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學紀聞注


卷十五


考史

1、

孟子曰:「天下可運於掌。」又曰:「以齊王由反手也。」豈儒者之空言哉!自唐肅宗之後,紀綱不正,叛兵逐帥,叛將脅君,習以爲常。極於五季,君如逆旅,民墜塗炭。我藝祖宋太祖廟號。受天明命,澡宇宙而新之。一階一級,全歸伏事之儀,發於聖訓,著於令甲。於是上下之分定,朝廷之體尊,數百年陵犯之習,片言而革。至若餓狼餒虎,肉視吾民而咀啖之,藝祖用儒臣爲郡守,以收節度之權;選文臣爲縣令,以去鎮將之貪。一詔令之下,而四海之内,改視易聽。「運掌」、「反手」之言,於是驗矣。

元圻案】張舜民畫墁録曰:「階級條,太祖制也。若曰一階一級,全歸伏事之儀,至今樞司以匣藏之也。」〇演繁露續集一:「階級法,本文曰『一階一級,全歸伏事之儀』,世傳太祖聖語,故著諸令。今長編則遂於真宗時登載。案:司馬光嘉祐七年上疏論禮法曰:『太祖申明軍法,自押官以上各有階級,小有違犯,罪皆殊死。』然則其制不起真宗時,恐長編不審也。」〇長編載於真宗景德元年四月。〇通鑑唐紀肅宗乾元元年:「六月,史思明表求誅李光弼,爲表云:『陛下不爲臣誅光弼,臣當自引兵就太原誅之。』十二月,平盧節度使王玄志薨,李懷玉爲裨將,殺玄志之子,推侯希逸平盧軍使。司馬公曰:『肅宗中衰,幸而復國,是宜正上下之禮,以綱紀四方;而偷取一時之安,不思永久之患。彼命將帥,統藩維,國之大事也,乃委一介之使,徇行伍之情,無問賢不肖,惟其所欲與者則授之。自是之後,積習爲常,君臣循守,以爲得策,謂之姑息。乃至偏裨士卒,殺逐主帥,亦不治其罪,因以其位任授之。然則爵禄廢置,殺生予奪,皆不出于上而出于下,如是而求天下之安,其可得乎?迹其厲階,肇於此矣。由是禍亂繼起,兵革不息,民墜塗炭,無所控訴,凡二百餘年,然後大宋受命。太祖始制軍法,使以階級相承,小有違犯,咸伏斧質。是以上下有敘,令行禁止,四征不庭,無思不服,豈非貽謀之遠哉!』」〇唐書肅宗紀:「乾元二年,襄州防禦將康楚元張嘉延反,逐其刺史王政。」〇王氏地理通釋:「吕氏曰:藝祖肇造區夏,監觀四方,求民之莫。藩方强大,犬牙相錯,異姓封王及帶將印者,不下數十人。雖用趙普之謀,制其錢穀,收其精兵,斂威福之柄,歸之公上,而舉是大柄,付之縉紳學士,無所疑間。命廷臣爲知州通判,以散節度使之權;命朝臣奚嶼等爲縣令,以勤恤民隱。此運量宇宙之大略,出於獨見,而非所能及也。」

2、

高宗紹興三年正月之詔曰:「廷尉,天下之平也。案:此用張釋之語,見史記本傳。高柔不以明帝喜怒而毁法,游肇不以宣武敕命而曲筆,況可觀望臣庶而容心者乎?曹劌謂『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爲忠之屬也,可以一戰』,左傳莊公十年。不其然乎?布告中外,爲吾士師者,各務仁平,濟以哀矜。天高聽卑,福善禍淫,莫遂爾情,罰及爾身。置此座右,永以爲訓。」大哉王言,幾於典誥矣!

云】此詔乃南渡偏安之本。

元圻案】三國志魏高柔傳:「,字文惠明帝即位時,獵法甚峻。宜陽典農劉龜竊於苑中射兔,其功曹張京詣校事言之,帝匿名,收付獄。表請告者名,帝大怒曰:『獵吾禁地,便當拷掠,何復請告者名,吾豈妄收耶?』曰:『廷尉,天下之平也,安得以至尊喜怒而毁法乎?』重復爲奏,帝意悟,乃下名。即還奏,各當其罪。」〇北史游明根傳:「子,字伯始。爲廷尉時,宣武嘗敕有所降恕,執而不從,曰:『陛下自能恕之,豈可令臣曲筆也。』」

3、

崔伯易感山賦按:「亡友顧景范通鑑地理通釋感山賦,來問何時人。余取宋史崔公度傳以覆曰:伯易,其字也,高郵人。歐陽修得其所作感山賦韓琦上之英宗,即宣付史館。賦全載宋文鑑卷之六,以伯易爲其名。感山賦原名太行山賦,以太行近時忌,故改。曲轅先生作。見孫公談圃。」「以皇祐仁宗二十九年改元皇祐之版書,較景德真宗七年改元景德之圖録,雖增田三十四萬餘頃,反減賦七十一萬餘斛。」會計有録,非以增賦也。陳君舉桂陽軍奏疏云:「自建隆太祖初元年號。景德四十五年,南征北伐,未嘗無事,而金銀錢帛、糧草雜物七千一百四十八萬,計在州郡不會。」藏富於州縣,所以培護本根也。

按】有天下者,上之藏富於民,次之藏富於州縣,至藏富於國,斯下矣。祖宗時可謂得中策。

元圻案】孫君孚談圃:「崔公度伯易,自號曲轅先生,作太行山賦,以太行近時忌,改作感山賦永叔題其後曰:『司馬子長之流也。』韓魏公薦其文,英廟伯易潁川防禦推官、國子監直講。」〇葉水心習學記言四十七云:「自與敵通和,太行皆爲禁山,坐失地利,故此賦感之。」〇續通鑑長編二百二十六神宗熙寧四年:「九月,光禄寺丞崔公度爲崇文院校書。公度再除彰德府推官、國子監直講,辭不赴。作一法百利論萬餘言,論久任衆職之事,以進。召對,擢光禄寺丞,知陽武縣。故事,京官令初謁尹,拜庭下。公度上疏抗議,謂京官,天子省侍官屬,豈宜北面拜伏如見君之禮?自是罷。上嘉其節,復召對,命以館職。」

4、

真文忠公嘉定四年兼禮部郎,上疏言本朝治體曰:「立國不以力勝仁,理財不以利傷義,御民不以權易信,用人不以才勝德。恩結乎人心,富藏乎天下。君民相孚而猜忌不作,材智不足而忠信有餘。」

元圻案】疏見文忠集卷三。

5、

袁機仲由提舉江東常平茶鹽,改知處州,入對。言於孝宗曰:「威權在下則主勢弱,故大臣逐臺諫以蔽人主之聰明;威權在上則主勢强,故大臣結臺諫以遏天下之公議。」機仲之言未盡也。臺諫爲宰相私人,權在下則助其搏噬,以張其威;權在上則共爲蔽蒙,以掩其姦。劉時可【原注】應起謂:「臺諫之議論,廟堂之風旨,頗或參同。夾袋之欲汰,白簡之所收,率多暗合。」案:名臣言行録:「吕蒙正爲相,夾袋有册,謁見者必問人才,客去即疏之以奏。」晉書傅休奕傳:「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簡,竦踊不寐,坐而待旦。於是貴游懾伏,臺閣生風。」此猶婉而言之也。開慶初,按:「理宗在位三十五年,己未改元。」邊事孔棘,御史有疏云:「虜雖强,而必亡之勢已見。」咸淳初,按:「度宗初即位,乙丑改元。」洪君疇長臺端,御史自造謗詩,以尼其來。罔上誣善至此,豈但參同暗合而已哉!是以天子之耳目,勿用憸人,其惟端士。

按】機仲,名建安人,即作通鑑紀事本末者。君疇,名天錫晉江人。以侍御史召,在道爲監察御史張桂劾罷。後官端明殿學士,謚文毅

6、

漢高帝三章之約,我藝祖陳橋之誓,所謂「若時雨降,民大悦」者也。

元圻案】宋史太祖紀:「次陳橋驛,軍士集驛門,宣言策點檢爲天子。未及對,有以黃衣加太祖身,即掖太祖乘馬。太祖攬轡誓諸將曰:『太后、主上,我北面事之,不得驚犯;大臣皆我比肩,不得侵陵;朝廷府庫、士庶之家,不得侵掠。』諸將皆再拜。」

7、

周益公跋范太史藏帖云:「續通鑑長編多采近世士大夫所著,如曾子宣日記之偏,王定國甲申録之妄,咸有取焉。」然李微之舊聞證誤「執政不坐奏事」,以王定國聞見録爲證,與王沂公筆録不同。修長編時,未見定國書,故專用筆録。然則長編所采摭,猶有遺也。

按】李仁父長編用力四十年而成,明正間人猶見全書。天啓中,錢牧齋只於内閣鈔卷初五大本,絳雲樓災,遽歸天上。近四十年前,無錫顧孝廉始從嘉興高氏購得之,凡三易主,而歸傳是樓。余假館樓下,且讀且鈔,窮日夜不少休,然止及治平,餘仍放失。有勸主人宜集衆以續此編者,余亟摇手以戒,主人笑以爲知言云。〇李燾傳:「乾道四年,上續通鑑長編,自建隆治平,凡一百八卷。」今卷數正合。

元圻案】續通鑑長編一:「太祖乾德二年,先是宰相見天子必命坐,有大政事則面議之,常從容賜茶而退。自餘號令除拜,刑賞廢置,但入熟狀畫可,降出即行之,猶有坐而論道之遺意焉。范質等自以先朝舊臣,稍存形迹,且憚上英武,每事輒具劄子進呈,退即批所得聖旨,而同列署字以志之。嘗言於上曰:『如此則正稟承之方,免妄談之失矣。』上從之。後遂爲定式,蓋自等始也。」〇宋史范質傳云:「由是奏御寖多,始廢坐論之禮。」蓋從王沂公筆録。〇王定國聞見近録曰:「故事:執政奏事,坐論殿上。太祖皇帝即位之明日,執政登殿,上曰:『朕目昏,持文字近前。』執政至榻前,密遣中使徹其坐。執政立奏事自此始也。」〇李心傳朝野雜記甲集四:「續通鑑長編者,李文簡燾所修也。其書倣司馬氏通鑑爲之,然文簡謙,不敢名續通鑑,故但謂之續長編。自建隆靖康,凡九百八十卷,舉要六十八卷。」〇四庫全書總目史部編年類:「續資治通鑑長編五百二十卷,宋李燾撰。本朝康熙初,崑山徐乾學始獲其本於泰興季氏,凡一百七十五卷,嘗具疏進之於朝。然所載僅至英宗治平而止,神宗以後仍屬闕如。檢永樂大典『宋』字韻中,備録斯編,以與徐氏本相較,其前五朝雖大概相合,而分注考異往往加詳。至熙寧元符三十餘年事迹,徐氏所闕而朱彝尊以爲失傳者,今皆粲然具存。惟二紀,原本不載,又佚去熙寧紹聖間七年之事,爲可惜。」又子部小説家類:「王文正筆録一卷,宋王曾撰。孝先青州益都人。封沂國公,謚文正。事蹟具宋史本傳。所記皆太祖太宗時事,其下及仁宗初者,僅一二條而已。練習掌故,所言多確鑿有據,故李燾長編往往全採其文。」又:「甲申雜記一卷,聞見近録一卷,隨手雜録一卷,宋王鞏撰。定國,自號青虚先生莘縣人,之孫,之子。所記皆東都舊聞。甲申者,徽宗崇寧三年也。」〇周煇清波雜志六:「向於吕申公之後大虬家,得曾文肅子宣日記數巨帙,時屬淮上用兵,擾擾不暇録,歸之。後未見有此書。」〇李心傳,字微之井研人。宋史儒林傳

8、

晁景迂謂:「今賦役幾十倍於。」林勳謂:「租增七倍,又加夏税錢,通計無慮十倍。」李微之謂:「布縷之征三,穀粟之征三,力役之征四,蓋用其十矣。」

云】此之所以弱。

集證晁説之元符三年應詔封事曰:「本朝因唐楊炎并租庸調之二税以爲税矣,近又納義倉,是再租也。五等之民,歲納役錢,是再庸也。歲有常役則調春夫,非春時則調急夫,否則納夫錢,是或再或三以調也。其征於民者,固已悉矣,又復爲舉放利息之術,曰常平錢,曰預買錢,曰蠶鹽錢;又復廣設名目,悉籠遺利,曰課利錢,曰浄利錢,曰過月錢,曰施利錢。其徵尚多,有司且難於條對也。」

元圻案】宋史食貨志一:「建炎三年,廣州教授林勳本政書十三篇,謂『本朝二税之數,視增至七倍』。」〇本傳:「賀州人。」〇李心傳朝野雜記甲集十五:「之庸錢,楊炎已均入二税矣,後世差役復不免焉,是力役之征,既取其二也。本朝王安石令民輸錢以免役,而紹興以後所謂耆户長、保正雇錢復不給焉,是取其三也。合丁錢而論之,力役之征,蓋取其四矣。而一有邊事,則免夫之令又不得免焉,是取其五也。今布縷之征,有折税,有和預買,川路有激賞,而東南有丁絹,是布縷之征三也。穀粟之征,有税米,有義倉,有和糴,而斗面加耗之輸不與,是穀粟之征亦三也。通力役之征而論之,蓋用其十矣。」〇陳君舉因輪對,言曰:「太祖垂裕後人,以愛惜民力爲本。熙寧以來,用事者始取太祖約束,一切紛更之。諸路上供歲額,增於祥符一倍;崇寧重修上供格,頒之天下,率增至十數倍。其它雜斂,則熙寧以常平寬剩、禁軍闕額之類别項封樁,而無額上供起於元豐,經制起於宣和,總制、月樁起於紹興,皆迄今爲額,折帛、和買之類又不與焉。茶引盡歸於都茶場,鹽鈔盡歸於榷貨務,秋苗斗斛十八九歸於綱運,皆不在州縣。州縣無以供,則豪奪於民,於是取之斛面、折變、科敷、抑配、贓罰,而民困極矣。」

9、

止齋謂:本朝名節自范文正公,議論文章自歐陽子,道學自周子。三君子皆萃於東南,殆有天意。

按】王元美論從祀,欲進仲淹而黜,蓋原知其以議祀,非以功同昌黎

元圻案】陳止齋温州學田記曰:「興,士大夫之學無慮三變,起建隆,至天聖明道間,一洗五季之陋,而守故蹈常之習未化。范子始與其徒抗之以名節,天下靡然從之,人人恥無以自見也。歐陽子出,而議論文章粹然爾雅,軼乎之上。久而周子出,又落其華,一本於六藝,學者經術庶幾於三代,何其盛哉!則本朝人物之所由衆多也。余嘗求其故,三君子皆萃於東南,若相次第然,殆有天意云云。」

10、

兩朝國史,非寇準而是丁謂,託之神宗聖訓,蓋蒲宗孟之筆也。王允謂「不可令佞臣執筆」,諒哉!

云】之相惡,止於南人北人分朋報復,不可獨以寇公爲是也。平心録其實,斯得之矣。

云】寇公誠有袒北之病,然其與丁謂牴牾,則君子小人之是非較矣。説謬。

元圻案】晁氏讀書後志史類:「仁宗英宗兩朝國史,一百二十卷,王珪等撰。元豐五年六月奏御。比之實録事跡頗多,但非寇準而是丁謂,託之神宗詔旨。」〇宋史蒲宗孟傳:「帝稱其有史才,命同修兩朝國史。」又稱宗孟吕惠卿而非司馬光,則其是非之變亂可知矣。〇後漢書蔡邕傳:「馬日磾曰:『伯喈曠世逸才,多識事,當續成史,爲一代大典。且忠孝素著,而所坐無名,誅之無乃失人望乎?』曰:『昔武帝不殺司馬遷,使作謗書流於後。方今國祚中衰,神器不固,不可令佞臣執筆在幼主左右。』」

11、

紹興按:「高宗在位五年,辛亥改元。」重脩哲宗實録,獨元祐八年事皆無存者,至參取玉牒日曆諸書以足之,僅得成書。中興後事,紹興八年至二十五年最爲疎略。鶴山謂:「小人爲不善,於傳世詒後之書,必遏絶之,自唐許至近世,莫不然。」

元圻案】魏鶴山跋李文簡公手記李棁等十事曰:「李文簡所記多時事,雖得諸所聞者適若此,大抵平世事罕所佚遺。惟在柄臣,則未有不憚史官而嫉記者,故是非毁譽,鮮不失實,率閲歲歷時而後其事寖白。自唐許以至近世,皆莫不然也。且裕陵一朝大典,既爲群小所淟汩,雖紹興更定,差勝諸本,而其詆媢謾讕之詞,終有刊落未盡。其後紹述之議雖行於紹聖,其實昉乎元祐之末。至紹興重修泰陵實録,獨元祐八年事皆無存者,至參取玉牒日曆諸書以足之,僅得成書。中興後事,亦是紹興八年至二十五年最爲疎略,小人終日爲不善,皇恤乎人言?惟於傳世詒後之書,則必求以遏絶而竄移之云云。」〇書録解題起居注類:「哲宗實録一百五十卷,監脩趙鼎、史官范沖等重脩。紹興四年三月,思陵嘗謂宰臣朱勝非等曰:『神宗哲宗史録,事多失實,當别脩定。范祖禹之子已有詔命,可趣來令兼史職。』頃歲昭慈誕辰,宫中置酒,從容語及前朝事曰:『吾逮事宣仁,求之古今,母后之賢,未見其比,姦臣私憤誣謗,雖嘗下詔辨明,而史録未經删改。朕每念及此,惕然於懷,欲降一詔,具載昭慈遺旨,庶使中外知朕脩史之本意。』於是以聖語繫之哲録之末。」

錢氏大昕曰】元祐八年,吕大防范純仁在相位。其明年改元紹聖,而章惇獨相矣。自紹興八年至二十五年,宰相秦檜也。

12、

李常寧曰:「天下至大,宗社至重,百年成之而不足,一日壞之而有餘。」【原注】元祐中對策。〇案:蔣芾嘗舉此四語以告孝宗孝宗以爲名言。劉行簡曰:「天下之治,衆君子成之而不足,一小人敗之而有餘。」【原注】紹興中奏疏。皆至論也。

元圻案】林少穎尚書伊訓解曰:「本朝元豐中,李常寧以進士對策爲第一,其言曰:『天下之大,社稷之重,百年成之而不足,一日毁敗之而有餘。』某嘗三復斯言,以爲得伊尹所以訓太甲之意,雖公孫之策,皆不及也。」案:秦少游李狀元墓誌曰:「元祐三年春三月,上始臨軒策士,而廩延李君爲第一。君諱常寧,字安邦。君於斯時,年逾知命,釋褐授宣義郎,簽書鎮海軍節度判官。是歲以疾卒。」與王氏原注合。林氏以爲元豐對策,誤也。〇劉行簡語,乃上殿論用君子小人之説,與第一卷所引「以五君子決一小人」云云同一疏。陳振孫稱其「居瑣闥僅百餘日,忤秦檜罷去」。著非有齋類稾五十卷,今本作苕溪集五十五卷。

13、

太祖在位十七年,四行郊禮。太宗二十有三年,五講郊禮。真宗東封西祀,率三年一行。仁宗後,三歲一郊爲定制。

元圻案】玉海九十三:「吕源曰:三歲之郊,非祖宗制也。太祖在位十七年,四行大禮:乾德中,歷六年方一講;開寶四年,南郊;之後更五歲,因平江南,祭天地於洛京,伸告謝之敬而已。太宗雍熙以來,五年乃親耕;又六年,至淳化六年再行郊禋之禮,是十年而一郊也。太宗二十三年五講郊禮。真宗率三年而一行。仁宗明道元年,恭謝天地於天安殿,又謁太廟,明年又親耕,最爲煩數。自是三歲一郊,遂爲定制。」

14、

元城語録藝祖造熏籠事,注見卷四。周益公謂:誤以元豐後官制爲藝祖時官制。

元圻案】周益公蘇文定遺言後序曰:「劉忠定公於本朝故事洞達該貫,無毫釐差。而馬永卿録造熏籠語,猶以元豐後官制爲太祖時官制。」〇書録解題儒家類:「元城語録三卷,右朝散郎維揚馬永卿大年撰。永卿初任亳州永城主簿,從寓公劉安世器之學,記其所聞之語。」

15、

吕正獻公書坐右曰:「不善加己,直爲受之。」本後漢張霸戒子之語。案:正獻吕公著之謚。宋史有傳。其事見吕氏家塾記吕居仁雜録曰:「少年毋輕議人,毋輕説事。」本魏李秉家誡

元圻案】書録解題儒家類:「師友雜志一卷,雜説一卷,中書舍人東萊吕本中居仁撰。」〇後漢書張霸傳:「,字伯饒成都人,鄉人號爲張曾子。遺敕諸子曰:『人生一世,但當敬畏於人。若不善加己,直爲受之。』」〇三國志魏李通傳」,注:「王隱晉書曰:,字元胄,爲家誡曰:『凡人行事,年少立身,不可不慎。勿輕論人,勿輕説事,如此則悔吝何由而生,患禍無從而至矣。』」

16、

吕氏童蒙訓吕本中著,共三卷。云:「前輩有編類國朝名臣行狀墓誌,取其行事之善者,别録出之,以自警戒,亦樂取諸人以爲善之意。」云:「自警編之名本此。」〇案:吕氏語在童蒙訓下卷。朱文公亦云:「籍溪胡先生云:「胡原仲憲文定從子。」教諸生於功課餘暇,以片紙書古人懿行或詩文銘贊之有補於人者,粘置壁間,俾往來誦之,咸令精熟。」此二事可以爲法。

元圻案】周益公籍溪胡先生墓表曰:「先生名,字原仲崇安人。紹興庚辰,與余同爲秘書省正字。原仲自言少從其叔父文定公論語學,以爲入道之要。」〇胡文定三子:籍溪,其姪也。謝山以爲文定子,偶誤記耳。

17、

周元公濂溪先生生於道州二程子生於明道仁宗十年壬申改元。元、二間,天所以續斯道之緒也。

云】若是,則孔子不當生於闕里

18、

元祐之黨,劉元城謂止七十八人,後來附益者非也。慶元按:「寧宗初即位,乙卯改元。」之黨,黃勉齋朱子弟子。謂本非黨者甚多,群小欲擠之,借此以爲名耳。

元圻案】宋費衮梁溪漫志三:「吾州蒼梧先生胡德輝珵,嘗對劉元城歎息張天覺之亡,元城無語,蒼梧疑而問之。元城云:『元祐黨人只是七十八人,後來附益者不是。』又云:『今七十七人都不存,惟某在耳。』元城爲此言時,實宣和六年十月六日也。」〇王明清揮麈後録:「蔡元長使其徒再行編類黨人,刊之於石,名之云『元祐姦黨』,播告天下。但與元長異意者,人無賢否,官無大小,悉列其中,殆三百餘人。有前日力闢元祐之政者,亦饕厠名。」〇洪景盧疏云:「龔敦頤元祐黨籍諸臣,及建中上書邪等人,多表表立名節,經崇寧禁錮,靖康流離,子孫不能盡存,平生施爲,漫不可考,訪求闕遺,遂成列傳譜述一百卷。凡名在兩籍者三百九人,而書於編者三百五,其不可得而詳者四人而已。」與劉元城之説不同。〇真西山跋蜀人游監簿慶元黨人家乘曰:「慶元初,衆賢盈庭,人稱爲小元祐,而侂胄以區區鶡弁,乃欲祖故智,一罔而空之,於是姦黨之名以立。」〇四庫全書目録史部傳記類:「慶元黨禁一卷,滄洲樵叟撰。序稱淳祐乙巳,則作於理宗十八年也。考黨禁起於寧宗慶元二年八月,弛於嘉泰二年二月。是書之作,蓋距弛禁時,又四十四年矣。書中所録僞黨共五十九人,如楊萬里嘗以黨禁罷官,而顧未入籍。薛叔似晚歲改節,依附權奸。皇甫斌猥瑣梯榮,僨軍辱國。侂胄既敗之後,復列名黨,與張巖許及之諸人並遭貶謫,其姓名亦並見此書。豈非趨附者繁,梟鸞並集之一證哉!」

19、

歐陽公周君墓表云「篤行君子,孝於其親,友於其兄弟」,而缺其名與字。周益公考之舂陵志,乃周堯卿,字子俞東都事略有傳,其行事與墓表合,而字子餘。未知事略據何書而立傳也。荆公征君墓表云「之南有善士三人,杜嬰徐仲堅」,而征君之名字,亦缺焉。三人皆居揚子,當求郡志而補之。【原注】二表皆載於文鑑

元圻案】周益公平園續稾彭孝子千里墓表曰:「予聞仁宗朝有太常博士周君,居父母喪,倚廬三年,不飲酒食肉,言必戚,哭必哀。歐陽公極論古今喪禮之廢,推爲篤行君子。而所刻公,概書曰『名厶字厶』,豈公表於金石垂勸來世之意耶?予歎息于斯。及考誌文,知其爲天聖進士。又考其宦游多在,而墓在道州永明,竊意爲之賢者也。亟求舂陵志視之,本郡果有周堯卿,字子俞,行義與公所書合。於是刻之定本,使其名字昭昭於無窮。」〇王荆公處士征君墓表:「之南有善士三人,皆居於真州揚子杜君者寓於毉,徐君寓於筮,故多爲賢士大夫所知,而征君獨不聞於世。征君諱某,字某,事其母至孝。於鄉里恂恂恭謹,樂振人之窮急,而未嘗與人校曲直。好蓄書,能爲詩。」〇東都事略儒學傳:「周堯卿,字子餘,其先汝陰人也,後徙居荆州之南。舉進士,積官至太常博士。堯卿年十二喪父,憂戚如成人,見母氏則抑情忍哀,不欲傷其意。其於昆弟尤篤友愛。」〇書録解題地理類:「舂陵圖志十卷,教授臨江章穎茂憲撰。」又别史類:「東都事略一百五十卷,眉山王偁季平撰。」

20、

宗廟樂有舞。建隆初,竇儼定太廟四舞,僖祖大善順祖大寧翼祖大順宣祖大慶。列聖皆以「大」爲名。中興後,自僖祖基命,至欽宗端慶,以原廟殿名爲舞名,禮官之失也。

集證玉海一百七:「建隆九年五月,判太常竇儼上新定太廟室舞曲名及登歌辭,自凡四舞四曲,大善大寧大順大慶。列聖皆以『大』爲名,太祖大定太宗大盛真宗大明仁宗大仁英宗大英神宗大神哲宗大成。中興饗廟樂舞,太祖酌獻皇武太宗大定真宗熙文仁宗美成英宗治隆神宗大明哲宗重光徽宗承元欽宗端慶。自皇武端慶,皆原廟殿名以爲舞名,非也。」

21、

長編宣和五年,求石晉故疆,不思三州,乃劉仁恭遺虜,虜不肯割。案:今本長編兩朝事。五代史劉仁恭無割地遺虜之事。四夷附録云:「契丹莊宗明宗時,攻陷二州。」【原注】灤州武經總要:「石晉割賂,帥王都驅其民入契丹,因以烏灤河爲名以居之。案賈耽説,西北渡灤河,至盧龍鎮。」唐賈循傳:「張守珪北伐,次灤河。」薛訥傳:「師至灤河。」

云】胡身之通鑑註中較此爲詳,近時顧氏日知録本之。武經總要最謬,石晉時安得尚有王都

元圻案】通鑑後晉紀高祖天福元年:「十一月,契丹主作册書,命石敬塘大晉皇帝,割涿十六州以與契丹。」胡三省注:「人皆以石晉割十六州爲北方自撤藩籬之始,余謂雁門以北諸州,棄之猶有關隘可守。漢建安喪亂,棄陘北之地,不害爲之彊是也。若割等州,則爲失地險。然盧龍之險在二州界,自劉守光僭竊,周德威攻取,契丹遂據。自同光以來,契丹南牧,直抵涿,其失險久矣。」〇宋陳均九朝編年備要二十九:「内之地,三州,自後唐契丹陷之後,改平州遼興府。以二州隸之,號爲平州路。至石晉之初,阿保機耶律德光又得涿六郡,建燕山燕京,以轄六郡,號爲燕京路,與平州自成兩路。始朝廷自海上議割地,但云兩路而已,蓋初謂燕山之路,盡得内之地,殊不知内之地,平州燕山異路也。」

22、

仁宗時制科十五人:天聖何泳富弼景祐蘇紳吴育張方平田況案:田況之舉,長編載在寶元元年。慶曆錢明逸彦遠皇祐吴奎嘉祐夏噩陳舜俞錢藻蘇軾王介東坡同年王中甫挽詞詩「先帝親收十五人」,案:自注云:「仁宗朝賢良十五人,今惟富鄭公張宣徽錢純老及余與舍弟在耳。」注者多誤。

按】仁宗本紀:書策制舉人,見天聖八年,景祐元年,寶元元年,慶曆二年、六年,皇祐元年、五年,嘉祐二年、四年、六年。與此亦不甚合。惟玉海科舉所載合。

【又云】父子則錢易明逸彦遠,兄弟則二、二,再舉制科則張方平仁皇親擢十五人,蓋錢易在前故。

元圻案】長編一百九仁宗天聖八年:「七月,御崇政殿,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太常博士成都何泳、茂才異等富弼所對策,並入第四等。以爲祠部員外郎,同判永興軍,賜五品服;爲將作監丞,知長水縣。」自注云:「邑里據登科記,當考。」又一百十四景祐元年:「六月,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太常博士蘇紳、才識兼茂明於體用大理寺丞吴育、茂才異等張方平策不及三千字,特擢之,以爲著作佐郎、直集賢院,通判湖州爲祠部員外郎,通判洪州方平爲校書郎,知崑山縣。」又一百二十二寶元元年:「七月,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著作佐郎田況、大理評事張方平、茂才異等邵亢所對策入第四等,方平四等次。與宰相張士遜聯姻,報罷。遷太常丞,方平著作佐郎,通判江寧府睦州信都人;丹陽人也。」又一百三十七慶曆二年:「八月,策試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殿中丞錢明逸明逸所對策入第四等次,以爲太常博士,通判廬州明逸子也。」又一百五十九慶曆六年:「七月,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太常博士錢彦遠彦遠策入第四等,擢祠部員外郎,知潤州彦遠之子,明逸之兄也。興以來,父子兄弟制策登科者,錢氏一家而已。」又一百六十七皇祐元年:「八月,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殿中丞吴奎所對入第四等,以爲太常博士、通判陳州北海人。」又一百八十六嘉祐二年:「七月,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秘書丞王彰、材識兼茂明於體用明州觀察推官夏噩所對不入等,入第四等,授光禄寺丞。越州人也。」自注:「越州人,據登科記。」又一百九十嘉祐四年:「八月,策試應才識兼茂明於體用科明州觀察推官陳舜俞,賢良方正直言極諫旌德縣錢藻汪輔之舜俞所對策並入等,授舜俞著作佐郎、簽書忠正軍節度判官,試校書郎、無爲軍判官。輔之亦入等,御史沈起言其無行,罷之。舜俞烏程人。五世孫也。」又一百九十四嘉祐六年:「八月,策試賢良方正能直言極諫著作佐郎王介福昌縣主簿蘇軾澠池縣主簿蘇轍策三等,四等,四等次。以爲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事。爲秘書丞,知静海縣商州軍事推官。衢州人也。」〇石林燕語五:「仁宗初復制科,立等甚嚴,惟吴春卿蘇子瞻入第三等,故子瞻謝啓云:『誤占久虚之等。』」〇蘇紳,字儀甫泉州晉江人,之父。吴育,字春卿建安人,之兄,謚正肅張方平,字安道南京人,舉茂材異等,又中賢良方正。田況,字元均冀州信都人。錢明逸,字子飛,謚修懿彦遠,字子高吴奎,字長文,謚文肅陳舜俞,字令舉,自號白牛居士錢藻,字醇老明逸從子。宋史俱有傳。舜俞張問傳明逸傳。〇長編一百九十四嘉祐六年:「七月,知長洲縣夏噩,坐私貸民錢,特勒停。中制科,本路提點刑獄王道古惡其輕傲,捃其事而廢之。」〇施宿蘇東坡王中甫挽詞注:「王中甫,名三衢人,官止祠部郎中。」

23、

乾道按:「孝宗在位三年,乙酉改元。」元年,郊赦文云:「前事俱捐,弗念乎薄物細故;烝民咸乂,靡分乎爾界此疆。」洪文惠所草也。朱文公與陳正獻書云:「名俊卿。」曰:「卑辭厚禮,乞憐於仇讐之戎狄,幸而得之,肆然以令於天下曰:『凡前日之薄物細故,吾既捐之矣。』孰有大於祖宗陵廟之讐者,而忍以薄物細故捐之哉!」

云】但失辭耳,錯引典故不至見絶也。

元圻案】漢書匈奴傳:「孝文帝後二年,遺匈奴書曰:『朕追念前事,薄物細故,謀臣計失,皆不足以離兄弟之驩。朕與單于皆捐往細故,俱蹈大道,墮壞前惡,以圖長久,使兩國之民若一家。』」〇洪适,初名,後更今名,字景伯鄱陽人,長子。相孝宗,謚文惠。著盤洲集宋史有傳。〇朱子書,見文集二十四。

24、

孝皇獨運萬機,頗以近習察大臣。中庸或問「敬大臣」之説,大事記吕成公祖謙撰。「大臣從臣」之説,皆以寓箴諷之意。文鑑所取,如徐鼎臣君臣論文潞公晁錯論蘇明允任相論秦少游石慶論之類,皆諫書也。

云】文鑑所以可貴在此。

元圻案】朱子中庸或問曰:「夫勞於求賢而逸於得人,任則不疑而疑則不任。如置之大臣之位,而又恃小臣之察以防之,吾恐上之所以猜防畏備者愈密,下之所以欺罔蒙蔽者益深。所謂偏聽獨任、御下蔽上之姦,將不在於大臣,而移於左右,其爲國家之禍,尤不可勝言者矣。」〇吕成公大事記曰:「周赧王五年,客卿謂秦武王曰:『張儀之貴不得議公孫郝,則從臣不事大臣矣;公孫郝之貴不得議甘茂,則大臣不事近臣矣。』」解題曰:「大臣、從臣之名,始見於此。所謂大臣者,張儀甘茂也;所謂從臣者,公孫郝也。客謂向壽曰:『今王之愛習公也,不如公孫郝。』然則當時所謂從臣者,愛習而侍從者也。之際,侍御僕從罔非正人,列之于六官之屬,曷嘗有内外之間哉?乃用其愛習,爲人主私人,其權至與大臣相抗,古無是也。遇昏弱之主,則大臣、從臣表裏締結,合爲欺罔;遇英武之主,如秦武之流,不過防其交通,使之互相伺察而已。雖自以爲得駕馭之術,不知體統舛雜,中外痞隔,致亂之道也。」〇徐鼎臣君臣論曰:「人臣者,在貧賤之中,處疏遠之地,有上下之隔,有左右之蔽。自媒則有暗投之患,因人則無苟合之譽。禮秩之不足則不肯進也,況不禮之哉!」〇文潞公晁錯論曰:「臣讀漢史晁錯之策云:『五帝神聖,其臣不能及,故自親事。』臣謂之言乖謬頗甚。若後之人君謂言爲是,乃以一身一心兩耳兩目獨任自用,以周天下之萬務,豈不殆哉!又將使厥后自聖,無復察邇言好問之裕。」〇蘇明允任相論曰:「任相之道,接之以禮,然後可以重其責而無怨言。責之重,然後接之以禮而不爲過。禮薄而責重,彼將曰:主上遇我以何禮,而重我以此責也,甚矣。責輕而禮重,彼將遂弛然不肯自飭。故厚禮以維其心,而重責以勉其忠,而後爲相者,莫不盡忠於朝廷而不恤其私。」〇秦觀石慶論曰:「爲相時,九卿更進用事,不關決於醇謹而已,在位九歲,無能有所正言。嘗欲治上近臣,反受其過,上書乞骸骨,詔報反室,自以爲得計。既而不知所爲,復起視事。嗚呼,此其所以見容於武帝者歟?」〇書録解題總集類:「皇朝文鑑一百五十卷,吕祖謙編。孝廟賜名文鑑朱晦庵晚歲嘗語學者曰:『此書編次,篇篇有意,每卷首必取一大文字作壓卷,如賦取五鳳樓之類。其所載奏議,亦繫一時政治大節。祖宗二百年規模,與後來中變之意,盡在其中,非比也。』」〇朱子淳熙八年召對摺子云:「士大夫之進見有時,而近習之從容無間。士大夫之禮貌既莊而難親,其議論又苦而難入,近習便辟側媚之態,既足以蠱心志,其胥吏狡獪之術,又足以眩聰明,恐陛下未及施駕馭之策,而先已墮其數中矣。」孝宗之失,朱子嘗顯規之。

25、

真文忠公奏疏曰:「乾道淳熙間,有位於朝者,以饋遺及門爲恥;受任於外者,以苞苴入都爲羞。」理宗德秀擢禮部侍郎、直學士院。上第二疏。朱文公封事,言浙中風俗之弊,甚者「以金珠爲脯醢,以契券爲詩文」,淳熙十五年戊申朱子以直寶文閣奉祠去,十二月,投匭進封事,見本集。則此習猶未革也。

26、

高宗廟號未定,有議爲「光宗」、「寧宗」者,見周益公思陵録。其後兩朝用之。高宗陵名,嘗擬「永阜」,其後孝宗用之。

元圻案】周益公思陵録上:「太上廟號,衆以『高宗』爲允,上曰:『太后以武后之故,深不欲用。』劉參欲稱『光宗』,上曰:『無謂。』臺諫謝諤等六人乞用『寧考』之『寧』,禮官再乞用『高』字,上顧予:『如何?』予曰:『以高大爲義,則「高宗」亦可。』上乃令就初議。」又:「王相擬太上陵名凡五:永紹永興永阜永壽永思。上點永思。」

27、

淳熙十四年皇太子光宗也。參決庶務手詔,洪景盧所草也;禮部太常官堂白手詔,用貞觀天禧真宗二十年丁巳改元。事,皆非所宜。

28、

胡文定安國言「崇寧以來,奄寺用王承宗故事而建節旄」,徽宗崇寧四年十一月,擢童貫經略安撫制置使。大觀二年正月,加童貫武康軍節度使,仍宣撫。「宗」字誤,當云承休五代史前蜀世家王衍乾德六年:「蜀王衍以宦者王承休天雄軍節度使。」【原注】致堂原亂賦「建承宗之旄纛」,亦誤。

元圻案】宋高宗即位,胡文定上疏曰:「崇寧以來,奄寺得志,用王承宗故事而建節旄,用李輔國故事而封王爵,用田令孜故事而主兵權,用龔澄樞故事而爲師傅。」〇胡致堂原亂賦曰:「悼崇觀之已還兮,乃卒踐於往躅。班輔國之王爵兮,建承宗之旄纛。踵澄樞師傅於南漢兮,晞令孜總兵於西蜀。」本全用文定疏語,故仍其誤。

29、

李微之勉齋云:「南軒賜章服,兩爲胡忠簡繳還,而不聞引避;東萊除職,既遭陳叔進行詞醜詆,乃復受之而不辭。皆所未曉。」勉齋答云:「先輩非後學所敢輕議,然辭受合尚嚴,今當嚴者反寬,是以不免爲具眼者勘破,學者所當戒也。」

云】若皆悻悻而去,誰與事君?南軒東萊必非苟容者也,勉齋亦爲後學立此防維耳。

云】陳叔進,名

【又云】南軒孝宗知遇最深,自不應以人言遽去,東萊則似不必。

元圻案】周益公省齋文稿胡忠憲神道碑曰:「公雖與張忠獻善,及其子賜金紫,則謂不當如勳臣子,繳奏之。」〇楊誠齋跋澹庵先生繳張欽夫賜章服答詔詩云:「紫綬當時賜兩人,一爲乳臭一名臣。不要令同傳,誰會先生此意真?」自注云:「是日,欽夫與一吴氏子同賜命服,獨繳欽夫。」然則忠簡有深意焉,誠齋必有所據。〇葉紹翁四朝聞見録乙集:「吕成公皇朝文鑑成,孝宗除公直秘閣,暨賜御府金帛。陳騤時爲中書舍人,執奏,以爲此特編類之勞,恐賞太厚。成公遂力辭貼職,上不從。」案:宋史吕成公本傳載孝宗批旨云:「館閣之職,文史爲先。祖謙所進,採取精詳,有益治道,故以寵之。」成公實辭而不獲也。〇黃勉齋,名,字直卿朱子弟子。陳騤台州臨海人,官知樞密院兼參知政事。宋史俱有傳。

30、

微之又云:「東萊之學甚正,而優柔細密之中,似有和光同塵之弊;象山之學雖偏,而猛厲粗略之外,卻無枉尺直尋之意。」

云】惟事關君德者不可不争,至於處衆,和而不同可也。

云】此以二公學術言之,謂學深穩而稍不同,學則自成其是也,觀鵝湖之會可見。説謬。

元圻案】陸九淵,字子静撫州金谿人。學者稱象山先生,謚文安。事蹟具宋史儒林傳

31、

演蕃露:「明道二年,奉安莊獻神御於慈孝寺彰德殿,則莊獻不入景靈。」按景靈宫建於祥符五年,以奉聖祖。其爲原廟,自元豐五年始。前此帝后館御寓佛、之祠者多矣,非止莊獻也。

元圻案】程大昌演繁露續集一:「明道二年,奉安莊獻明肅神御於慈孝寺彰德殿莊懿太后景靈宫廣孝殿,然則莊獻不入景靈耶。」〇長編七十九真宗大中祥符五年:「十二月,先是詔丁謂等于京城擇地建宫以奉聖祖等奏:『司天少監王熙元言,按天文志,太微宫南有天廟星,乃帝王祖廟也,宜就大内之丙地。』乃得錫慶院吉地,即令等與内侍鄧守恩修建。戊辰,詔上新宫名曰景靈。」又三百三十神宗元豐五年:「十月乙丑,詔景靈宫奉真廣孝孝嚴英德殿慈孝寺崇真彰德殿普安禪院隆福殿御容。十月丁丑,告遷入内。奉先資福禪院慶基殿太平興國寺開先殿啓聖院永隆殿崇先觀永崇殿普安禪院重徽殿御容。十一月壬子,告遷入内。」又三百三十一元豐五年:「十一月癸未,上朝享景靈宫。先是,祖宗神御殿分建於諸寺觀,上以爲未足以稱嚴奉之義,乃酌原廟之制,即景靈宫建十一殿,每歲孟月朝享,以盡時王之禮。」〇玉海卷一百郊祀祠宫門:「元豐五年,詔有司度宫之東而建六殿爲原廟,奉祖宗像設。又爲别殿五於其北,以奉母后。宣祖天原藝祖皇武太宗大定真宗熙文仁宗美成英宗治隆昭憲后太始孝明后儷極懿德明德元德后輝德章穆章獻章懿后衍慶慈聖后繼仁。」〇莊獻明肅真宗后,姓劉氏莊懿仁宗生母,姓李氏仁宗追尊爲皇太后。

32、

攻媿跋曹子方書,以爲祐陵時上書論時事,靖康欽宗至樞筦。愚謂有兩曹輔,其一字子方,與游;若論事爲樞筦者,字載德龜山爲銘,龜山集三十七。合爲一人,非也。云:「曹子方海陵人。東坡有送之赴漕詩。其爲樞筦者,則與龜山同里。」淮海樓記國史傳秦少游調定海主簿,而文集無一語及之。愚謂少游蔡州教授時,選人七階未改,主簿乃初階,非歷此官也。

元圻案】樓大防攻媿集跋曹子方書云:「祐陵盛時,曹公上書極論時事。廟堂質責之,問所從知,對曰:『天下皆知之,而相公不知,所謂「焉用彼相」。』遂貶去。京尹不忍辱之,引頸荷校而行。吏卒問何以爲路費,曰:『少俟吾子。』已而一介草履,負擔而至,即其子也。問所攜,前則草履,後則乾糧。卒憤然欲加捽辱,子奮曰:『我父得罪朝廷,爾曹敢無禮,我當殺爾!』愕不敢動。靖康初,召還,寖至樞筦。又人也,宜乎遊了翁之門。」〇楊龜山曹公墓銘曰:「曹輔,字載德南劍州沙縣人。元符三年中進士第。靖康圍城中,簽書樞密院事。高宗初卒。」〇東坡送曹輔赴閩漕詩,注:「子方海陵人。元豐間爲鄜延路經略司勾當公事,後提點廣西刑獄。先生在數年,數有往來書帖。元祐黨禍,諸賢多在巡内,子方周恤備至,士論與之。」〇山谷集送曹子方福建路運判詩。〇宋史曹輔傳:「南劍州人。自政和後,蔡京導帝微行,外置行幸局,民間猶未知。以謝表有『輕車小輦,七賜臨幸』之言,自是傳聞四方。知言必獲罪,義不可止,召子付以家事,乃上疏。編管郴州靖康改元,歷延康殿學士、簽書樞密院事。」〇攻媿集定海縣淮海樓記曰:「問樓何以名?曰:秦少游初筮之地也。退而攷之國史,傳云元祐初調定海主簿,信矣。又求於文集,則絶無一語及之。訪諸父老,相去百餘年間,耳目所不接,不可得而攷矣。」〇宋史職官志一:「崇寧初,以議者有請自承直至將仕郎,凡换選人七階。」

33、

律疏刑統不同,依律生文,刑統參用後敕,雖引義,頗有增損。天聖仁宗即位初元。中,孫奭校定律文音義

云】初士大夫留意實事。

元圻案】高承事物紀原:「唐宣宗時,以刑律分類爲大中刑律統類,故五代以來又有刑統。」〇唐志:「律疏三十卷,長孫無忌奉詔撰。」〇書録解題法令類:「律文十二卷,音義一卷。自魏李悝漢蕭何以來,更三國六朝,因革損益備矣。本朝天聖中,孫奭等始撰音義,自名例至斷獄,歷代異名皆著之。」又:「刑統三十卷,判大理寺燕山竇儀可象詳定。初,范質既相,建議律條繁廣,輕重無據,特詔詳定,號大周刑統,凡二十一卷。至是重加詳定,建隆四年頒行。」又:「慶元敕一百二十二卷,丞相京鏜等表上。國朝自建隆以來,世有編敕,每更修定,號爲『新書』。其有續降指揮,謂之『後敕』,以待他時修入云。」〇釋文瑩玉壺清話:「范質議刑典,疏曰:『先王所恤,莫重於刑。今繁苛失中,輕重無準,民罹橫刑,吏得侮法,願陛下留神刑典,深軫無告。』周世宗命公與臺官劇可久、知雜張湜詳修刊定,五年書成,目曰刑統。」

34、

江休復嘉祐雜志:「駕頭,初即祚所坐。王原叔曰:『此坐傳四世矣。』」按國史輿服志:「駕頭,七寶牀也。覆以緋羅繡帕,内臣馬上捧之。」【原注】嘉祐六年,幸睦親宅,内侍墮馬,駕頭壞。遂以閤門祗候、内侍各二員,挾駕頭左右,次扇筤,又以皇城親從兵二十人從其後。

云】江休復,名鄰幾王原叔,名

集證江鄰幾雜志三卷,晁氏曰:「皇朝江休復撰。休復歐陽永叔之執友。其所紀精博,絶人遠甚。鄰幾,其字也。」又名嘉祐雜志。按:今存一卷。〇夢溪筆談:「正衙法座,香木爲之,加金飾四足墮角,其前小偃,織藤冒之。若車駕出幸,則使老内臣馬上抱之,曰駕頭輦。後曲蓋謂之筤,兩扇夾心,通謂之扇筤,皆繡,亦有銷金者,即古之華蓋也。」

元圻案】續通鑑長編一百九十四仁宗嘉祐六年:「太常禮院及整肅禁衞所並言,請自今駕出,以閤門祗候并内臣各二員挾駕頭左右,次扇筤,仍以親從兵二十人從其後。先是幸睦親宅,内侍抱駕頭墮馬,駕頭壞,御史中丞韓絳乞增乘輿出入儀衞之禁,事下太常禮院等處參議,而定此制。」注:「江休復雜志云:韓維李淑駕頭何物,曰:『百講坐之一。』劉敞訪之王洙,云:『御座,傳四世矣,乃初即位所坐。』」〇老學庵筆記:「駕頭,舊一老宦者抱繡裹兀子於馬上。高廟時猶然,今乃代以閤門官。」〇葉大慶愛日齋叢抄:「舊制駕頭,未詳所始,相傳更一朝即加覆黃帽一重。孔氏談苑云:『駕頭者,祖宗即位時所坐也,相傳寶之。』」

35、

景祐二年,郊赦,梁適上疏,論「朱全忠唐之賊臣,今録其後,不可以爲勸」。仁皇是其言,記姓名禁中。石介亦論「赦書不當求朱梁劉漢後」,遂罷不召。其言一也,而黜陟異焉,豈遇不遇有命乎?

元圻案】石林燕語七:「梁莊肅公景祐中監在京倉。南郊赦録朱全忠之後,莊肅上疏曰:『全忠,畔臣也,何以爲勸?』仁宗善之,擢審刑院詳議官記其姓名禁中,自是遂見進用。」〇宋王珪華陽集三十七梁莊肅墓志曰:「公諱,字仲賢,世人,景祐中進士及第。南郊赦書録朱全忠之後,公曰:『全忠,畔臣也,何足以爲勸?』仁宗是其言,記姓名禁中。」〇歐陽公上杜中丞書曰:「伏見舉南京留守推官石介爲主簿,聞以上書論赦被罷,獨以爲不然。不知果指何事而言也,傳者皆云之所論,謂朱梁劉漢不當求其後裔爾。若止此一事,則不爲過也。」〇長編一百十七,此二事同載於景祐二年,同時而用舍不同如此。

36、

乾道中,張説王之奇簽書樞密院事,辭免,降詔,直學士院周必大奏:「唐元和間,白居易在翰林,奉宣草嚴綬江陵節度使、孟元陽右羽林統軍制,皆奏請裁量,未敢便撰。元祐中,師臣避免拜之禮,執政辭遷秩之命,蘇軾當撰答詔,言其不可,卒如所請。今除用執政,非節度統軍、免拜遷秩比,二人辭免不允詔書,臣未敢具草。」案:白居易事,唐書本傳不載。孟元陽傳:「憲宗五年,入爲右羽林統軍。」蓋諫而不從也。〇東坡乞允文彦博等辭免拜劄子云:「臣近奉聖旨,撰賜文彦博吕公著今後入朝免拜詔書,今又准内降指揮,撰不允彦博辭避免拜批答。臣謹按祖宗舊例,如吕端之流,以老病進對,亦止於臨時傳宣不拜。臣是有司,合守典禮,兼恐彦博公著終不敢當。以臣愚見,不若允其所請。若聖恩優閔老臣,眷眷不已,遇其朝見,間或傳宣不拜,足以爲非常之恩。所有不允批答,臣未敢撰。」又乞允安燾辭免轉官劄子云:「臣今准内批安燾辭免轉右光禄大夫,降詔不允。臣竊謂朝廷豈以執政六人五人進用,故加遷秩,以慰其心?位冠西樞,委寄至重,豈有見人擢用,即以介懷?今力辭,正爲知義。臣欲奉命草詔,不知所以爲詞。伏望聖慈,從其所請。」〇宋史周必大傳:「張説再除簽書樞密院,給事中莫濟封還録黃,必大奏曰:『昨舉朝以爲不可,陛下亦自知其誤而止。曾未周歲,此命復出。貴戚預政,公私兩失,臣不敢具草。』上批:『王曮疾速譔入。必大予宫觀。』」紹熙按:「光宗初即位,庚戌改元。」中,譙熙載自遥郡觀察使除正任,辭免,降詔,倪思封還詞頭,亦引蘇軾論「不當撰辭免不允詔」者凡三。嘉定寧宗在位十四年,戊辰改元嘉定中,師𢍰云:「宗室。」臨安府,辭免,蔡幼學云:「字行之止齋弟子。以師𢍰附柄臣,故不肯草詔。」當草詔,奏曰:「不允必有褒語,臣無辭以草。」淳祐按:「理宗在位十七年,辛丑改元。」中,别之傑之傑,字宋才郢州人。淳祐七年,參知政事。宋史有傳。參知政事,尤焴云:「號木石先生。」〇延之之孫,官禮部尚書。不草答詔。此禁林繳奏故事也。末,韋貽範起復,昭宗天復二年。韓偓草制,曰:「腕可斷,麻不可草。」上疏論之。明日,百官至而麻不出。此非盛世事,故前輩不以爲故實。

元圻案】唐書韓偓傳:「宰相韋貽範母喪,詔還位,當草制,上言:『陛下誠惜貽範才,俟變縗而召可也,何必使出峩冠廟堂,入泣血柩側,毁瘠則廢務,勤恪則忘哀,此非人情可處也。』學士使馬從皓求草,曰:『腕可斷,麻不可草!』從皓曰:『君求死耶?』曰:『吾職内署,可默默乎?』明日,百官至,而麻不出。」〇葉水心蔡行之墓誌曰:「公温州瑞安新城里蔡氏,名幼學,字行之乾道八年進士,直學士院。時趙師𢍰臨安府,公當不允詔,奏:『師𢍰之爲人與其行事,衆耳目素具也。於是四典京邑,非臣所知。不允當有褒詔,臣無辭以草。』遂止。」

37、

蔣希魯姑蘇,延盧仲甫【原注】後圃。希魯曰:「亭沼粗適,恨林木未就。」仲甫曰:「亭沼譬爵位,時來則有之;林木譬名節,非素修弗成。」

云】東坡先生嘗云:「臺榭如富貴,時至即有;草木如名節,久而後成。」

元圻案】東都事略六十蔣堂傳:「,字希魯常州宜興人。舉進士,官禮部侍郎。爲人脩潔,遇事不稍屈,延譽後進如不及。」〇宋史盧秉傳:「,字仲甫湖州德清人。未冠有雋譽。嘗謁蔣堂,坐池亭,曰:『池沼粗適,悵林木未就耳。』曰:『亭沼如爵位,時來或有之;林木非培植根株弗成,大似士大夫立名節也。』賞味其言,曰:『吾子必爲佳器。』中進士甲科,官龍圖閣直學士。元祐中,知荆南劉安世論其行鹽法虐民,降待制。」

38、

歐陽公辨尹師魯誌曰:「若作古文自師魯始,則前有穆脩鄭條輩,及有本脱「宋」字,從本增。先達甚多,云:「如王元之文,亦自有古意,所謂先達甚多也。」不敢斷自師魯始也。」案:歐陽公尹師魯墓誌,當時有議其文太簡者,故作論以附誌文之後云云。又曰:「師魯之誌,用意特深而語簡,蓋謂師魯文簡而意深。又思平生作文,惟師魯一見,展卷疾讀,五行俱下,便曉文深處。因謂死者有知,必愛此文,所以慰亡友爾,豈恤小子輩哉!」之名不著,館閣書目鄭條集一卷。人,自號金斗先生,名其文金斗集

元圻案】歐陽公尹洙墓誌曰:「師魯河南人,姓尹氏,諱。少舉進士及第,官至起居舍人、直龍圖閣。」〇穆脩,字伯長鄆州人。擢進士第,初授泰州司理參軍。集三卷。宋史文苑傳。〇朱子名臣言行録學古文於陳振孫亦云尹洙兄弟從學古文。范文正尹師魯集序曰:「五代文體卑弱,皇朝柳仲塗起而麾之,洎楊大年專事藻飾,謂古道不適於用,廢而弗學者久之。師魯穆伯長力爲古文,歐陽永叔從而振之,由是天下之文一變而古。」〇柳河東集沈晦後序曰:「國初文章,承末、五代之弊,卑弱不振。至天聖間,穆脩鄭條之徒唱之,歐陽文忠尹師魯和之,格力始回,天下乃知有。」〇書録解題目録類:「中興館閣書目三十卷,秘書監臨海陳騤叔進等撰。淳熙五年上之。著録四萬四千四百八十六卷。」〇國朝王士禛居易録二十一:「古文始於柳開穆脩鄭條三人。今有集,人多知之。蘇州人,天聖八年王拱辰榜第三甲進士,咸平三年陳堯咨榜進士之子也。兄景祐三年王整榜進士及第。見姑蘇科第表。」與館閣書目人不同。

39、

祁寬和静尹先生曰:「伊川歐陽永叔如何?」先生曰:「前輩不言人短,每見人論前輩,則曰:『汝輩且取他長處。』」吕成公與朱文公論胡子知言曰:「孟子孟施舍北宫黝曰:『二子之勇,未知其孰賢,然而孟施舍守約也。』所以委曲如此者,以其似曾子子夏而已。若使正言聖門先達,其敢輕剖判乎?」文公答曰:「和静之言,當表而出之。」

元圻案】書録解題儒家類:「尹和靖語録四卷,馮忠恕祁寬居之吕堅中崇實所録尹焞彦明語。」〇朱子答吕成公别紙云:「養忠厚、革澆浮之論甚善,要當以此爲主,而剖析精微之功,自不相妨耳。和靖中謂伊川未嘗言前輩之短,此意甚善。和靖之言,當表而出之。」

40、

劉應起時可淳祐理宗十七年辛丑改元。初爲太學博士,言定大計曰:「謀之而臧,則文子文孫,宜君宜王;謀之不臧,則生天王家,以爲大慼。」此人所難言也。

41、

建炎按:「高宗初即位,丁未改元。」李綱去而潛善伯彦相。案:黃潛善汪伯彦力主幸東南避敵,上意已決。謂:「國之存亡,於是焉分,吾當以去就争之。」疏上,留中。遷左僕射。當國。紹興趙鼎張浚去,而相。主和議,力求去位。論彗星之變,怒,令臺諫交論。奉祠居永州死,其黨迭爲相。万俟卨湯思退隆興按:「孝宗初即位,癸未改元。」淳熙,萬機獨運,而大臣充位。吕成公淳熙四年輪對劄子有「陛下聖躬獨勞,而無群臣之助」之語。慶元後,政在侂胄嘉定後,政在彌遠端平按:「理宗在位十年,甲午改元。」景定,更一相則曰更化,然姦臣弄權之日常多。陽淑消而陰慝長,危亡之證,所由來漸矣。陰凝冰堅,極於似道邵子謂「禍在夕陽亭一語」,云:「見第十三卷。」遂與西晉同轍,哀哉!

云】黃東發兩朝政要言之最詳。

元圻案】賈似道少落魄,爲游博,不事操行,以父蔭補嘉興司倉曹。會其姊入宫,有寵於理宗,爲貴妃,遂赴廷對,寖致柄用。西晉之亡由賈充賈后之父也,故曰「與西晉同轍」。

42、

蘇紳梁適,謂寓之「草頭木脚」,其害在士大夫。薛極胡榘,謂之「草頭古,天下苦」,其害在民。

元圻案】碧雲騢:「梁適始與蘇紳有奸邪之跡,時號『草頭木脚』,隱寓其姓也。既同附中官,得秉政,豪視朝士,自三司使楊察而下,皆受其慢駡。」〇葉紹翁四朝聞見録丙集:「薛會之極胡仲方榘,皆所任也。諸人伏闕言事,以民謡謂爲『草頭古,天下苦』,象其姓也;謂『虐我生民,莫非爾極』,象其名也。」〇薛極胡榘聶子述趙汝述四人,諂附史彌遠,當時又謂之「四木」。

43、

朝野雜記開禧按:「寧宗在位十一年,乙丑改元。」貪濁之事詳矣,繼其後者又甚焉。當時謂「侍從之臣無論思,有獻納」,他可知矣。以陰召陰,極於天下無邦。

云】此魏公鶴山語,以譏相之苞苴也。見天台吴子良木筆雜鈔

元圻案】周密癸辛雜誌後集:「朝野雜記所載韓平原送壽禮物,各列之天慶觀廊間,觀者爲之駭然。以近世觀之,每有饋遺,惟恐外人窺伺,肯張皇以眩衆目哉?嘗聞有閫師饋師憲三十皮籠,扃鐍甚嚴。其承受人不過齎書函及魚鑰小匣投納而已,籠中之物雖承受人亦所不知也。其視平原之事,何翅萬萬!」

44、

仁宗閲審刑奏案有「次公」,而梁適對以「黃霸蓋寬饒字」;高宗閲刑部奏案有「生人婦」,而湯思退對以「見魏志杜畿傳」。皆簡上知,至輔相。然以記問取人,則許敬宗賢於竇德玄矣。

元圻案】宋釋文瑩玉壺清話:「梁丞相適始任詳刑,一旦隨判院盧南金進劄子,奏案中有臣僚名次公者,仁宗問曰:『因何名次公?』判院明法登仕,不能即對,時代對曰:『臣聞漢黃霸次公,必以字而名也。』由是不十年至台輔。」〇沈存中夢溪筆談云:「景祐中,有使臣何次公具獄,主判官方進呈,上忽問此人名次公何義,主判官不能對。龐莊敏越次對曰:『前漢黃霸次公,蓋以霸次王也。』上頷之。」宋史梁適傳載其事,龐籍傳不載。〇漢桓寬亦字次公酷吏義縱傳張次公,則名也。〇湯思退,字進之處州人。宋史本傳不載此事。〇三國魏杜畿傳注:「臣前所録皆亡者妻,今儼送生人婦也。」〇唐書姦臣傳:「許敬宗,字延族杭州新城人。帝東封泰山,以敬宗領使。次濮陽,帝問竇德玄:『此謂帝丘,何也?』德玄不對。敬宗儳曰:『臣能知之。昔帝顓頊始居此地,以王天下。其後夏后相因之,爲寒浞所滅。后緡方侲,逃出自竇,在此地也。後昆吾氏因之,而爲夏伯昆吾既衰,滅之。其頌曰:「既伐,昆吾夏桀」是也。至春秋時,衞成公楚丘徙居之,左氏稱「奪予享」,以舊地也。由顓頊所居,故曰帝丘。』」〇竇德玄從孫,高宗麟德初進左相,本傳稱其勤職約己,而寡學術。

45、

四瀆,濟水獨絶。朱全忠,降昭宣帝濟陰王嘉定濟王之封,豈權臣亦取濟水之絶乎?又蕭衍,降和帝巴陵王,而濟王亦降封巴陵公,非令典也。爲大臣者不知則不學,知之則何以示後?

按】宗室鎮王竑傳:「德祐元年,試禮部侍郎兼中書舍人王應麟請更封大國,表墓錫謚。議者謂迎善氣,銷惡運,莫先於此。陞封鎮王,謚昭肅,以田萬畝賜其家,遣應麟致祭。」

元圻案】後漢書郡國志:「河内郡邘城温蘇子所都。濟水出,王莽時大旱,遂枯絶。」〇「鎮王竑希瞿之子也。初,沂靖惠王薨,無嗣,以爲之後,賜名,尋賜名貴和。太子薨,迺立爲皇子,賜名,封濟國公宫壁有輿地圖,瓊厓曰:『吾他日得志,置史彌遠於此。』又嘗呼彌遠爲『新恩』,以他日非新州恩州也。彌遠聞之,大懼。時沂王猶未有後,選宗室希瓐之子繼之。彌遠獨與鄭清之議曰:『皇子不堪負荷,聞後邸者甚賢,今欲擇講官,君其善訓迪之。事成,彌遠之坐即君坐也。』寧宗崩,彌遠即位,濟王寶慶元年正月,湖州潘壬與其弟謀立。事平,逼縊於州治,追奪王爵,降封巴陵縣公。」

46、

紹興建儲,欲更名周益公謂與唐昭宗同,按:「孝宗本紀。漏『音』字,蓋唐昭宗。」而亟改之。景定理宗在位三十六年,庚申改元。建儲更名,乃與蜀漢後主太子同。咸淳末,命嗣君之名,又與唐中宗同,而當時無言者。

元圻案】周益公紹興淳熙兩朝内禪詔跋曰:「高宗以壬午五月甲子降旨立儲,禮部侍郎吕廣問語臣:『皇太子改名從火從華。』臣謂:『與唐昭宗曄字同音,可乎?』廣問亟告丞相,取旨别擬定,乃用今名宣布,而初札不復改矣。」〇錢氏大昕養新録七:「宋史度宗本名孟啓淳祐十一年賜名寶祐元年立爲皇子,改賜名景定元年立爲皇太子,賜字長源。若蜀後主太子名,與度宗名不同。厚齋仕於景定朝,不當有誤。豈宋史轉不足信耶?抑厚齋誤記三國志耶?」〇理宗咸淳十年七月,嘉國公㬎即位。説文作「𣊡」,从日中視絲。古文以爲「顯」字。唐中宗

47、

范正獻公唐鑑曰:「後世人君觀史,而宰相監修,欲其直筆,不亦難乎!」其論正矣。然自姦臣爲時政記,而史益誣,近世尤甚。余嘗觀寶慶日歷欺誣之言,所謂以一手掩天下之目,所恃人心公議不泯耳。

元圻案】通鑑唐紀太宗貞觀十七年:「初,上謂監修國史房玄齡曰:『前世史官所記,皆不令人主見之,何也?』對曰:『史官不虚美隱惡,人主見之必怒,故不敢獻。』上曰:『朕欲自觀國史,知前日之惡,爲後來之戒,公可撰次以聞。』」〇册府元龜國史部記注類:「姚璹則天長壽初爲文昌左丞,同鳳閣鸞臺平章事,表請仗下所言軍國政要,即宰相一人專知撰録,號爲時政記,每月封送史館。宰相撰時政記,自始也。」〇宋費衮梁谿漫志:「故事:宰臣每於閣内及延英奏論政事,退歸中書,維知印宰臣得書其日德音,及凡宰臣奏事付史館,名時政記。其後議者謂:『所奏事非一端,移數刻之久,或但記出己之辭,而忘同列之對,恐有遺漏,乞令宰臣人自爲記。』國初以扈蒙之言,詔盧多遜録時政,月送史館,然乞不能成書。太平興國末,直史館胡旦言:『五代以來,中書樞密皆置時政記周顯德中,密院置内廷日歷,望令樞密院依舊置内廷日歷。』詔:『自今軍國政要,並委參知政事李昉撰録,樞密院令副使一人纂集,每季送史館。』因請每月先奏御,後付所司。時政記奏御自始。」

48、

葛文康【原注】勝仲與王黼書曰:「天下無事則宰相安,宰相生事則天下危。」

元圻案】宋史文苑傳七:「葛勝仲,字魯卿丹陽人,紹聖四年進士。再知湖州,丐祠歸,卒,謚文康。」〇東都事略一百六王黼傳:「開封祥符人。舉進士,宣和二年拜少宰,由通議大夫超八官,爲特進。自國朝以來命相未有也。李良嗣不得志於其國,亡來歸我,言可取,若結女真共圖之,則石晉所割之地可復。徽宗以問大臣,皆以爲不可。曰:『中國與雖爲兄弟之邦,然彼之所開釁慢我者多矣,且兼弱攻昧,武之善經也,今置弗取,則女真獨强,吾不免事之,中原地恐非我有也。』已而童貫無功,厚賂女真,得其空城。」九朝編年備要徽宗宣和九年:「顯謨閣待制知湖州葛勝仲王黼聯姻,與書曰:『天下無事則宰相安,宰相生事則天下危。願公享宰相之安,無使天下至於危也。』」

49、

胡文定公自登第逮休致,凡四十年,實歷不登六載。胡致堂先公行狀語。朱文公五十年間,歷事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於朝者四十日。黃勉齋朱子行狀語。道義重而爵位輕,所以立言不朽。

元圻案】胡文定公哲宗紹聖四年丁丑中進士第,高宗紹興二年壬子以論朱勝非罷職。朱子高宗紹興十八年戊辰中進士第,寧宗慶元二年以御史沈繼祖朱子十罪落職罷祠,四年戊午乞致仕。〇宋劉時舉續資治通鑑寧宗慶元六年:「三月甲子,朱熹卒。朱子平居惓惓,無一念不在於國。然謹難進之禮,厲易退之節,故其與世動輒齟齬。自筮仕以至屬纊,五十年間,歷事四朝,仕於外者僅九考,立於朝者四十日。道之難行也如此。」〇無名氏宋史全文二十八:「光宗紹興五年閏十月戊寅,侍講朱熹以上疏忤韓侂胄罷。朱子以十月辛卯入見,中間進講者七,内引留身奏事者再,面對賜食者一,在朝甫四十六日。」

50、

邵公濟云:「。」築室犍爲西山告家廟文曰:「少時得大父平生之言于汝潁大夫士,曰:『世行亂,安,可避居焉。』大父學通天人,足以前知矣。宣和國亂,先人載家使,免焉。」【原注】大父,康節;先人,伯温也。

51、

梁世榮南軒語云:「温公作相,夫人聞其終夜長吁,問之。曰:『某所奏盜賊,某所又奏某事,吾爲宰相,使天下如此,所以長吁也。』」按温公集張夫人終於元豐五年,此記録之誤也。

元圻案】温公敘清河郡君文曰:「清河郡君張氏冀州信都人,禮部尚書致仕之女,端明殿學士司馬光之妻也。年十六,適司馬氏。夫登朝,封清河縣君。及爲學士,改郡君。年六十,元豐五年正月壬子晦終於洛陽。」〇東坡温公神道碑曰:「公以端明殿學士出知永興軍,退居於十有五年。及上即位,太皇太后攝政,起公爲門下侍郎,遷正議大夫,遂拜左僕射。而公卧病,以元祐元年九月丙辰朔薨。」計距張夫人之殁已五年矣。

52、

乾道壬辰,黃定對策謂:「以大有爲之時,爲改過之日月。」又云:「雖有無我之量,而累於自喜;雖有知人之明,而累於自恃。」又云:「欲比迹太宗,而操其所不用之術。顧眄周行,類不適用,則曰腐儒,曰好名,曰是黨耳。於是始有棄文尚武、親内疎外之心,何不因群情之所共違,而察一己之獨嚮?」其言皆剴切。孝皇擢之第一,有以見容直之盛德,而秉史筆者未之紀焉。

元圻案】書録解題歌詞類:「鳳城詞一卷,三山黃定泰之撰。乾道壬辰榜首。」

53、

徐景説【原注】以書義冠南宫。上書言時宰姦深之狀曰:「不與天下之公義争,而與陛下之明德爲仇。每潛沮其發見之端,周防其增益之漸,使陛下之明德,不得滋長廣充,以窺見其姦而或覺之也。其先也奪陛下之心,其次奪士大夫之心,而其甚也奪豪傑之心。」景説由是著直聲。

云】真腐儒。

元圻案】宋史徐霖傳:「,字景説西安人,有志聖賢之道。淳祐四年,試禮部第一,授沅州教授。時史嵩之挾邊功要君,植黨顓國,上疏歷言其姦深之狀,見者吐舌。」〇書又云:「其術非章章然號於人使之爲小人也,恒於善類之中擇其質柔氣弱易以摇奪者,親任一二,其或稍有異己,則潛棄而擯遠之,以風其餘。彼持名節之心不足以勝其富貴之欲,義利之辨終暗於妻妾宫室之私,則亦從之而已。」其後賈似道以權術牢籠有名士,不愛官爵以小利啗之,使言路斷絶,威福肆行,皆是術也。義門以腐儒目之,過矣。〇趙汝騰庸齋集贊徑坂使君講席之盛詩云:「立天地心鳴道鐸,開生靈眼識師儒。」其推挹如此。徑坂别字。

54、

及國初策題甚簡,蓋舉子寫題於試卷故也。慶曆後不復寫題,寖失之繁。今有數千言者,問乎其不足疑。

按】蔣之奇傳:「英宗時,舉賢良方正,及對策,失書問目,報罷。」則謂「慶曆後」云云者,恐誤。

集證慶曆不復寫全題,疑仍書策問某事,若今第幾問然。蔣之奇傳「失書問目」,當謂此。

元圻案】續通鑑長編一百三十五仁宗慶曆二年:「賈昌朝請罷舉人試院所寫策題,從之。」閻氏不得見長編,故以爲誤。

55、

嘉祐制策曰:「治當先内,或曰:『何以爲京師?』」此晉謝安之言也。「命秩之差,虚實之相養」,此唐陸贄之言也。二蘇公之對,不能無所遺。

按】「二」當作「大」。東坡止對「不可擾獄市」爲曹參,不及謝安;止對「錢貨輕重之相權」爲召穆公,不及陸贄,故曰有遺。且此乃景王單穆公,非厲王召穆公虎也,尤誤。

元圻案】陸宣公論進瓜果人擬官第二狀:「謹按命秩之載於甲令者,有職事官,有散官,有勳官,有爵號。其流有四,然其掌務而校俸者,唯繫於職事之一官,以序才能,以位賢德,此所謂施實利而寓之虚名者也。其勳、散、爵號三者所繫,大抵止於服色資蔭而已,以馭崇貴,以甄功勞,此所謂假虚名以佐其實利者也。虚實交相養,故人不瀆賞;輕重互相制,故國不廢權。」〇通鑑齊紀高帝建元元年:「帝以建康居民錯雜多姦盜,欲立符伍以相檢括,王儉諫曰:『京師之地,四方輻湊,必欲持符,於事既煩,理成不曠,謝安所謂「不爾何以爲京師」也。』乃止。」此語晉書謝安傳不載。〇東坡對策曰:「惟制策有『治當先内,或曰:何以爲京師?政在擿姦,或曰:不可撓獄市』。此皆一偏之説,不可以不察也。夫見其一偏而輒舉以爲説,則天下之説,不可以勝舉矣。自通人而言之,則曰『治内所以爲京師也,不撓獄市所以爲擿姦也』。如使不撓獄市而害其爲擿姦,則夫曹參者,是爲逋逃主也。伏惟制策有『錢貨之制,輕重之相權;命秩之差,虚實之相養』。昔召穆公曰:『民患輕,則多作重以行之。若不堪重,則多作輕以行之。亦不廢重。』輕可改而重不可廢。不幸而過,寧失於重。此制錢貨之本意也。命者,人君之所擅,出於口而無窮。秩者,民力之所供,取於府而有限。以無窮養有限,此虚實之相養也。」〇司馬温公論制策等第狀曰:「近蒙差遣覆考應制舉人,試卷内𡇖、𣭆兩號,所對策,辭理俱高絶出倫輩。然𣭆所對命秩之差、虚實之相養者一兩事與所出差舛,臣遂與范鎮同議,以𡇖爲第三等,𣭆爲第四等。」注云:「狀既上,而執政以𣭆所試進呈,欲黜之。上曰:『其言切直,不可棄也。』乃降一等收之,即蘇轍也。」𡇖、𣭆,蓋當時彌封之號,即今科場之紅號也。𡇖即東坡之卷。然則王氏所云「二蘇公」,乃兼指東坡潁濱耳,閻氏所云,似未詳核。

56、

龜山游執中曰:「嘗以晝驗之妻子,以觀其行之篤與否也;夜考之夢寐,以卜其志之定與未也。」

云】沈端憲叔晦自厲之言本此。〇龜山集第三十卷游執中墓誌曰:「其學以中庸爲宗,以誠意爲主,以閑邪寡欲爲入德之門。嘗以晝驗之妻子云云。」〇吕成公雜説引此四語,謂「須於此等處常常體察,最可驗學力」。〇執中,名游定夫先生之族父也。

57、

紹興隆興主和者皆小人,開禧主戰者皆小人。

按】時辛棄疾亦主戰。余謂此即西涯樂府云:「議和生,議戰死;生國讐,死國恥。兩太師,竟誰是?」潘辰評:「都無一是者也。」

云】趙忠簡是且戰且和,未肯降心者也,與史文惠不同。文惠以力不足爲言,是其審量而行,又與湯思退不同。

【又云】世多咎辛稼軒開禧之議,然開禧未嘗能用稼軒也,水心則辭詔矣。

云】趙忠簡亦主和議,史直翁持論老成,不容以小大概之。

元圻案】宋史趙鼎傳:「再相,或議其無所設施,聞之曰:『今日之事如人患羸,當静以養之。若復加攻砭,必傷元氣矣。』人遣使議和,朝論以爲不可信,上怒。曰:『陛下於人有不共戴天之讐,今屈己請和,不憚爲之者,以梓宫及母后耳。群臣憤懣之辭,出於愛君,不可以爲罪。』」〇史浩傳:「張浚將圖恢復,上以問奏:『先爲備禦,是謂良規。儻聽淺謀之士,興不教之師,寇去則論賞以邀功,寇至則斂兵而遁跡,謂之恢復得乎?』」〇宋葉紹翁四朝聞見録丙集:「孝宗奮志於恢復,史公浩以爲:『不先自治,安可圖遠?』與張公浚詰難於天子,凡五日。乃見上曰:『史浩之意已不可奪,惟陛下英斷。』於是不由三省、樞密院而命將出師。力請罷歸。」〇趙鼎,字元鎮解州聞喜人。相高宗。謚忠簡史浩,字直翁明州鄞縣人。相高宗孝宗。謚文惠嘉定十四年,追封越王,改謚忠定。〇隆興主和者,又有李椿陳敏韓元吉唐文若陳俊卿。事詳齊東野語第二卷。〇朱子垂拱奏摺曰:「今日論國計者,大抵有三,曰戰、守、和。戰誠進取之勢,而亦有輕舉之失;守固自治之術,而亦有持久之難;至於和之策則下矣。今日所當爲者,非戰無以復讐,非守無以制勝。」則南渡後圖維之要,盡於此矣。〇開禧主戰者,韓侂胄蘇師旦鄧友龍皇甫斌等。

58、

吕文靖夷簡爲相,非無一疵可議,子公著爲名相而揚其父之美;史直翁爲相,非無一善可稱,云:「豈直一善。」彌遠爲權臣而掩其父之美。曰:「有子考无咎。」

云】直翁固是良相,其薦諸公,大儒,一舉盡之矣。吕申公所不及。

元圻案】史稱夷簡爲相:「深謀遠慮,有古大臣之度焉。在位日久,頗務收恩避怨,以固權利。郭后之廢,成其君之過舉,咎莫大焉。」

59、

嘉定癸未,禮闈策士云:「發德音,下明制。」寧皇按:「『皇』當作『宗』。」遺詔下謂之「遺誥」,蓋避時宰家諱也。云:「時宰,乃史彌遠,其曾祖八行徵士,名。」蔣良貴簽判安吉州,時水災後脩城,郡守趙希觀良貴作記,用「浩浩」字,希觀欲改,良貴不可,曰:「以宗室而避宰相父名,此非藝祖皇帝所望於金枝玉葉也。」聞者壯之。

元圻案】宋史蔣重珍傳:「重珍,字良貴無錫人。嘉定十六年進士第一,官刑部侍郎,謚忠文。」作記事,本傳不載,此條可補宋史之闕。〇張俊爲樞密使,其父名紹興十一年四月甲午,得旨以「樞使」稱之。

60、

胡文定父子奏疏,以春秋之義扶世道,正人心,可以立懦夫之志。此義不明,人欲橫流,始也不知邪正,云:「陳賈傅伯壽胡紘之徒也。」終也不知逆順。云:「之徒也。」

61、

内殿無逸圖代以山水,開元天寶治亂所以分也。仁宗寶元初,圖農家耕織於延春閣云:「虞伯生題樓攻媿耕織圖詩序云:『前代郡縣所治,大門東西壁皆畫耕織圖,使民得而觀之。』蓋兼以勖牧民者,不獨延春也。」〇云:「南渡之初,樓璹耕織圖進,攻媿之世父也。官至揚州安撫。」哲宗元符間亦更以山水,勤怠判焉。徽宗宣取祕書省圖畫進覽,陳師錫奏曰:「六經載道,諸子談理,歷代史籍,祖宗圖書,天人之藴,性命之妙,治亂安危之機,善惡邪正之迹在焉。以此爲圖,天地在心,流出萬物;以此爲畫,日月在目,光宅四海。觀心於此,則天地沖氣生焉;注目於此,則日月祥光麗焉。心以道觀則正,目以德視則明。」疏載本傳。噫,使徽宗能寘其言於坐右,則必能監成敗、别淑慝矣。以規爲瑱,聽之藐藐,而畫學設焉。黍離麥秀之風景,其可畫乎?

集證唐書崔植傳:「長慶初,穆宗貞觀開元治道,曰:『玄宗即位,得納君於道,嘗手寫無逸爲圖以獻,勸帝出入覲省以自戒。其後朽暗,乃易以山水圖,稍怠於勤。今願陛下以無逸爲元龜。』」〇玉海百六十三:「寶元元年十月,改萬春閣延春閣,兩壁畫農家蠶織圖,見於紹興五年三月甲午之聖訓。」〇樓鑰耕織圖後序:「高宗皇帝紹開中興,備知民瘼。伯父時爲於潛令,念農夫蠶婦之作苦,究訪始末,爲二圖。自浸種以至入倉,凡二十一事;自浴蠶以至剪帛,凡二十四事。事爲一圖,係以五言詩。賜對之日,遂以進呈。玉音嘉奬,宣示後宫。」

元圻案】紹興五年三月甲午,趙鼎奏:「近久雨,恐傷苗稼,欲下臨安府祈請。」孟庾沈與求曰:「多雨天氣久寒,蠶損甚衆。」帝曰:「朕見令禁中養蠶,庶使知稼穡艱難。祖宗時於延春閣兩壁畫農家養蠶織絹甚詳,元符間因改山水。」〇宋史陳師錫傳:「師錫,字伯修建州建陽人。熙寧中,游太學,有儁聲。及廷試,神宗擢爲第三。蘇軾薦其學術淵源,行己潔素,議論剛正,器識靖深,德行追踪於古人,文章冠絶於當世。官考功郎中,出知三州。師錫始與陳瓘同論,時號二。」〇宋俞元德螢雪叢説:「徽宗政和中,建設畫學,用太學法補試四方畫工,以古人詩句命題,不知掄選幾許人也。」〇宋史張去華傳:「去華嘗獻所著元元論,大旨以養民務穡爲急,真宗深所嘉賞,命寫縑素,爲十八軸,列置龍圖閣之四壁。」孫奭傳:「仁宗即位,畫無逸圖上之,帝命張於講讀閣。」

62、

紹興間,李誼言:「漢循吏傳六人,而五人出於宣帝酷吏傳十二人,而八人出於武帝唐循吏傳十五人,而出於武德貞觀之時者半;酷吏傳十二人,而出於武后之時者亦半。吏治視上之趨嚮。」

按】舊唐書良吏上、下四十一人,酷吏上、下十八人。

集證漢書循吏傳六人,文翁時,王成黃霸朱邑龔遂召信臣皆出於宣帝酷吏傳十二人,郅都時,甯成趙禹義縱王温舒尹齊楊僕咸宣田廣明皆出於武帝田延年嚴延年時,尹賞成帝時。

元圻案】張湯杜周史記列之酷吏書以其子孫貴盛,别傳,二人亦在武帝時。

63、

富文忠公使虜還,遷翰林學士、樞密副使,皆力辭,願思夷狄輕侮之恥,坐薪嘗膽,不妄修政。嘉定初,講解使還,中書議表賀,又有以和戎爲二府功,欲差次遷秩。倪文節公曰:「澶淵之役,捷而班師,天子下詔罪己,中書樞密待罪。今屈己盟戎,奈何君相反以爲慶?」乃止。

云】寇公真大臣。

元圻案】東坡富鄭公神道碑曰:「公使契丹還,除吏部郎中、樞密直學士,懇辭不受。尋遷翰林學士。公見上力辭曰:『增歲幣,非臣本志也,特以朝廷方討元昊,未暇與虜角,故不敢以死争,其敢受乎!』慶曆三年三月,遂命公爲樞密副使,辭之愈力。改授資政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七月,復除樞密副使。公言:『虜既通好,議者便謂無事,邊備漸弛,虜萬一敗盟,臣死且有罪。非獨臣不敢受,亦願陛下思夷狄輕侮中原之恥,坐薪嘗膽,不忘脩政。』因以告納上前而罷。」〇宋史倪思傳:「正甫湖州歸安人。乾道二年進士,中博學宏辭科。官禮部尚書,謚文節。」此事本傳不載。

64、

延平先生云:「名。」論治道,必以明天理、正人心、崇節義、厲廉恥爲先。

元圻案】宋名臣言行録外集十一:「李侗早歲聞道,即棄場屋,超然遠引,若無意於當世,然憂時論事,感激動人。其語治道,必以明天理云云。本末備具,可舉而行,非特空言而已。」〇宋史道學傳:「李侗,字愿中南劍州劍浦人。年二十四,聞郡人羅從彦之學,從之累年,授春秋中庸之説。退居山田,謝絶世故,餘四十年。食飲或不充,而怡然自適。」

65、

王時雍徐秉哲等爲賣國牙郎,而不忍以宗族交與虜人者,開封捉事使臣竇鑒也。李鄴守降虜,而袖石擊虜僞守者,親事官唐琦也。

集證宋史王時雍人,爲開封尹。徐秉哲人,爲少尹。一切搜括逼遷等事,皆吴幵莫儔將命,而時雍秉哲行之,人稱時雍爲賣國牙郎,因目爲販國牙。開封府捉事使竇鑒不忍奉行,嘆息自縊死。唐琦傳:「本衞士,建炎間,高宗航海,病留越州李鄴以城降,琶八守之,袖石伏道旁,伺其出擊之,不中被執。乃顧曰:『我月給才石五斗米,不肯背其主,爾享國厚恩,乃若此,豈復齒人類哉!』詬駡不少屈,琶八趨殺之。」

元圻案】宋史梅執禮傳:「車駕再出,執禮與宗室子謀集兵奪萬勝門,夜擣營,迎二帝以歸。而王時雍徐秉哲使范瓊泄其謀,故不克。」

66、

朱文公蔡季通曰:「身勞而心安者爲之,利少而義多者爲之。」【原注】出荀子修身篇李誠之云:「東萊弟子。」嘗語真希元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此吾輩八字箴。」

元圻案】宋史儒林傳:「蔡元定,字季通建州建陽人。聞朱熹名,往師之。築室西山,將爲終焉之計。時韓侂胄擅政,設僞學之禁,沈繼祖劉三傑連疏詆,併及元定,謫道州,聞命,不辭家即就道。侂胄誅,贈迪功郎,賜謚文節。」〇真西山蘄州使君正節李侯墓表:「嘉定十四年,女真蘄水縣,公出兵迎敵,前後踰再旬,卒不能得志於我。不幸援師不至,城陷,公與其子士允猶率衆力戰,不克,死之。開禧中,某與公爲僚,公嘗慨然見語曰:『篤信好學,守死善道,此吾輩八字箴,特患立志非堅耳。』」〇宋史忠義傳:「李誠之,字茂欽婺州東陽人,受學吕祖謙慶元初,釋褐歷知蘄州人犯淮南誠之激厲將士,勉以忠義。城陷,子士允力戰死,誠之及婦若孫皆赴水死。事聞,贈朝散大夫、祕閣修撰,封正節侯,立廟於,賜名褒忠。」

67、

元祐中,李常寧注見本卷。對策曰:「天下至大,宗社至重,百年成之不足,一日壞之有餘。」擢爲第一。景定中,有擢倫魁者,理宗景定三年狀元方山京其破題云:「運一心之乾,開三才之泰,可以觀世道之消長矣。」

68、

先儒論本朝治體云:「文治可觀,而武績未振;名勝相望,而幹略未優。」按:「出吕祖謙傳,所謂『視前代有未備者』。」然攷之史策,契丹八十一戰,其一勝者,張齊賢太原之役也,云:「張方平所言於仁宗者,見東坡所作墓誌。」〇案:東坡張文定誌無此語,陳後山談叢三:「故事:歲賜契丹金繒服器,召二府觀焉。熙寧中,張文定公以宣徽使與召,衆謂:『天子修貢爲辱,而陛下神武,可一戰勝也。』公獨曰:『陛下謂契丹凡幾戰,勝負幾何?』兩府諸公皆莫知也。神宗以問公,公曰:『契丹大小八十一戰,惟張齊賢太原之戰才一勝爾,陛下視和與戰孰便?』上善之。」非儒乎?一,使西賊骨寒膽破者,儒也。宗汝霖李伯紀不見沮於三姦,則中原可復,讐恥可雪。采石卻敵,乃眇然幅巾緩帶一參贊之功。云:「虞允文。」儒豈無益於國哉?1紳不知兵,介胄不知義,而天下之禍變極矣。

云】橫渠弟子有种忠憲南軒弟子有趙方

元圻案】東萊先生淳熙四年輪對第二摺子曰:「國家治體有遠過前代者,有視前代有未備者。以寬大忠厚建立規模,以禮遜節義成就風俗,此所謂遠過前代者也。文治可觀而武績未振,名勝相望而幹略未優。如元昊之難,范仲淹韓琦皆一時選,莫能平殄,則事功不競可知矣。」〇東都事略張齊賢傳:「雍熙三年,大舉北伐,齊賢請行,即授給事中、知代州。是時虜騎自湖谷入寇,薄城下,神衞都監馬正以所部列南門外,衆寡不敵。齊賢選廂軍二千,出之右,誓衆慷慨,一以當百,虜遂却。先是,約潘美并州來會戰,無何,間使爲虜所得。齊賢以師期既漏,且懼之衆爲虜所乘。俄而有使至,云師出并州,行四十里,至柏井,忽有密詔,東路之師敗績于君子館之全軍不得出戰,已還州矣。齊賢曰:『虜知之來,而未知之退。』乃閉其使密室中,夜發兵二百人,人持一幟,負一束芻,距州城西南三十里,列幟燃芻。虜遥見火光中有旗幟,意謂并州師至矣,駭而北走。齊賢先伏步兵二千於土磴砦,掩擊大敗之,擒其北大王之子一人,帳前舍利一人,斬數百級,獲馬二千、器甲甚衆。」〇宋名臣言行録:「范仲淹韓琦協謀,必欲收復靈夏橫山之地。邊上謡曰:『軍中有一,西賊聞之心骨寒;軍中有一,西賊聞之驚破膽。』元昊大懼,遂稱臣。」〇宋史宗澤傳:「,字汝霖婺州義烏人。元祐六年進士,除延康殿學士、京城留守。威聲日著,北方聞其名,常尊憚之,對南人言,必曰宗爺爺前後請上還京二十餘奏,每爲潛善等所抑,憂憤成疾,疽發於背。歎曰:『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翌日,風雨晝晦,無一語及家事,但連呼『過河』者三而薨。謚忠簡。」〇李綱傳:「,字伯紀邵武人。政和二年進士。高宗即位,奏言:『車駕巡幸之所,關中爲上,襄陽次之,建康爲下。陛下縱未能行上策,猶當且適,示不忘故都,以係天下之心。』上乃許幸南陽黃潛善汪伯彦實陰主巡幸東南之議。以去就争之,留中不報。」又耿南仲傳:「南仲自謂事帝東宫,首當柄用,而吴敏李綱越次進,位居己上,不能平。因每事異議,等謂不可和,而南仲力沮之,爲主和議,故戰守之備皆罷。」〇宋劉氏時舉續宋編年資治通鑑高宗紹興三十一年:「十一月,金主亮爲内變所撓,於是親統細軍,駐和州雞籠山,臨築壇,刑馬祭天,必欲由采石而渡。朝廷詔王權詣行在,以李顯忠代之,命虞允文顯忠兵。時顯忠未至,王權所留水軍軍船咸在,而諸將未有統屬。允文建康來,因使人督之。敵舟漸近,我軍用海鰍船擊之,士皆死鬭,敵舟多沈溺,遂不能濟,縱火自焚其舟,走瓜洲渡。」〇宋史劉錡傳:「允文鎮江曰:『朝廷養兵三十年,一技不施,而大功乃出一儒生,吾輩愧死矣!』」

69、

元祐諸賢不和,是以爲紹聖小人所乘;元符建中韓不和,是以爲崇寧小人所陷;紹興趙不和,是以爲秦氏所擠。古之建官曰三公,公則無私矣;曰三孤,孤則無朋矣。無私無朋,所以和也。

元圻案】真西山召除户書内引第三劄子云:「元祐中,凜凜向治矣。惟群賢自爲矛盾,小人得以乘之,稔成紹聖之禍。」〇宋史曾布傳:「,字子宣,學於兄,同登第,拜右僕射。韓忠彦雖居上,然柔懦,事多決於猶不能容。時議以元祐紹聖均爲有失,欲以大公至正消釋朋黨。明年,乃改元建中靖國,邪正雜用,忠彦遂罷去,獨當國。明年,又改元崇寧,召蔡京爲左丞,異。罷觀文殿大學士,知潤州。」〇鶴山跋任諫議伯雨帖云:「徽考始初清明,登籲衆正。凡一時元凶鉅慝,如諸人,悉從竄徙,天下以爲小仁宗。此徽考初志也。曾布韓師朴並相,挾私患失,一爲趙挺之所誤,稍與異,而鄧洵武愛莫助之。圖進孽,由是復用。將援以助己排,不知進而亦斥去矣。」〇趙鼎傳:「張浚上,嘗遣吕祉入奏事,所言誇大,每抑之。上謂曰:『他日張浚與卿不和,必吕祉也。』後因論事,語意微侵嘗奏乞幸建康,而折彦質請回蹕臨安。暨還,乞乘勝攻河南,且罷劉光世軍政。言:『擒固易耳,然得河南,能保人不内侵乎?光世累世爲將,無故而罷之,恐人心不安。』滋不悦。嘗闢和議,與意不合,乘間擠。」

70、

蔡京之惡極矣,曾布張商英是以竊君子之名。

云】二人終不得爲君子。

元圻案】錢氏大昕曰:「曾布蔡京立異,故當時有君子之名,且其柄國不久,宋史列之姦臣,似過當矣。史彌遠之姦甚於侂胄,而反不在姦臣之列,何以爲信史乎?」〇宋曾敏行獨醒雜志云:「唐子西内前行,爲張天覺作也。天覺自中書侍郎除右僕射,蔡京以少保致仕,四海歡呼,善類增氣。時彗星見遽没,旱甚而雨,人皆以爲天覺拜相感召所致。上大喜,書『商霖』二字以賜之。」〇容齋隨筆十五:「張天覺爲人賢否,士大夫或不詳知。方大觀政和間,時名甚著,多以忠直許之。蓋其作相,適承蔡京之後,弄國爲姦,天下共疾,小變其政,便足以致譽,故蒙賢者之名。靖康初,遂與司馬公范文正同被褒典。予以其實攷之,彼直姦人之雄爾。爲諫官,首攻内侍陳衍以摇宣仁,至比之於;乞追奪司馬公吕申公贈謚,仆碑毁樓;論文潞公背負國恩,吕汲公動摇先烈;辨吕惠卿蔡確無罪。元符末,除中書舍人,謝表歷詆元祐諸賢,云:『當元祐之八九年,擢黨人之二十輩。』平生言行如此,而得美譽,則以蔡京不相能之故。然皆章子厚門下客,其始非不同也。拜相之詞,天覺所作,是以得執政云。」〇天覺商英之字,蜀郡新津人。宋史有傳。

71、

止齋曰:「國初以科舉誘致偏方之士,而聚之中都。由是家不尚譜牒,身不重鄉貫。」

云】宋人多輕去其鄉,賢者不免,譜牒之學亦至而衰。

元圻案】陳止齋與林宗簡書曰:「國初以科舉誘致偏方之士,而聚之中都。向之爲僞官者,往往慕化從順,願仕於本朝。由是家不尚譜牒,身不重鄉貫,以此得人,而流弊則在今日。又自變役法,而鄉邑之豪無以自見;鬻度牒而隱逸之路塞;罷學究而椎魯之徒無所入。若此類不可徧舉,於是舉世悉由於進士,合四瀆之流爲一而歸之海,其不放而被原野乎?」

72、

「揚于王庭」,以正小人之罪;「孚號,有厲」,以危小人之復。元祐諸賢,似未知「其危乃光」之義。

73、

胡文定公曰:「宰相時來則爲,不可擅爲己有。」余謂宰相非久居之地也。仁以爲己任,死而後已,元祐司馬公是也;云:「司馬公非久位。」夸者死權,案:賈子語。紹興紹定按:「理宗在位四年,戊子改元。」是也。

74、

陳恕定茶法,以中等爲可行。張方平論鹽法,以再榷爲不可。

按】陳恕傳:「將立茶法,召茶商數十人,俾各條利害。閲之,第爲三等,曰:『吾觀下等,固滅裂無取。上等取利太深,此可行於商賈,不可行於朝廷。唯中等公私皆濟,吾裁損之,可以經久。』於是始爲三法行之,貨財流通。」〇張方平傳:「初,王拱辰議榷河北鹽,方平見曰:『河北再榷鹽,何也?』帝曰:『始立法耳。』方平曰:『昔周世宗以鹽課均之税中,今兩税鹽錢是也。豈非再榷乎?』帝驚悟,方平請直降手詔罷之。」

元圻案】陳恕,字仲言南昌人。太宗深器重之,題殿柱曰「真鹽鐵」。

75、

王仲山撫州降,仲薿袁州降,禹玉云:「元豐故相王珪字。」之子也。綦叔厚云:「綦北海崇禮。」行責詞云:「昔唐天寶之亂,河北列郡並陷,獨常山平原能爲國守者,蓋杲卿真卿在焉。爾等頃以家聲,屢塵仕版,未聞虧失,浸預使令,爲郡江西。惟兄及弟,力誠不支,死猶有説,臨川先降,宜春繼屈。案:撫州三國吴臨川袁州宜春之政,若循一途。雖爾無恥,不媿當時之公議;顧亦何施面目,見爾先人於地下哉!」【原注】秦檜仲山之壻。

元圻案】王明清揮麈餘録云:「王仲薿,字豐父岐公暮子。建炎初,知袁州,虜人寇江西,坐失守削籍。兄仲山同時牧臨川,以城降坐廢。後秦會之再入相。會之仲山壻也。豐父以啓懇之云:『黃紙除書,久無心於夢寐;青氈舊物,尚有意於陶鎔。』會之爲開陳,詔復元官,奉祠放行。」〇王珪,字禹玉華陽人。相神宗。史稱其「自執政至宰輔十六年,無所建明,當時目爲『三旨相公』,以其上殿進呈,云『取聖旨』;上可否訖,云『領聖旨』;退諭稟事者,云『已得聖旨』也」。〇綦崇禮,字叔厚高密人。著北海集四十六卷。此詞見集中。

76、

虞公以玉失國,楚子常以佩喪邦。近歲按:「爲理宗景定四年癸亥。」襄陽之事,亦起於榷場之玉帶。

按】唐書:「王佖武靈節度使,吐蕃欲成烏蘭橋以過師,知貪,先厚遺之,然後并役成橋,仍築月城以守之。」與襄陽事絶類。

元圻案】宋季三朝政要三:「理宗景定四年,瀘州太守劉整叛,吕文德瀘州文德黑炭團叛,遂獻言曰:『南人惟恃一黑炭團,可以利誘也。』乃遣使獻玉帶於文德,求置榷場於襄城外,文德許之。使曰:『南人無信,安豐等處榷場,每爲盜所掠,願築土牆以護貨物。』文德爲請於朝,開榷場於樊城外,築土牆於鹿門山,外通互市。」又:「度宗咸淳二年,襄陽自開互市以來,北兵築城置堡,江心起萬人臺,立撤星橋,以遏南兵之援。時出師哨掠城外,兵威漸振。」

77、

淳祐甲辰,宰相起復,太學諸生黃愷伯等上書曰:「彌遠奔喪而後起復,嵩之起復而後奔喪。」徐仁伯【原注】元杰兼説書,對經幄,其言當帝心。臺諫劉晉之王瓚胡清獻龔基先聯章論仁伯,上震怒,夜出御筆,逐四人。遂寢起復之命,而相。明年,仁伯卒,人以爲毒也。云:「嵩之從子璟卿,上嵩之書,諫其不宜戀位,亦暴卒。奉化應文煒者,其人慷慨,喜言事,與璟卿善。嵩之疑所上書出其手,令吏取文煒榜掠,文煒抗辭不屈而止。見袁清容集。則置毒事無可疑者。」然其事竟不明白。庸齋趙茂實誌之,徐景説銘之。

元圻案】宋史史嵩之傳嵩之,字子由彌遠從弟彌忠之子。丁父憂,起復右丞相。時以彌遠罪惡,公論不容,不欲嵩之再相,於是太學生黃愷伯、武學生翁日善、京學生劉時舉、宗學生與寰建昌軍學教授盧鉞等二百五十餘人,皆上書論不當起復,不報。又徐元杰傳:「元杰,字仁伯上饒人。史嵩之起復,元杰適輪對,言:『大臣讀聖賢書,畏天命,畏人言。士論所以凜凜者,實以陛下爲四海綱常之主,大臣尤當身任道揆,扶翊綱常者也。自聞起復之命,凡有父母之心者,莫不失聲。興言及此,非可使聞於鄰國也。』起復之命遂寢。」又云:「元杰疏出,朝野傳誦。帝亦察其忠亮,每從容訪天下事,經筵益申前議。未幾,夜降御筆逐四不才臺諫。」〇宋季三朝政要二:「淳祐四年,史嵩之丁父彌忠憂,詔起復右丞相。侍郎徐元杰上書,令其終喪,上不聽。太學生黃愷伯等百四十人上疏曰:『嵩之敢於無忌憚而經營起復,爲有彌遠故智可以效尤,然彌遠所喪者庶母也,嵩之所喪者父也。彌遠奔喪而後起復,嵩之起復之後而後奔喪。以彌遠貪黷固位,猶有顧藉,丁艱於嘉定改元十一月之戊午,起復於次年五月之丙申,未有如嵩之之匿喪罔上,殄滅天常,如此其慘也。』」又:「淳祐五年,杜範再入相,薨於位;劉漢弼以腫疾死;徐元杰暴卒。時謂諸公皆中毒,堂食無敢下筯。」〇宋周密癸辛雜識别集:「史嵩之之起復也,徐元杰攻之甚力,遂除起居舍人、國子祭酒,仍攝行西掖。未幾暴亡,或以爲嵩之毒之而死。其妻申省,遂將醫官人從厨子置獄,令侍御鄭宷督之,竟不得其情。徐霖上書力詆不能明此獄之冤,不報去。」〇范鍾,字仲和蘭溪人。杜範,字成之黃巖人。史稱「爲相直清守法,重惜名器,清德雅量,與杜範李宗勉齊名」。文肅清獻趙汝騰,字茂實太宗七世孫,居福州宋史有傳。著庸齋集

78、

荆舒之學行,爲之徒者,請禁讀史書。其後經筵不讀國風,而湯誓泰誓亦不進講。人君不知危亡之事,其效可覩矣。

元圻案】王安石荆國公,又封舒王

79、

小人之毁君子,亦多術矣。左拾遺侯昌業上疏,極言時病,而田令孜之黨僞作諫疏,有「明祈五道,暗祝冥官;於殿内立揭諦道場」。本朝鄒浩諫立劉后,而章厚之黨僞作諫疏,有「取他人之子」之語。其誣善醜正,不謀而同,然不可泯者,千萬世之清議也。

元圻案】唐書宦者田令孜傳:「令孜販鬻官爵,除拜不待旨,假賜緋不以聞。左拾遺侯昌業不勝憤,指言豎尹用權亂天下,疏入,賜死。」〇通鑑唐紀僖宗廣明元年考異曰:「續寶運録云,侯昌業上疏,其略曰:『臣乃明祈五道,暗祝冥官,悚息於班列之中,願早過於閻浮之世。』又曰:『莫是家合盡之歲,復是陛下壽足之年。』又曰:『陛下暫停戲賞,救接蒼生,於殿内立揭諦道場,以無私財帛供養諸佛,用資世禄,共力攘災』云云。」〇北夢瑣言曰:「侯昌業上疏,極言時病,留中不出,命於仗内戮之。後有傳昌業疏詞不合事體,其末云『請開揭諦道場,以銷兵厲』,似爲庸僧僞作也。」〇東都事略鄒浩傳:「,字志完常州晉陵人。舉進士,除右正言。時章惇用事,既已廢孟后,遂立劉氏爲皇后。上疏諫曰:『孟氏罪廢之初,天下孰不疑賢妃所爲,及讀詔書,有「别選賢族」之語,於是天下釋然,不疑陛下立后之意在賢妃也。今果立之,則天下之所期陛下,皆莫之信矣。乞賜開納,追停策禮,别選賢族,如初詔施行。』哲宗怒,除名新州羇管,章留中不下。時蔡京之徒惡其害己也,相與協力擠之,乃僞爲奏,有『陛下廢孟氏之賢后,立劉氏之賤妾』,又有『取他人子而殺其母』等語,流布中外,使天下聞之,真謂爲有罪者。」〇宋史鄒浩傳:「徽宗立,召還,遷左司諫。初,還朝,帝首及諫立后事,奬歎再三,詢諫草安在。對曰:『焚之矣。』退告陳瓘曰:『禍其在此乎?異時姦人妄出一緘,則不可辨矣。』蔡京素忌,乃使其黨爲僞疏,言劉后卓氏而奪其子。遂再謫衡州别駕。」

80、

鄧志宏【原注】按:「沙縣人,欽宗時官左正言。」謂:「崇寧以來,蔡京群天下學者,納之黌舍,校其文藝,等爲三品,飲食之給,因而有差。案:當時黃裳上書,謂:「宜近不宜遠,宜少不宜老,宜富不宜貧,不如遵祖宗科舉之制。」旌别人才,止付於魚肉銖兩閒,學者不以爲羞,且逐逐然貪之。部使者以學宫成壞爲州縣殿最。學校之興,雖自崇寧,而學校之廢,政由崇寧。蓋設教之意,專以禄養爲輕重,則率教之士,豈復顧義哉?」此條皆鄧志宏沙縣重修縣學記文,見文集十六。【原注】崇寧學校之事,概見於此。昔之所謂率教者猶若此,今之所謂率教者又可見矣。

云】此歎似道之以利啗三學也。

元圻案】宋史蔡京傳:「罷科舉法,悉倣太學三舍考選,建辟雍外學於城南,以待四方之士。」〇王明清揮麈後録曰:「太學生鄧肅上十詩,備述花石之擾,其末句云:『但願君王安萬姓,圃中何日不春風。』詔屏逐之。靖康初,李伯紀啓其事,召對,賜進士出身,後爲右正言,著亮直之名。有文集號栟櫚遺文三十卷。」〇周密癸辛雜誌後集曰:「三學之橫,盛於景定淳祐之際。凡其所欲出者,雖宰相臺諫,亦直攻之,使必去權。乃與人主抗衡,一時權相如史嵩之丁大全,不卹行之,亦末如之何也。賈似道作相,度其不可以力勝,遂以術籠絡。每重其恩數,豐其饋給,增撥學田,種種加厚。於是諸生啖其利而畏其威,雖目擊似道之罪,而噤不敢發一語。及邀君去國,則上書贊美,極意挽留,今日曰『師相』,明日曰『元老』,今日曰『周公』,明日曰『魏公』,無一人敢少指其非,直至魯港潰師之後,始聲其罪,無乃晚乎!」〇齊東野語十七:「賈似道欲優學舍以邀譽,乃以校尉告身錢帛等俾京庠擬試。時黃文昌方自閫入爲京尹,益增賞格,雖末綴猶獲數百千,於是群四方之士紛然就試。時已失,日以遽告,有無名子作詩,揭之試所云:『鼙鼓驚天動地來,九州赤子哭哀哀。廟堂不問平戎策,多把金錢媚秀才。』」

81、

大觀徽宗在位七年,辛巳改元。八行,因周禮之六行,附以六德之忠、和。姦臣不學如此。

集證玉海百十六:「大觀元年三月十八日甲辰,詔士有孝、悌、睦、婣、任、恤、忠、和八行貢入太學,大司成考驗,取旨釋褐。」又云:「書目御製八行八刑條一卷,刊石立之學宫。士以其行之多寡視三舍選,而犯八刑者不齒,能改過又有二行,乃聽入學。」

元圻案】大觀元年,立八行取士科,知台州李諤文徐中行薦。中行聞之,盡毁其所爲文,入委羽山以避之。或問之,中行曰:「人而無行,與禽獸等。使吾得以八行應科目,則彼之不被舉者,非人類歟?」

82、

真文忠公自箴曰:「學未若臨邛之邃,量未若南海之寬,制行劣於莆田之懿,居貧媿於義烏之安。」【原注】臨邛魏鶴山了翁南海崔菊坡與之莆田陳宓義烏徐僑

集證宋史:「魏了翁,字華父史彌遠專國,築室於白鶴山下,以所聞於輔廣李燔者,開門教授,士争負笈從之。嘉定十七年,遷祕書監,直學士院。卒謚文靖。」「崔與之,字正子廣州人。紹熙四年進士,開禧中授廣西提刑。俄授廣東經略安撫使。拜右丞相,力辭,乃得致仕。卒謚清獻。」「陳宓,字師復興化人,丞相俊卿之子。官至直秘閣。天性剛毅,信道尤篤,常爲朱墨銘,謂朱屬陽,墨屬陰,以驗理欲分寸之多寡。自言居官必如顔真卿,居家必如陶潛,而深愛諸葛亮身死家無餘財,庫無餘帛。庶乎能蹈其語者。」「徐僑,字崇甫義烏人。淳熙進士,入爲秘書正字。端平初,與諸賢俱被召,帝見衣履垢敝,愀然曰:『卿可謂清貧。』」

元圻案】此真文忠跋陳復齋詩語。

83、

上蔡先生初造程子程子以客肅之,辭曰:「爲求師而來,願執弟子禮。」程子受之,館於門側。上漏旁穿,天大風雪,宵無燭,晝無炭,市飯不得温,程子弗問,處安焉。如是踰月,豁然有省,然後程子與之語。

元圻案】朱子謝上蔡語録後序曰:「先生姓謝氏,名良佐,字顯道。學於程夫子昆弟之門,篤志力行,於從事諸公間,所見最爲超越。」

84、

吕子約云:「大愚先生吕祖儉東萊之弟。」曰:「讀明道行狀,可以觀聖賢氣象。」

元圻案】明道行狀伊川所作,載二程遺書。〇宋史忠義傳:「吕祖儉鄭僑張杓羅點諸葛庭瑞薦,召除籍田令,遷太府丞。以上書訟趙汝愚,安置韶州。嘗言:『因世變有所摧折,失其素履者,固不足言矣;因世變而意氣有所加者,亦私心也。』所爲文有大愚集。」

85、

譙天授【原注】之學,得於蜀曩氏夷族;袁道潔【原注】之學,得於富順監賣香薛翁。故曰:「學無常師。」

按】宋史「曩氏」上有「郭」字。「世家南平」,非夷族。「溉」作「滋」,人。「香」作「醬」。遇於間。二程子所見,則成都治篾篐桶叟。郭曩氏、篾叟、醬翁,皆之隱君子也,故伊川曰「學在」。

元圻案】宋史隱逸傳:「譙定郭曩氏,自『見乃謂之象』一語以入。郭曩氏者,世家南平,始祖在嚴君平之師,世傳學,蓋象數之學也。靖康初,吕好問,召爲崇政殿説書,不就。愛青城大面之勝,棲遯其中,人指其地曰譙巖,稱之曰譙夫子。」〇經義考二十一:「譙氏定易傳,佚。程迥曰:『涪州人,嘗受羌中郭載告以「見乃謂之象」與「擬議以成變化」之義。人,其學傳自嚴君平伊川伊川欲與同修書。後和國許公薦於朝,授通直郎。』」



校勘記

 孫通海校:「正」,元刊本、清嘉慶本作「立」。

 孫通海校:「戊申」,原作「戊午」,按宋淳熙十五年,其甲子爲「戊申」,非「戊午」,故逕改。

 孫通海校:此節文字見宋史卷二四六鎮王竑傳。

 孫通海校:按「黄定對策謂」一段文字,今見宋陳傅良止齋先生文集(四部叢刊初編本)卷二九壬辰廷對。明楊士奇等編歷代名臣奏議收此文,亦冠以「陳傅良對策曰」,并無涉及黄定。疑黄定與陳傅良俱爲乾道壬辰進士及第,而誤標姓名。

 孫通海校:「監」,元刊本作「鑒」。

 孫通海校:「侯昌業」,按資治通鑑、古今紀要、唐鑑、大學衍義諸書皆作「侯昌業」,唯有新唐書宦者傳作「侯昌蒙」,疑作史者因「蒙」、「業」二字形近而訛。

 孫通海校:「大觀元年」,「元年」原作「八年」,據宋史徽宗紀載,宋徽宗大觀元年三月「甲辰,立八行取士科」,故改作「元年」。又大觀僅有四年,「八」字顯爲形近誤刻。

字數:29743,最後更新時間:2023-03-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