」,注:「俞跗黃帝時醫。」郭璞巫咸山賦序:「巫咸以鴻術爲帝堯醫。」

元圻案】韓詩外傳扁鵲過虢侯篇:「上古醫曰弟父,中古之爲醫者曰踰跗。」

26、

黃石圯老教授福州,聞李葵李柟林之奇爲衆推服,即走其家,備禮延致。吕太史祭林宗丞少穎文所謂「二伯仲」,蓋之子也。【原注】,字襲明。子,字和伯,字迂仲「里居之良,若;旁郡之士,若。」【原注】方德順陸亦顔胡原仲劉致中。見吕居仁寄和伯少穎迂仲詩。

元圻案】吕伯恭集祭林少穎文曰:「昔我伯祖西垣公躬受中原文獻之傳,載而之南,裴回顧瞻,未得所付,踰,而先生與二伯仲實來一見,意合,遂定師生之分。」又曰:「里居之良,若云云。」〇周益公集直顯謨閣黃公墓誌曰:「公諱,字圯老温州平陽人。中進士第,改福州教授。聞李葵李柟林之奇爲衆推服云云。」〇今東萊詩集寄和伯迂仲詩,惟有送林之奇少穎秀才往行朝五古一首、病中寄胡原仲劉致中五古一首。又送謙上人回建州第二首云「平生苦節胡原仲,老大多才劉致中」云云。其方德順陸亦顔,集中不見其名,厚齋所據,蓋另有善本。〇胡原仲,名文定公兄子,朱子所稱籍溪先生也。林少穎祭劉致中文曰:「嗟嗟先生,久居隱淪。採芝食菊,若將終身。短檠萬卷,精義入神。氣溢六合,力輕千鈞。藉使逢辰,素志獲伸。其俗,堯舜其君。天胡不弔,忍使邅迍。百不一試,老死荆榛。」又祭陸亦顔文曰:「嗟嗟先生,仕則不達,壽則不永,亦有以是爲先生之恨者,是皆淺淺之爲丈夫也。先生之志,尚友古人于千載之上,蓋已得夫之遺風。義理是非之分,辭受進退之節,皎然明白於世,而處常得終以死,在先生無一恨云云。」亦足以見其人之大概矣。〇少穎文集附載李迂仲從弟少穎哀辭曰:「支離先生陸亦顔,歸自湖南宣幕,門户簡峻,士鮮知向。先君子于少穎爲舅,而與支離友善,謂少穎曰:『支離紫微一也,盍往焉。』遂從之。」而少穎祭亦顔文亦有「念疇昔摳衣函丈之間,有琢磨切磋之益」之語,然則陸亦顔少穎之師也。

27、

齊齋倪公三戒:「不妄出入,不妄言語,不妄憂慮。」

元圻案】同年王穀塍曰:「三戒經鉏堂雜志第八卷。」

28、

吕成公謂:「争校是非,不如斂藏持養。」

云】此名言也。深寧其有感於晦翁同甫黃中子静之事乎?

元圻案】朱子林黃中西銘不合,黃中遂論朱子無學術。朱子又與陸子壽子静兄弟辨無極、太極,往復論難,當時輯有專書。陳同甫嘗有「義利可以雙行,王霸可以並用」之説,朱子同甫辯論諸書俱載大全集中。

29、

李猷陳東之喪,黃子游歐陽徹之葬,皆義烈士也。人,亦寓居焉。志吾鄉人物者,宜特書之以厲澆俗。

云】黃子游莆田人,後移居吾鄉奉化

元圻案】陸放翁跋臨汝志曰:「歐陽澈,字德明撫州臨川人,徙崇仁人犯闕,上書請身使北庭,馭親王以歸,不報。建炎初,伏闕上書,論大臣誤國。太學生陳東亦上書,所言略同,遂併誅。紹興初,贈朝奉郎秘閣修撰,官其三子。」〇周益公跋歐陽澈遺事曰:「韓文公銘死事之臣張澈云:『嗚呼也!世慕顧以行,子揭揭也;噎喑以爲生,子獨割也;爲彼不清,作玉雪也。』德明生而命名與之同,爲國捐軀又同,是真能希者。先是,郡庠繪晏元獻曾子固汪信民謝無逸於講堂,德明與焉。」又黃子游墓誌曰:「公諱子游,字叔言,系出浦城黃氏建炎初,客南京歐陽澈以上書忤宰相,棄市。公適同邸,收而葬之。其子飛英年十四,公傾囊輟所乘馬贈其歸。晚卜居明州奉化縣。」

30、

淳祐理宗十七年辛丑改元。丙午,柴望丙丁龜鑑,其表云:「今來古往,治日少而亂日多;主聖臣賢,前車覆而後車誡。」

云】丙丁顛末,見容齋隨筆

元圻案】容齋五筆十謂「丙午、丁未之歲,中國遇此輒有變故」,溯自漢高十二年丙午,至宋孝宗二十五年丁未,凡一千三百二十二年,著其事變。又謂「大抵丁未之災又慘於丙午,昭昭天象,見於運行,非人力之所能爲也。」〇柴望,字仲山衢州江山人。自亡遁跡深山,至元十七年乃卒。謝皋羽天地間集末故臣文天祥家鉉翁等十七人詩,其一也。亡後,與其弟隨亨元亨元彪隱于櫸林九磜之間。有柴氏四隱集

31、

張鷟自號浮休子李白贈參寥子詩,張芸叟僧道潛復以自號。

元圻案】唐書張薦傳:「深州陸澤人。祖,字文成員半千稱『文辭猶青銅錢,萬選萬中』,時號青錢學士。」〇晁氏讀書志曰:「自號浮休子。」又曰:「張舜民芸叟邠州人,仕至吏部尚書,自號浮休先生。」又曰:「僧道潛,自號參寥子,與蘇子瞻秦少游爲詩友。」〇莊子外篇刻意:「其生也浮,其死也休。」内篇大宗師:「玄冥聞之參寥參寥聞之疑始。」〇高彦休亦號參寥子,即著唐闕史者。彦休僖宗時人,在張鷟之後。

32、

近世記録多誤,無垢心傳録王叔文之黨陸質陸贄【原注】陸淳,非也。

元圻案】趙希弁讀書附志語録類:「無垢先生心傳録十二卷,張文忠九成子韶之説,甥于恕編。公以紹興三年狀元及第,歷禮部侍郎兼侍講,謫居南安十四年。」

33、

磨衲集王公庭秀按:「庭秀慈溪人,爲王氏鄉先輩,故稱公。」作於紹興壬子。攷其論議,以鄭介夫爲妄言,陳少陽爲鼓變,是之法度,非元祐之紛更,謂黨人子孫爲謬賞,謂文章爲末藝,甚者擬程子之學於釋氏,而以易傳删潤成書,其反理詭道甚矣!詆二相尤力。蓋自紹聖以來,姦憸茂惡,家以爲師,人以爲賢,邪説詖行,沈酣入骨髓。更中天之禍,蕭艾不薅,士習熟見聞。至紹興間,邪説猶肆行,筆之簡牘,不恥也。是故人心不正,其害烈於洪水猛獸。吁,風俗移人,可畏哉!

云】有兩王庭秀,皆吾鄉人,又同時。其一問學楊文静公,又學詩於山谷宋史有傳,乃慈溪人。其一著磨衲集者,爲人。袁清容延祐四明志竟合爲一人,非也。

元圻案】宋史鄭瑴傳王庭秀傳云:「王庭秀,字彦穎慈溪人。與黃庭堅楊時遊。登政和二年上舍第,李光薦爲御史臺檢法官。」此蓋全氏所謂慈溪王庭秀也。宋詩紀事云:「王庭秀,字彦穎明州鄞人。登政和上舍第。建炎中,御史臺檢法官,直祕閣,主管崇道觀。有磨衲集。」此蓋全氏所云王庭秀也。然同字彦穎,同登上舍第,同爲御史臺檢法官,仍有可疑。〇趙希弁讀書附志曰:「鄭俠,字介夫熙寧中,監安上門。時久不雨,公以本門所見飢民及新法之不便者爲圖狀,發馬遞投進,且曰:『如行臣之言,十日不雨,乞斬臣宣德門外。』神宗觀圖長嘘,命馮京等體量新法,而寢罷之,大開倉庾,以賑飢民,下詔責躬。三日,大雨,荆公率百僚入賀,上出奏疏并圖以示之。附麗新法者争言公詆毁良法,直奏驚御,遂得罪云。中興初,贈朝奉郎,官其孫一人。」

34、

陵者,樊崇董卓也。案:樊崇事見後漢書劉盆子傳董卓事見後漢書本傳。陵者,温韜也。温韜事見五代史本傳,當時謂之發陵賊。惡復誅臻,天道昭昭矣。

按】此其有感楊璉真伽之事乎?王氏有靈,應首肯我。

元圻案】明程敏政宋遺民録元羅靈卿唐義士傳曰:「唐君,字玉潛會稽山陰人。家貧,聚徒授經,以養其母。歲戊寅,有總江南浮圖者楊璉真伽帥徒役頓蕭山,發趙氏諸陵寢。至斷殘支體,攫珠襦玉柙,焚其胔,棄骨草莽間。時年二十三歲,聞之痛憤,乃邀里中少年若干輩,收遺骸,斵文木爲匱,複黃絹爲囊,各署其表曰某陵某陵,分委而散遣之,蕝地以藏,爲文而告。越七日,總浮屠下令裒陵骨,雜置牛馬枯骼中,築一塔壓之,名曰鎮南,了不知陵骨之猶存也。禍淫不爽,流傳京師,上達四聰,天怒赫赫,飛風雷號令,捽首禍北焉。葬骨後,又於常朝殿掘冬青樹,植於所函土堆上,作冬青行二首。」〇易陵骨者,尚有林德暘,字景曦,號霽山温州平陽人;王英孫,號脩竹會稽人,即林霽山之友。周公謹癸辛雜識有陵使羅銑黃梨洲以爲尚有鄭朴翁謝皋羽全謝山謂是役也,王脩竹爲謀主,羅陵使則攢宫之地主,則身主其事,而皋羽則特聞其事而歌詠以發之者也。

35、

成湯周公,皆坐以待旦。康王晚朝,宣王晏起,則關雎作諷,姜后請愆,案:康王事注見卷三。列女傳曰:「周宣姜后賢而有德,宣王常早卧晏起,姜后脱簪珥,待罪于永巷。」況朝而受業,爲士之職。曰:「夙夜浚明有家。」孝經言卿大夫之孝,引云「夙夜匪懈」;言士之孝,引云「夙興夜寐」。讒鼎之銘曰:「昧旦丕顯,後世猶怠。」叔向所以戒也。左傳三年。「三晨晏起,一朝科頭」,管幼安所以懼也。事文類聚:「管寧避難遼東,還,泛海遭風,船垂傾没,思愆曰:『吾嘗一朝科頭,三晨晏起,今天怒猥集,過恐在此。』」「在家常早起」,杜子美所謂質朴古人風者也。「雞鳴咸盥櫛,問訊謹暄涼」,朱子之詔童蒙也。「觀起之朝晏,知家之興廢」,吕子成公雜説之訓門人也。「起不待雞鳴」,陸務觀示兒之詩也。「雞鳴率家人同起,不可早晏無常」,葉少藴與子之書也。「雞鳴而起,決擇於善利之間」,爲而已矣。

36、

晉殷仲堪病積年,衣不解帶,躬學醫術,究其精妙。案:見晉書本傳。〇世説七注:「中興書曰:『仲堪父疾,衣不解帶數年,自分劑湯藥,誤以藥手拭淚,遂眇一目。』」北齊李元忠母多病,專心醫藥,研習積年,遂善方技。北齊書本傳。李密母患積年,精習經方,洞閑針藥,母疾得除。,字希邕元忠族弟也,即附見元忠傳隋許智藏道幼,以母疾,究極醫方,誡諸子曰:「爲人子者,嘗膳視藥,不知方術,豈謂孝乎?」隋書藝術許智藏傳文中子銅川夫人好藥,子始述方。中説天地篇唐王勃謂「人子不可不知醫」,時長安曹元有秘術,從之游,盡得其要。唐書藝文傳上。甄權以母病,與弟立言究習方書。唐書方技傳王燾母有疾,視絮湯劑,數從高醫游,遂窮其術。唐書王珪傳之孫也。李逢吉有錮疾,自料醫藥,遂通方書。唐書李逢吉傳:「逢吉,字虚舟,曾祖玄道,祖,父歸期。」「有錮疾」云云,「父」當作「父歸期」。杜鵬舉母疾,與崔沔同授醫蕭亮,遂窮其術。唐書杜鴻漸傳鵬舉鴻漸之父也。「同授」,今本鴻漸傳作「因授」,可證其誤。程子曰:「事親者不可不知醫。」

37、

康節邵子之先,世家于,父伊川丈人間道奔本朝。云:「堯夫墓誌乃明道所作,但云:『系出召公,故世爲人。大王父諱令進,以軍職逮事藝祖,始家衡漳。祖諱德新,父諱,皆隱德不仕。』安得有其父間道來奔之事?大抵出自其後人誣妄耳。」舍世禄爲窶士,乃絶口不言。【原注】伯温,自禮部郎使,道涿州良鄉拜墓。洪業寺石刻,蓋統和十年伯温高大父所建。統和十年,歲在壬辰,本朝淳化三年也,至宣和六年壬辰適百二十年,伯温記其異。今案宣和六年乃甲辰,非壬辰也。

云】令進既逮事藝祖,安得淳化三年尚建寺於之境内耶?

38、

蘇魏公書帙銘曰:「非學何立?非書何習?終以不倦,聖賢可及。」蒲傳正戒子弟曰:「寒可無衣,飢可無食,至於書不可一日失。」

云】程子書銘云:「含其英,茹其實,精於思,貫於一。」語簡而盡。

元圻案】吕成公入越記曰:「蘇仁仲子容丞相孫,出舊書數種,管子子容手書紙尾云:『惟蘇氏世官學以儒,何以遺後?其在此書。非學何立,非書何習』云云。」〇晁氏讀書志别集類下:「蒲左丞集十卷。蒲宗孟傳正閬州新井人。皇祐五年進士,除尚書左丞,爲人酷暴奢侈。蘇子瞻嘗規之云:『一曰慈,二曰儉。』世以爲中其膏肓之疾云。」

39、

太史公素王妙論曰:「諸稱富者,非貴其身得志也,乃貴恩覆子孫、澤及鄉里也。黃帝設五法,布之天下,用之無窮,蓋世有能知者,莫不尊親,如范子可謂曉之矣。管子設輕重九府,行伊尹之術,則桓公以霸。范蠡行十術之計,二十一年之間,三致千萬,再散與貧。」【原注】史記正義:「七略云:司馬遷撰。」〇見越世家注。利者,夫子所罕言。又曰:「如不可求,從吾所好。」太史公著論,以素王名而言求富之術,豈以家貧無財賂,有激而云,如貨殖傳之意歟?然何足以爲妙論?

云】妙論,意者猶云戲論也。

按】隋書經籍志「子部」五行有太史公素王妙義二卷,亡。王氏所引則見太平御覽者。素王妙論又有「范蠡南陽人」一語,見越世家注。

集證太平御覽四百四引素王妙論曰:「計然者,葵丘濮上人。其先晉國公子也,姓辛氏,字文子,嘗南遊范蠡師事之。」又四百七十二引「諸稱富者」云云。

40、

先聖冕服。祥符二年,賜曲阜文宣王廟冕九旒,服九章。熙寧八年,國子監言唐開元中尊孔子文宣王,内出王者衮冕之服以衣之,宜用天子之制。禮院議依官品衣服,令用九旒。崇寧按:「二當作四。」年,改用冕十二旒,服九章。

41、

禮記於禮之變,皆曰「始」。「孔氏之不喪出母,自子思始也。」「士之有誄,自此按:「此字當作縣賁父卜國。」始也。」案:檀弓:「魯莊公人戰于乘丘縣賁父御,卜國爲右。馬驚,敗績,公隊,佐車授綏,公曰:『末之卜也。』縣賁父曰:『他日不敗績,而今敗績,是無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誄之。士之有誄,自此始也。」注:「雖以士爲爵,猶無謚也。」閻氏王氏未引禮記全文,故云當作自縣賁父卜國始。陸佃曰:「士之有誄,自魯莊公始也。」與閻氏同意。邾婁復之以矢,蓋自戰於升陘始也。婦人之髽而弔也,自敗於臺駘始也。」云:「當作狐駘,非『臺』也。」又云:「檀弓作『臺』,音狐。」〇注曰:「戰於升陘魯僖公二十二年秋也。時師雖勝,死傷亦甚,無衣可以招魂。」正義曰:「無衣可以招魂,故用矢招之也。時人志在勝敵,矢是心之所好,故用所好招魂,冀其復反。」又注曰:「敗於臺駘魯襄四年秋也。『臺』當爲『壺』字之誤也。時家家有喪,髽而相弔。去纚而紒曰髽。:婦人弔服,大夫之妻錫衰,士之妻則疑衰與?皆吉笄無首素總。」正義曰:「士冠禮『纚廣終幅,長六尺』,所以韜髮。今以凶事,故去之,但露紒而已。周禮司服有錫衰、緦衰、疑衰。『皆吉笄無首素總』,大戴禮文。」「帷殯,非古也,自敬姜之哭穆伯始也。」注曰:「穆伯大夫,季悼子之子公甫靖也。敬姜穆伯妻,文伯歜之母也。:『朝夕哭,不帷。』」「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曾子問:「昔者齊桓公亟舉兵,作僞主以行,及反,藏諸祖廟。廟有二主,自桓公始也。」注:「舉兵,以遷廟主行,無則主命。爲假主,非也。」「喪慈母,自魯昭公始也。」孔子曰:「古者男子外有傅,内有慈母,君命所使教子也,何服之有?」「下殤用棺衣,按:「衣下脱棺字。」史佚始也。」正義曰:「下殤謂八歲至十一也。」「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郊特牲注曰:「僭天子也。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大夫之奏肆夏,由趙文子始也。」注曰:「僭諸侯。趙文子大夫,名。」「大夫彊而君殺之,義也,按:「彊而君殺之義也」七字當作「而饗君」。三桓始也。」方樸山云:「『大夫彊而君殺之,義也,由三桓始也』,此郊特牲正文,其上文云『大夫而饗君,非禮也』,不指三桓潛丘駁之何故?」〇禮記集説:「黃氏曰:『大夫無饗君之禮,而今可饗君者,由三桓勢强始。』」是舊説亦有以饗君指三桓者。又引山陰陸氏曰:「古者殺大夫非義也。後世大夫世執國政,君由是弱矣,有殺之者,更以爲義,則若三家者有以啓之也。」「公廟之設於私家,非禮也,由三桓始也。」按:「此三句,從初刊本增補。」〇云:「初刊本自有此三句。」〇注曰:「言仲孫叔孫季孫氏皆立桓公廟。周公之故,立文王廟,三家見而僭焉。」「玄冠紫緌,自魯桓公始也。」玉藻注曰:「蓋僭宋王者之後服也。」「朝服之縞也,自季康子始也。」注曰:「亦僭宋王者之後。」正義曰:「王制云『人縞衣以養老』,後,故朝衣以縞。」「夫人之不命於天子,自魯昭公始也。」雜記注曰:「之制,同姓,百世昏姻不通。吴太伯之後,同姓,昭公娶於,謂之吴孟子,不告於天子。自此後娶者遂不告於天子,天子亦不命之。」「宦於大夫者之爲之服也,自管仲始也。」注曰:「仕於大夫,更升於公,與違大夫之諸侯同爾,禮不反服。」〇自「孔氏之不喪出母」以下,皆陸農師之説,見衞湜禮記集説。其「帷殯」及「宦於大夫者之爲之服」四句,則王氏所補。左氏傳「始用六佾」,左傳五年。於是始墨」,三十三年。按:「此下脱『始用葛茀』。」「始厚葬」,二年。「始用殉」,二年。於是乎始髽」,四年。魏絳於是乎始有金石之樂」,十一年。「始用人于亳社」,十年。於是始尚羔」,八年。亦記禮之始變也。孔子惡始作俑者,始之不謹,末流不勝其弊。劉懋撰器物造作之始爲物祖劉孝孫房德懋集經史爲事始【原注】馮鑑事始朱繪事原高承增益爲事物紀原然所載乃事物之始,不足以垂訓戒。司馬文正公論董淑妃謚議策禮言:「始令妃主葬日皆給鼓吹,云:「給鼓吹,僅可一用之平陽昭公主耳。」非令典不足法。」蘇文忠公熙寧三年上神宗書言:「春秋書作丘甲,十一年。用田賦,十二年。皆重其始爲民患也。國史記之曰『青苗錢自陛下始』,豈不惜哉!」皆得謹始之義。

按】顧仲恭通鑑不詳及垓下戰,謂古人讀書亦未必精審勝吾輩。初怪其言之太過,今王氏左傳禮記尚爾,余不勝慨嘆,仲恭言端有味哉!

集證後魏書劉芳傳:「仲子,字仲華。撰諸器物造作之祖十五卷,名曰物祖。」北史同。唐志「小説家」:「事始三卷,劉孝孫房德懋撰。」玉海:「唐吴王諮議劉存與長史房德懋等集經史諸書,以類分門,爲事始三卷。」

元圻案】晁氏讀書附志類書類:「事物紀原十卷,高承編。自天地生植與夫禮樂、政刑、經籍、器用,下至博弈嬉戲之微,蟲魚飛走之類,無不攷其所自來。開封人。雙溪項彬序。」〇書録解題雜家類:「事物紀原二十卷,不著人名氏,較高承書多十卷,當是後人廣之耳。」〇晁氏讀書志雜家類:「續事始五卷,僞蜀馮鑑劉孝孫所著。」又:「事原録,皇朝朱繪撰。其書事始之類也。」〇司馬温公論董妃謚議策禮劄子曰:「鹵簿本以賞軍功,未嘗施於婦人,唯唐平陽公主有舉兵佐高祖定天下之功,方給鼓吹。後至中宗時,韋后建議始令妃主葬日皆給鼓吹,非明主之令典,不足法也。」〇唐唐紹論婦人葬禮用鼓吹疏曰:「竊聞鼓吹之作,本爲軍容。昔黃帝涿鹿有功,以爲警衞,故掆鼓曲有靈夔吼鵰鶚争石墜崖壯士怒之類。自昔功臣備禮,適得用之。丈夫有四方之功,所以恩加寵錫。假如郊祀天地,誠是重儀,惟有宫懸,本無案架,故知軍樂所備,尚不接於神祇,鉦鼓之音,豈得接於閨閫?准式公主王妃已下葬禮加鼓吹,歷代未聞。」

42、

周易集林雜占曰:「占天雨否,外卦得陰爲雨,得陽不雨。其爻發變,得坎爲雨,得離不雨。巽化爲坎,先風後雨;坎化爲巽,先雨後風。」太平御覽十。

集證隋書經籍志「子部五行類」:「周易集林十二卷,京房撰。七録伏萬壽撰。」

43、

江總詩:「聊以著書情,暫遣他鄉日。」元城劉公晚歲閑居,或問先生何以遣日,公正色曰:「君子進德脩業,惟日不足,而可遣乎?」

云】詩是詩人常語,元城則聖門事也。程子曰:「人不學則老而衰。」

元圻案】江總,字總持濟陽考城人,後主狎客之一也。陳書本傳云:「有集三十卷。」〇元城先生語,見徐度却掃編中。袁絜齋元城橫浦二先生祠堂記

44、

陳正獻公疏曰:「懲羹者必吹於齏,傷桃者或戒於李。」楚辭惜誦云:「懲熱羹而吹𩐋。」北夢瑣言:「唐明宗不豫,馮道入問曰:『寢膳之間,宜思調衞。』指果實曰:『如食桃不康,他日見李思戒。』」

元圻案】晁氏讀書志小説類:「北夢瑣言二十卷,荆南孫光憲撰,記五代十國雜事。」〇唐傅奕請革隋制疏云:「懲沸羹者吹冷齏,傷弓之鳥驚曲木。」

45、

尹和静謂「動静一理」,伊川曰:「試喻之。」適聞寺鐘聲,曰:「譬如此寺鐘,方其未撞時,聲固在也。」伊川喜曰:「且更涵養。」語録朱文公同安,夜聞鐘鼓聲,今本大全集無「鼓」字。聽其一聲未絶,而此心已自走作,因此警懼,乃知爲學須專心致志。先儒於鐘聲之入耳,體察如此。

元圻案】朱子文集五十八:「張敬夫問曰:『頃蒙見教,云往在同安,因聞鐘聲,遂悟收心之法。顯父不揆,驗之信然。』答曰:『當時所説聞鐘聲者,本意不謂如此,但言人心出入無時,鐘之一聲未息,而吾心已屢變矣。』」

46、

東坡策别「均户口」曰:「當刑措之後,其民極盛之時,九州之籍,不過千三云:「『千三』下脱一『百』字。」萬四千有餘。夫地以十倍,而民居其一。」按晉書地理志:「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四千九百三按:「郡國志引『三』作『二』。」十三,蓋之盛也。」【原注】見帝王世紀

集證續郡國志注引帝王世紀云:「周公成王,致治刑措,民口千三百七十一萬四千九百二十三。」

47、

吴仁傑鹽石新論潛夫論:「洗金以鹽,攻玉以石。」

按】潛夫論「洗」本作「治」。

何屺瞻曰】「治」仍作「洗」,妙盡物情。

元圻案】後漢書

王符傳:「,字節信,隱居著書,不欲章顯其名,號曰潛夫論。」其實貢篇曰:「攻玉以石,洗金以鹽,濯錦以魚,浣布以灰。夫物固有以賤理貴、以醜化好者。」注:「詩小雅曰:『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今之金工發金色者,皆淬之以鹽水焉。」

48、

土牛之法,以歲之幹色爲首,支色爲身,納音色爲腹。以立春日幹色爲角耳尾,支色爲脛,納音色爲蹄。景祐元年,以土牛經四篇頒示本無「示」字。天下,丁度爲序。

集證宋志:「丁度土牛經一卷。」六經天文編:「陳氏曰:土勝水,牛善耕。勝水故可勝寒氣,善耕故可示農耕之早晚。土牛之法,如甲子歲,甲爲幹,色青,爲牛首;子爲支,色黑,爲身;納音金,色白,爲腹。又如丙寅日立春,丙爲幹,色赤,爲角耳尾;寅爲支,色青,爲脛;納音火,色赤,爲蹄。餘放此。」

元圻案】説郛土牛經一𢎥:釋春牛顔色第一,釋策牛人衣服第二,釋策牛人前後第三,釋籠頭韁索第四。當即景祐所頒之書,惟不載丁度序而題宋向孟撰,不知何據。宋史藝文志「農家類」有丁度土牛經一卷,當是因作序而誤屬之也。丁度仁宗時翰林學士,即撰集韻者。

49、

黃石公記云:「黃石,鎮星之精也。黃者,鎮星色也。石者,星質也。」太平御覽六。東坡圯上老人爲隱君子。

云】水德,子房自謂師黃石,殆託意於土能尅水耳。厚齋其亦寓報之志乎?

集證通志:「黃石記三卷,不著撰人名字。」

元圻案】東坡留侯論曰:「子房受書於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之世有隱君子出而試之?觀其所以微見其意者,皆聖賢相與警戒之義。世人不察,以爲鬼物,亦已過矣。」

50、

成都石經孟蜀所刻,於唐高祖太宗之諱皆缺畫。范魯公相本朝,其誡子姪詩曰:「理日,深泉薄冰。」猶不忘也。

云】乃相承以熟,未可爲不忘之證也。厚齋特望人不遽忘耳。

集證容齋隨筆:「本石九經,皆孟昶時所刻,其書淵、世、民皆缺畫,蓋爲唐高祖太宗諱也。知祥,嘗爲莊宗明宗臣,然於存、勖、嗣、源字乃不諱。前蜀王氏已稱帝,而其所立龍興寺碑,言及諸帝亦皆半闕,乃知之澤遠矣。」

51、

劉夢得上杜司徒書曰:「於竊鈇而知心目之可亂,於掇蜂而知父子之可間,於拾煤而知聖賢之可疑。」東坡辯策問奏劄引之,而改「掇蜂」一句云:「於投杼而知母子之可疑,於拾煤而知聖賢之可惑。」

元圻案】列子説符篇曰:「人有亡鈇者,意其鄰之子。視其行步,竊鈇也;顔色,竊鈇也;言語,竊鈇也;動作態度,無爲而不竊鈇也。俄而抇其谷而得其鈇。」〇吕氏春秋任數篇:「孔子窮乎之間,七日不嘗粒。顔回索米,得而爨之。孔子望見顔回攫其甑中而食之。選間進食,孔子起曰:『今者夢見先君,食潔而後饋。』顔回對曰:『不可,嚮者煤炱入甑中,棄食不祥,攫而飯之。』孔子歎曰:『所信者目也,而目猶不可信;所恃者心也,而心猶不足恃。弟子記之,知人固不易矣。』」〇白香山詩云:「家機上聞投杼,尹氏園中見掇蜂。但以恩情生罅隙,何人不解作江充。」

52、

晁文元云:「名。」公平生不喜術數之説,術者嘗以三命語之,公曰:「自然之分,天命也;樂天不憂,知命也;推理安常,委命也。何必逆計未然乎?」案:「文元語見東都事略本傳、李仁甫長編一百十五。」慈湖先生真文忠公曰:「希元有志於學,顧未能忘富貴利達,何也?」公莫知所謂,先生曰:「子嘗以命訊日者,故知之。夫必去是心,而後可以語道。」真西山書慈湖先生行狀後語。

元圻案】晁文元昭德新編上卷:「必然之期,素定之分,謂之命。其理自然,謂之天命。知識此理,謂之知命。委順此理,謂之委命。命與情兩不相制,而於命中起一切之情,徒自苦耳。能不爾者,謂之達人。」〇晁公武曰:「五世祖文元公,諱,字明遠澶州人。自父始徙家彭門太平興國五年進士,以太子少保致仕。文元,謚也。李獻臣言:公服膺墳典,耆年不倦,少遇異人指導心要,不喜術數之説。」〇唐趙璘因話録:「裴晉公不信術數,不喜服食,每語人曰:『雞猪魚蒜,遇著即食;生老病死,時至則行。』」皆達人之言也。〇慈湖語見西山慈湖先生行述

53、

張文潛寓陳雜詩顔平原事,誤以盧杞元相國

元圻案】張文潛寓陳雜詩十首之四云:「元相國,實殺顔平原平原腹有丹,尸解神已仙。顔公死已矣,人見如生前。致令遺其像,委曲與人言。相國死倉卒,穢襪塞其咽。家門隨手破,但怪椒斛千。顔公黃塵外,風節猶凜然。元子墮九幽,遺臭萬世傳。」〇唐書百五十三顔真卿傳:「李希烈汝州乃建遣真卿:『四方所信,若往諭之,可不勞師而定。』詔可。希烈僭稱帝,使問儀式,對曰:『老夫耄矣,曾掌國禮,所記諸侯朝覲耳。』希烈怒,縊殺之。」〇元載傳唐書一百四十五,傳云:「大曆十二年三月,賜自盡,籍其家,胡椒至八百石,他物稱是。」〇盧杞,見姦臣傳下,傳云:「李希烈反,素惡真卿,即令宣慰其軍,卒爲賊害。」

54、

李長吉春歸昌谷詩,張文潛春游昌谷訪長吉故居云:「惆悵錦囊生,遺居無復處。」【原注】在河南福昌縣三鄉東。

集證河南府宜陽縣福昌縣也。縣西有昌谷水,與甘水俱流注于洛水

元圻案】唐書文藝李賀傳:「,字長吉,每出,騎弱馬,從小奚奴,背古錦囊,遇所得,書投囊中。先未立題,及暮歸,足成之,日率如此。其母探囊中,見所書多,即怒曰:『是兒要嘔出心血乃已耳!』」

55、

唐六典十四:「按摩博士一人,從九品下。」注:「崔寔正論云:『熊經鳥伸,延年之術,故華佗有六禽之戲,魏文有五搥之鍛。』」後漢華佗傳云「五禽」。

元圻案】華佗吴普曰:「吾有一術,名五禽之戲:一曰虎,二曰鹿,三曰熊,四曰猨,五曰鳥。」〇淮南子精神訓曰:「是故真人之游,若吹嘘呼吸,吐故納新,熊經鳥伸,鳬浴蝯躩,鴟視虎顧。」却是六禽。又繆稱訓:「熊之好經。」高誘注:「經動導引。」

56、

詩釋文:「草木疏云:『葑蕪,菁也。』郭璞云:『今菘菜也。』案南有葑,案:「葑」,釋文作「菘」,作「葑」似誤。北有蔓菁,相似而異。」以上邶谷風釋文張文潛郭園送蕪菁感成長句詩:「蕪菁至南皆變菘,菘美在上根不食。瑶簪玉筍不可見,使我每食思故國。」

集證嵇含草木狀:「蕪菁,嶠以南俱無之,偶有士人因官攜種就彼種之,出地則變爲芥,亦橘種北爲枳之義也。至曲江方有菘,彼人謂之蓁菘。」

57、

司空表聖題東漢傳後有取於「陳太丘之容衆,郭有道之誘人」,此表聖所以自處也。

按】江南人才至矣,而王氏以博學雄文名,弓旌獨不及焉,當時必有所以自處者。

元圻案】唐文粹九十九載司空圖題東漢傳後曰:「君子之救時也,亦必相時度力以致其用,不可則静而鎮之,以道訓服。苟厲鋒氣,果於擊搏,道不能化,力不能制,是將濟時重困,故元禮之徒終致鉤黨之禍。陳太丘之容衆,郭有道之誘人,其意未嘗沮物,而彼亦不厚其毒,利害可見矣。」〇唐書司空圖傳:「,字表聖景福中擢諫議大夫。見朝政日壞,自惟出不如處,稱疾不赴。昭宗洛陽,轉兵部侍郎,懼柳璨誣陷,不得已赴之,入見,墮笏失儀,遂得罪罷去。卜居中條山王官谷,名亭曰休休。又號忍辱居士,思以警省保全終始。聞哀帝弑,不食而卒。」〇文選蔡邕陳太丘碑序曰:「先生諱,字仲弓潁川許人也。仁而愛人,使夫少長咸安懷之。宰太丘一年,德務中庸,教敦不肅。」又郭有道碑文序曰:「先生諱,字林宗太原介休人也。潛德衡門,收朋勤誨,童蒙賴焉,用袪其蔽。」辭曰:「棲遲泌丘,善誘能教。赫赫三事,幾行其招。」

58、

化書曰:「奢者富不足,儉者貧有餘。奢者心常貧,儉者心常富。」儉化篇季元衡集證曰:「名壽南紹興十八年宏詞科。」儉説曰:「貪饕以招辱,不若儉而守廉;干請以犯義,不若儉而全節;侵牟以聚仇,不若儉而養福;放肆以逐欲,不若儉而安性。」皆要言也。

按】炳燭齋隨筆:「嗇於己不嗇於人謂之儉,嗇於人不嗇於己謂之吝,嗇於己并嗇於人謂之愛。儉者君子之德也,吝與愛小人之事也。斯言出晏子,如晏子者,真能儉者也。」

元圻案】四庫全書簡明目録子部雜家:「化書六卷,南唐譚峭撰,宋齊丘攘爲己作,故亦謂之齊丘子。凡六篇,曰道化術化德化仁化食化儉化本道士,故大旨多出於而附合於儒言。」〇文中子曰:「廉者常樂無求,貪者常憂不足。」〇姚合新昌里詩曰:「近貧日益廉,近富日益貪。」〇顔氏家訓曰:「儉者,省約爲禮之謂也。吝者,窮急不卹之謂也。今有奢則施,儉則吝,如能施而不奢、儉而不吝,可矣。」

59、

荀悦申鑒政體篇曰:「睹孺子之驅雞,而見御民之術。「術」,今本作「方」。孺子之驅雞,急則驚,緩則滯,馴則安。」今本脱此三字。許渾詩:「遯跡驅雞吏。」

60、

司馬公時至獨樂園,危坐讀書堂,案:温公集獨樂園七詠讀書堂其一也。嘗云:「草妨步則薙之,木礙冠則芟之,其他任其自然,相與同生天地間,亦各欲遂其生耳。」張文潛庭草詩云:「人生群動中,一氣本不殊。奈何欲自私,害彼安其軀。」亦此意也。觀此則知周子窗前草不除之意

元圻案】温公邵興宗南園草盛不翦詩云:「謂言彼草木,於我何疏親。於間置取舍,豈得見天真。不若任其然,同受雨露恩。」

61、

王涣之曰:「乘車常以顛墜處之,乘舟常以覆溺處之,仕宦常以不遇處之,無事矣。」語見宋徐度却掃編下。此言近於達者。

元圻案】王涣之,字彦舟衢州常山人。徽宗時知中山府,加寶文閣直學士。宋史附見其兄王漢之傳。〇涣之滕元發壻,見東坡張方平滕公墓誌

62、

「民不可與慮始」,商鞅之變法也;「百姓何足與議」,董卓之遷都也。咈百姓以從己欲,其效可睹矣。

元圻案】商子更法篇:「愚者昧於成事,智者見於未萌。民不可與慮始,可與樂成功。」〇三國志董卓傳注:續漢書曰:「言宜復還都長安楊彪曰:『恐百姓驚愕,麋沸蟻聚以致擾亂。』正色曰:『公欲沮國家耶?百姓小民,何足與議!』」

63、

後魏温子昇閶闔門上梁祝文云:「惟王建國,配彼太微。大君有命,高門啓扉。良辰是簡,枚卜無違。雕梁乃架,綺翼斯飛。八龍杳杳,九重巍巍。居辰納祜,就日垂衣。一人有慶,四海爰歸。」此上梁文之始也。【原注】兒郎偉,猶言「兒郎懣」,攻媿嘗辨之。

元圻案】此條本吴曾能改齋漫録。〇樓攻媿跋姜氏上梁文云:「上梁文必言『兒郎偉』,舊不曉其義,或以爲『唯諾』之『唯』。或以爲『奇偉』之『偉』,皆所未安。在敕局時,見元豐中獲盜推賞刑部,例皆節元案,不改俗語,有陳棘云『我部領你懣厮逐去深州』,邊吉云『我隨你懣去』,懣音悶,俗音門,猶言輩也。獨秦州李德一案云『自家偉不如今夜去』,余啞然笑曰:『得之矣。』所謂『兒郎偉』者,猶言『兒郎懣』,蓋呼而告之,此關中方言也。上梁有文尚矣,長安循襲之。嘗以語尤尚書延之沈侍郎虞卿汪司業季路諸公,皆博洽之士,皆以爲前所未聞。或有云用相兒之郎偉者,殆誤矣。」〇宋葉大慶愛日齋叢抄亦載能改齋漫録樓攻媿之説,又曰:「予記吕氏春秋月令『舉大木者前呼與謣,後亦應之』,高誘注爲『舉重勸力之歌聲也』。『與謣』注或作『邪謣』,淮南子曰『邪許豈偉』,亦古者舉木隱和之音。」

64、

真文忠公送陳端父宰武義序曰:「仁義足以包寬嚴,而寬嚴不足以盡仁義。」

元圻案】司馬温公曰「寬而疾惡,嚴而原情」,則寬嚴即仁義矣。

65、

傅玄席銘,左端曰「閑居勿極其歡」,右端曰「寢處毋忘其患」;左後曰「居其安,無忘其危」,右後曰「惑生於邪色,禍成於多言」。冠銘曰:「居高無忘危,在上無忘敬。懼則安,敬則正。」被銘曰:「被雖温,無忘人之寒。無厚於己,無薄於人。」

元圻案】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儒家:「傅子一卷,司隸校尉鶉觚子北地傅玄撰。晉書本傳稱有内、外、中篇,凡四部六録,合百四十首,數十萬言。唐志皆載傅子一百二十卷,宋志僅載五卷,傳本久佚。今檢永樂大典中得文義完具者十有二篇,其大典失載篇目及他書所徵引者,復蒐輯得四十餘條。」〇此條所引諸銘今不載於本書,見藝文類聚服飾部中,蓋本書外别傳也。

66、

梁元帝孝德傳天性讚曰:「欲報之德,不可方思;涓塵之孝,河海之慈。」藝文類聚孝部孟東野「寸草報春」之意。

元圻案】周密公謹浩然齋雅談曰:「東坡詩云:『微生真草木,無處謝天力。慈顔如春風,不見桃李實。古今抱此恨,有志俯仰失。』其言尤悲。東萊子蓼莪云:『莪蒿不能報天地之生育,猶人子不能報父母之劬勞。』皆祖之意也。」〇孟東野,名武康人,年五十始成進士,爲溧陽尉。嘗作遊子吟云:「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〇隋書經籍志「雜傳類」:「孝德傳三十卷,梁元帝撰。」

67、

蘇子由記杉謂:「求之於人,蓋所謂不待文王而興者。」陳同甫之言梅也亦然。

元圻案】蘇子由南康直節堂記曰:「杉不扶而直,其生能傲冰雪,而死能利棟宇者,與竹柏同,而以直過之。求之於人,蓋所謂不待文王而興者耶。」〇今陳龍川集無言梅之文,當考

68、

漢桓永壽二年,户一千六百按:「本作『十』。」七萬七千九百六十,案:後漢書郡國志注引帝王世紀曰:「漢桓永壽二年,户二千六百七萬九百六,口五千六萬六千八百五十六人。」案每户以五口爲率,則五千餘萬人止一千餘萬户,今云「二千」,當是世紀之誤,故王氏不據後漢志而據晉書地志晉武太康元年平,户止二百四十五萬九千八百四十;按:「漏『十』字。」〇本有「十」字。〇以上皆晉書地理志文。隋文開皇中,户八百七十萬,至唐高祖武德初,户止二百餘萬,高宗永徽初,户僅及三百八十萬;玄宗天寶末,户八百九十一萬四千七百九,至肅宗乾元三年,户止一百九十三萬三千一百三十四。以上皆會要永徽三年民部尚書高履行奏疏中文,見玉海二十。兵禍之慘如此。

按】孝平元始二年,户千三百二十三萬三千六百一十二,至光武中元二年,户止四百二十七萬千六百三十四。

元圻案】孝平户數,晉書地志「三百」作「二百」,隋志同。光武户數,見後漢書郡國志

69、

劉夢得何卜賦云:「同涉于川,芥隱筆記引作「同舟于江」。其時在風;沿者之吉,泝者之凶。同藝于野,「野」,筆記作「陸」。其時在澤;伊穜之利,「利」,筆記作「喜」。乃稑之厄。」東坡泗州僧伽塔詩:「耕田欲雨刈欲晴,去得順風來者怨。」本此意。

元圻案】此條本龔頤正芥隱筆記。〇宋史繩祖學齋呫嗶曰:「東坡以一聯十四字而包盡劉禹錫四對三十二字之義,蓋奪胎换骨之妙也。」

70、

隋煬帝蕭后曰:「儂不失爲長城公,卿不失爲沈后。」長城公陳後主沈后者,后主沈后也。通鑑釋文以「沈」音「沉」,謂沉湎之后,誤矣。

云】胡身之已辨之。

元圻案】通鑑唐紀高祖武德元年:「隋煬帝江都,荒淫益甚,見天下危亂,意亦不自安,常夜置酒,仰視天文,謂蕭后曰:『外間大有人圖儂,然儂不失爲長城公,卿不失爲沈后,且共樂飲耳。』」胡三省注曰:「長城公陳叔寶叔寶沈氏。」〇陳書後主紀:「隋仁壽四年十一月薨于洛陽,追贈大將軍,封長城縣公,謚曰。」沈后傳:「后與後主俱入長安隋煬帝每所巡幸,恒令從駕。」隋書蕭后傳:「后没於竇建德突厥處羅可汗遣使迎之,遂入於虜庭。」煬帝之言驗矣。〇四庫全書總目史部編年類:「通鑑釋文辨誤十二卷,元胡三省撰。釋文南宋史炤所作,淺陋特甚,三省因作此書以刊正之。」

71、

曾旼,字彦和,爲書解朱文公吕成公皆取之。館閣書目書講義,博士曾肢等解」,蓋誤以「旼」爲「肢」。

集證朱子云:「曾彦和熙豐後人。解禹貢林少穎吴才老甚取之。」

元圻案】旼,音民。

72、

「伐之役,利獲二俊」,張華之稱陸機也;「平之利,唯在於爾」,周高祖之諭李德林也。河橋之役,與王師爲敵,其不忠大矣;德林願以死奉楊堅,復以所以事者事矣,二國何利焉?是以持國必崇名節,持身必守行誼。

云】感嘅係之。

元圻案】水經注十六:「晉後略曰:成都王穎使陸機爲前鋒都督,伐京師,輕進,爲軍所乘,大敗于鹿苑。」〇晉書陸機傳:「太康末,與弟俱入張華素重其名,如舊相識,曰:『伐之役,利獲二俊。』成都王穎河間王起兵討長沙王乂,假大都督,自朝歌至於河橋,鼓聲聞數百里。長沙王乂奉天子與戰於鹿苑,軍大敗。」又雲傳:「張昌爲亂,爲使持節、大都督、前鋒將軍以討。會伐長沙王,乃止。之敗也,并收。」〇隋書李德林傳:「德林,字公輔博陵安平人也。齊承光中,授儀同三司。及周武帝,入之日,敕唐道和宣旨慰諭,云:『平之利,唯在於爾。』大象初,賜爵成安縣男宣帝大漸,屬高祖初受顧命,邗國公楊惠德林曰:『朝廷賜令總文武事,非群才輔佐,無以克成大業。今欲與公共事,必不得辭。』德林聞之甚喜,乃答云:『德林雖庸愞,微誠亦有所在。若曲相提奬,必望以死奉公。』高祖大悦,即召與語。」

73、

録異傳曰:「尹氏貴盛,五葉不别,會食數千人。遭饑荒,羅鼎作粥。」案:見初學記食物部粥類春秋尹氏,譏世卿,然能與同盛衰者,亦有家法維持之也。近世紀輿地者,謂尹吉甫蜀人,爲作清風堂,其謬妄甚矣。物則秉彝之詩,吉甫庶幾知道者,而不能察掇蜂之讒,能知而不能行也。

集證録異傳唐志不著録。藝文類聚初學記御覽屢引之,通志氏族略:「尹氏少昊之子,封於尹城,因以爲氏。子孫世爲卿士,食采于。今汾州尹吉甫墓。」

74、

王羲之傳論案:晉書陸機王羲之傳論,乃唐太宗御製。師宜懸帳之奇」,以衞恒四體書序攷之,懸帳乃梁鵠書,非師宜官書也。

元圻案】三國志魏武紀注:衞恒四體書勢序曰:「上谷王次仲善隸書,始爲楷法。至靈帝好書,世多能者。而師宜官爲最,甚矜其能,每書輒焚削其札梁鵠乃益爲板而飲之酒,俟其醉而竊其札,卒以攻書至選部尚書,於是公欲爲洛陽令,以爲北部尉。後依劉表。及荆州平,公募求懼,自縛詣門,署軍假司馬,使在祕書,以勤書自效。公嘗懸著帳中,及以釘壁玩之,謂勝宜官孟黃安定人。宫殿題署,皆書也。」〇水經注十六:「魏太祖荆州吏部尚書安定梁孟黃,善師宜官八分體,求以贖死。太祖善其法,常仰繫帳中愛玩之,以爲勝宜官。」〇衞恒,字巨山晉書有傳。其四體書序全載本傳及唐張彦遠法書要録中。

75、

説文:「朋」及「鵬」皆古文「鳳」字。宋玉曰:「鳥有鳳而魚有鯤。」莊子音義崔譔云:「鵬,音鳳。」

云】詳見爾雅翼

元圻案】陸氏釋文序録曰:「崔譔莊子注十卷二十七篇。清河人,議郎。」又莊子逍遥遊釋文曰:「鵬,步登反。音朋。甫登反。音鳳,云『鵬』即古『鳳』字,非來儀之鳳也。説文云:『朋』及『鵬』皆古文『鳳』字也。『朋鳥象形,鳳飛,群鳥從以萬數,故以鵬爲朋黨字。』字林云:『鵬,朋黨也。古以爲鳳字。』」〇宋玉曰「鳥有鳳而魚有鯤」,即莊子逍遥遊所説之鵬、鯤也。莊子作「鵬」,而宋玉作「鳳」,引之以證「鵬」之即「鳳」字。

76、

王巾,字簡棲,作頭陀寺碑説文通釋以爲王屮

云】屮,古「左」字。

程易田云】焦氏筆乘續集:「王簡棲楊用修辨其名爲屮,音徹,不爲巾,亦非也。説文竹从兩个,个亦作箇。據字簡棲,知其爲个耳。」余謂簡棲於巾字、屮字並難通,於个字亦費解,姑從其説,然此等處斷宜闕疑。

元圻案】李善文選注姓氏英賢録曰:「王屮,字簡棲琅邪臨沂人也。有學業,爲頭陀寺碑,文詞巧麗,爲世所重。碑在鄂州,題云『齊國録事參軍琅邪王屮製』。」石刻作「屮」,當以爲據。〇余兄静軒曰:「説文無『个』字。『0628』即『个』也。且『𰏒』从倒艸,以爲竹从兩个,亦非。」

77、

封禪七十二家,管夷吾所記者十有二;案:見史記封禪書孟獻子友五人,孟子所忘者三。記誦之學,勿强其所不知。

78、

集古録李陽冰記云:「城隍神,祀典無之,有爾。」按北齊慕容儼郢城,城中先有神祠,俗號城隍神,北齊書本傳。以前已有之。

按】隋五行志:「梁武陵王紀祭城隍神,將烹牛,有赤蛇繞牛口。」同時。經籍志:「鮑至南雍州記。」記云:「南陽城蕭相國廟,相傳謂爲城隍神。」記文則見通典引者。

云】以後城隍之祀遍天下,且各立名字。趙與旹賓退録有二條,言之頗詳。

元圻案】李陽冰縉雲縣城隍神記,見唐文粹七十一。

79、

唐子西採藤曲:「人酒薄邯鄲圍,西渡橋南悲。」【原注】下一句未見所出。

云】若此錦鎬爲對尚未工。

【又云】予作一句云:「壺爲王室之鎮,而酒薄終以被圍。」思下句對未得。

元圻案】唐子西採藤曲效王建體:「人酒薄邯鄲圍,西渡橋南悲。歲調紅藤百萬計,此貢一作無窮時。去年採藤藤已乏,今年採藤藤轉竭。入山十日脱身歸,新藤出土拳如蕨。淇園取竹況有年,山採藤輸不前。今年輸藤指黃犢,明年輸藤波及屋。吾皇養民如養兒,鑿空爲此謀者誰。」

80、

集古録漢袁良碑云:「當之亂,隱居河洛高祖,實從其册。天下既定,還宅扶樂。」歐陽公云:「蓋不知爲何人也。」愚按高祖紀三年,漢王成皋入關,收兵欲復東。轅生漢王曰:「相距滎陽數歲,常困。願君王出武關項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滎陽成皋間且得休息。使韓信等得輯河北趙地,連,君王乃復走滎陽。如此則所備者多,力分,得休息,復與之戰,破之必矣。」漢王從其計,出軍間。即此本作「此即」。轅生也。【原注】轅與袁同。

按】引高祖紀證即轅生,已見洪氏隸釋楊升庵載此碑,繫以王應麟曰:「轅生説行而身隱,鴻飛魚潛,脱屣圭組,遠希魯連,近慕董公,亦古之逸民,不可與辨士説客並論也。」今刊本、鈔本俱無,知屬楊氏假託,所謂英雄欺人亦時有之者。或訝曰:「王子充引辨水經語,子信其爲王氏,而升庵明引王氏語,子反削正之,何居?」余笑曰:「觀人於其素。」

元圻案】洪氏隸釋攷證語與王氏此條及急就篇注略同。〇集古録袁良碑云:「厥先苗,世爲封君。興,虞閼父自此而滅。」又云:「滿陳侯,至玄孫濤塗,以字立姓曰。」〇王氏急就篇注曰:「爰氏之先,本與同姓。陳申公静伯甫伯甫八世孫爰諸濤塗,因而命氏,其後或爲轅字,又作袁字,本一族也。袁盎。」〇北史:「李繪人汎言氏族,袁狎曰:『未若我本出自黃帝,在十四姓之限。』曰:『兄所出雖遠,當是共車千秋分一字耳。』」可爲一族之證。

81、

漢華山廟碑:「武帝立宫曰集靈,殿曰存僊,門曰望僊。」歐陽公集古録跋尾云:「集靈宫,他書皆不見,惟見此碑。」按漢地理志:「京兆華陰縣太華山在南,有祠。集靈宫武帝起。」公偶未之攷耳。

按】余嘗謂蓋世文人無過歐公,而學殖之陋亦無過公。傅山先生聞之曰:「子得毋以劉原父有『好箇歐九』之云從而和之乎?」余曰:「非敢。然實親驗之集古録跋尾。」

元圻案】歐陽集古録附載黃伯思東觀餘論:「漢書地理志:『太華山華陽南,有祠。集靈宫武帝起。』又桓譚僊賦華山集靈宫,不獨見於此碑也。」〇三輔黃圖曰:「集靈宫集仙宫存仙殿望仙臺望仙觀,俱在華陰縣界,皆武帝宫觀名也。」〇宋董逌廣川書跋曰:「漢武集靈宫,見於漢志桓譚嘗賦之。酈道元曰:『敷水北逕集靈宫。』其事甚備,永叔惜不得見也。張昶序曰:『岱山石立,中宗繼統。太華授璧,秦胡絶緒。白魚入舟,姬武建業。寶珪出水,子朝喪位。布五方則處其西,列三條則居其中。世宗又經集靈之宫於其下,想之儔。』然則集靈亦其盛哉。三輔黃圖書其制度,類聚亦書其名,劉勰蓋嘗言之矣,予因得考之信。」

82、

容齋五筆「石尤風」,引陳子昂戴叔倫司空文明詩,意其爲「打頭逆風」也。李義山詩作「石郵」,【原注】「來風貯石郵。」楊文公詩亦作「郵」。【原注】「石郵風惡客心愁。」

元圻案】容齋五筆三:「石尤風,不知其義,意其爲打頭逆風也。人詩好用之。陳子昂入峽苦風云:『故鄉今日友,歡會坐應同。寧知巴峽路,辛苦石尤風。』戴叔倫送裴明州云:『瀟水湘水,千波萬浪中。知君未得去,慚愧石尤風。』司空文明留盧秦卿云:『知有前期在,難分此夜中。無將故人意,不及石尤風。』計南朝篇詠,必多用之,不暇憶也。」〇元陰時夫韻府群玉江湖紀聞云:「石尤風者,傳聞石氏女嫁爲尤郎婦,情好甚篤。出不歸,妻臨亡嘆曰:『吾恨不能阻其行以至於此,今凡有商賈遠行,吾當作大風,爲天下婦人阻之。』自後商旅發船,值打頭逆風,則曰此石尤風也。婦人以夫姓爲名,故曰石尤。又丁都護歌:『願作石尤風,四面斷行旅。』」〇丁督護歌宋武帝製,見通典樂五。

83、

古者有常心曰士,無常心曰民,爲己曰君子儒,爲人曰小人儒。善利之間,而分焉,服言行而異焉,仁義之心存與不存而人禽别焉,懍乎其可懼也。夫尚志之謂士,行己有恥謂之士,否則何以異乎工商?特立獨行謂之儒,通天地人謂之儒,否則何以異乎?困而不學則下民爾,待文王而興則凡民爾。無其實而竊其名,可以欺其心,不可以欺其鄉。

元圻案】真西山曰:「士有爵位顯於朝而名不見齒於鄉,事業彰於世而行不足以服其家,暫立者易能,素積者難掩。」

84、

古者重長幼之序,齒幼位卑而名二君,李翱所以戒朱載言也。後生不稱前輩字,劉元城所以稱馬永卿也。

元圻案】唐文粹李翱答進士王載言書曰:「師之於門人則名之,於朋友則字而不名。足下之書曰『韋君詞』、『楊君潛』,足下之德與二君未知前後也,而足下齒幼而位卑,而皆名之。傳曰『吾見其與先生並行也』,竊恐足下不思,乃陷於此。」王氏引作朱載言,未知孰是。〇馬永卿劉元城語録曰:「僕初見先生,問曰:『王鞏安否?』僕對曰:『王學士安樂,來赴任時,嘗往别之。』後兩日,詹承議輔語僕曰:『適見劉待制云,新主簿可教。』因問何以得之,公曰:『後生不稱前輩表德,此爲得體。』」〇晉書劉兆傳:「嘗有人著韡騎驢至門外,曰:『吾欲見劉延世。』儒德道業,青州無稱其字者,門人大怒。」

85、

李希烈之黨有韓霜露朱泚之黨有李日月,逆儔之無天甚矣!

云】小人不學故耳,不得以此爲罪也。

元圻案】唐書李希烈傳:「希烈建僞號,遣董待名韓霜露等分掠州縣。江西節度使曹王皋擊之,拔,敗李良韓霜露,走之。」朱泚傳:「僭即僞位,國號大秦。賊將李日月鋭甚,燒陵廟,鹵御物,自謂無前。渾瑊射殺之。」

86、

柳芳論氏族曰:「氏於事,則巫、乙、匠、陶。」按風俗通,「乙」當作「卜」。

按】今風俗通義無,則王氏所見猶全本。

集證柳芳論載文苑英華風俗通語見太平御覽三百六十四。廣韻「巫」字下引風俗通云:「氏於事,則巫、卜、陶、匠是也。」通志氏族略兩引風俗通,皆作「巫卜匠陶」。夾漈又云:「乙氏子姓,商湯天乙,支孫因以王父字爲氏。」

87、

明州開元二十六年置,訖於末,凡五亂。寶應肅宗七年改元。元年,袁晁明州,一也;貞元德宗六年改元。十四年,明州栗鍠殺其刺史盧雲以反,二也;乾符僖宗即位初元。四年,王郢明州,三也;中和僖宗八年改元。元年,鍾季文明州,四也;景福昭宗四年改元。元年,明州黃晟自稱刺史,五也。

云】明州八亂,天寶吴令老是首禍,栗鍠之後有裘甫王郢之後有劉文深寧之言猶未備。

元圻案】元和郡縣志二十六:「明州會稽鄮縣漢句章縣地也。武德四年于縣立鄞州,八年廢。開元二十六年,採訪使齊澣奏分越州鄮縣明州,以境内四明山爲名。」〇吴令老唐書玄宗紀通鑑並作吴令光

88、

通鑑浙西節度使裴璩王郢,在乾符四年閏二月。乃謂三年七月,當從通鑑,字挺秀,見世系表

元圻案】通鑑裴璩之從曾孫也。

89、

孟子曰:「之分,利與善之間也。」蕭望之曰:「之分,在於義利而已。」

元圻案】漢書蕭望之傳:「張敞上書言:『令諸有辠,非盜受財殺人及犯法不得赦者,皆得以差入穀。』望之與少府李彊議,以爲『在上,不能去民欲利之心,而能令其欲利不勝其好義也。雖在上,不能去民好義之心,而能令其好義不勝其欲利也。故之分,在於義利而已矣』。」

90、

范文正公李衞公浙西述夢詩序謂:劉禹錫柳宗元吕温數人坐王叔文黨,貶廢不用。案:下云:覽數君子之述,而禮意精密,涉道非淺,如叔文狂甚,義必不交。叔文以藝進東宫,人望素輕。然叔文知書,好論理道,爲太子所信。順帝即位,遂見用。禹錫等決事禁中。云:「禹錫等安能在禁中?」及議罷中人兵權,牾俱文珍輩,又絶韋皋私請,欲斬劉闢,其意非忠乎?銜之,順宗病篤,揣太子意,請監國而誅叔文憲宗之謀而行内禪。故當朝左右謂之黨人者,豈復見雪。唐書蕪駁,因其成敗而書之,無所裁正。孟子曰:「盡信書,不如無書。」吾聞夫子褒貶,不以一疵而廢其人之業也,因刻三君子之詩而傷焉。至於文章,皆非常之士,亦不幸之甚也。韓退之欲作一經,「誅姦諛於既死,發潛德之幽光」,昌黎答崔立之書豈有意於諸君子乎?以上皆范文正公語。

按】比之匪人,何潛德之有?不讀永貞行耶!

云】,其爲小人一也,南蒯叛,雖得黃裳元吉之占,終歸於敗,豈有枉己而能正人者乎?

【又云】柳子厚亦佳士,失在未能立而遽用權,以爲可以借叔文以伸其意志,不知比之匪人,所傷已多,安能有爲也?

【又云】范公豈未讀永貞行耶?前之,後之,皆憸邪小人,託正義以行其私者也。

方樸山云】至論。余并謂鄭注李訓亦有心人。

【又云】輩坐不知人耳,其意則何可厚非?司馬公亦受欺蔡元長

云】王叔文亦志在收宦官兵柄,其輔順宗,實能革除夙弊,特進身不以正,故一貶而下流歸之。

元圻案】柳子厚與許孟容書云:「年少氣鋭,不識幾微,不知當否,但欲一心直遂,果陷刑法,皆自所求取得之,又何怪也。」〇韓文公柳子厚墓誌曰:「子厚前時少年,勇於爲人,不自貴重顧藉,謂功業可立就,故坐廢退。使子厚在臺省時,自持其身,已能如司馬刺史時,亦自不斥,斥時有人力能舉之。」皆實録也。

91、

淮南子繆稱訓老子商容,見舌而知守柔」,文子上德篇云:「學常樅。」【原注】淮南誤。説苑亦云常樅

集證漢藝文志「天文家」:「常從日月星氣二十一卷。」師古曰:「常從,人姓名,老子師之。又作常樅。」吕氏春秋審應覽離謂篇箕子商容以此窮」,高誘注:「商容時賢人,老子所從學者。」

92、

唐百官志:「守宫令。席壽三年,氊壽五年,褥壽七年。」【原注】語本考工記

元圻案】宋龔頤正芥隱筆記曰:「唐書百官志『席壽』,謂器用經久謂之壽。考工記『犀甲壽百年』,起於此。」

93、

北齊盧思道之詩,得八首。按:「各作挽歌十首。」人稱「八米盧郎」。事見北齊書本傳或謂「米」當爲「采」。徐鍇云:「八米以稻喻之,若言十稻之中得八粒米也。」

云】「米」當爲「采」。見猗覺寮記

元圻案】朱翌猗覺寮雜記曰:「魯直與高子勉云:『尊前八米句,窗下十年書。』徐師川與潘邠老云:『字直千金師智永,句稱八米繼盧郎。』文士各作齊文宣挽詩十首,擇其善者用之,每不過一二首,唯盧師道獨得八首,時人稱爲『八米盧郎』。『米』字蓋『采』字之誤也,十首中采擇八首耳,若作『米』字無義理。詩人不之考,相襲以爲八米,蓋言精鑿,失之甚矣。元微之酬樂天云『八采詩成未伏』,可證『采』字爲是。」〇姚令威西溪叢語曰:「八米,關中語。歲以六米、七米、八米分上中下,言在穀取八米,取數之多也。」

94、

燕丹子:「荆軻曰:高欲令四三王,下欲令六五霸。」【原注】四三王、六五帝、四三墳、六五典、三二曜、六五緯,皆本於此。

元圻案】文選何晏景福殿賦:「方四三皇而六五帝,曾何之足言!」李善注:燕丹子:「夏扶荆軻曰:『何以教太子?』曰:『高欲令四三王,下欲令六五霸,於君何如也。』」〇戰國策:「楚黃歇秦王曰:『王若能持功守威,使無復後患,三王不足四,五伯不足六也。』」〇張説封禪頌曰:「四皇墳而六帝典。」〇蘇頲封東獄頌曰:「墳作四而籍言七也。」〇隋書藝文志「小説家」:「燕丹子一卷。」

95、

陸機傳云:「弟嘗與書曰:『君苗見兄文,輒欲焚其筆硯。』」君苗,未知姓氏,攷之雲集,有與平原書云:「前登城門,意有懷,作登臺賦,極未能成而崔君苗作之,聊復成前意。」始知其爲崔君苗也。

元圻案】文選應璩與從弟君苗君胄書,此又一君苗也。

96、

文心雕龍鎔裁篇云:「士衡才優而綴辭尤煩,士龍思劣而雅好清省。」今觀士龍與兄書曰:「往日論文,先辭而後情,尚絜而不取色澤。案:「色」,本作「悦」,陸士龍集本作「悦」。兄文章高遠絶異,然猶皆欲微多,但清新相接,不以此爲病耳。若復令小省,恐其妙欲不見。今意視文,乃好清省,欲無以尚,意之至此,乃出自然。」

元圻案】張茂先陸士衡有才多之患。

97、

車永茂安外甥石季甫見使爲令,案:晉書地理志:「會稽郡縣十,有句章。」便道之職。茂安與陸士龍書曰:「老人及姊自聞此問,不能復食。姊晝夜號泣,舉家慘蹙。昨全伯始有一將來,是句章人,具説此縣既有短狐之疾,博雅釋魚:「射工、短狐,蜮也。」又有沙𧍯【原注】玉篇:「蟲穴也,房中切。」害人。聞此消息,倍益憂慮。足下可具示土地之宜,企望來報。」士龍答書曰:「縣去郡治,不出三日,直東而出,水陸並通。西有大湖,廣縱千頃;北有名山,南有林澤;東臨巨海,往往無涯,氾船長驅,一舉千里。北接,東洞木華海賦:「南澰朱崖,北灑天墟,東演析木,西薄。」海在之東南,故或曰西薄,或曰北接也。海物惟錯,不可稱名。遏長川以爲陂,燔茂草以爲田,火耕水種,不煩人力。決泄任意,高下在心,舉鍤云:「『鍤』,一作『鈒』。」成雲,下鍤成雨,士龍集「下鍤成雨」,「鍤」作「鈒」。注當移在此句之下。〇史記河渠書:「田於何所?池陽谷口鄭國在前,白渠起後。舉鍤爲雲,決渠爲雨。」〇班固西都賦:「決渠降雨,荷鍤成雲。」既浸既潤,隨時代序。官無逋滯之穀,民無飢乏之慮,衣食常充,倉庫恒實。榮辱既明,禮節甚備,爲君甚簡,爲民亦易。季冬之月,牧云:「疑是『田收』。」〇士龍集「牧」字下原脱一字。既畢,嚴霜隕而蒹葭萎,林鳥祭而罻羅設,禮記月令:「孟秋之月,鷹乃祭鳥。」王制:「鳩化爲鷹,乃設罻羅。」因民所欲,順時遊獵。結罝繞岡,本旁注作「堽」。密罔彌山,班固西都賦:「罘綱連紘,籠山絡野。」注:「方言曰:絡,繞也。」〇張衡西京賦:「結罝百里,迒杜蹊塞。」司馬相如子虚賦:「罘罔彌山。」放鷹走犬,弓弩亂發,鳥不得飛,獸不得逸。云:「獸,一作『狩』。」〇張衡西京賦:「鳥不暇舉,獸不得發。」注:「舉,飛也。」真光赫之觀,左思魏都賦:「應期運而光赫。」盤戲之至樂也。後漢張衡歸田賦曰:「極盤遊之至樂,雖日夕而忘劬。」若乃斷遏海浦,隔絶曲隈,隨潮進退,采蚌捕魚,鱣鮪赤尾,䱟齒比目,爾雅釋魚「鱣」,注:「鱣,大魚,似鱏而短鼻,口在頷下,體有邪行甲,無鱗,肉黃,大者長二三丈。今江東呼爲黃魚。」又「鮥鮛鮪」注:「鮪,鱣屬。大者名王鮪,小者名鮛鮪。今宜都郡京門以上,江中通出鱏、鱣之魚,有一魚狀似鱣而小,建平人呼鮥子,即此魚也。」〇「魴魚赬尾」,傳:「赬,赤也,魚勞則尾赤。」〇七命:「赤尾丹鰓,紫翼青鬐。」〇論衡:「魚之哆脣鋸齒者,鱗族畏之;人之利口讒諂者,人共畏之。」〇廣韻:「䱟,音據,魚名。」〇物性志:「䱟形似石首魚,三牙似鐵鋸。」〇爾雅釋地:「東方有比目魚,不比不行,其名謂之鰈。」不可紀名。鱠鰡鰒,炙䱥鯸,烝石首,云:「古人石首本用烝食。」臛𩶲𩶯,干禄字書:「膾」通「鱠」。〇廣韻:「鰡,力求切,魚名。」〇説文:「鰒,海魚名。」〇漢書王莽傳:「啗鰒魚。」〇䱥音制,異魚圖贊:「䱥魚之味,其美在額。」〇文選吴都賦注:「異物志:『鯸鮐,魚狀,如科斗,大者尺餘,腹下白,背上青黑,有黃文。性有毒,雖小,獺及大魚不敢餤之。烝煑餤之肥美。』」案:即河魨也。〇郭璞江賦注:「字林曰:『鯼魚出南海,頭上有石,一名石首。』」〇廣雅釋魚:「石首,鯼也。」〇山海經:「濫水西流,注于漢水,多𩶯魮之魚,其狀如覆銚,鳥首而魚翼,音如磬石之聲。」〇臛,一作「𦞦」。陸璣詩疏云:「鱣可烝爲臛。」東海之俊味,肴膳之至妙也。及其蚌蛤之屬,江賦曰:「紫蚢如渠,洪蚶專車。瓊蚌晞曜以瑩珠,石𧉧應節而揚葩。」注:「臨海水土物志曰:『蚶則徑四尺,背似瓦壟,有文。』異物志曰:『蚌似車螯,潔白如玉。』」目所希見,耳所不聞,品類數百,難可盡言也。昔秦始皇至尊至貴,前臨終南,退燕阿房,離宫别館,隨意所居,沈淪云:「『淪』,疑作『綸』。」〇集本作「綸」。飲馬昆明,四方奇麗,天下珍玩,無所不有,猶以不如吴會也。鄉東觀滄海,遂御六軍,南巡狩,登嶽,刻文石,身在鄮縣三十餘日。史記秦始皇本紀:「三十七年,至錢唐,臨浙江,水波惡,乃西百二十里,從狹中渡,上會稽,祭大禹,望於南海,而立石頌德。」又封禪書:「始皇南至湘山,遂登會稽,並海上,冀遇三神山之奇藥。」夫以帝王之尊,不憚爾行,季甫年少,受命牧民,武城之歌,足以興化,桑弧蓬矢,丈夫之志,經營四方,古人所歎,何足憂乎?且彼吏民,恭謹篤慎,敬愛官長,鞭朴不施,聲教風靡,以來,臨此縣者,無不遷變。尊大人賢姊上下,當爲喜慶,歌舞相送,勿爲慮也。」茂安又答曰:「於母前伏讀三周,舉家大小豁然忘愁。足下此書,足爲典誥,雖山海經異物志二京南都殆不復過也。隋書經籍志「地理類」:「山海經二十三卷,郭璞注。異物志一卷,後漢議郎楊孚撰。南州異物志吴丹陽太守萬震撰。」恐有其言,能云:「能字疑衍。」〇錢氏大昕曰:「能即而字。」無其事耳。」愚謂士龍之書,筆勢縱放,真奇作也,可以補四明郡乘之闕遺,故詳著之。

元圻案】陸士龍書見宋慶元六年朱奎孫垓范衮校刊二俊文集中。二俊,謂兄弟也。車茂安二書亦附見士龍集

98、

荀子非十二子篇曰:「正其衣冠,齊其顔色,嗛然而終日不言,是子夏氏之賤儒也。」荀卿之譏毁過矣,然因其言可以見子夏門人之氣象。

云】六朝之文放蕩,開於荀子,不特之爲害也。

99、

之破也,王翦南,殺其將軍項燕之滅也,陳涉起於蘄大澤中。同此地也,出爾反爾,天道昭昭矣。

云】此憤之滅而有爲言之。

元圻案】史記王翦傳:「王翦益軍而來,乃悉國中兵以拒王翦至,堅壁而守之,不肯戰。乃引而東,因舉兵追之,令壯士擊,大破軍。至南,殺其將軍項燕。」〇漢書地理志:「沛郡蘄縣。」〇史記陳涉世家:「陳勝自立爲將軍,吴廣爲都尉。攻大澤鄉,收而攻下。」

100、

東坡觀棋詩「誰與棋者」,墨君堂記「雖微與可,天下其孰不賢之」,皆用檀弓文法。

101、

論語「迅雷風烈必變」,錯綜成文。「春與猿吟兮,秋鶴與飛」,本於此,非始於「吉日辰良」。

云】東坡先生書羅池詩作「秋與鶴飛」。

云】此追過沈存中一層。

元圻案】宋陳善捫蝨新話曰:「楚詞以『日吉』對『良辰』,以『蕙殽蒸』對『奠桂酒』。存中云:此是古人欲錯綜其語以爲矯健故耳。予謂此法本自春秋春秋書『隕石于五,是日六鷁退飛,過都』,説者皆以石、鷁、五、六先後爲義,殊不知聖人文字之法正當如此,既曰隕石于五,又曰退飛鷁于六,豈成文理?故不得不錯綜其語,因以爲健也。楚詞正用此法。其後韓退之羅池碑云『春與猿吟兮,秋鶴與飛』,以『與』字上下言之,蓋亦欲語反而辭健耳。今羅池碑石刻古本如此,而歐陽公以所得李生昌黎集較之,只作『秋與鶴飛』,遂疑古本爲誤,惟存中爲始得古文意,然不知其自春秋出。」

102、

徐仲車。〇書鄭綮傳謂:「尊官重禄,人之所好也,安肯曰『吾不才,吾辱其位』?甚者『亡人之國、危人之天下不顧也』?鄭綮可謂知其量矣。」後村劉克莊號。詩謂:「未必朱三能跋扈,祇因鄭五欠經綸。」朱温之篡,諸人之罪也,於鄭綮何議焉?

方樸山云】只取朱三鄭五好對耳。

集證黃震東發歇後鄭五贊云:「歇後鄭五作宰相,搔頭不敢當,自知蓋審也。使人人如鄭五,則居其官者皆其人,豈有欺君誤國、貪權固寵之患?愚故三歎三詠於而贊之曰:『自知其必能相而相之者,古今一伊尹也;自知其必不能相而不相之者,古今一鄭五也。人皆曰必不能相,己獨曰必能相而汲汲於相者,滔滔皆鄭五罪人也。嗚呼,伊尹吾不得而見之矣,得見鄭五者斯可矣!』」

元圻案】唐書鄭綮傳:「,字藴武,本善詩,其語俳諧,故使落調,世共號『鄭五歇後體』。聞詔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搔首曰:『歇後鄭五作宰相,事可知矣。』固讓不聽。三月,以疾乞骸。」〇徐仲車節孝集二十八書鄭綮傳曰:「尊官重禄,人之所好也。不如是不足充其好、快其欲,彼安肯曰『吾不才也,吾辱其位者耶?』『有禍敗隨之耶?』『取天下之笑耶?』『爲萬世之羞耶?』甚者『亡人之國、危人之天下不顧也』。豈予所謂不知量者耶?安得知量者見之乎?予讀陳平傳,嘉知其任;讀鄭君傳,愛君知其量。嗚呼,如君者豈易得哉!豈易得哉!」羅大經鶴林玉露:「渡以來,詩禍殆絶,唯寶祐中興江湖集出,劉潛夫詩『不是朱三能跋扈,祇緣鄭五欠經綸』,又云『東風謬掌花權柄,卻忌孤高不主張』;敖器之云『梧桐秋雨何王府,楊柳春風彼相橋』;曾景建云『九十日春晴景少,一千年事亂時多』,當國者見而惡之,並行貶斥。」〇朱三鄭五句,齊東野語又以爲曾極詠黃巢戰場詩

103、

寧宗閣名曰寶章至和仁宗三十二年甲午改元。二年,五臺山真容院太宗御書閣已曰寶章矣。

集證玉海百六十三:「至和二年六月丙申,以五臺山真容院新修,太宗真宗御書閣爲寶章閣。」又云:「寶慶二年,建寶章閣,藏寧宗聖製。」

104、

水經注三十一南陽葉邑:「方城西有黃城山,是長沮桀溺耦耕之所。有東流水,則子路問津處。尸子曰:『楚狂接輿耕於方城。』」以上皆水經注文。【原注】方城葉縣郡國志曰「葉縣有長城曰方城」,邑也。楚狂接輿、並耕沮溺荷蓧丈人,一時在野之賢萃於楚國,聖人晚年眷眷於有以也。胡明仲曰:「耦耕之地,史謂也。」

按】史謂孔子反乎,途次經有長沮桀溺事,非謂其地即

云】葉公之將討白公勝也,方城之外皆曰可以入矣。

【又云】云:「孔子遷於三歲。」

105、

善讀書者,或曰「此法當失」,或曰「一卷足矣,奚以多爲?」或不求甚解,或務知大義。不善讀者,蕭繹以萬卷自累,崔儦以五千卷自矜,房法乘之不治事,盧殷之資爲詩。

元圻案】晉書載記:「石勒雅好文學,嘗令儒生讀書史而聽之,每以其意論古帝王善惡。嘗使人讀漢書,聞酈食其勸立六國後,大驚曰:『此法當失,何得遂成天下!』至留侯諫,乃曰:『賴有此耳。』」〇北史何妥傳:「納言蘇威嘗言於上曰:『臣先人每戒臣云:唯讀孝經一卷,足可立身經國,何用多爲?』」〇宋書隱逸陶潛傳:「嘗著五柳先生傳以自況,曰:『閑静少言,不慕榮利。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欣然忘食。』」〇南史梁元帝紀:「帝諱軍入,乃聚圖書十餘萬卷,盡燒之。論曰:『口誦六經,心通百氏。有仲尼之學,有公旦之才,適足以益其驕矜,增其禍患,何補金陵之覆没,救江陵之滅亡哉!』」〇北史崔儦傳:「,字岐叔。少與范陽盧思道隴西辛德源同志友善。負恃才地,大署其户曰:『不讀五千卷書者,無得入此門。』」〇通鑑齊武帝紀永明八年:「交州刺史房法乘專好讀書,常屬疾不治事,由是長史伏登之得擅權,改易將吏,不令法乘知。」〇韓昌黎誌盧殷墓曰:「君能爲詩,自少至老,詩可録傳者,在紙凡千餘篇。於書無不讀,止用爲詩資。」

106、

「廟堂」二字,見漢徐樂傳云:「脩之廟堂之上,而銷未形之患。」梅福傳云:「廟堂之議,非草茅所當言也。」劉向九嘆云:「始結言於廟堂。」王逸注:「言人君爲政舉事,必告宗廟,議於明堂。」【原注】皆謂人君,今以爲宰相,誤矣。

云】此注是正文。

按】淮南主術訓:「在卿相人君,揄策於廟堂之上。」亦兼君相言之。

107、

歐陽公醉翁亭用「也」字,荆公葛源亦終篇用「也」字,蓋本於雜卦韓文公張徹亦然。

元圻案】王楙野客叢書二十七:「歐公醉翁亭記多用『也』字,人謂此體前此未聞。又觀錢公輔越州井儀堂記,亦是此體,如其末云:『問其辦之歲月,則嘉祐五年二月十七日也。問其作之主人,則太守刁公景純也。問其常所往來而共樂者,通判沈君興宗也。誰其文之,晉陵錢公輔也。』其機杼與記同。此體蓋出於周易雜卦一篇。」

108、

東坡鍾子翼哀辭,以四言間七言,學荀子成相

元圻案】猗覺寮雜記曰:「東坡鍾子翼哀辭,用四字七字爲句,『崆峒靡天,章貢潄石致兩確』,荀子成相篇格也。句皆協韻,如『人主無賢,如瞽無相何倀倀』。王文考靈光殿賦『彤彤靈宫,巋㠑穹崇,紛厖鴻兮』,其下皆協韻,但加『兮』字。」〇宋費衮梁谿漫志曰:「東坡歸自海南,遇其甥柳展如,出文一卷示之曰:『此吾在嶺南所作也,甥試次第之。』展如曰:『天慶觀乳泉賦詞意高妙,當在第一;鍾子翼哀辭别出新格,次之。他文稱是。』歎息以爲知言。」

109、

詩伐檀毛氏傳云:「風行水成文曰漣。」老泉謂:「『風行水上,涣』,此天下之至文也」,本於此。

元圻案】初學記水總載:「風吹水涌曰波,大波曰濤,小波曰淪,平波曰瀾,直波曰徑,水朝夕而至曰潮,風行水成文曰漣,水波如錦文曰漪。」〇劉熙釋名曰:「風吹水波成文曰瀾。」〇蘇老泉仲兄字文甫説曰:「今夫風水之相,遭乎大澤之陂也,紆餘委虵,蜿蜒淪漣,安而相推,怒而相淩,紆而如雲,蹙而如鱗,疾而如馳,徐而如徊,故曰『風行水上,涣』,此天下之至文也。」〇宋黃徹䂬溪詩話東坡曰:「辨才詩如風吹水,自成文理,吾輩與參寥如巧婦織錦耳。」

110、

南豐詩稱昌黎之文云:「並驅六經中,獨立千載後。」

111、

周恭叔云:「周博士行己程子弟子。」薛唐卿秦璽文曰:「嗚呼斯乎!是嘗去以愚百姓者乎?是嘗聽趙高以立胡亥者乎?是嘗殺公子扶蘇蒙恬者乎?是嘗教其君嚴督責而安恣睢者乎?使其璽不得傳者斯人也,而其刻畫,吾忍觀之哉!」案:陳後山叢談:「前世鄙儒謂璽所在爲正統,故契丹自謂得傳國璽,欲以歸太祖太祖不受曰:『吾無璽,不害爲國。且亡國之餘,又何足貴乎?』契丹畏服。」李微之朝野雜記乙集曰:「璽者,李斯之魚蟲篆也,其圍四寸。至謂之傳國璽,迄於獻帝所寶用者,璽也。歷代皆用其名。永嘉晉懷帝元年丁卯改元。之亂,没于劉石永和晉穆帝元年乙巳改元。之世,復歸江左者,璽也。太元晉孝武帝四年丙子改元。之末,得自西燕,更涉六朝,至于隋代者,慕容燕璽也。【原注】謂之神璽。〇北史魏文帝紀:「大統三年春二月,槐理獲神璽,大赦。」劉裕北伐,得之關中,歷,復爲有者,姚秦璽也。開運五代晉高祖八年甲辰改元。之亂,没于耶律女真獲之以爲大寶者,石晉璽也。蓋在當時,皆誤以爲璽,而璽之亡則已久矣。」

元圻案】以上皆雜記文。〇後漢光武紀注:「玉璽譜曰:『傳國璽是秦始皇初定天下所刻,其玉出藍田山,丞相李斯所書,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高祖霸上秦王子嬰獻之,至王莽篡位,就元后求璽,不與,以威逼之,迺出璽投地,璽上螭一角缺。及敗,李松持璽詣更始更始敗,入赤眉劉盆子既敗,以奉光武。』」〇史記李斯列傳:「請諸有文學詩書百家語者,蠲除之,令到滿三十日弗去,黥爲城旦。始皇可其議,收去詩書百家之語以愚百姓。」又:「趙高乃謂曰:『上崩,賜長子書,與喪會咸陽而立爲嗣。書未行,今上崩,未有知者也。所賜長子書及符璽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在君侯與之口耳。』於是乃聽,相與謀,詐爲受始皇詔丞相,立子胡亥爲太子。更爲書賜長子扶蘇曰:『扶蘇以不得罷歸爲太子,日夜怨望,爲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裁。將軍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爲人臣不忠,其賜死。』」又:「二世責問李斯,對曰:『夫賢主者,必且能全道而行督責之術者也,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爲桎梏」者,無他焉,不能督責,而顧以身勞於天下之民,若然,故謂之桎梏也。』」〇三國志吴孫堅傳注:「吴書曰:,軍城南,甄官井上有五色氣,令人入井,探得傳國璽,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方圜四寸,上紐交五龍,上一角缺。初,黃門張讓等作亂,劫天子出奔,掌璽者以投井中。」又引山陽公載記曰:「袁術將僭號,聞得傳國璽,乃拘夫人而奪之。」〇晉書輿服志:「懷帝没胡,傳國璽没於劉聰,後又没於石勒。及石季龍死,胡亂,穆帝世乃還江南。」〇晉陽秋:「孝武帝太元十九年,西燕慕容永遣子求救于雍州刺史郄恢,獻玉璽一紐,送建業。」自相傳,謂之鎮國璽。〇周益公題五代應順年堂檢臨本云:「本朝紹聖三年十二月,長安村民段義掘地得玉璽,玉緑色,以獻于朝。蹇序辰安惇皆言此璽,以爲傳國璽,自五代亡之,今爲時出。尋詔禮部、御史臺、學士院、祕書省、太常寺講求定驗。於是蔡京等奏:考之璽文,『皇帝壽昌』,璽也;『受命于天』,後魏璽也;『有德者昌』,璽也;『惟德允昌』,石晉璽也。今云『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其爲璽無疑。哲宗遂以五月朔御大慶殿,行朝會禮,改紹聖五年爲元符元年云。」〇周恭叔,名行己元祐六年進士,著浮沚集跋秦璽文,見第六卷。陳直齋曰:「永嘉學問所從出也。」

112、

受寶之禮,始於元符,再行於嘉定。「皇帝恭膺天命之寶」,至道太宗二十年乙未改元。三年,真宗即位製之,其後凡嗣位則更製。乾興真宗二十五年壬戌改元。元年仁宗即位,嘉祐仁宗三十四年丙申改元。八年英宗即位,至,皆製是寶。嘉定寧宗十四年戊辰改元。十四年,京東河北節度使賈涉繳進「皇帝恭膺天命之寶」,及元符三年御命之寶,及元符三年玉海無「御命」以下九字。御府寶圖一册。鎮江都統翟朝宗以玉檢來上,其文若合符契。又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玉璽。於是禮官奏受寶之禮,獻之宗廟。明年正月朔旦,御大慶殿,受寶奉安天章閣【原注】元符三年玉璽,蓋徽宗即位所製。

元圻案】建炎以來朝野雜記乙集五:「皇帝恭膺天命之寶者,至道三年,真宗嗣位時所制也,後從葬定陵乾興元年,仁宗即位,更制之。天聖元年,爲火所燔,又制焉,後從葬昭陵嘉祐八年六月,英宗又制焉。神宗哲宗皆循此制。靖康之難,人取玉寶十四,蓋八寶之外,餘寶凡六,而『皇帝恭膺天命之寶』居其二焉,徽宗元符三年、欽宗靖康元年所制也。高宗,庶事草創,不復制矣。」〇周密齊東野語:「賈涉遣都統司計議官趙珙河北蒙古軍前議事,歸得其大將撲鹿花所獻『皇帝恭膺天命之寶』。」〇宋王栐燕翼貽謀録:「徽宗大觀元年,詔求美玉製八寶以易六璽。十一月壬戌詔曰:『永惟受命之符,宜有一代之製,而尚循舊。六璽之用,自天申命,地不愛寶,獲金玉於異域,得妙工於編氓。八寶既成,夐無前比,可以來年正月朔日御大慶殿恭受八寶。』是舉恩數特厚。」據此,受寶之禮再行於大觀也。〇宋袁褧楓窗小牘:「道君皇帝于闐玉益八寶爲九寶,其文云:『範圍天地,幽贊神明。保合太和,萬壽無疆。』王初寮草詔曰:『太極函三,運神功於八索;乾元用九,增寶曆於萬年。』」

113、

璽也而更爲寶,匭也而更爲檢。古者太史奉諱惡,豈有是哉?

元圻案】左傳二十九年正義曰:「衞宏云:『以前,民皆以金玉爲印,唯其所好。自以來,唯天子之印獨稱璽,又以玉,群臣莫敢用也。』案周禮掌節『貨賄用璽節』,鄭康成云:『今之印章也。』則時印已名璽,但上下通用。」〇唐書玄宗紀:「開元六年,改傳國璽曰寶。」〇唐梁肅受命寶賦序:「受命寶,在昔曰傳國璽,自秦始皇有焉。蓋取夫一世二世,傳於無窮,故有傳國之號,歷兩漢武德中,太宗一戎衣而天下大定,是器也,與璽同歸,國家用之,以受命所承,更名大寶。」注:「唐車服志:『天寶十載,改傳國寶曰承天大寶。』」〇唐書百官志二:「武后垂拱二年,有魚保宗者,上書請置匭以受四方之書,乃鑄銅匭四,塗以方色,列于朝堂:青匭曰『延恩』,在東,告養人勸農之事者投之;丹匭曰『招諫』,在南,論時政得失者投之;白匭曰『申冤』,在西,陳抑屈者投之;黑匭曰『通玄』,在北,告天文、秘謀者投之。以御史中丞、侍御史一人爲理匭使。天寶九載,玄宗以『匭』聲近『鬼』,改理匭使爲獻納使,至德元年復舊。」〇續通鑑長編二十五太宗雍熙元年:「改匭院爲登聞檢院,東延恩匭爲崇仁檢,南招諫匭爲思諫檢,西申冤匭爲申明檢,北通玄匭爲招賢檢。」

114、

祖宗之制,不以武人爲大帥專制一道,必以文臣爲經略以總制之。咸淳末、度宗德祐初,按:「瀛國公初即位,乙亥改元。」賣降恐後者,多武人也,其後文臣亦賣降矣。

云】季重武臣,然唐通姜瓖之流終降流賊。若寧武靖南,則張順姜才一輩人。

115、

後漢應劭漢官鹵簿圖【原注】漢官儀鹵簿篇晉有鹵簿圖鹵簿儀鹵簿儀鹵簿圖案:隋書經籍志俱著録。大駕鹵簿一卷,王象鹵簿圖唐書藝文志俱著録。景德真宗七年甲辰改元。二年,王欽若鹵簿記三卷。天聖仁宗元年癸亥改元。六年,宋綬鹵簿記十卷。景祐仁宗十二年甲戌改元。五年,案:景祐無五年,似誤。長編仁宗寶元元年:「十一月乙巳南郊,禮儀使宋綬鹵簿圖十卷。自注:「鹵簿圖記天聖六年上,至是又增飾之耳。」取舊編,益新制,上鹵簿圖記十卷。政和徽宗十一年辛卯改元。七年,詔改修,宣和元年己亥書成,三十三卷,飾以丹采,益詳備矣。

云】禮樂刑政即天子之鹵簿也。是之不圖,而屑屑焉三十三卷爲哉!

元圻案】唐封演聞見録曰:「輿駕行幸,羽儀導從,謂之鹵簿。自以來,始有其名。蔡邕獨斷載鹵簿有小駕、大駕、法駕之異,而不詳其義。按字書『鹵,大楯也』,字亦作『櫓』,又作『樐』,音義皆同。鹵以甲爲之,所以扞敵。甲楯有先後部伍之次,皆著之簿籍,天子出入,則案次導從,故謂之鹵簿。南朝御史中丞、建康令俱有鹵簿,人臣儀衞亦皆同於君上,則鹵簿之名不容别有他義。」〇葉石林燕語四:「今有鹵簿記宋宣獻公所修。」

116、

趙安仁樂道戴斗懷柔録王晦叔戴斗奉使録。戴斗,謂北方。【原注】爾雅:「北戴斗極爲空桐。」

集證玉海五十八:「景德元年盟好之議,翰林學士趙安仁多所參預,撰答書。又記太祖朝書問規式及接伴,乃裁定覲見儀制。安仁又録和好以來事宜,及采古事可附於今爲豫備者,作戴斗懷柔録以獻。」

元圻案】晁氏讀書志地理類:「戴斗奉使録二卷,皇朝王曙撰。景德三年爲契丹主生辰使、祥符二年爲弔慰使所録也。」

117、

擊壤,周處風土記云:「以木爲之,前廣後鋭,長尺三寸,其形如履。【原注】古兒童所戲之器,非土壤也。先側一壤於地,遥於三十四步,以手中壤擊之,中者爲上。」

集證曰】引見文選謝靈運初去郡詩注。御覽五百八十四引風土記作「壤尺三四寸」。張淏雲谷雜記云:「注云『長四尺三寸』,恐是傳寫之誤。蓋其形如履,使長四尺三寸,不復有履形矣。御覽所載爲是。」

118、

象山先生曰:「古者無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嚴。後世有流品之分,而賢不肖之辨略。」

元圻案】袁絜齋象山先生文集序曰:「先生諱九淵,字子静撫州金谿人。嘗講學於象山,學者尊之爲象山先生。」〇晁景迂儒言:「或謂先王用人無流品之别,不知皋陶陳九德而俊乂在官,則流品已著矣。」

119、

司馬相如諭巴蜀檄曰:「父兄之教不先,子弟之率不謹,寡廉鮮恥,而俗不長厚也。」時有此議論,三代之流風遺俗猶存也。

云】以得已之役病民,而又責以寡廉鮮恥,此相如所以爲佞夫也。

【又云】斷章取之。

元圻案】漢書司馬相如傳:「相如爲郎數歲,會唐蒙使略通夜郎中,發吏卒千人,郡又多爲發轉萬餘人,用軍興法誅其渠率,民大驚恐。上聞之,乃遣相如唐蒙等,因諭民以非上意。」

120、

群居終日,言不及義,而險薄之習成焉;飽食終日,無所用心,而非僻之心生焉。故曰:「民勞則思,思則善心生。」寤寐無爲,澤陂之詩所以刺也。

方樸山云】顧寧人先生云:「飽食終日,無所用心,難矣哉,北方之强也;群居終日,言不及義,好行小慧,南方之强也。」本此。

121、

劉之道上李肅之納拜書曰:「古之君子,一語默本作「言語」。而禮義明,一施設而風俗厚。如釋之王生之韈,而世重名;如裴度李愬之謁,而人知禮。」

元圻案】史記張釋之傳:「王生者,善爲言,處士也。嘗召居廷中,三公九卿盡會立,王生老人曰:『吾韈解。』顧謂張廷尉:『爲我結韈。』釋之跪而結之。既已,人或謂王生曰:『獨奈何廷辱張廷尉,使跪結韈?』王生曰:『吾老且賤,自度終無益於張廷尉張廷尉方今天下名臣,吾故聊辱廷尉,使跪結韈,欲以重之。』諸公聞之,賢王生而重張廷尉。」〇唐書李愬傳:「屯兵鞠場以俟裴度。至,以櫜鞬見,將避之,曰:『此方廢上下分久矣,請因示之。』以宰相禮受謁。人聳觀。」〇書録解題别集類中:「劉狀元東歸集十卷,大理評事鉛山劉煇之道撰。嘉祐四年進士第一人,堯舜性仁賦至今人所傳誦。始在場屋有聲,文體奇澀,歐公惡之,下第。及是在殿廬得其賦,大喜,既唱名,乃也,公爲之愕然。」

122、

晁景迂曰:「博之以五經,而約之以孝經論語;博之以太史公歐陽公史記,而約之以資治通鑑。」康節先生勸學曰:「二十歲之後,三十歲之前,朝經暮史,晝子夜集。」學者當以此爲法。

元圻案】景迂語,見答李大同書

123、

夫子雅言詩書、執,而性與天道,高弟不得聞;程子教人大學中庸,而「無極」、「太極」,一語未嘗及。

馬氏校云】「高弟」,板作「高第」。

124、

「巧言」爲「辯」,「文子」爲「學」,按:「見顔氏家訓。」宋景文云:「此後魏北齊里俗譌字也。」

集證宋景文筆記考古篇:「後魏北齊時,里俗作僞字最多,如巧言爲辯、文子爲學之比。柳𧦬傳,又『䛒』之訛,以『{工几}』易『巧』矣。予見佛書所言辯字多作𧦬,世人不復辨詰。」〇北史江式傳:「表曰:『世易風移,文字改變,篆形謬錯,隸體失真。俗學鄙習,復加虚造,巧辯談士,以意爲疑。乃曰:追來爲歸,巧言爲辯,小兔爲䨲,神蟲爲蠶,如斯甚衆,皆不合孔氏古書、史籀大篆許氏説文石經三字也。』」

元圻案】「巧言爲辯」八字,並云見顔氏家訓,今本家訓無此二語。

125、

庾信哀江南賦:「章蔓支以轂走,宫之奇以族行。」吕氏春秋:「中山之國有夙繇云:「夙當作𠘯。」者,智伯欲攻之,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之。夙繇之君將迎鐘,赤章蔓枝諫不用,斷轂而行,至七日而夙繇亡。」【原注】文苑英華作「慢支」,藝文類聚作「曼友」,皆誤。

元圻案】吕氏春秋慎大覽權勳篇:「中山之國有𠘯繇者,智伯欲攻之而無道也,爲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之。𠘯繇之君將斬岸堙谿以迎鐘,赤章蔓枝諫曰:『云:「唯則定國。」我胡則以得是於智伯?夫智伯之爲人也,貪而無信,必欲攻我而無道也,故鑄大鐘,方車二軌以遺君。君因斬岸堙谿以迎鐘,師必隨之。』弗聽。有頃,諫之,君曰:『大國爲懽而子逆之,不祥。子釋之。』赤章蔓枝曰:『爲人臣不忠貞,罪也;忠貞不用,遠身可也。』斷轂而行,至七日而𠘯繇亡。」畢氏校本曰:「𠘯,舊本作夙。梁仲子云:『韓非子説林下作仇由。』戰國西周策厹由史記樗里子傳仇猶高誘國策仇猶厹由説文繫傳口部『叴』云:『吕氏春秋叴猶國智伯欲伐者也。』」

126、

宋次道春明退朝録晁子止昭德讀書志注見卷六第三十八頁攷之東京記朱雀門外天街東第六春明坊宋宣獻公宅,本王延德宅。宣德門前天街東第四昭德坊晁文元公宅。致政後闢小園,號養素園,多閲佛書,起密嚴堂

按】當時春明宅子僦直比他處常高一倍,以便借次道家書也。

元圻案】書録解題典故類:「春明退朝録三卷,龍圖閣直學士常山宋敏求次道撰。所記多故實。其父宣獻公綬,居第在春明坊,如晁氏昭德也。」〇晁公武讀書志自序曰:「宋宣獻公畢文簡楊文莊家書,故藏書之富與秘閣等,而常山公以贍博聞于時。余家自文元公來,以翰墨顯者七世,故家多書。至於是正之功,世無與讓云云。」〇昭德讀書志地理類:「東京記三卷,宋敏求編。開封坊巷、寺觀、官廨、私地所在及諸故實,極其精博。」〇晁迥,謚文元,著昭德新編二卷,其後序曰:「東魯之書文而雅,西域之書質而備,放此五説,酌中而作。」陳直齋曰:「昭德者,京師居第坊名也,晁氏子孫皆以爲稱。」〇宋朱弁曲洧舊聞四:「宋次道龍圖云:『校書如掃塵,隨掃隨有。』其家藏書皆校三五遍者。世之蓄書以爲善本,居春明坊昭陵時,士大夫喜讀書者,多居其側,以便于借讀故也。當時春明坊宅子比他處僦直常高一倍。」

127、

吕氏春秋慎大覽:「伊尹三年,反報于曰:『迷惑於末嬉,好彼。』」注云:「琬,當作『婉』,婉順阿意之人。或云美玉。」按紀年卷上云:「岷山,得二女,曰,曰。斲其名於苕華之玉,苕是,華是。」【原注】注非。

云】注誠誤,然紀年要是僞書,或因吕覽之語而誤撰也。

128、

新序節士篇介子推曰:「謁而得位,道士不居也。」蓋謂有道之士。漢京房傳「道人」,亦謂有道之人。元和郡縣志:「樓觀,本周康王大夫尹喜宅也。穆王爲召幽逸之人,置爲道士。」太霄經尹喜尹軌,又謂「平王東遷洛邑,置道士七人」。按漢郊祀志注:「漢宫閣疏云:神明臺高五十丈,上有九室,嘗置九天道士百人。」蓋自武帝始也。穆王平王事不可攷。

云】後漢書史道人

云】又何足考。

集證太平御覽六百六十六「道部」引太霄經曰:「人行大道,謂之道士。」又云:「道士從道爲事,故稱也。周穆王尹軌真人制樓觀,遂召幽逸之人,置爲道士。平王東遷洛邑,置道士七人。漢明帝永平五年,置二十人。魏武帝爲九州,置三十五人。魏文帝,謁陳熾法師,置道士五十人。晉惠帝度四十九人,給户三百。」

元圻案】元和郡縣志京兆盩厔縣:「樓觀,在縣東三十七里。本周康王大夫尹喜宅也。穆王爲召幽逸之人,置爲道院。相承至,皆有道士居之。晉惠帝時重置,其地舊有尹先生樓,因名樓觀武德初改名宗聖觀。」又京兆長安縣:「神明臺,在縣西北二十里長安故城西,上有承露盤。」

129、

道書有赤明上皇無極永壽之號。後周甄鸞笑道論曰:「古先帝王,立年無號,至漢武帝始建元,後王因之。上皇之號,可笑之深。」【原注】隋志又有延康龍漢開皇

按】後魏書釋老志延康龍漢赤明開皇爲劫數。

集證元始天尊度人經:「元洞玉律,龍漢延康,眇眇億劫,混沌之中。溟滓大梵,寥廓無光,赤明開圖,運度自然。」上陽子注云:「東方得九氣以分天境,劫號龍漢;南方得三氣以分天境,劫號赤明;中央得十二氣以分天境,劫號上皇;西方得七氣以分天境,劫號延康;北方得五氣以分天境,劫號開皇。」

元圻案】隋書經籍志四:「道經者,云有元始天尊,生於太元之先。所説天地淪壞,劫數終盡,略與佛經同。天尊之體,常存不滅。每至天地初開,授以秘道,謂之開劫度人。然其開劫,非一度矣,故有延康赤明龍漢開皇,是其年號。其間相去經四十一億萬載。」〇魏書釋老志曰:「道家稱劫數,頗類佛經。其延康龍漢赤明開皇之屬,皆其名也。」〇東坡上清儲祥宫碑曰:「臣謹按:道家者流,本出於黃帝老子,其道以清静無爲爲宗,以虚無應物爲用,以慈儉不争爲行,如是而已。自以來,始用方士言,乃有飛昇變化之術,黃庭大洞之法,太上天真木公金母之號,延康赤明龍漢開皇之紀,天皇太一紫微北極之祀,下至於丹藥奇技,符籙小數,皆歸於道家,學者不能必其有無。然臣竊論之,黃帝老子之道本也,方士之言末也。」

130、

林靈素神霄籙,自公卿以下,群造其廬拜受,獨李綱傅崧卿曾幾移疾不行。【原注】宣政間,道教興行,至有號爲「女真」者,當時以爲先兆。

131、

傅奕釋氏,謂中國幻夫,模象,以文飾之。宋景文李蔚傳贊亦云:「華人之譎誕者,又攘莊周列禦寇之説佐其高。」然則釋氏之説也,非釋氏合也。朱文公謂:「佛家竊老子好處,道家竊佛家不好處。」愚嘗觀姚崇誡子孫曰:「道士本以玄牝爲宗,而無識者慕僧家之有利,約佛家而爲按:「舊唐書姚崇傳作『爲』,初刊本果然。」業。」斯言當矣。致堂謂:「經論科議依倣佛氏而不及者,自杜光庭爲之。」考諸姚崇之言,則非始於光庭也。

按】舊唐書方伎傳,道士葉法善、僧玄奘神秀並列,而新書則削去玄奘等,意殆見於李蔚傳贊中耶?

云】此論魏書中已有之,范蔚宗西域傳論亦設爲疑辭以示其意。

元圻案】唐書傅奕傳:「相州鄴人。太宗嘗問:『卿拒佛法,奈何?』曰:『佛,西胡黠人爾,欺訹夷狄以自神。至入中國,而孅兒幻夫模象,以文飾之,有害國家,而無補百姓也。』帝異之。」又李蔚傳:「,字茂林,系本隴西懿宗惑浮屠,常飯萬僧,禁中自爲贊唄。上疏切諫,引狄仁傑姚元崇辛替否所言譏病時弊,帝不聽,但以虚禮褒答。贊曰:佛者之言,大抵與相出入,以耳目不際爲奇,以不可知爲神,以物理之外爲畏,以變化無方爲聖,以生而死、死復生、回復償報、歆艷其間爲或然,以賤近貴遠爲熹。鞮譯差殊,不可研詰。華人之譎誕者,又攘莊周列禦寇之説佐其高,層累架騰,直出其表,以無上不可加爲勝,妄相夸脇而倡其風。於是自天子逮庶人,皆震動而祠奉之。」〇朱子曰:「宋景文説甚好,如歐陽公只説箇禮法,程子又只説自家義理,皆不見他正贓,却是景文捉得他正贓。佛家先偷列子列子説耳目口鼻心體處有六件,佛家便有六根,又三之爲十八戒。又曰:楞嚴所謂自聞,即莊子之意而圓覺。所謂『四大各離,今者妄身當在何處』,即列子所謂『精神入其門,骨骸反其根,我尚何存』者也。又曰:道書有真誥,末後有道授篇,却是竊四十二章經之意爲之。非特此也,至如地獄之説,皆是竊他佛教至鄙至陋者爲之。」〇陶岳五代史補:「杜光庭長安人。僖宗時,應九經舉不第。嘗從道士潘尊師遊,會僖宗求可領中道教者,光庭,遂奉詔披戴,賜號廣成先生。」〇東坡跋柳子厚大覽禪師碑後曰:「釋迦以文教,其譯於中國,必託於儒之能言者,然後傳遠。故大乘諸經至楞嚴,則委曲精盡,勝妙獨出者,以房融筆授故也。」〇魏書釋老志:「魏世祖詔曰:『自今以後,敢有事胡神及造形像泥人銅人者,門誅。雖言胡神,問今胡人,共云無有,皆是前世人無賴子弟劉元真吕伯彊之徒乞胡之誕言,用之虚假,附而益之,皆非真實。至使王道廢而不行,蓋大姦之魁也。』」〇後漢西域傳論曰:「楚英始盛齋戒之祀,桓帝又脩華蓋之飾。將微意未譯,而但神明之邪?詳其清心釋累之訓,空有兼遣之宗,道書之流也。」〇胡致堂之説,蓋因武宗道門先生之命而言之。文獻通考經籍五十二鄧自和道藏書目下載其全篇。

132、

北斗經引「居其所而衆星拱之」,誤以北辰爲北斗,蓋近世依託爲之。

云】異端之書,孰非依託,何獨此經耶?

元圻案】李壁四十九章經序曰:「道家之書,真者絶少,而俗師附益假託者多。如世所傳北斗經,乃以北辰爲北斗,豈有天人至尊不辨星文,誤引論語者乎?」

133、

鶴山云:「旁行敷落之教。」旁行,見漢西域傳。敷落,見度人經

元圻案】魏鶴山跋楊文公真蹟云:「公博極群書,自經史百氏以及於凡將急就之文,稗官虞初之説,旁行敷落之義,靡不該覽。」〇漢書西域傳:「安息國嬀水,商賈車船行旁國。書革,旁行爲書記。」注:「書皆橫行,不直下也。革爲皮之不柔者。」〇水經注二:「安息國畫革旁行爲書記也。」〇度人經曰:「敷落神真,普度天人。」注:「敷,散也。落,布也。乃散真文布置諸天,令其執持,普度天人,皆成妙道。」

134、

漢罽賓傳種分散」,顔師古注:「即所謂種。」按增一阿含經:「四河入海,無復河名。四姓爲沙門,皆稱種。」案:見太平御覽六百五十五。〇姜夔堯章跋王獻之保母帖阿含經云:「四河入海,與海同鹹。四姓出家,與佛同姓。」與此文異。石林葉氏避暑録話云:「間,佛學初行,其徒猶未有僧稱,通曰道人。其姓皆從所受學,如支遁本姓,學於支謙帛道猷本姓,學於帛尸梨密是也。至道安始言佛氏釋迦,今爲佛子宜從佛氏,乃請皆姓。」

集證太平御覽六百五十五引支遁傳云:「本姓關氏陳留人,或云河東林慮人。幼有神理,聰明秀徹。初至京師,太原王濛甚重之,曰:『造微之功,不減輔嗣。』」又引高僧傳云:「帛尸梨密多羅,此云吉支西域人呼爲高座。傳云:國王之子,當承繼世,而以國讓弟,遂爲沙門。晉永嘉初,始到中國,值亂,仍過。丞相王導見而奇之。」又引高僧傳云:「釋道安,姓衞氏常山扶柳人也。七歲讀書,再覽能誦。年十二出家。」又引道安傳云:「初,沙門依師爲姓,姓各不同。以爲大師之本,莫尊釋迦,乃以命氏。後見增一阿含經果稱『四河入海,無復河名』,既與經符,遂爲永式。」

元圻案】廣弘明集梁荀濟論佛教表曰:「漢書西域傳種,本姓之戎,世居燉煌,爲月氏迫逐,遂住葱嶺南奔。又謂懸度、賢豆、身毒、天毒仍訛轉以種爲種,其實一也。」〇水經注一:「外國事曰:迦羅維越國,今無復王也。城池荒穢,惟有空處,有優婆塞姓,可二十餘家,是昔浄王之苗裔。故爲四姓,住在故城中,爲優婆塞,故尚精進,猶有古風。」〇四十二章經:「佛言辭親出家,識心達本,解無爲法,名曰沙門。」〇魏書釋老志曰:「服其道者,治心脩浄,行乞以自給。謂之沙門,或曰桑門,亦聲相近,總謂之僧,皆胡言也。僧,譯爲和命衆,桑門爲息心,比丘爲行乞。俗人之信憑道法者,男曰優婆塞,女曰優婆夷。」又曰:「所謂佛者,本號釋迦文者,譯言能仁,謂德充道備,堪濟萬物也。釋迦天竺迦維衞國王之子。天竺其總稱,迦維别名也。」〇晉書佛圖澄傳:「石勒爲道人。」〇高僧傳:「釋道猷人,生公弟子。宋孝武敕往新安,爲鎮寺法主」。〇錢氏養新録十九:「六朝以道人爲沙門之稱,不通於羽士。南齊書顧歡傳:『道士與道人戰儒、,道人與道士辨是非。』南史陶貞白傳:『道人、道士並在門中,道人左,道士右。』又宋宗室傳前稱慧琳道人,後稱沙門慧琳,是道人即沙門。」

135、

唐回鶻傳:「元和初,始以摩尼至。其法日晏食,飲水茹葷,屏湩酪,可汗常與共國。」

云】蓋至於今不絶也。

136、

説齋謂:「之學,盛於,以召五胡之亂。而道、之徒,皆自胡人崇尚,遂盛於中國。」【原注】釋氏姚興而盛,道家至寇謙之而盛。誠齋謂:「伊川之民,被髮以祭,君子已憂其戎。之君志荒而妖夢是踐。吾民始夷乎言,祝乎首云:「祝謂祝髮。」以爲好。此五胡、耶律之先驅也。」朱黼云:「止齋弟子。」曰:「三代以上,不過曰天而止。春秋以來,一變而爲諸侯之盟詛,再變而爲之仙怪,三變而爲,四變而爲巫蠱,五變而爲災祥,六變而爲符讖。人心泛然,無所底止,而後西方異説乘其虚而誘惑之。」

云】詛盟始於三苗竄之于三危,正在西域三代之盛,聖王繼作,故不行於中國而獨存西域,至後漢而復至。

【又云】前乎吾有爲此言者,荀濟也。刑餘之民,恨入骨髓。

元圻案】晉書載記姚興傳:「託意於佛道,公卿以下莫不欽附,沙門自遠而至者五千餘人。起浮圖於永貴里,立波若臺於中宫,事佛者十室而九矣。」〇魏書釋老志:「世祖時,道士寇謙之,字輔真,南雍州刺史讚之弟,早好仙道,有絶俗之心。崔浩師事之,受其法術,於是上疏,讚明其事。世祖欣然,於是崇奉天師,顯揚新法,宣布天下,道業大行。」〇水經注十六:「昔漢明帝夢見大人,金色,頂佩白光。以問群臣,或對曰:『西方有神名曰佛,形如陛下所夢,得無是乎?』於是發使天竺,寫致經像,始以榆欓盛經,白馬負圖,表之中夏,故以白馬爲寺名。」〇書吕刑:「民興胥漸,泯泯棼棼,罔中于信,以覆詛盟。」〇穀梁傳:「誥誓不及五帝,盟詛不及三王,交質子不及五霸。」〇史記封禪書:「自齊威之時,騶子之徒論著終始五德之運,及帝而人奏之,故始皇采用之。而宋毋忌正伯僑充尚羨門子高最後皆人,爲方僊道,形解銷化,依於鬼神之事。騶衍以陰陽主運顯於諸侯,而海上之方士傳其説不能通,然則怪迂阿諛苟合之徒自此興,不可勝數也。」〇漢書外戚傳:「孝文竇皇后景帝母也。好黃帝老子言,景帝及諸不得不讀老子尊其術。」又公孫賀傳:「巫蠱之禍起自朱安世,成於江充,遂及公主、皇后、太子,皆敗。語在江充戾園傳。」又眭兩夏侯京翼李傳贊:「興,推陰陽災異者,孝武時有董仲舒夏侯始昌眭孟夏侯勝京房翼奉劉向谷永李尋田終術,此其納説時君著明者也。」又王莽傳:「前煇光謝囂武功孟通汲井得白石,有丹書著石,文曰:『告安漢公莽爲皇帝。』符命之起,自此始矣。」〇後漢光武紀:「中元元年,初起明堂、靈臺、辟雍,及北郊兆域。宣布圖讖於天下。」

137、

晉語:「西方之書有之曰:『懷與安,實疚大事。』」注:「云『西方之人』,謂也。」愚謂「西方之書」,蓋周志之類。列子仲尼篇「西方之人有聖者」,李知幾謂意其説佛也。皇王大紀論曰:「當周昭王時,西方有桀戎,窮幻駕空説。」通曆云:「孝王元年,佛入涅槃。」唐六典「祠部郎中員外郎掌祠祀享祭。」注謂釋迦生當周莊王九年,魯莊公七年。二説不同。

云】即此見其多妄。

元圻案】周孝王懿王之弟。孝王元年,歲在壬子,歷六王而後莊王立。莊王九年,歲在癸巳,相距二百二十二年。〇宋邢凱坦齋通編:「列子孔子曰『西方有聖人』,佞佛者以爲指釋氏而言,皆妄也。國語:『姜氏曰:西方之書有之曰:「懷與安,實疚大事。」』注云:『詩「誰將西歸」、「西方之人」,皆謂也。』予謂孔子果有是言,謂昔文王也,於佛何與?至王通直指佛爲西方聖人,其學可知矣。」〇胡五峰皇王大紀一:「論曰:當周昭王時,西方有傑戎,厭苦世累,欲求超脱之道,遂捐君叛親,棄婦入山,刻私意,窮幻見,駕空説,曰:『我能得心法,變現萬端,出生入死,願欲必從,而非一世事理之所能嬰也。』」

138、

王簡棲頭陀寺碑:「,親昭夜景之鑒。」注云:「魯莊七年,夜明,佛生之日也。瑞應經:四月八日夜明星出時,佛從右脅墜地,即行七步。」文選李善注。春秋莊公七年:「夏四月辛卯,夜,恒星不見。」正義曰:「於是時之四月,則之仲春。杜氏長曆較之,知辛卯是四月五日也。」以是攷之,夜明星不見,乃二月五日,非四月八日也。蓋陋儒之佞佛者,傅會爲此説。

元圻案】水經注一:「法顯傳曰:『恒水又東南逕迦羅衞城北,故浄王宫也。城東王園,園有池水,夫人入水洗浴,出北岸二十步,東向舉手扳樹,生太子。太子墮地,行七步,二龍吐水浴太子,遂成井池。』」俗傳四月八日爲浴佛日。

139、

潏水云:「梵書有修多羅讖,言釋氏之教興廢。」則讖書其來遠矣。

云】東漢尚讖緯,此妖書所由乘之以興。

方樸山云】史記趙世家扁鵲語云:「讖于是出矣。」當秦穆公時,公孫支受而藏之,則讖所從來久矣。

云】此讖字,不可即指人讖緯之書,何氏亦因潏水而附會之。

元圻案】張平子曰:「圖讖成於之際。」

140、

梁觀國議蘇文五卷,駁其羽翼異端者。或問地獄之事於真文忠公,公曰:「天道至仁,必無慘酷之刑;神理至公,必無賄賂之獄。」

云】「或問」以下當另爲一條。

集證陳善捫蝨新話:「傅奕蕭瑀論佛,曰:『地獄正爲是人設耳。』張唐英唐史發潛,遂曰:『蒼天之上,何人見其有堂?黃泉之下,何人見其有獄?』然予觀李肇國史補云:『天堂無則已,有則賢者登;地獄無則已,有則小人入。』如此,則又何必較其有無哉!」

元圻案】梁觀國,字賓卿番禺人。胡致堂爲作墓誌,稱爲海濱奇士。著議蘇文五卷,駁其羽翼異端者。

141、

李壽翁曰:「性命之理,死生之故,鬼神之情狀,盡之矣,曷爲求之他?」

云】李壽翁語,似當接上爲一條。

元圻案】李壽翁,名椿洺州永年人,官敷文閣直學士。朱子爲作墓銘,稱其「行身無一事之不合於理,論事無一言之不適於用」。

142、

通典有符祆正,謂之視流内。【原注】祆,呼烟切,胡神也。

元圻案】通典職官一:「置九品,品各有從。自四品以下,每品分爲上下,凡三十階,謂之流内。又置視正二品至九品,品各有從,謂之視流内。制,又置視正五品、視從七品以署薩寶及正祓,謂之視流内。又置勳品九品,謂之流外。」又職官二十二「視流内」:「視正五品,薩寶。視從七品,薩寶符祆正。」自注:「祆,呼朝反。祆者,西域國天神,佛經所謂摩醯首羅也。武德四年,置祆祠及官,常有群胡奉事,取火呪詛。」〇宋敏求長安志唐京城朱雀街東第五街次南靖恭坊」:「街南之祆祠。」又十「朱雀街之第三街次南布政坊」:「西南隅胡祆祠。」自注:「武德四年立,西域胡祆神也。祠内有薩寶府官,主祠祆神,亦以胡祝充其職。」〇説文示部:「祆,胡神也。从示天聲,火千切。」通典作呼朝反,則字當從「夭」。深寧通典而不從其音。

143、

永嘉張淳忠甫曰:「今之仕皆非古之道,是以雖貧而不願禄。」問其説,曰:「始至則朝拜,遇國忌則引緇黃而薦在天之靈,皆古所無也。」

元圻案】張忠甫語,見樓攻媿書陳止齋所作忠甫墓誌後

144、

道家云:「真人之心,若珠在淵;衆人之心,若瓢在水。」真文忠講筵卷子云:「此心當如明鏡止水,不可如槁木死灰。」

元圻案】文忠又云:「鑑明水止,其體雖静而可以鑒物,是静中涵動,體中藏用。若槁木之不可生,死灰之不可然,是乃無用之物。」見文集十八。〇東坡志林作「如泡在水」。

145、

東魏曰:「毒螫滿懷,妄敦戒業;躁競盈胸,謬治清浄。」通鑑梁紀武帝太清元年杜弼之辭也。可謂切中其膏肓矣。誠齋詩云:「梵王豈是無甘露,不爲君王致蜜來。」曾景建云:「此身已屬侯丞相,誰辦金錢贖帝歸?」

元圻案】梁書侯景傳:「臺城既陷,高祖雖外跡已屈,而意猶忿憤。遣軍人直殿省内,高祖問制局監周石珍曰:『是何物人?』對曰:『丞相。』高祖乃謬曰:『何物丞相?』對曰:『侯丞相。』高祖怒曰:『是名,何謂丞相!』」又武帝紀:「中大通元年,幸同泰寺,設四部無遮大會,因捨身。公卿以下以錢一億萬奉贖。」〇南史梁武帝紀:「帝雖在蒙塵,齋戒不廢。及疾久口苦,索蜜不得,再曰:『荷,荷!』遂崩。」〇狄梁公曰:「列刹盈衢,無救危亡之禍;緇黃蔽路,豈有勤王之師?」足爲深省。

146、

代宗,即世宗也;本朝有真宗,即玄宗也。皆因避諱而爲此號。祥符中,以聖祖名改「玄武」爲「真武」,「玄枵」爲「真枵」。崇文總目太玄經太真經。若「迎真」、「奉真」、「崇真」之類,在祠宫者非一。其末也,目「女冠」爲「女真」,遂爲亂華之兆。

集證宋史:「祥符五年,真宗夢神人傳玉皇之命云:『令汝祖趙玄朗授汝天書。』」遂尊號曰聖祖,以爲之始祖,改玄聖至聖

147、

張文潛云:「嘗讀宣律師傳,有一天人説周穆王時佛至中國,與列子所載西極化人之事略同,不知寓言耶?抑實事也?」愚謂此釋氏剽襲列子之言,非實事也。

集證宣律和尚初僧。

元圻案】列子周穆王篇:「周穆王時,西極之國有化人來,入水火,貫金石,反山川,移城邑。乘虚不墜,觸石不硋,千變萬化,不可窮極。既已變物之形,又且易人之慮。穆王敬之若神,事之若君,推路寢以居之。居亡幾何,謁王同遊,王執化人之袪,騰而上者,中天迺止。暨及化人之宫。化人之宫,構以金銀,絡以珠玉,出雲雨之上,而不知下之據,望之若雲屯焉。王自以居數十年不思其國也。化人復謁王同遊,所及之處,仰不見日月,俯不見河海。意迷精喪,請化人求還。化人移之,王若磒虚焉。既寤,所坐猶嚮者之處,視其前,則酒未清,肴未昲。穆王復更問化人,化人曰:『吾與王神遊也,形奚動哉?』」〇文潛語,見所書香山傳後文。又曰:「佛自東漢明帝以來,其書與教始大行於震旦,亦安知其不已嘗見神于中國乎?書之不見録于史册者有何限?其偶遺此,或以爲怪而不録,不足怪也。不然,明帝夢金人飛行于庭中,當時何從知其爲佛哉?」文潛蓋謂列子非寓言也,故厚齋因其疑而決之。

148、

「垂老抱佛脚」,孟東野讀經詩也。

云】今里語「抱佛脚」,本此。

集證中山詩話:「王丞相嗜諧謔,一日論沙門道,因曰:『投老欲依僧。』客遽對曰:『急則抱佛脚。』曰:『「投老欲依僧」是古詩一句。』客曰:『「急則抱佛脚」是俗諺全語。上去「投」,下去「脚」,豈不的對也?』大笑。」

149、

東坡宸奎閣碑銘:「神耀得道,非有師傳。」出八師子經:「佛在舍衞國祇樹給孤獨園,時有梵志來詣佛所,質疑曰:『佛所事者何師?』佛曰:『吾前世師,其名難數。吾今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師也。』」【原注】「惟佛與佛」,出法華經

元圻案】東坡宸奎閣銘序曰:「廬山懷璉住京師十方浄因院仁宗問答,親書頌詩以賜之,凡十有七篇。歸老于四明阿育王山廣利寺,建大閣,藏所賜頌詩,榜之曰宸奎。」銘曰:「巍巍仁皇,體合自然。神耀得道,非有師傳。維道人,逍遥自在。禪律並行,不相留礙。於穆頌詩,我既其文。惟佛與佛,乃識其真。咨爾東南,山君海王。時節來朝,以謹其藏。」〇此條本龔頤正芥隱筆記姚令威西溪叢語

150、

放翁長蘆宗賾師頌云:「天生三禍吾宗,子還家塔寺空。應是昔年崇奉日,不能清儉守真風。」三,謂魏太武周武帝唐武宗也。愚嘗觀山谷開先院修造記曰:「夫沙門法者,不住山谷集作「不任」,當從之。資生,行乞取足,日中受供,林下託宿。故趙州以斷薪續禪牀,宴坐三十年;藥山以三篾繞腹,一日不作則不食。今也,毁中民十山谷集作「百」。家之産而成一屋,奪農夫十口之飯而飯一僧,不已泰乎!夫不耕者燕居而玉食,所在常千山谷集無「千」字。數百,是以有會昌之籍没。窮土木之妖,龍蛇虎豹之區化爲金碧,是以有廣明之除蕩。」山谷之言至矣。宗賾以浮屠氏而能爲此言,其名而儒行者歟?

元圻案】魏書太武紀:「太平真君七年三月,詔諸州坑沙門,毁諸佛像。四月,鄴城毁五層浮圖。」〇周書武帝紀:「建德三年五月,初斷佛、道二教,經像悉毁,罷沙門、道士,並令還民。」〇唐書武宗紀:「會昌五年七月,併省天下佛寺,上州留寺一所,僧十人;下州寺並廢,合遇行香日期,於道觀行禮。計拆天下寺四千六百餘所,招提、蘭若四萬餘區,還俗僧尼二十六萬五百人,充兩税。」〇唐僖宗七年庚子改元廣明。除蕩,蓋指黃巢之亂。〇藥山惟儼禪師語録:「師侍奉馬祖三年。一日,祖問:『子近日見處作麽生?』師曰:『皮膚脱落盡,惟有一真實。』祖曰:『子之所得可謂協於心體,布於四支。既然如此,將三條篾束取肚皮,隨處住山去。』」〇昌黎送浮屠文暢序:「人固有儒名而行者,問其名則是,校其行則非,可以與之遊乎?如有名而儒行者,問其名則非,校其行則是,可以與之遊乎?」

151、

儒之教以萬事爲實,之教以萬法爲空。

元圻案】此真西山送高上人序

152、

北齊文宣敕道士剃髮爲沙門,徽宗令沙門冠簪爲德士,其相反如此。

元圻案】邵公濟聞見後録二十九:「北齊敕道士剃髮爲沙門,宣和中敕沙門着冠爲道士,古今事不同如此。」〇梁谿漫志曰:「宣和庚子,改僧爲德士,一時浮屠有以違命被罪者。獨一長老上表乞入道,其辭有『習蠻夷之風教,忘父母之髮膚。儻得回心而向道,便更合掌而擎拳』等語。彼方外之人,乃隨時迎合如此,亦可怪也。」

153、

世説王丞相揚州,因過胡人前,彈指云:「蘭闍,蘭闍。」【原注】此即蘭若也。

集證釋氏要覽:「梵言阿蘭若,言無諍,四分律云空浄處。」〇宋吴曾能改齋漫録:「蘭若,白樂天詩作『惹』字押,爾者切。上官儀酬薛舍人萬年宫晚景寓直懷友詩云:『東望安仁署,西臨子雲閣。長嘯求烟霞,高步尋蘭若。』此又作日灼切也。」

154、

後周武帝廢佛、道教,注見前。其子天元復之。唐高祖廢浮屠、老子法,其子太宗復之。天元不足論也,太宗亦爲之,何哉?

云】馮定遠云:「老子爲祖,那得廢其法?當時只是沙汰僧尼道士耳。」

元圻案】周書宣帝紀:「帝諱高祖長子也,自稱天元皇帝,所居稱天臺大象二年初,復佛及天尊像。至是帝與二像俱南面而坐,大陳雜戲,令京城士民縱觀。」〇唐書高祖紀:「武德三年,詔晉州老子廟以爲始祖。八年四月,沙汰僧道,廢浮屠、老子。」又太宗紀贊曰:「太宗功德兼隆,由以來未之有也。至其牽於多愛,復立浮圖,好大喜功,勤兵於遠。春秋責備賢者,莫不歎息於斯焉。」

155、

西山先生題楊文公所書遺教經曰:「學佛者不繇持戒而欲至定慧,亦猶吾儒舍離經辨志而急於大成,去灑掃應對而語性與天道之妙。」文集三十五。楊和父印施普門品曰:「此佛氏之寓言也。昔唐李文公藥山禪師曰:『如何是黑風吹船,飄落鬼國?』師曰:『李翱小子,問此何爲?』文公怫然,怒形於色。師笑曰:『發此瞋恚心,便是黑風吹船,飄落鬼國也。』藥山可謂善啓發人矣。云:「操竿影草,早爲所奪,由中無所得也。」〇云:「李習之不應有此。」以此推之,則知利欲熾然,即是火坑;貪愛沈溺,便爲苦海。一念清浄,烈焰成池;一念警覺,船到彼岸。災患纏縛,隨處而安;我無怖畏,如械自脱。惡人侵淩,待以橫逆,我無忿疾,如獸自奔。讀是經者,作如是觀,則知補陀大士,真實爲人,非浪語者。」文集三十四。

云】以大顛,以藥山,皆釋氏之徒借二公以重其師也。

元圻案】真西山跋遺教經曰:「此經以端心正念爲首,而深言持戒爲禪定智慧之本,至謂制心之道如牧牛,如馭馬,不使縱逸,去瞋止妄,息欲寡求,然後由遠離以至精進,由禪定以造智慧,具有漸次梯級,非如今之談者,以爲一超可到如來地位也。學佛者,不由持戒而欲至定慧云云。」〇楞嚴經:「攝心爲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名三無漏學。」〇傳燈録:「唐宣宗弘辨禪師何名戒定慧,師曰:『防非止惡,謂之戒;六根涉境,心不隨緣,謂之定;心境俱空,照覽無礙,謂之慧。』」〇白香山云:「定爲慧因,戒爲定根。」〇法苑珠林:「佛變火坑作蓮花池,滿中浄水,皆甘而泠,種種蓮花,遍覆水上。」〇楞嚴經:「引諸沈冥,出於苦海。」又云:「既行布施,然後越生死此岸,到菩提彼岸。」〇徐陵雙林寺碑:「濟是沈舟,能升彼岸。」〇北史盧景裕傳:「景裕之敗也,繫晉陽獄,至心誦經,枷鎖自脱。」〇樓攻媿跋可壽上人所藏史文惠公帖云:「于襄陽紫玉:『如何是黑風吹其船舫,漂墮羅刹鬼國?』云:『于頔,你者漢問恁麽事作麽?』當時失色,云:『祗者箇便是漂墮羅刹鬼國。』於是有省。」問答之人俱不同,即此可證釋氏之誣。〇文獻通考經籍五十三普門品下載西山此文,「補陀大士」作「彌陀大士」。

156、

錢文季維摩庵記云:「維摩詰非有位者也,而能視人之病爲己之病。今吾徒奉君命,食君禄,乃不能以民病爲己責,是之罪人也。」

元圻案】真西山取其語以榜維摩室。〇晁氏讀書志釋書類:「維摩詰所説經三卷,右姚秦鳩摩羅什譯。」〇華嚴經注:「維摩詰,華言浄名也。」〇文苑英華八百五十七元黃之潤州江寧縣瓦棺寺維摩詰畫像碑:「維摩詰者,華言浄名居士也,没於妙善之國,生於毗耶之城,大仙那提之子,常脩梵行,世號白衣居士焉。」又曰:「智總大雄,心行菩薩,雖人我無相,以拯救爲懷。憂本無憂,憂凡俗之憂;病本無病,病衆生之病。」〇魏鶴山錢文子白石詩傳序曰:「錢公,名文子,字文季永嘉人。蚤以明經勵志,有聲庠序。仕至宗正少卿。學術行誼,爲士宗仰云。」

157、

鄧志宏南劍天寧塑象記曰:「丹霞禦寒,則燒木佛;德山説法,則撤塑像。禪教之判,其來已久。」余謂浮屠氏之有識者,猶不以是爲事,而學校乃以土木爲先,吾儒之道其然乎?

元圻案】傳燈録:「丹霞禪師慧林寺,遇天大寒,師取木佛燒火。院主訶之,師以杖子撥灰曰:『吾燒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師曰:『既無舍利,更取兩尊來燒。』」

158、

通鑑唐武宗紀考異云:「會要元和二年,薛平奏請賜中條山蘭若額爲太和寺。蓋官賜額者爲寺,私造者爲招提、蘭若,杜牧所謂山臺野邑是也。」【原注】杭州南亭記:「武帝去山臺野邑四萬所。」

元圻案】此條全録考異之文。原注明杜牧之文,見南亭記也。〇通鑑會昌五年:「五月,祠部奏括天下寺四千六百,蘭若四萬。」注:「若,人者翻。釋氏要覽曰:『蘭若者,梵言阿蘭若,言無諍也。』」注又云:「書曰:『招提、菩薩皆佛名,故號寺或謂之招提。』增輝記曰:『招提者,梵言拓鬭提奢,言四方僧物,後人傳寫之誤,以「拓」爲「招」,又省去「鬭奢」二字,只作「招提」,即今十方寺院是也。』」〇舊唐書一百二十四薛嵩傳:「絳州萬泉人。子元和七年,淮西用兵,自左龍武大將軍授兼御史大夫、滑州刺史、鄭滑節度觀察等使。」又良吏傳下:「薛苹河東寶鼎人。」新唐書一百六十四薛苹傳:「奉天尉。」非一人也。今本會要四十八議釋教下:「太和二年,河中觀察使薛苹奏:『中條山蘭若營建之初,有兩泉涌出,請賜額爲太和寺。』從之。」温公通鑑考異引之,似誤太和元和薛苹薛平

云】丙戌春日,重閲一過,其中徵引之書仍有未能盡悉者,甚滋學荒記疏之懼。七月二十六日以病在告,漫記卷尾。

方粹然心醰云】何先生於前輩一話一言,奉爲格人元龜之訓。故丹黃點勘,至於再四,與閻先生校本合之爲兩美。承學之士,不可以一日不讀也。

潛丘義門謝山三先生皆篤嗜此書,考訂釋箋,不遺餘力。而潛丘又三屬人入訪求深寧之行狀、神道碑、墓誌,欲附之卷尾;求其畫像,欲摹之卷首,而皆不可得。即以其自題三十八字勒諸目次之前,其風味更不可及已。前輩讀書,真實如此,後學胡可忽諸?又按謝山同谷書院記云:「深寧生平大節,自擬於司空圖韓偓之間,良無所媿,而其學術獨得學之大成。或曰:深寧之學得之王氏埜徐氏幾本之西山真氏,實自詹公元善之門,爲朱子再傳派系,而深寧又頗疑學未免和光同塵之失,則子之推爲吕氏世嫡也何與?曰:深寧論學,蓋亦兼取建安江右永嘉諸家,然其綜羅文獻,實師法東萊。況深寧少師迂齋,則固明招之傳也。」因讐校三箋而節録此記,溯其學統所由來云。嘉慶七年二月,古堇後學屠繼序識於粤東海陽縣署中。



校勘記

 孫通海校:按「玉海三十四」以下一段文字,與原文不盡相同。其原題爲「慶曆寶奎殿御書」「摹太宗御書」,無「實録」二字;「至道元年」至「凡四百五十五區」二十六字,原作小注。又「至道元年五月」之「五」,原作「正」,據四庫本玉海卷三四聖文御書改。

 孫通海校:按「徐真本」下有脱文,據四朝聞見録甲集詞學,當補作:「徐、真本共習此科,且同硯席,文忠已中異等,爲玉堂寓直,徐三試有司始中。文忠立朝,徐猶爲親奉祠,反爲冷官。真出漕江東,徐始得掌故。」

 孫通海校:「歐陽徹」,中華本宋史作「歐陽澈」,卷四五五有歐陽澈傳。

 孫通海校:「説」,元刊本、清嘉慶本作「詖」。

 孫通海校:「朝」,元刊本、清嘉慶本作「蚤」。

 孫通海校:按晁公武郡齋讀書志一書,其附志部分爲宋趙希弁撰,故此處標「晁氏」不確。

 孫通海校:「晚歲」,元刊本、清嘉慶本作「歲晚」。

 孫通海校:「知」,元刊本、清嘉慶本作「見」。

 孫通海校:「辰」,元刊本、清嘉慶本作「宸」。「祜」,元刊本、清嘉慶本作「祐」。

 孫通海校:按陳亮有梅花詩,不在龍川集中,存於錦繡萬花谷、全芳備祖等類書中。其詩曰:「疎枝横玉瘦,小萼點珠光。一朵忽先發,百花皆後香。欲傳春信息,不怕雪埋藏。玉笛休三弄,東君正主張。」(錦繡萬花谷後集卷三八梅)

 孫通海校:「札」,四庫本書苑菁華卷三晉衞恒著四體書傳并書勢作「柎」。下同。

 孫通海校:「歐陽集古録附載黄伯思云」,此十一字行文有誤。按黄伯思東觀餘論跋西嶽華山廟碑後言「歐陽文忠集古録云:『所謂集靈,他書皆不見,惟見此碑。』某按漢書地理志云」云云,可見是黄氏引集古録予以糾正,而非集古録附載黄氏語。此條既無涉集古録,此十一字當删「歐陽集古録附載」及「云」八字,而留「黄伯思」三字爲妥。

 孫通海校:「北齊書」,當作「北史」。按「文宣帝崩,當朝文士各作挽歌十首,擇其善者而用之」,「唯思道獨有八篇,故時人稱爲『八米盧郎』」。其事見於北史盧思道傳,非「北齊書本傳」。

 孫通海校:「姓氏」,元刊本、清嘉慶本作「氏姓」。

 孫通海校:「史記河渠書」,按下引文字悉出於漢書溝洫志,此處當是誤標。

 孫通海校:「羅大經」,原作「吴泳」,按吴泳撰有鶴林集,而非鶴林玉露。以下引文見於鶴林玉露(十六卷本)卷一〇,故署名改爲羅大經。

 孫通海校:按此條翁氏誤讀齊東野語文字,按齊東野語卷一六詩道否泰,只言「劉潛夫黄巢戰場詩」,未言曾極景建作「詠黄巢戰場詩」或「吟詠黄巢戰場詩」。

 孫通海校:「葉縣有長城曰方城」,按後漢書郡國志四「葉有長山,曰方城」,「長城」當作「長山」;按漢書地理志上「葉,楚葉公邑。有長城,號曰方城」,則「長城」不誤。兩説待考。

 孫通海校:「永明」,原作「永平」,按此引齊武帝紀事,齊武帝年號「永明」而非「永平」,「永平」是東漢明帝年號,故改。

 孫通海校:按小注有誤,實見本書卷七第一〇九「當不義」條注。

 孫通海校:「吉支」,中華本高僧傳卷一譯經上作「吉友」。

 孫通海校:按此條「詔晉州立老子廟」事,不見兩唐書。又「廢浮屠、老子法」事,見於新唐書高祖紀,然非武德八年,而是武德九年。

字數:40450,最後更新時間:2023-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