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學紀聞注


卷三


元圻案】鄭畊老曰:「毛詩三萬九千二百二十四字。」〇晁氏讀書附志曰:「石經毛詩二十卷。經、注一十四萬六千七百字。」

1、

經典序録:「河間大毛公詩故訓傳。一云人。」【原注】失其名。初學記二十一:「荀卿魯國毛亨,作詁訓傳,以授趙國毛萇。時人謂大毛公小毛公。」【原注】大毛公之名,唯見於此。正義云:「儒林傳:『毛公人。』」不言其名。後漢書:「毛萇。」序録亦云「名」,今後漢書作「」,此小毛公也。程子明道遺書曰:「毛萇最得聖賢之意。」

元圻案】鄭氏詩譜曰:「大毛公詩故訓傳於其家,河間獻王得而獻之,以小毛公爲博士。」〇陸璣詩草木鳥獸蟲魚疏曰:「孔子,授卜商卜商爲之序,以授曾申李克孟仲子仲子根牟子根牟子荀卿魯國毛亨毛亨訓詁傳,以授趙國毛萇。時人謂大毛公小毛公。」初學記之説似本於此。〇經義考卷一百毛氏萇詩傳下引葉夢得曰:「漢武帝時,毛詩始出,自以源流出於子夏。今觀其書,所釋鴟鴞金縢合,釋北山烝民孟子合,釋昊天有成命國語合,釋碩人清人皇矣黃鳥左氏合,而序由庚六篇與儀禮合。當毛公時,左氏傳未出,孟子國語儀禮未甚行,而毛公之説先與之合,不謂之源流於子夏可乎?」此説可以釋程子之意。〇書録解題類書類:「初學記三十卷,集賢院學士長城徐堅元固撰。」

2、

徐整云:「子夏高行子。」即詩序孟子所謂高子也。以絲衣「繹賓尸」爲「靈星之尸」,以小弁爲「小人之詩」,則已失其義矣。趙岐孟子注云:「高子人。」【原注】謂「之聲尚文王之聲」,亦高子也。

云】但通其訓詁,而不辨義理之是非,儒之爲,皆高子也。

云】説過矣,程子何以稱毛公哉?

元圻案】陸德明經典釋文序録曰:「徐整云:『子夏高行子高行子薛倉子薛倉子帛妙子帛妙子河間大毛公大毛公詩故訓傳於其家,以授小毛公。』」又曰:「,字文操豫章人,太常卿。」〇詩序:「絲衣,繹賓尸也。高子曰:『靈星之尸也。』」正義曰:「高子者,不知何人。公孫丑高子之言以問孟子,則高子孟子同時。趙岐以爲人,此言高子則彼是也。」〇毛詩集解三十九:李迃仲曰:「絲衣之詩,繹祭之樂歌也。高子謂祭靈星。據繹祭行於廟門之外,豈復祭靈星耶?高子孟子同時。小弁,乃孝子之詩也,而高子以爲小人之詩。若高子者,非惟失之於小弁,抑亦失之於絲衣矣。竊謂靈星之祠,無所經見,惟漢高祖郊祀志云『親詔御史令天下立靈星祠』,注張晏云:『龍星左角曰天田,則農祥也,星見而祭之。』高子所謂靈星之尸,豈謂此耶?大抵高子之學,失之固陋,其見於孟子有二,一則公孫丑所言是也,其二謂『之聲尚文王之聲』。」〇余兄静軒先生曰:「淮南子主術訓:『君人之道,其猶靈星之尸也。儼然玄默,而吉祥受福。』蓋本於高子。」〇朱竹垞經義考卷一百書齊魯韓三家詩後曰:「定之方中注:仲梁子曰:『初立宫也。』正義:鄭志張逸問曰:『仲梁子人,當六國時。』又維天之命注: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無極。』而美之禮也。趙岐云:『孟仲子孟子之從昆弟。』則之説者,不始於浮丘伯也。絲衣序高子曰:『靈星之尸也。』趙岐孟子,以爲人,則之説者不始於轅固生也。」

3、

序録:「子夏曾申李克。」讀詩記云:「東萊先生作。」陸璣草木疏,以曾申申公,以,皆誤。

元圻案】釋文序録曰:「一云子夏曾申李克孟仲子孟仲子根牟子根牟子孫卿子孫卿子大毛公。」〇吕成公讀詩記論訓詁傳授陸璣草木疏曰:「子夏申公申公李剋李剋孟仲子孟仲子孫卿孫卿大毛公大毛公小毛公。」〇漢書儒林傳申公少與楚元王交」,并「傅其太子」,安得親受子夏?其誤顯然。三箋屠繼序謂:「讀詩記所引自可信,今本陸璣草木疏後附四家詩源流,則割裂正史儒林傳釋文序録爲之,不知出何人手。」其語誠然,然以讀詩記引之爲可信,則偏矣。〇四庫全書總目詩類:「吕氏家塾讀詩記三十二卷,宋吕祖謙撰。其説以小序爲主。陳振孫稱其博採諸家,存其名氏,先列訓詁,後陳文義,翦裁貫串,如出一手。魏了翁後序稱其能得詩人躬自厚而薄責於人之旨。」〇又:「毛詩草木鳥獸蟲魚疏二卷,吴陸璣撰。釋文序録云:『字元恪吴郡人。太子中庶子、烏程令。』末附四家詩源流,而毛詩特詳。困學紀聞議其誤以曾申申公王柏詩疑亦詆其所敘與經典釋文不合。」

4、

「六義」,三經三緯,鄭氏周禮「六詩」及孔氏正義,其説尚矣,朱子集傳從之。而程子吕與叔謂「之六體,隨篇求之,有兼備者,有偏得一二者」。案:程子説,吕成公詩説拾遺引之。讀詩記謂「非無雅,非無頌」,蓋因箋「豳雅」、「豳頌」之説。然朱子大田篇楚茨大田四篇爲「豳雅」;良耜篇傳:思文臣工噫嘻豐年載芟良耜等篇爲「豳頌」,亦未知是否也。【原注】吕成公云:「豳雅恐逸。」

元圻案】周禮春官:「太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注:「風,言賢聖治道之遺化也。賦之言鋪,直鋪陳今之政教善惡。比,見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類以言之。興,見今之美,嫌於媚諛,取善事以喻勸之。雅,正也,言今之正者以爲後世法。頌之言誦也,容也,誦今之德,廣以美之。」孔穎達詩大序正義曰:「六義次第如此者,以之四始,以風爲先,故曰風。風之所用,以賦、比、興爲之辭,故於風之下即次賦、比、興,然後次以雅、頌。雅、頌亦以賦、比、興爲之。既見賦、比、興於風之下,明雅、頌亦同之。」〇朱子曰:「太師之教國子,必使之以是六者三經而三緯之,則凡詩之節奏指歸,皆將不待講説,而直可吟詠以得之矣。三經是風、雅、頌,是做詩的骨子,賦、比、興卻是裏面橫串的,故謂之三緯。」〇讀詩記一「論六義」,張氏曰:「今一詩之中,蓋兼有風、雅、頌之意,賦、比、興亦然。」吕氏曰:「舉有此六義,得風之體多者爲國風,得雅之體多者爲小雅,得頌之體多者爲非無雅,非無頌也。」董氏曰:「崧高既列於大雅,然其詩曰『其風肆好』,又言『吉甫作誦』。」〇豳風七月箋以「殆及公子同歸」以上爲「豳風」,「以介眉壽」以上爲「豳雅」,「萬壽無疆」以上爲「豳頌」。正義曰:「春官籥章云:『仲春晝擊土鼓,吹豳詩,以迎暑。仲秋夜迎寒氣,亦如之。凡國祈年於田祖,吹豳雅,擊土鼓,以樂田畯。國祭蜡,則吹豳頌,以息老物。』以周禮用爲樂章,中必有其事。此詩題曰豳風,明此篇之中當具有風、雅、頌也。」〇欽定詩經傳説彙纂:「案鄭康成豳詩以應籥,孔穎達疏之曰:『述其政教之始,則爲豳風;述其政教之中,則爲豳雅;述其政教之成,則爲豳頌。』此相傳之説,而程子亦以爲然也。至而解者衆,或謂既曰雅、頌,當非七月之詩,蓋若九夏亡之矣;或謂以七月全篇,隨其音節吹之,以合於風、雅、頌;或謂楚茨等篇是思文等篇是朱子謂數説皆通,而未敢必也。間嘗考之,楚茨專言廟祭,甫田有祈雨之文,似有合矣。然周禮言『龡豳雅,擊土鼓』,而不言有琴瑟之樂。大田詞主報賽,非以言祈。至思文爲配天,臣工爲戒田官,噫嘻成王後詩,惟豐年載芟良耜止言農事,可以通用。然在周頌無文以證其爲朱子既無定論,則箋引周禮以解豳詩,似尚爲近古。況周禮出於西漢鄭氏一門具有師承,其説或非無本也。」〇四庫全書總目經部詩類:「毛詩正義四十卷,漢毛亨傳,鄭玄箋,唐孔穎達疏。鄭氏發明義,自命曰箋。博物志曰:『毛公嘗爲北海郡守,康成是此郡人,故以爲敬。』推張華所言,蓋以爲公府用記、郡將用箋之意,然康成生於末,乃修敬於四百年前之太守,殊無所取。案説文曰:『箋,表識書也。』鄭氏六藝論曰:『注爲主,義若隱略,則更表明。如有不同,即下己意,使可識别。』然則康成特因傳而表識其旁,如今人之箋記,積而成帙,故謂之箋,無庸别爲曲説也。」

5、

篇名,若貍首【原注】射義驪駒【原注】大戴禮漢書注。祈招【原注】左傳。〇見昭公十二年。轡之柔矣【原注】左傳周書皆有其辭,唯采薺【原注】周禮河水新宫茅鴟【原注】左傳鳩飛【原注】國語無辭。或謂河水沔水也;新宫斯干也;鳩飛小宛也。周子醇樂府拾遺曰:「孔子,有全篇删者,驪駒是也;有删兩句者,『月離于畢,俾滂沱矣。月離于箕,風揚沙矣』是也;有删一句者,『素以爲絢兮』是也。」愚攷之周禮大宗伯疏引春秋緯云「月離于箕,風揚沙」,非詩也;「素以爲絢兮」,朱文公碩人詩四章,而章皆七句,不應此章獨多一句,蓋不可知其何詩,然則非删一句也。若全篇之删,亦不止驪駒【原注】論語「唐棣之華」之類。

元圻案】禮記射義:「諸侯以貍首爲節,故曰:『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大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〇周禮春官鐘師:「諸侯奏貍首。」〇大戴記投壺:「命弦者曰:請奏貍首。」〇鄭康成周南召南譜曰:「今無貍首諸侯並僭而去之,孔子録詩不得也。」〇漢書儒林傳:「詔徵王式爲博士,時博士共持酒肉勞王式江公,謂鼓吹諸生曰:『歌驪駒。』王式曰:『聞之於師:客歌驪駒,主人歌客毋庸歸。今君爲主人,日尚早,未可也。』」注:服虔曰:「大戴禮。客欲去,歌之。」文穎曰:「其辭曰:『驪駒在門,僕夫具存;驪駒在路,僕夫整駕。』」〇襄公二十六年左傳國子轡之柔矣」,注云:「逸,見周書,取寬政以安諸侯,若柔轡之御剛馬。」〇周書太子晉解:「王子曰:『汝不爲夫云:「馬之剛矣,轡之柔矣。馬亦不剛,轡亦不柔。志氣麃麃,取予不疑。」』」〇周禮春官樂師「教樂儀,行以肆夏,趨以采薺」,注:鄭司農曰:「采薺肆夏,皆樂名。或曰皆逸。」又夏官大馭:「凡馭路,行以肆夏,趨以采薺。」〇襄公二十八年左傳「使工爲之誦茅鴟」,注:「逸名,刺不敬之詩。」又昭公二十五年「賦新宫」,正義曰:「康成曰:『新宫小雅逸篇也,辭義皆亡。』」〇儀禮燕禮「下管新宫」,注:「小雅逸篇。」又大射儀:「乃管新宫三終。」〇僖公二十三年左傳「公子賦河水」,注:「河水,逸,義取河水朝宗于海。海喻。」〇晉語秦伯鳩飛」,韋昭注:「鳩飛小宛之首章也。」又「公子賦河水」,韋昭注:「河當作沔,字相似,誤也。」〇朱子斯干集傳曰:「或曰儀禮『下管新宫』,春秋傳宋元公新宫』,恐即此詩,然亦未有明證。」〇周禮大宗伯注:「風師,也;雨師,也。」正義曰:「春秋緯云『月離于箕,風揚沙』,故知風師也。云『月離於畢,俾滂沱矣』,是雨師也。」〇歐陽公曰:「删云者,非止全篇删去,或篇删其章,章删其句,句删其字。如『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而』,此小雅常棣之詩,夫子謂其以室爲遠,害於兄弟之義,故篇删其章也。『衣錦尚絅,文之著也』,此鄘風君子偕老之詩,夫子謂其盡飾之過,恐其流而不返,故章删其句也。『誰能秉國成,不自爲政,卒勞百姓』,此小雅節南山之詩,夫子以『能』字爲意之害,故句删其字也。」〇禮記檀弓:「原壤歌曰:『貍首之斑然,執女手之卷然。』」陸氏佃曰:「此其貍首之詩歟?其所謂『大小莫處,御于君所』,其詩中間之詞歟?『執女手之卷然』,蓋上之所以接下;『御于君所』,蓋下之所以事上。」〇丘光庭兼明書有補新宫三章,茅鴟四章。〇逸周書世俘解:「籥人奏,王入,進,獻明明三終。奏崇禹生開三終。」孔晁注:「明明崇禹生開,皆詩篇名。」案:此三篇,不知其爲逸耶?抑夫子所删也?

6、

近世説者,以關雎畢公作,謂得之張超,或謂得之蔡邕,未詳所出。

元圻案】宋范氏處義逸齋詩補傳曰:「關雎太姒之德,爲文王風化之始,而三家皆以爲康王政衰之詩,故司馬遷劉向揚雄范蔚宗並祖其説。近世説者,以關雎畢公作,謂得之張超,或謂得之蔡邕畢公康王大臣,盡規固其職也,而張超蔡邕儒,多見古書,必有所據。然則關雎雖作於康王之時,乃畢公追詠文王太姒之事,以爲規諫,故孔子定爲一經之首。」〇惠氏九經古義王氏此條云云,「案藝文類聚三十五卷,載張超誚青衣賦云:『漸將衰,康王晏起。畢公喟然,深思古道,感彼關雎,德不雙侣。但願周公,妃以窈窕,防微消漸,諷諭君父。孔氏大之,列冠篇首。』古文苑云:『蔡伯喈青衣賦,志蕩詞淫,故張子並作此以規之。』賦亦載集中,無畢公關雎語。」〇後漢書文苑傳:「張超,字子並河間鄚人。有文才,又善草書。」

7、

鶴林吴氏云:「名。」曰:「興之體足以感發人之善心。云:「凡詩皆足以感發人之善心,何獨興之一體也。蓋必誤會『興於詩』之義而妄云者。」毛氏關雎而下,總百六十篇,首繫之興:七十,小雅四十,大雅四,二。注曰『興也』,而比、賦不稱焉。蓋謂賦直而興微,比顯而興隱也。朱氏又於其間增補十九篇,而摘其不合於興者四十八條,且曰:『關雎,興詩也,而兼於比;緑衣,比詩也,而兼於興;頍弁一詩,而比、興、賦兼之。』則析義愈精矣。」李仲蒙曰:「敘物以言情謂之賦,情物盡也;索物以託情謂之比,情附物也;觸物以起情謂之興,物動情也。」【原注】文心雕龍曰:「毛公述傳,獨標興體,以比顯而興隱。」鶴林之言本於此。

按】淮南泰族訓:「關雎興於鳥,而君子美之,爲其雌雄之不乖居也。鹿鳴興於獸,君子大之,取其見食而相呼也。」毛萇同時。

元圻案】朱氏經義考:「吴氏詩本義補遺宋志:『一卷,佚。』困學紀聞鶴林吴氏云云。吴氏,未詳其名。其書出於朱子集傳之前,未審即宋志所載本義補遺否也。」〇全謝山曰:「吴氏。」案:宋史列傳一百八十二:「吴泳,字叔永潼川人。嘉定二年進士,仕至起居舍人,兼直學士院,權刑部尚書,終寶章閣學士,知泉州。所著有鶴林集。」然則其人在朱子之後,詩本義補遺非其所著也。〇胡致堂與李叔易書曰:「學者必分其義,如賦、比、興,古今論者多矣,唯河南李仲蒙之説最善。其言曰:『敘物以言情,謂之賦,情盡物也;索物以託情,謂之比,情附物者也;觸物以起情,謂之興,物動情者也。故物有剛柔緩急、榮悴得失之不齊,則詩人之情性亦各有所寓。非先辨乎物,則不足以攷情性。情性可攷,然後可以明禮義而觀乎詩矣。』舊見叔易要見此説,故録以奉呈。」〇葉石林避暑録話下:「李育,字仲蒙人。馮當世榜第四人登第。能爲詩,性高簡,故官不甚顯,亦少知之者。」

8、

太史公十二諸侯年表序云:「道缺而關雎作。」艾軒與趙子直書謂:「三家説,各有師承。今之詩,字與義多不同。毛公人,未必不出於韓詩太史公所引乃一家之説。古文尚書子長並出,今所引非古文,如『祖飢』、『惟刑之謐』,當有來處,非口傳之失也。」【原注】晁景迂曰:「三家,以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繁采蘋騶虞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之類,皆爲康王詩。王風詩。」薛士龍曰:「關雎作刺之説,是賦其詩者。」

按】太史公孔安國尚書,故書載堯典禹貢洪範微子金縢諸篇,多古文説。見漢書儒林傳

云】毛公詩出荀子荀子趙人,毛公魯人,而韓嬰人也,毛公何藉韓詩哉?艾軒説謬。

元圻案】釋文序録曰:「漢魯申公受詩於浮丘伯,號曰魯詩轅固生詩傳,號齊詩韓嬰推詩之意作外傳,號曰韓詩。」〇漢書儒林傳:「孔氏有古文尚書孔安國以今文字讀之,因以起其家逸,得十餘篇,蓋尚書兹多於是矣。安國都尉朝司馬遷亦從安國問,故書載堯典禹貢洪範微子金縢諸篇,多古文説。」〇史記五帝本紀「黎民始飢」,集解徐廣曰:「今文尚書作『祖飢』。祖,始也。」「惟刑之静哉」,徐廣曰:「今文云『惟刑之謐哉』。爾雅曰:『謐,静也。』」〇歐陽公曰:「關雎三家皆以爲康王政衰之詩。」前漢杜欽傳曰:「佩玉晏鳴,關雎刺之。」曰:「此魯詩也。」後漢明帝詔曰「昔應門失守,關雎刺世」,注:「薛君韓詩章句曰:『人君退朝,后妃御見有度,應門擊柝,鼓人上堂。今内傾于色,故詠關雎,説淑女,以刺時。』」〇鄭漁仲六經奥論三:「三家之詩,皆以關雎康王政衰之詩。揚雄曰:『周康之時,關雎作于上。』楊賜曰:『康王晏起,關雎見幾而作。』太史公曰:『道衰,詩人本之袵席,關雎作。』范蔚宗曰:『康王晚朝,關雎作諷。』薛氏章句謂:『關雎咏淑女以刺時。』皆謂作於衰之文。」〇薛士龍浪語集二十四答何商霖書曰:「來教謂之作起於教化之衰,所引康王晏朝,將以爲據。魯詩所道,可盡信哉!求詩名於禮經,非後世之作也。又安知關雎作刺之説,非賦其詩者乎?」

9、

艾軒謂:「之萌芽,自人發之,故云之域,一變而爲楚辭屈原爲之唱。是文章鼓吹,多出於也。」

云】附會。不謂艾軒亦作此囈語。

元圻案】通志昆蟲草木略序曰:「之南瀕之南瀕之間,二南之地,之所起在於此。以來,騷人辭客,多生,故仲尼二南之地爲作之始。」〇史記屈原列傳:「屈原者,名之同姓也。爲楚懷王左徒,上官大夫讒之,王怒而疏屈平屈平憂愁幽思而作離騷離騷者,猶離憂也。國風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誹而不亂,若離騷者可謂兼之矣。屈平既死之後,宋玉唐勒景差之徒者,皆好辭而以賦見稱,然皆祖屈原之從容辭令,終莫肯直諫。」〇艾軒與宋提舉書曰:「以南之國,如,小國何數。其風土所有之詩,并見之二南,則之萌芽,人爲得之,又一變而爲離騷耳。」與此條所引意同而辭異。

10、

周南之詩曰「公侯干城」,曰「王室如燬」,當文王之事,於君臣之分嚴矣。此之所以爲至德。

元圻案】朱子曰:「兔罝之詩,極其尊稱,不過曰『公侯』而已,亦文王未嘗稱王之一驗也。」〇王氏安石曰:「汝墳前二章篤於夫婦之仁,後一章篤於君臣之義。」〇王氏詩地理考段氏曰:「民猶知之爲王室,文王之心可見矣。」

11、

朱子詩傳云:「舊説扶風雍縣南有召亭案:此左傳莊公二十七年正義引釋例陸氏釋文之説。雍縣析爲岐山天興兩縣,未知召亭的在何縣。」「縣」,本作「國」。愚按史記正義括地志:「召亭岐山縣西南。」

按】岐州岐山縣西南十里召亭者,文王召公食采邑。絳州垣縣召亭者,春秋召公食采邑。召亭有二。

元圻案】鄭康成周南召南譜正義曰:「春秋時,周公召公别於東都受采,存本之名,非復岐周之地。晉書地道記河東郡垣縣召亭則未聞,今爲召州』是也。」〇唐書藝文志「正史類」:「張守節史記正義三十卷。」又「地理類」:「括地志五百五十卷。又序略五卷,魏王泰命著作郎蕭德言、祕書郎顧允、記室參軍蔣亞卿、功曹參軍謝偃蘇勗撰。」

12、

橫渠策問云:「湖州學興,竊意遺聲寓之塤籥,因擇取二南小雅數十篇,使學者朝夕咏歌。今其聲無傳焉。」案:今張子全書不載此策問朱子儀禮通解風雅十二詩譜,乃趙彦肅子欽,號復齋所傳,云即開元遺聲也。

元圻案】吕氏讀詩記一:「吕和叔寄劉凡伯壽書曰:『某近與鄉人講鄉飲鄉射之禮,惟恐鄉樂音節不明,雖傳得胡安定所定雅音譜,有周南召南小雅十數篇,而猶闕由庚由儀崇丘南陔白華華黍騶虞七篇。』」〇朱子儀禮經傳通解十四詩樂:「十二詩譜:雅詩六:鹿鳴四牡皇華魚麗嘉魚南山有臺,黃鐘,清宫,俗呼正宫。風詩六: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蘩采蘋,無射,清商,俗呼越調。」朱子曰:「唐開元鄉飲酒禮,其所奏樂,有此十二篇之目,而其聲今亦莫得聞矣。此譜乃趙彦肅所傳,云即開元遺聲也。古聲亡滅已久,不知當時工師何所考而爲此也。竊疑古樂有倡有歎,倡者發歌句也,和者繼其聲也。詩詞之外,應更有疊字散聲,以歎發其趣。故之間,舊曲既失其傳,則其詞雖存而世莫能補,爲此故也。若但如此譜,直以一聲叶一字,則古詩篇篇可歌,無復樂崩之歎矣。夫豈然哉!又其以清聲爲調,似非古法,然古聲既不可考,則姑存之,以見聲歌之仿佛,俟知樂者考其得失云。」〇四庫全書總目二十二經部禮類四:「儀禮經傳通解三十七卷,續二十九卷。宋朱子撰。初名儀禮集傳集註朱子乞修三禮劄子所云『以儀禮爲經,而取禮記及諸經史雜書所載有及於禮者,皆以附於本經之下,具列注疏,諸儒之説,略有端緒』,即是書也。其劄子竟不果上。晚年修葺,乃更定今名。」案今本卷數與書録解題所載不同,蓋直齋止載朱子本書,今本所續二十九卷,則黃榦楊復增修也。〇趙彦肅,字子欽,號復齋太祖之後。嘗舉進士,歷官寧海軍節度推官。著復齋易説六卷。

13、

正義曰:「儀禮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曹氏云:「曹侍講放齋,名粹中李莊簡公壻。」詩説謂:「齊詩采蘋而後草蟲。」

元圻案】詩譜序正義曰:「儀禮鄉飲酒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采蘋。燕禮用樂,與鄉飲酒文同。」又曰:「儀禮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孔子以後簡札始倒,或者草蟲有憂心之言,故不用爲常樂耳。」〇經義考:「曹氏粹中放齋詩説宋志三十卷,未見。」紀聞曹氏三條,皆其説也。〇曹粹中,字純老定海人。所著詩説,今四庫書目不著於録,蓋已佚矣。

14、

馬永卿劉元城曰:「王黍離之後,且天子可在諸侯後乎?」曰:「非諸侯也。既滅,分畿内爲三國,是也。序者以其地本之畿内,故在王黍離上。」

云】亦是曲説。

云】馬永卿,名大年劉忠定弟子。

元圻案】此條是紀馬永卿所著嬾真子第四卷中語。〇張南軒曰:「固有次敘,然不可斷例。惟二南之後次,此有意。若非以分之,則無異於正風也。其他不必次。」〇程子以諸國之風先後各有義,言之最詳,以文多不録。

15、

新序節士篇云:『衞宣公閔其兄之見害,作憂思之詩,黍離是也。』魯詩出於浮丘伯,以授楚元王交劉向之孫,其説蓋本魯詩。然黍離王風之首,恐不可以爲衞詩也。」云:「是因王風,誤以之首章爲之卒章,而謬撰此説者。」韓詩云:「黍離伯封作。」陳思王植令禽惡鳥論曰:「昔尹吉甫信後妻之讒而殺孝子伯奇,其弟伯封求而不得,作黍離之詩。」其韓詩之説歟?伯封事,唯見於此。

元圻案】「不可以爲衞詩」以上皆逸齋詩補傳之文。〇漢書楚元王傳:「楚元王交,字高祖同父少弟也。好書,多材藝。少時嘗與魯穆生白生申公俱受浮丘伯者,孫卿門人也。元王,諸子皆讀申公始爲傳,號魯詩元王亦次之傳,號曰元王詩元王辟疆辟疆,字子政,本名更生,以父任爲郎。」〇曾子固曰:「劉向所集次新序三十篇,一篇,之世尚爲全書,今可見者十篇而已。」〇太平御覽四百六十九:韓詩:「黍離伯封作。離離,黍貌也。詩人求亡不得,憂懣不識於物,視彼黍離離然。憂甚之時,反以爲稷之苗,乃自知憂之甚也。」〇藝文類聚二十四:「魏陳思王曹植令禽惡鳥論曰:『國人有以伯勞生獻者,王召見之。侍臣曰:「世同惡伯勞之鳴,敢問何謂也?」王曰:「昔尹吉甫用後妻之讒,煞孝子伯奇吉甫後悟,追傷伯奇。出游于田,見鳥鳴于桑,其聲噭然。吉甫動念曰:『伯奇乎?』鳥乃撫翼,其音尤切。吉甫乃顧曰:『伯勞乎?是吾子,棲吾輿;非吾子,飛勿居。』鳥尋聲而棲于蓋。吉甫遂射煞後妻以謝之。故俗惡伯勞之鳴,言所鳴之家必有尸也。此好事者附名爲之説,而今普傳惡之,其實否也。」』」案:此文無「其弟伯封」以下十三字。太平御覽九百二十三載此論有之。〇文選陸士衡君子行注:「説苑曰:『王國君前母子伯奇,後母子伯封,兄弟相愛。後母欲其子爲太子,言王曰:「伯奇好妾。」王上臺視之,後母取蜂除其毒,而置衣領之中,往過伯奇往視袖中,殺蜂。王見,讓伯奇伯奇出,使者就袖中有死蜂,使者白王。王見蜂,追之,已自投河中。』」又馬融長笛賦注:「琴操曰:『尹吉甫上卿人也,有子伯奇伯奇母死,更娶後妻,生伯邦。乃譖伯奇吉甫曰:「見妾有美色,然有欲心。」吉甫曰:「伯奇爲人慈仁,豈有此也?」妻曰:「使置妾空居中,君登樓而察之。」後妻知伯奇仁孝,乃取毒蜂緣衣領,伯奇前持之。于是吉甫大怒,放伯奇於野。宣王出遊,吉甫從,伯奇乃作歌感之於宣王宣王曰:「此放子辭。」吉甫乃收伯奇,射殺後妻。』」「伯邦」當是「伯封」之誤。

16、

南豐謂:「列女傳詩芣苢柏舟大車之類,與今序者之説尤乖異。式微一篇,又謂二人之作。」

元圻案】曾子固列女傳目録序曰:「劉向所敘列女傳凡八篇,事具漢書向列傳以謂王政必自内始,故列古女善惡所以致興亡者,以戒天子。此述作之大意也。號博極群書,而此傳稱『芣苢柏舟』云云,豈其所取者博,故不能無失與?」〇列女傳曰:「人之妻者,人之女也。既嫁於,而夫有惡疾。其母將改嫁之,女曰:『夫不幸乃妾之不幸也,奈何去之?適人之道,一與之醮,終身不改。且采采芣苢之草,雖其臭惡,猶始於捋采之,終於懷擷之,況夫婦乎?』乃作芣苢之詩。」又:「衞宣夫人者,齊侯之女也。嫁於,至城門而衞君死。保母曰:『可以還矣。』女不聽,遂入持三年之喪,畢,弟請曰:『小國也,不容二庖,願請同庖。』夫人曰:『唯夫婦同庖。』終不聽,乃作詩曰:『我心非石,不可轉也。我心非席,不可卷也。』」又:「,破之,虜其君,使守門,納息夫人於宫。楚王出遊,息夫人出見息君,曰:『人生要一死而已,何至自苦?妾無須臾之日而忘君也,終不以身更二醮。生離於地上,豈如死并於地下哉!』乃作詩曰:『穀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遂自殺。」又:「黎莊公之夫人,既往而不同欲。其傅母憐其失意,謂夫人曰:『夫婦之道,有義則合,無義則去。今不得意,胡不去乎?』乃作詩曰:『式微式微,胡不歸。』夫人曰:『婦人之義,一而已矣。彼雖不吾以,吾可以離於婦道乎?』乃作詩曰:『微君之故,胡爲乎中露。』」〇項氏安世家説四:「按列女傳芣苢人之妻作也。行露人之女作也。女嫁於,夫禮不備,持義不往也。邶柏舟衞宣公夫人作也。式微黎莊公夫人作也。碩人莊姜傅母作也。莊姜操行衰惰,而母救之也。大車息夫人作也。劉向父祖世受魯詩,故其作列女傳所載如此。去古既遠,獨毛詩存,韓詩猶有外傳薛君章句二家不復可識。因此亦略見學之一二,故備録之,以顯今毛氏非必皆古之國史本文矣。」

17、

韓文公施士丐銘曰:「先生明,通春秋左氏傳,善講説,朝之賢士大夫從而執經考疑者繼于門。」唐語林云:「劉禹錫士丐,聽説曰:『甘棠「勿拜」,如人身案:讀詩記引之,無「身」字。之拜,小低屈也。「勿拜」則不止「勿翦」,言召伯漸遠,人思不可及。』」讀詩記甘棠董氏士丐説。

云】人詩説無傳者,今世秪存成伯璵指説數紙耳。

元圻案】唐語林曰:「劉禹錫柳八韓七施士丐,聽毛詩,説『維鵜在梁』,梁,人取魚之梁也。言鵜自合求魚,不合於人梁上取其魚。譬之人自無善事,攘人之美,如鵜在人之梁。注失之。又説山無草木曰『岵』,所以言『陟彼岵兮』,言無可怙也。以岵之無草木,故以譬之。又説甘棠之詩,『勿翦勿拜』,拜如人身之拜,小低屈也。上言勿翦,終言勿拜,明召伯漸遠,人思不可得也。毛詩『拜』猶『伐』,非也。」〇程泰之演繁露六:「翦者斷也,勿拜則不止勿翦,且不敢屈其枝而垂之,敬之至也。」〇四庫全書總目小説類:「唐語林八卷,宋王讜撰。書録解題云『長安王讜正甫』,郡齋讀書志云『未詳撰人』。之名不見史傳。是書雖倣世説,而所記典章故實、嘉言懿行,多與正史相發明。」〇韓文公曰:「士丐,官太學博士。」其字未詳。〇讀詩記三,引王氏曰「拜謂屈之而已」,作正文;復引董氏曰:「施士丐曰:『拜如人之拜,小低屈也。』」作小注。

18、

房中之樂燕禮注謂「弦歌周南召南之詩」。安世房中樂唐山夫人所作。魏繆襲安世歌「神來燕享,永受厥福」,無有二南后妃風化天下之言,謂房中爲后妃之歌,恐失其意。通典一百四十五:「平調、清調、瑟調,皆房中之遺聲。」下云:「漢代謂之三調。」

元圻案】王肅曰:「自關雎芣苢,后妃房中之樂。」〇鄭氏周南召南譜曰:「周南召南之正經,周公作樂,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或謂之房中之樂者,女史歌之故耳。」〇漢書禮樂志:「房中祠樂高祖唐山夫人所作也。房中之樂,至名爲壽人孝惠二年,使樂府令夏侯寬備其簫管,更名曰安世樂。」〇「神來燕享」,禮樂志作「神來燕娭」。師古曰:「娭,戲也。言庶幾神來燕戲,聽此樂也。」〇宋書樂志曰:「侍中繆襲奏:『安世哥世哥名。今詩哥非往世之文,則宜改變。案周禮注云:安世樂,猶房中之樂也。是以往昔議者,以房中哥后妃之德,所以風天下,正夫婦,宜改安世之名曰正始之樂。自魏國初建,故侍中王粲所作登哥安世詩,專以思詠神靈及説神靈鑒享之意,無有二南后妃風化天下之言。今思維往者謂房中爲后妃之哥者,恐失其意。方祭祀娱神,登堂哥先祖功德,下堂哥詠燕享,無事哥后妃之化也。自宜依其事以名其樂哥,改安世哥享神哥。』奏可。」〇三國志魏劉劭傳:「同時東海繆襲,亦有才學,多所述敘,官至尚書、光禄勳。」注:「文章志曰:『,字熙伯。』」〇唐書杜佑傳:「,字君卿京兆萬年人。建中十九年,拜檢校司空、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謚曰安簡。先是,劉秩摭百家,侔六官法,爲政典三十五篇,房琯稱才過劉向以爲未盡,因廣其缺,參益新禮,爲二百篇,自號通典。」

19、

白虎通諫諍篇:「妻得諫夫者,夫婦榮恥共之。云:『相鼠有體,人而無禮。人而無禮,胡不遄死?』此妻諫夫之詩也。」亦之説與。

元圻案】後漢書班彪傳:「,字叔皮扶風安陵人也。子,字孟堅。天子會諸儒講論五經,作白虎通德論,令撰集其事。」

20、

韓詩外傳:「高子問於孟子曰:『夫嫁娶者,非己所自親也,女何以得編於也?』孟子曰:『有女之志則可,無女之志則怠。若伊尹太甲,有伊尹之志則可,無伊尹之志則篡。』」

元圻案】下文曰:「夫道二,常之謂經,變之謂權。夫女行中道,慮中聖,權如之何?曰:『既不我嘉,不能旋反。視我不臧,我思不遠。』」〇孟子「小弁」章趙岐注云:「高子人。」「尹士」章注云:「高子人,孟子弟子。」是有兩高子也。此高子當即孟子弟子,非前十七條所稱高行子也。〇漢書儒林傳:「韓嬰人,孝文時博士。推詩人之意,作外傳數萬言,頗與殊,然歸一也。」經典序録曰:「今内傳已亡,存者外傳十卷而已。」明王弇州曰:「外傳以證事,非引事以明。」

21、

晁景迂詩序論云:「序騶虞『王道成也』,風其爲雅歟?序魚麗『可以告神明』,雅其爲頌歟?」解頤新語云:「文王之風,終於騶虞以爲王道成,則近於雅矣。之雅,終於魚麗以爲可告神明,則近於頌矣。」【原注】潏水李氏曰:「小雅雖言政,猶有風之體。大雅之正,幾於頌矣。」

元圻案】宋史藝文志一:「范處義解頤新語十四卷。」經義考云佚。處義金華人,紹興中登張孝祥榜進士。〇此條所引解頤新語之説,見於逸齋詩補傳第十六卷中。案:四庫全書總目十五:「詩補傳三十卷,舊本題曰逸齋撰,不著名氏。朱彝尊經義考云:『宋志范處義詩補傳三十卷,卷數與逸齋本相符。明朱睦㮮聚樂堂書目直書處義名,當有證據』云云。則此書爲處義所作,逸齋蓋其自號也。」今讀王氏所引解頤語,互見於補傳中,益可證爲處義一人之作矣。〇書録解題十七别集類:「潏水集四十卷,集英殿修撰長安李復履中撰。元豐三年進士,博學有氣節。」〇經義考一百十九:「晁氏説之詩之序論一卷,存。」

22、

歐陽公詩本義定風雅頌解曰:「霸者興,變風息焉。」然止於陳靈,在之後。

元圻案】鄭氏詩譜序曰:「五霸之末,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善者誰賞?惡者誰罰?紀綱絶矣。故孔子懿王夷王時詩,訖於陳靈公淫亂之事,謂之『變風』、『變雅』。」正義曰:「懿王時詩,齊風是也。夷王時詩,邶風是也。陳靈公魯宣公十年爲其臣夏徵舒所殺。變風,爲先,最在後,變雅則處其間,故舉其始終也。」

23、

「八能之士」,見易緯通卦驗:「或調黃鍾,或調六律,或調五音,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曆,或調陰陽,或調正德所行。」今本通卦驗作「或調黃鍾,或調六律,或調五聲,或調五行,或調律曆,或調陰陽,政德所行」,與此文互異。惟禮記月令正義所引與此條同。「大夫九能」,見毛詩定之方中傳:「建邦能命龜,田能施命,作器能銘,使能造命,升高能賦,師旅能誓,山川能説,喪紀能誄,祭祀能語。君子能此九者,可謂有德音,可以爲大夫。」

元圻案】月令仲夏之月正義曰:「調黃鍾者,縣黃鍾於子,其以大小之差,展其聲。調六律者,六律管陽也,又有六吕爲之合,管有長短,吹之以調樂器之聲。調五音者,金爲鍾,革爲鼓,石爲磬,竹爲管,絲爲弦,皆有聲變舒疾也。匏也,木也,土也,不言調者,聲少變,故不調。調五聲者,宫商角徵羽聲,弘殺緩急。凡黃鍾六律之聲,五音之動,與神靈之氣通,人君聽之,可以察己之得失,而知群臣賢否。調五行者,五行謂五英。調律曆者,律曆謂六莖也。調陰陽者,謂雲門咸池。調正德所行者,謂之大韶大夏大濩大武。」〇鄘定之方中正義曰:「『建邦能命龜』者,命龜以遷,取吉之意。若少牢史述曰:『假爾大筮有常,孝孫某,來日丁亥,用薦歲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尚饗。』士喪卜曰:『哀子某,卜葬其父某甫。考降,無有近悔。』如此之類也。建邦亦言某事以命龜,但辭亡也。『田能施命』者,謂於田獵而能施教命以設誓,若士師職云『三曰禁,用諸田役』,注云『禁,則軍禮曰無干車,無自後射其類』也。大司馬職云『斬牲以左右徇陳,曰:不用命者斬之』是也。田所以習戰,故施命以戒衆也。『作器能銘』者,謂既作器,能爲其銘,若栗氏爲量,其銘曰『時文思索,允臻其極,嘉量既成,以觀四國,永啓厥後,兹器維則』是也。大戴禮武王盤盂几杖皆有銘,此其存者也。銘者名也,所以因其器名而書以爲戒也。『使能造命』者,謂隨前事,應機造其辭命以對,若屈完之對齊侯國佐之對師,君無常辭也。『升高能賦』者,謂升高有所見,能爲詩賦其形狀,鋪陳其事勢也。『師旅能誓』者,謂將帥能誓戒之,若之戰,趙鞅誓軍之類。『山川能説』者,謂行過山川,能説其形勢而陳述其狀。鄭志張逸問:『傳曰「山川能説」,何謂?』答曰:『兩讀。或云説者説其形勢,或云述者述其古事。』則爲兩讀,以義俱通故也。『喪紀能誄』者,謂於喪紀之事,能累列其行,爲文辭以作謚,若子囊之誄楚恭之類。故曾子問注云『誄,累也,累列生時行迹以作謚』是也。『祭祀能語』者,謂於祭祀能祝告鬼神而爲言語,若荀偃禱河、蒯聵禱祖之類是也。」

24、

定之方中傳引仲梁子案:仲梁子,亦見檀弓曰:「初立宫也。」鄭志卷上:張逸問:『仲梁子何時人?』答曰:『仲梁子,先師人。四庫全書提要曰:「今本鄭志,『先師』之下多一『云』字,方見先師非指仲梁子。」當六國時,在毛公前。』」【原注】正義:「春秋時,仲梁懷,故言人。」韓非子顯學篇「八儒」,有仲良氏之儒。陶淵明群輔録云:「仲梁氏傳樂爲道,以和陰陽,爲移風易俗之儒。」【原注】史失其名。

元圻案】韓非子顯學篇曰:「世之顯學,儒、也。儒之所至,某也。之所至,墨翟也。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顔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梁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自墨子之死也,有相里氏之墨,有相夫氏之墨,有鄧陵氏之墨。故之後,儒分爲八,墨分爲三,取舍相反不同,而皆自謂真不可復生,將誰使定後世之學乎?」〇群輔録八儒,即本韓非子,惟「孫氏」作「公孫氏」。

25、

劉孝孫毛詩正論,演之簡,破之怪。李邦直亦謂「之説簡而深,此河間獻王所以高其學也」。之釋繁塞而多失。學長於,以,是案迹而議性情也。「緑衣」以爲褖,「不諫亦入」以爲入宗廟,「庭燎」以爲不設雞人之官,此類不可悉舉。

按】林艾軒亦嘗曰:「鄭康成三禮之學牋傳古詩,難與論言外之旨矣。」

元圻案】宋章俊卿群書考索别經籍門李清臣詩論曰:「鄭氏之學長於而深於經制。夫詩,性情也;禮,形迹也。彼以,是案迹以求性情也。此其所以繁塞而多失者與?緑衣之詩,鄭氏以爲褖;『不諫亦入』,以爲入於宗廟;狼跋周公安閒自得於讒疑之中,故有『公孫碩膚,赤舄几几』之句,而謂之公遜;庭燎宣王有怠政之漸,而以爲不設雞人之官。諸類此者,不可悉舉。」〇漢書藝文志:「毛公之學,自謂子夏所傳,而河間獻王好之。」〇邶風緑衣小序箋:「『緑』當爲『褖』,今轉作『緑』,字之誤也。」大雅思齊箋:「文王之祀於宗廟,助祭有孝悌之行而不能諫諍者,亦得入。」小雅庭燎箋:「王有雞人之官,凡國事爲期,則告之以時,王不正其官而問夜早晚。」〇宋史藝文志一:「劉孝孫毛詩正論十卷。」朱竹垞曰佚。〇歐陽公詩本義賓之初筵論:「鄭氏長於禮學,其以禮家之説曲爲附會,詩人之意本未必然。」〇李邦直,名清臣大名人。官門下侍郎。書録解題淇水集八十卷。歐陽公愛其文,以比東坡。〇注所引林艾軒之説,林希逸嚴華谷詩緝序引之。

26、

艾軒與陳體仁書云:「讀詩不解芣苢,讀雅詩不解鶴鳴,此爲無得於者。」傅至樂鴛鴦之二章,因悟比興之體。

元圻案】朱子傅公行狀曰:「公諱自得,字安道濟州濟源人。中年讀鴛鴦之二章,因悟比興之體。間爲子弟論説,多得詩人本意。」〇宋史藝文志:「傅自得至樂集四十卷。」

27、

之女,不可犯以非禮,可以見俗之美。范滂之母,勉其子以名節,可以見俗之美。

元圻案】周南漢廣序正義曰:「作漢廣詩者,言廣德所及也。言文王之道,初致桃夭芣苢之化,今被於南國,美化行於之域,故男無思犯禮,女求而不可得,此由德廣所及然也。」〇後漢書黨錮傳:「范滂,字孟博,爲清詔使,登車攬轡,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建寧二年,大誅黨人,詔下急捕等。即自詣縣獄。其母就與之訣,曰:『汝今與齊名,死亦何恨!既有令名,復求壽考,可兼得乎?』跪受教。」

28、

大雅之變,作於大臣,召穆公衞武公之類是也。小雅之變,作於群臣,家父孟子之類是也。風之變也,匹夫匹婦皆得以風刺,清議在下,而世道益降矣。

云】此條可爲「天下有道,則庶人不議」之證。

元圻案】大雅小序:「民勞召穆公厲王也。凡伯厲王也。」箋:「凡伯周公之胤也,入爲王卿士。」「召穆公室大壞也。衞武公厲王,亦以自警也。桑柔芮伯厲王也。」箋:「芮伯,畿内諸侯,王卿士也。」小雅小序:「節南山家父幽王也。」箋:「家父字,大夫也。」「巷伯,刺幽王也。寺人傷於讒,故作是詩。」箋:「巷伯,奄官,寺人,内小臣也。巷伯與寺人之官相近。讒人譖寺人,寺人又傷其將及巷伯,故以名篇。」〇云:「寺人孟子,作爲此詩。」

29、

「騶虞」、「騶吾」、「騶牙」,一物也,聲相近而字異。解頤新語既以「虞」爲「虞人」,又謂「文王以『騶牙』名囿」,蓋惑於異説。魯詩傳曰:「梁騶,天子之田。」見後漢注,與賈誼書同,不必以「騶牙」爲證。

云】「牙」字古與「互」通,蓋因「虞」通「吾」,因「吾」通「互」,因「互」通「牙」,仍作「互」音讀耳。

元圻案】後漢書班固傳「制同乎梁騶」,注:「魯詩傳曰:古有梁騶梁騶,天子之田也。」文選魏都賦注引魯詩傳作:「梁騶,天子獵之田曲也。」賈誼新書禮篇:「騶者,天子之囿也。虞者,囿之司獸者也。」〇山海經:「林氏國有珍獸,大若虎,五采畢具,尾長於身,名曰騶吾。乘之日行千里。」郭璞贊曰:「怪獸五采,尾參於身。矯足千里,儵忽若神。是謂騶虞,歎其仁。」〇史記東方朔傳:「遠方當來歸義,而騶牙先見。其齒前後若一,齊等無牙,故謂之騶牙。」〇劉芳詩義疏曰:「『騶虞』或作『吾』。」又曰:「史之説有得獸而不知其名者,東方朔識之曰:『此所謂騶牙者也。』則漢武時嘗有獸號『騶牙』者矣。古者音聲之假借,以『牙』爲『吾』,故所謂『騶牙』,則所謂『騶虞』者爾。」

30、

射義:「天子以騶虞爲節,樂官備也。」鄭康成注云:「于嗟乎騶虞,歎仁人也。」周禮大司樂疏引説:「騶虞,天子掌鳥獸官。」其説與射義合。文選李陵與蘇武詩注引琴操曰:「騶虞邵國之女所作也。古者役不踰時,不失嘉會。」墨子三辨篇曰:「成王因先王之樂,命曰騶吾。」豈即詩騶虞歟?

云】此屬上,是一條誤分爲二。

元圻案】周禮春官鍾師「凡射,王奏騶虞」,注:鄭司農云:「騶虞,聖獸。」正義曰:「按異義今詩説,騶虞,天子掌鳥獸官。古毛詩説:騶虞,義獸,白質黑文,食自死之肉,不食生物,人君有至信之德則應之。」

31、

大戴禮投壺云:「凡雅二十六篇,其八篇可歌,歌鹿鳴貍首鵲巢采蘩采蘋伐檀白駒騶虞;八篇廢,不可歌;七篇,可歌也;三篇間歌。」上林賦「揜群雅」,張揖注云:「詩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案:此據漢書司馬相如傳注。文選上林賦注,「三十」作「二十」,誤。愚謂「八篇可歌」者,唯鹿鳴白駒小雅貍首今亡。鄭氏以爲射義所引「曾孫侯氏」之詩,餘皆風也,而亦謂之雅,豈風亦有雅歟?劉氏原父七經小傳:「或曰:『貍首鵲巢也,篆文似之。』」此有貍首,又有鵲巢,則「或説」非矣。張揖言二之材,未知所出。

按】小雅除笙詩,自鹿鳴何草不黃凡七十四篇,大雅文王召旻凡三十一篇,故曰「小雅之材七十四人,大雅之材三十一人」,以篇數言也,未知然否。

程易田云】聞之金輔之曰:「尋大戴原文『間歌』下有『史辟史義史見史童史謗史賓拾聲叡挾』十六字。蓋可歌者鹿鳴以下八篇,廢不可歌者七篇,可歌三篇,間歌史辟以下八篇,所謂凡雅二十六篇也。」厚齋似未審其句讀。

繼序按】文當云「八篇廢不可歌,史辟史義史見史童史謗史賓拾聲叡挾;七篇可歌也;三篇間歌也」,合二十六篇之數。蓋大戴記投壺後半篇與帝繫篇如表如譜,旁行斜上,而投壺分上下二格,上爲「泰射」,下爲「投壺」。「凡雅二十六篇」云云,分在下格,有綱有目,子目字多,溢在後行,當「三篇間歌」句下。元本以絲聯之,傳寫脱去「七篇可歌」。三篇間歌皆有子目,間歌魚麗南有嘉魚南山有臺,可以意想皆脱去耳。

【又按】伐檀,即小雅伐木也。意三家必有作「伐檀丁丁」者,杜夔傳、琴操仍其異文耳。

元圻案】大戴禮投壺原文,與王氏所引同,惟「三篇間歌」之下,尚有「史辟史義」云云十六字,即程氏所引是也。〇四庫全書校本云:「案史辟以下八篇之名,當接於『八篇廢不可歌』句下,譌舛在後,故屠氏據以正讀。」〇朱竹垞曰:「之言以一篇爲一人。」〇譜鹿鳴之什正義曰:「周禮小司徒職云『五人爲伍』,五人謂之伍,則十人謂之什也,故左傳曰:『以什其車必克。』然則什伍者,部别聚居之名。魯頌以當國爲别,詩少可同卷,而篇數既多,不可混併,故分其積篇,每十爲卷,即以卷首之篇爲什長,卷中之篇皆統焉。」案卷首之篇命之爲什長,則所統之篇即可謂之十人。張揖之以一篇爲一人,亦此意歟。〇張揖,字稚讓清河人。魏太和中,官博士。著埤蒼廣雅古今字詁,今惟廣雅存。

32、

無衣非美,蓋閔也。自僖王曲沃伯晉侯,而篡臣無所忌。威烈王之命大夫,襲之迹也。有曲沃之命,則有三大夫之命,出爾反爾也。

云】曲沃以庶孽而奸大宗,三大夫則以庶姓賊臣篡竊六百餘年之建國,又豈得並論哉!

云】深寧此説,亦本朱子

元圻案】詩序:「無衣,美晉武公也。」朱子辯説曰:「此詩若非武公自作以述其賂王請命之意,則詩人所作以著其事而隱刺之耳,乃以爲美之,吾恐其奬奸誨盜,而非所以爲教也。」〇史記晉世家:「曲沃武公晉侯緡,滅之,盡以其寶器賂獻于周釐王。命曲沃武公君,列爲諸侯,於是盡併地而有之。武公稱者,先晉穆侯曾孫也,曲沃桓叔孫也。桓叔者,始封曲沃武公莊伯子也。自桓叔初封曲沃以至武公,凡六十七歲,而卒代爲諸侯。」又周本紀:「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命爲諸侯。」〇朱子綱目:「威烈王二十三年,初命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爲諸侯。」〇王氏通鑑答問曰:「有魯桓之命,而後有曲沃之命。有曲沃之命,然後有之命。王無天,諸侯無王,大夫無君,其所由來者漸矣。」〇武公晉穆侯之曾孫也。晉侯緡穆侯曾孫之孫也。武侯尚忍於晉侯緡,則三大夫何有於俱酒哉!出爾反爾之戒深矣。

33、

亡,然後春秋作。」胡文定春秋傳謂自黍離降爲國風,天下不復有春秋作於隱公,適當亡之後。【原注】孟子集註同。〇云:「此主『變風終陳靈』之説。」吕成公謂:「蓋指筆削春秋之時,非謂春秋之所始也。既亡,則人情不止於禮義,天下無復公好惡,春秋所以不得不作歟。」艾軒與趙子直書曰:「文中子關朗篇以爲:『詩者民之情性,人之情性不應亡。』使孟子復出,必從斯言。」

云】採詩之官廢,則詩亡也。不得以

按】沈約曰「歌詠所興,宜自生民始也」,則鄭康成「詩之興也,諒不於上皇之世」之説非。文中子曰「詩者民之情性也,情性能亡乎」,則邵康節「自從删後更無詩」之説非。

云】上皇之世,六義未備,不得以

元圻案】詩大序曰:「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〇楊龜山先生經説曰:「春秋之時,非盡亡。黍離降爲國風,則之詩亡矣。亡而無政,春秋所爲作也。亡適在平王之終,而隱公之始,春秋所以始。」此胡文定之説所本。〇歐陽公曰:「王通謂:『諸侯不貢詩,天子不采風,樂官不達雅頌,國史不明正變,非民之不作也。詩出於民之性情,性情能亡哉?職詩者之罪也。』之言幾於聖人之心矣。」〇沈約語,見宋書謝靈運傳論康成語,見詩譜序

34、

泉水云:「出宿于,飲餞于。」説者未詳其地。地理邢州内丘縣干言山。」【原注】李公緒云:「柏人縣干山言山柏人邢州堯山縣。」集證:「説見太平御覽四十五。」魯頌徂來之松」,後漢注:「兖州博城縣徂來山。」【原注】一名尤來新甫之柏」,傳注不言山之所在,唯後魏地形志:「魯郡汶陽縣新甫山。」【原注】通典:「漢汶陽故城,在兖州泗水縣東南。」太史公史記自序聞之董生曰「記山川谿谷、禽獸草木」,則山川不可不攷也。

云】此王氏詩地理攷所由作。

集證詩地理攷:「地理志:『東郡發干縣。』曹氏曰:『即此所謂。』郡國志:『東郡衞國干城,故發干縣,今開德府觀城。』水經注:『泜水又東南經干言山。』唐孔氏曰:『在郊,則言禰。蓋近在國外,女所嫁國適之道所經見,故思之。』又元和郡縣志:『徂來山,亦曰尤來山,在兖州乾封縣,今奉符縣。』水經汶水條注:『鄒山記曰:「徂來山兖州梁父奉高博城三縣界,今猶有美松。赤眉樊崇保此山,自號尤來三老。」』又九域志:『襲慶府新甫山。』」〇又按:今直隸順德府唐山縣柏人縣,西北有堯山山東東昌府堂邑縣西南有發干廢縣。山東泰安府泰安縣奉符縣泰安府新泰縣西北有宫山,本名新甫山

元圻案】隋書地理志中:「襄國郡開皇十六年置邢州内丘干言山。」〇王氏詩地理攷五卷,今附刻於玉海中。

35、

有疾恣之詩,周語富辰曰:「之亡由叔妘。」

元圻案】詩序:「隰有長楚,疾恣也。國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無情慾者也。」〇周語「檜」作「鄶」。注:「姓之國。叔妘,同姓之女,爲夫人。唐尚書云:『亦鄭武公滅之,不由女亡也。』公羊傳曰:『先鄭伯有善乎鄶公者,通於夫人,以取其國。』此之謂也。」

36、

豳風於十月云「曰爲改歲」,言農事之畢也。祭義於三月云「歲既單矣」,言蠶事之畢也。農、桑一歲之大務,故皆以歲言之。

元圻案】曹氏粹中曰:「或曰:曰歲,歲星行一周也;曰年,取禾一熟也。此時人用正,而於十月則言改歲者,蓋其俗素以禾熟記歲功之成,故歲雖未終,而謂之改歲也。」〇祭義注:「歲單,三月月盡之後也。言歲者,蠶,歲之大功,事畢於此也。」

37、

七月箋、傳言「土晚寒」者三。箋一,傳二。孫毓云:「寒鄉率早寒,北方是也。熱鄉乃晚寒,南方是也。毛傳言『晚寒』者,土寒多,雖晚猶寒,非謂寒來晚也。」

元圻案】寒鄉寒來早,則寒去必晚,故孫毓云「雖晚猶寒」,正得毛傳之意。正義擬於鄭志「晚寒亦晚温」之語,引説而非之,以爲非是寒來早,明是寒來晚,故温亦晚也。王氏特取孫毓之説,蓋所以破正義之墨守也。〇隋志:「毛詩異同評十卷,孫毓撰。長沙太守。」〇釋文序録曰:「晉豫州刺史孫毓,字休朗北海平昌人。爲詩評,評王肅三家同異,朋於。」

38、

鄭志十一卷,侍中鄭小同撰。隋書經籍志文。詩七月正義:「吴志孫皓月令季夏火星中,答曰:『日永星火,舉中而言,非心星也。』是以『日永星火』與心星别。」今按康成答問,蓋鄭志所載,孫皓康成弟子,後人因孫皓名氏,遂改鄭志吴志康成不與吴孫皓同時,吴志亦無此語。

云】小同鄭康成孫。

元圻案】七月流火傳:「火,大火也。」箋云:「大火者,寒暑之候也。火星中而寒暑退。」正義曰:「三年左傳張趯曰:『火星中而寒暑退。』服虔云:『火,大火,心也。』吴志孫皓問:『月令季夏火星中,前受東方之體,「體」當作「禮」,即謂月令也。盡以爲火星季夏中心也,不知夏至中星名。』答曰:『日永星火,此謂大火也。大火次名,東方之次有壽星、大火、析木,三者大火爲中,故尚書云「舉中以言焉」。季夏火中,猶謂指心火也。如此言中,則日永星火,謂大火之次,非心星也。』是言日永星火,大火之次,與此火之心星别。」〇四庫全書總目五經總義類:「鄭志三卷,補遺一卷。案隋志:『鄭志十一卷,侍中鄭小同撰。鄭記六卷,鄭玄弟子撰。』後漢書鄭玄本傳則稱『門生相與撰答弟子,依論語鄭志八篇』。劉知幾史通亦稱『弟子追論師説及應答,謂之鄭志。分受門徒,各述師言,更不問答,謂之鄭記』。其説不同。然范蔚宗未遠,其説當必有徵。隋志根據七録,亦阮孝緒等所考定,斷無移甲入乙之事。疑追録之者諸弟子,編次成帙者則小同也。此本三卷,莫考其出自誰氏。」〇康成本傳:「建安元年,自徐州高密,以書戒子益恩曰:『萍浮南北,復歸邦鄉。入此歲來,已七十矣。』五年春,夢孔子告之曰:『起,起,今年歲在辰,來年歲在巳。』既寤,以讖合之,知命當終。其年六月卒,年七十四。」獻帝建安元年,歲在丙子,五年,歲在庚辰,故合辰巳之讖。亡於孫皓,在晉武帝太康元年庚子。五年甲辰,死于洛陽,時年四十二,當生於漢後主延熙六年癸亥,距康成之卒四十年。〇十二年左傳正義亦引孫皓問,不云吴志,則七月正義作吴志,是傳刻之誤。

39、

「熠燿宵行」,傳云:「熠燿,燐也。」又云:「燐,螢火也。」朱子謂:「熠燿,明不定貌。宵行,蟲名,如蠶,夜行,集傳:「『夜行』下有『喉下』二字。」有光如螢。」其説本董氏説文火部「熠燿宵行」:「燿,盛光也。」末章云「倉庚于飛,熠燿其羽」,其義一也。

元圻案】朱子詩傳遺説:「余正甫曰:宵行,自是夜光之蟲,夜行於地。熠燿,言其光耳,非螢也。」〇東山箋云:「熠燿其羽,羽鮮明也。」正義曰:「王肅云:倉庚羽翼鮮明,以喻嫁者之盛飾。」「熠燿」字同而訓異,故朱子明其不然。〇吕氏讀詩記十六引董氏曰:「熠燿自是一種蓋蟲也,夜行地上,如蠶而喉下明如螢,故曰宵行。」朱子蓋取董氏之説而不盡從。〇書録解題二:「廣川詩故四十卷,董逌撰。其説兼取三家,不專。其所援引諸家文義與毛氏異者,亦足以廣見聞,續微絶。」經義考云:「佚。」

40、

七月見王業之難,亦見王道之易。孟子以農桑言王道,周公之心也。

元圻案】詩序曰:「七月,陳王業也。周公遭變,故陳后稷先公風化之所由,致王業之艱難也。」〇班孟堅曰:「豳詩言農桑衣食之本甚備。」

41、

終于周公終于召旻。有之臣,則變者可以復于正。

元圻案】陳止齋曰:「之終繫之之終繼之召旻,豈非化之衰者,必思聖人而正之與?」〇逸齋詩補傳曰:「國風終于美周公,二終于思召公。聖人删詩,蓋傷衰亂之極,非不能救也。」

42、

子擊晨風黍離,而慈父感悟;周磐汝墳卒章,而爲親從仕;王裒蓼莪而三復流涕;裴安祖鹿鳴而兄弟同食,云:「北史。」可謂興於矣。李柟和伯亦自言:「吾於詩甫田悟進學,衡門識處世。」【原注】和伯樗迂仲吕成公所謂二伯仲也。此可爲學之法。

按】北史裴安祖傳:「年八九歲就師,講鹿鳴篇,語諸兒曰:『鹿得食相呼,而況人乎!』自此未曾獨食。」

元圻案】説苑奉使篇:「魏文侯太子擊中山。三年,舍人趙倉唐緤北犬、奉晨鳧,獻於文侯文侯倉唐而見之,曰:『子之君何業?』曰:『業。』文侯曰:『於何好?』曰:『好晨風黍離。』文侯自讀晨風曰:『鴪彼晨風,鬱彼北林,未見君子,憂心欽欽。如何如何,忘我實多。』曰:『子之君以我亡之乎?』倉唐曰:『不敢,時思耳。』文侯復讀黍離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摇摇。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倉天,此何人哉!』曰:『子之君怨乎?』倉唐曰:『不敢,時思耳。』文侯乃出少子,封中山,而復太子擊。」〇後漢書周磐傳:「,字堅伯。居貧養母,儉薄不充。嘗誦汝墳之卒章,乃解韋帶,就孝廉之舉。」〇晉書孝友傳:「王裒,字偉元。痛父死非命,隱居教授。讀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未嘗不三復流涕,門人受業者並廢蓼莪之詩。」〇林少穎李和伯行狀曰:「公讀書務求有益於吾心者,而不爲空言。每謂吾於甫田得爲學之道,吾於衡門得處世之方。」〇小雅甫田之詩曰:「或耘或耔,黍稷薿薿。」傳曰:「治其禾稼,功至力盡,則薿薿然而茂盛。」夫學殖也,不殖將落,服田力穡,乃亦有秋,故可以悟進學。衡門之詩曰:「衡門之下,可以棲遲。之洋洋,可以樂飢。豈其食魚,必之魴?豈其娶妻,必?」夫知足則不辱,知止則不殆,故可以識處世。〇吕成公祭林少穎文曰:「昔我伯父西垣公,躬受中原文獻之傳,載而之南。先生與二伯仲實來定師生之分。」

43、

太史公史記十二諸侯年表序謂:「仁義陵遲,鹿鳴刺焉。」蔡邕琴操:「鹿鳴大臣所作也。王道衰,大臣知賢者幽隱,彈弦風諫。」案:見文選十八嵇叔夜琴賦注。太樂食舉十三曲,一曰鹿鳴通典樂六:「享宴食,舉樂十三曲。」又七:「鹿鳴以下十二曲,名『食舉樂』。」杜夔傳舊雅樂四曲,一曰鹿鳴,二曰騶虞,三曰伐檀,四曰文王,皆古聲辭。」琴操曰:「古琴有詩歌五曲,曰鹿鳴伐檀騶虞鵲巢白駒。」太平御覽五百七十八。蔡邕琴賦云:「鹿鳴三章。」鹿鳴宵雅之首,以爲風刺,蓋三家之説,猶關雎刺時作諷也。【原注】吕元鈞謂:陳古以諷,非謂二詩作於衰

云】原注吕氏説,與蔡氏説合。

【又云】太史公問古文尚書孔安國安國亦爲魯詩學者也,則太史公所傳當是魯詩中郎石經魯詩,則中郎所傳亦是魯詩

元圻案】晉書樂志上:「魏武荆州,獲雅樂郎杜夔,能識舊法,使創定雅樂。」又曰:「杜夔傳舊雅樂四曲」云云。〇三國志方伎傳:「杜夔,字公良河南人。」〇藝文類聚四十四蔡邕琴賦曰:「繁弦既抑,雅韻乃揚。仲尼思歸,鹿鳴三章。梁甫悲吟,周公越裳。青雀西飛,别鶴東翔。飲馬長城明光姬遺歎,雞鳴高桑。」〇逸齋詩補傳詩篇目論曰:「鹿鳴治内之政。孔子各得其所,不應以刺詩冠小雅篇首。就如之説,其殆關雎之類,雖作於文王之後,實則文王之事也。孔子鹿鳴見君臣之有禮,則非刺詩明矣。」

44、

「宵雅肄三」,麗澤論説以爲「夜誦」,此門人記録之失。讀詩記二子以「宵」爲「小」,則「夜誦」之説非矣。

云】麗澤論説,亦東萊緒言。

元圻案】吕成公禮記説曰:「舊説『宵』爲『小』,大抵經書字不當改。宵乃是夜,何故夜誦?蓋夜間從容無事,諷誦吟詠,善端良心,油然而生。此『宵雅肄三』之意。」故門人録於麗澤論説中與?讀詩記十七鹿鳴之什下引學記曰:「宵雅肄三,官其始也。」鄭氏曰:「宵之言小也。肄,習也。習小雅之三,謂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也。」董氏曰:「古者宵、小同,故謂小人爲宵人。」〇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儒家類:「麗澤論説集録十卷,宋吕祖謙門人雜録其師之説也。前有祖謙從子喬年題記,稱先君嘗所裒輯,不可以不傳。喬年祖謙祖儉之子。」

45、

劉原父曰:「南陔以下六篇,有聲無詩,故云『笙』,不云『歌』。有其義亡其辭,非亡失之亡,乃無也。」朱子詩集傳謂:「古經篇題之下,必有譜焉。如投壺鼓之節而亡之。」【原注】儀禮疏曰:「堂上歌者不亡,堂下笙者即亡。」

集證曰】鄉飲酒禮疏。

元圻案】詩序:「南陔,孝子相戒以養也。白華,孝子之絜白也。華黍,時和歲豐,宜黍稷也。由庚,萬物得由其道也。崇丘,萬物得極其高大也。由儀,萬物之生,各得其宜也。有其義而亡其辭。」箋云:「孔子各得其所,時俱在耳。遭戰國之世而亡之,其義則與衆篇之義合編,故存。至毛公詁訓傳,乃分衆篇之義,各置於其篇端云。」〇劉原父讀「亡」爲「無」。董氏逌廣川詩故李氏樗詩解黃氏震日抄皆從之。張子則謂:「既無詩,安得有此篇名?必是有其辭,所以亡者,良由施之於笙,非若詩之可習。」嚴氏粲詩緝從之。朱子集傳謂:「鄉飲酒禮燕禮曰笙、曰樂、曰奏而不言歌,則有聲而無辭明矣。」遂爲定論。〇元劉氏瑾詩傳通釋曰:「鼓之節,其譜見禮記投壺篇末,蓋二國投壺燕射擊鼓之節也。其圓者擊鼙,方者擊鼓,其節不同,亦皆有聲而無詞也。」

46、

「芑」有三:「薄言采芑」,小雅采芑毛傳菜也;案:陸璣草木疏曰:「薄言采芑。芑菜似苦菜也。莖青白色,摘其葉有白汁出,脆可生食,亦可蒸爲茹。」「豐水有芑」,大雅文王有聲毛傳草也;「維穈維芑」,大雅生民毛傳:「芑,白苗也。」白粱粟也。爾雅釋草:「芑,白苗。」注:「今之白粱粟。」正義:「大雅生民云:『維穈維芑。』」〇説文:「芑,白苗嘉穀。」禮記表記引「豐水有芑」,鄭氏注:「芑,枸檵也。」「杞」有三:「無折我樹杞」,鄭風將仲子毛傳:「杞,木名也。」正義曰:「四月傳云:『杞,枸檵。』此直云木名,則與彼别也。」柳屬也;陸璣草木疏云:「杞,柳屬也,生水傍。樹如柳,葉粗,白色,理微赤,故今人以爲車轂。」「南山有杞」、「在彼杞棘」,梓杞也;此二詩無説。「集於苞杞」、「言采其杞」、「隰有杞桋」,枸檵也。小雅四月毛傳文。〇嚴華谷詩緝:「有三『杞』,將仲子『無折我樹杞』,柳屬也;南山有臺『南山有杞』、湛露『在彼杞棘』,山木也;此詩『集於苞杞』、北山『言采其杞』、四月『隰有杞桋』,枸杞也。」「荼」有三:「誰謂荼苦」,苦菜也;毛傳文。陸璣草木疏:「誰謂荼苦。荼,苦菜,生山田及澤中,得霜甜脆而美。内則云『濡豚包苦用苦菜』是也。」「有女如荼」,茅秀也;鄭出其東門毛傳:「荼,英荼也。言女皆喪服。」箋云:「荼,茅秀,物之輕者,飛行無常。」釋文「秀」或作「莠」,音同。劉昌宗周禮音:「莠音酉。」正義曰:「釋草有荼苦菜,又有荼萎葉。邶風『誰謂荼苦』,即苦菜也。周頌『以薅荼蓼』,即萎葉也。地官『掌荼』注及『既夕』注,與此箋皆云『荼,茅秀』,然則此言『如荼』,乃言茅草秀出之穗,非彼二種荼草也。言荼英荼者,六月云『白斾央央』,是白貌。茅之秀者,其穗色白,言女皆喪服,色如荼然。吴語:『吴王夫差黃池之會,陳兵以脅,萬人爲方陳,皆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韋昭云:『荼,茅秀。』亦以白色爲如荼,與此意同。」「以薅荼蓼」,陸草也。周頌正義曰:「王肅云:『荼,陸穢;蓼,水草。』然則所由田有原有隰,故並舉水陸穢草。」〇嚴氏詩緝曰:「邶風『誰謂荼苦』,唐采苓云『采苦采苦』,『堇荼如飴』,皆苦菜也。良耜『以薅荼蓼』之荼,萎葉也。鄭出其東門『有女如荼』,英荼也。鴟鴞『予所捋荼』,傳云『萑苕』,疏云『薍之秀穗』,亦英荼之類。」

47、

「薄伐玁狁,至於太原。」後漢西羌傳:「穆王西征犬戎,遷太原夷王衰弱,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六師伐太原,而至於俞泉案:夷王穆王之孫。穆王犬戎在三十五年,夷王太原戎在三年。宣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蓋自穆王太原,而太原戎狄之居,宣王僅能驅之出竟而已。其後料民太原,而患益深,驪山之禍,已兆於此,其端自穆王始。西周之亡,猶西晉也。【原注】籍談曰:「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遠於王室,王靈不及,拜不暇。」太原地。〇籍談語見昭公十五年左傳書此以補説之遺。

云】深寧此説有感於燕雲之爲禍烈也。

元圻案】史記匈奴傳:「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維以上,有山戎獫狁葷粥。」集解晉灼曰:「時曰葷粥獫狁匈奴。」〇後漢西羌傳:「穆王時,戎狄不貢,王乃西征犬戎,獲其五王,又得四白鹿,四白狼,王遂遷太原夷王衰弱,荒服不朝,乃命虢公率六師伐太原,至于俞泉,獲馬千匹。厲王無道,戎狄寇掠,乃入犬丘,殺秦仲之族,王命伐,不克。及宣王立四年,使秦仲,爲所殺,王乃召秦仲莊公,與兵七千人,伐破之,由是少卻。後二十七年,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〇史記匈奴傳:「周幽王用寵姬褒姒之故,與申侯有郤。申侯怒,而與犬戎共攻殺周幽王驪山之下。」〇料民太原,注詳後「考之周語」條。〇西晉之亡,由成都王穎匈奴左賢王劉淵監五部軍事、將兵在始。江統徙戎論可謂先見。

48、

史記周紀:「懿王之時,王室遂衰,詩人作刺。」漢匈奴傳:「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狁之故。』『豈不日戒?獫狁孔棘。』」注云:「小雅采薇之詩也。」古今人表懿王時詩作」,本校云:「板作『懿王堅詩作』。」注:「政道既衰,怨刺之詩始作。」然則采薇懿王之詩矣。【原注】史記匈奴傳不云「懿王」。詩譜序:「懿王始受譖,烹齊哀公夷王失禮之後,不尊賢。」正義謂:「變風之作,爲先,齊哀公懿王衞頃公夷王,故先言此也。」愚謂采薇正雅,當從毛氏,若變風則始於懿王

元圻案】詩序:「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難,以天子之命,命將率,遣戍役,以守衞中國,故歌采薇以遣之。」正義引皇甫謐帝王世紀曰:「文王受命四年,昆夷氏,一日三至之東門。文王閉門修德而不與戰。」「尚書傳『四年伐昆夷』,注云:『犬夷昆夷也。』」〇周禮正義引伏生書大傳曰:「文王受命四年,伐昆夷采薇爲伐昆夷而作。」〇朱子集傳:「此遣戍役之詩,蓋無由證其爲文王也。」〇逸齋詩補傳曰:「班氏懿王時,重歌此詩以勞士卒耳。」〇史記齊世家:「哀公時,紀侯譖之哀公而立其弟,是爲胡公。」〇詩譜序正義曰:「四年公羊傳曰:『齊哀公烹乎紀侯譖之。』徐廣以爲周夷王烹之。懿王者,以齊世家云『哀公而立其弟胡公』,當夷王之時,哀公母弟胡公,則胡公之立在夷王前矣。受譖烹人,是衰闇之主。周本紀云:『懿王立,王室遂衰,詩人作刺。』是衰自懿王始,明懿王受譖矣。本紀言『詩人作刺』,得不以懿王之時雞鳴之詩作乎?衞世家云:『貞伯卒,子頃侯立。頃侯厚賂周夷王,命爲衞侯。』是衞頃公夷王時。郊特牲云:『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是夷王身失禮也。柏舟言仁而不遇,是不尊賢也。」

49、

史記匈奴傳:「周襄王戎狄戎狄襄王,於是戎狄或居於陸渾,東至於,侵盜暴虐中國。中國疾之,故詩人歌之曰:『戎狄是膺』,魯頌『薄伐獫狁,至於太原』,六月『出車今本史記作「輿」,本亦作「輿」。彭彭,城彼朔方』。出車漢匈奴傳則曰:「宣王興師命將,以征伐之。詩人美大其功曰:『薄伐獫狁,至於太原』,『出車彭彭,城彼朔方』。」以六月宣王詩是也。以魯頌六月出車襄王詩,以出車宣王詩,而又不同,皆未詳。

元圻案】史記匈奴傳:「初,周襄王欲伐,欲娶戎狄女爲后,與戎狄兵共伐。已而出狄后狄后怨,而襄王後母曰惠后,有子子帶,欲立之,於是惠后狄后子帶爲内應,開戎狄戎狄以故得入,破逐襄王,而立子帶。於是戎狄或居於陸渾云云。」〇詩序:「出車,勞還卒也。」不言爲何王之詩。「王命南仲,往城于」,毛傳曰:「王,殷王也。南仲文王之屬。」故是篇詩序正義謂:文王所遣伐玁狁西戎之將帥,以四年春行,五年春反,述其行事之苦,以慰勞之。朱子止從説。六月詩序:「宣王北伐也。」同。〇魯頌閟宫序:「頌僖公能復周公之宇也。」

50、

文王之詩曰:「文王孫子,本支百世。凡之世,不顯亦世。」此所以興也。宣王之後爲幽王斯干之祥,黍離之萌也。太師皇父之後爲皇父卿士,尹吉甫之後爲尹氏太師,蹶父之後爲維趣馬,申伯之後爲申侯,則與犬戎宗周矣。君臣皆弗克紹,焉得不替乎!

元圻案】後漢書左雄傳:「褒豔用權,七子黨進。」注:「七子皆褒姒之黨,謂皇父爲卿士,仲允爲膳夫,家伯爲宰,爲司徒,爲趣馬,爲内史,爲師氏也。」〇項氏安世曰:「幽王時爲亂者,皆宣王時故家。率犬戎以攻幽王者,崧高申伯也;爲趣馬以亂朝者,韓奕蹶父也;爲卿士而貪殘擅政、爲太師而迷民誤國者,常武皇父尹氏也。」

51、

吉甫作誦」,美詩以名著者也。「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寺人孟子,作爲此詩」,刺詩以名著者也。爲吉甫易,爲家父孟子難。

元圻案】節南山正義曰:「詩人之情不一,或微加諷諭,或指斥愆咎,或隱匿姓名,或自顯官氏。此家父盡忠竭誠,不憚誅罰,故自載字焉。寺人孟子,亦此類也。」〇魏了翁跋黃尚書子由與任千載逢詩曰:「之詩,尹氏以太師秉國鈞,方茂惡怨正,莫敢戲談,大夫既誦言之,而其亂曰:『家父作誦,以究王訩。』巷伯之詩,彼譖人者,方幡幡其詞,好好其容,寺人既深詆之,而其亂曰:『寺人孟子,作爲此詩。』詩中譏刺之詩,率多微婉辭義,隱匿姓名。至於自狀其人,甘於抵冒忌諱,如此類絶少。以其時考之,此何時也,而是理卒不可泯。」

52、

皇父孔聖」,自謂聖也。小雅十月之交毛傳曰:「皇父自謂甚聖。」「具曰予聖」,小雅正月毛傳君臣俱自謂聖也。自聖者,亂亡之原。光武詔:「上書者不得言聖。」大哉言乎!

元圻案】後漢書光武紀:「建武七年,詔曰:『百僚各上封事,無有所諱,其上書者不得言聖。』」〇宋崔氏鶠唐明皇論曰:「開元天寶之間,群臣至六上尊號,諛亦甚矣,而明皇受而不辭,蓋將自以爲聖歟?其播越流離,至於亡國,非不幸也。聖矣夫,光武之爲君也,詔天下上書不得言聖。明矣哉,顯宗之爲君也,曰:『先帝詔書,禁人言聖,自今有過稱虚譽,尚書宜抑而不省,示不爲諂子嗤也。』」〇錢氏大昕養新録曰:「王安石與子皆以經術進,當時頌美者多以爲,或曰范鏜爲大學正,獻詩云:『文章雙孔子,術業兩周公。』安石大喜曰:『此人知我父子。』死,安石題其祠堂云:『斯文實有寄,天豈偶生才。一日鳳鳥去,千秋梁木摧。』是真以聖比其子矣。安石在相位,行新法,舉朝交争,安石有詩云:『衆人紛紛何足競,是非吾喜非吾病。頌聲交作豈賢,四國流言猶聖。』是亦以聖自許也。小雅之詩曰:『皇父孔聖。』又曰:『具曰予聖。』古來迷國罔上之臣,先後一轍云云。」王氏此條,或亦有感於安石之事歟?

53、

「既克有定,靡人弗勝」,言天之勝人也。「藐藐昊天,無不克鞏」,言天之終定也。申包胥曰「人衆者勝天」,人曷嘗能勝天哉!天定有遲速耳。所以明天理也,故不云人勝天。

云】厚齋惓惓包胥,其即鄭所南盼望陳丞相占城至之意耳。

元圻案】小雅正月:「民今方殆,視天夢夢。既克有定,靡人弗勝。」朱子曰:「民今方危殆疾痛,號訴於天,而視天反夢夢然,若無意於分别善惡者。然此特值其未定之時,及其既定,則未有不爲天所勝者也。申包胥曰:『人衆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疑出於此。」〇大雅瞻卬:「藐藐昊天,無不克鞏。」朱子曰:「惟天高遠,雖若無意於物,然其功用,神明不測,雖危亂之極,無不能鞏固之者。」〇史記伍子胥傳:「伍子胥楚平王之墓。申包胥使人謂子胥曰:『子之報讎,其已甚乎!吾聞之,人衆者勝天,天定亦能勝人。今子故平王之臣,親北面而事之,今至於僇死人,此豈其無天道之極乎!』」〇蘇子由詩傳曰:「方其未定也,何所不至。及其既定,人未有不爲天所勝者。申包胥曰:『人定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而老子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失』,不然,天豈有所憎而禍之耶?適當其未定故耳。」〇逸齋詩補傳曰:「視天夢夢,若無所見。非無所見,特以天未定,故未勝人耳,定則能勝之矣。」

54、

「凡百君子,各敬爾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荆公謂:「世雖昏亂,君子不可以爲惡,自敬故也,畏人故也,畏天故也。」案:荆公之説,吕成公讀詩記取之。愚謂:詩云「宗既滅」,哀痛深矣,猶以敬畏相戒。聖賢心學,守而勿失。中夏雖亡,而義理未嘗亡;世道雖壞,而本心未嘗壞。君子修身以俟命而已。

按】王氏二十年杜門不出,概見於此。

云】「三不足畏」之説,何以與斯言相反?

元圻案】書録解題二:「新經詩義三十卷,王安石撰,亦三經義之一也。皆訓其辭,而安石釋其義。」

55、

「豈不欲往,畏我友朋。」畏人也;「胡不相畏,不畏于天?」畏天也。不畏人則「亦云可使,怨及朋友」,畏天則「神之聽之,介爾景福」。

56、

用三良未可間,多君子未有患,季梁忠謀彊敵畏,汲直守節亂萌弭;曰:「無競維人,四方其訓之。」正先諫誅運促,李雲忠隕宗覆,章華罹僇業隳,昭圖嬰禍鼎移;云:「曾是莫聽,大命以傾。」

云】章華,見南史傅縡傳後。

元圻案】僖公七年左傳:「叔詹堵叔師叔,三良爲政,未可間也。」又襄公二十九年:「吴公子札,説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荆公叔發公子朝曰:『多君子,未有患也。』」又桓公六年:「楚武王鬪伯比曰:『少師侈,請羸師以張之。』熊率且比曰:『季良在,何益?』」〇漢書賈捐之傳:「置之争臣則汲直。」注:「汲黯方直,故世謂之汲直。」汲黯傳:「,字長孺濮陽人也。淮南王謀反,憚,曰:『好直諫,守節死義。至説公孫弘等,如發蒙耳。』」又京房傳:「昔趙高用事,有正先者,非刺而死,威自此成。故之亂,正先趣之。」注:「正先博士。」〇後漢書李雲傳:「,字行祖甘陵人也。桓帝延熹二年,誅梁冀,而中常侍單超等五人皆以誅功封列侯。露布上書曰:『梁冀雖持權專擅,虐流天下,今以罪行誅,猶召豪奴搤殺之耳。而猥封謀臣萬户以上,高祖聞之,得無見非?西北列將,得無解體?』帝震怒,逮,死獄中。」〇南史傅縡傳:「時有吴興章華,字仲宗後主時,除大市令。禎明初,上書極諫,其略曰:『陛下溺於嬖寵,惑於酒色。老臣宿將,棄之草莽,諂佞讒邪,升之朝廷。今疆埸日蹙,軍壓境,陛下如不改絃易轍,臣見麋鹿復遊於姑蘇矣。』後主大怒,即日斬之。」〇唐書僖宗紀:「中和元年,七月,田令孜殺左拾遺孟昭圖。」又宦者田令孜傳:「孟昭圖上疏曰:『昨昔黃頭亂,火照前殿,陛下惟與令孜閉城自守,不召宰相,不謀群臣。且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陛下固九州天子,非北司天子。北司豈悉忠於南司?廷臣豈無用於敕使?』疏入,令孜匿不奏,矯詔貶昭圖嘉州司户參軍,使人沈于蟇頤津。」〇錢易南部新書己集:「孟昭圖田令孜矯詔沈蜀江有詩弔之曰:『一章何罪死何名,投水惟君與屈平。從此蜀江煙月夜,杜鵑應作兩般聲。』」

57、

君子在下位,猶足以美風俗,之清議是也。小人在下位,猶足以壞風俗,之放曠是也。云:「君子是則是傚。」

元圻案】後漢書陳寔傳論曰:「自中世以下,閹豎擅恣,故士遂以遁身矯潔放言爲高。士有不談此者,則芸夫牧豎已叫呼之矣。故時政彌惛,而其風愈往。唯陳先生行成乎身而道訓天下,所以聲教廢於上而風俗清乎下也。」〇世説新語一,注:王隱晉書曰:「末,阮籍嗜酒荒放,露頭散髮,裸袒箕踞。其後貴遊子弟阮瞻王澄謝鯤胡母輔之之徒,皆祖述於,去巾幘,脱衣服,露醜惡,同禽獸,甚者名之爲通,次者名之爲達也。」

58、

「巧言如簧,顔之厚矣」,羞惡之心未亡也。「不愧于人,不畏于天」,無羞惡之心矣。天人一也,不愧則不畏。

按】高忠憲有言:「君子一點畏心,至王安石滅盡;一點恥心,至馮道滅盡。」

元圻案】黃梨洲先生明儒學案:「高攀龍,字存之,别號景逸常州無錫人。萬曆己丑進士,官左都御史。以東林邪黨逮先生,書遺疏,自沈止水崇禎初,贈太子少保、兵部尚書,謚忠憲。」〇五代史馮道傳:「事四姓十君,益以舊德自處。自號長樂老,著書數百言,陳己更事四姓及契丹所得階勳官爵以爲榮。」

59、

車攻「東有草」,箋云:「甫田。」謂圃田藪也。止齋周禮説云:「不以圃田。」愚謂:宣王封弟,在畿内。咸林【原注】今華州鄭縣圃田澤左氏謂之原圃【原注】在今開封中牟宣王時非地,小雅安得繫於乎?爾雅釋地圃田」,蓋指東遷後之言之。

按】詩集傳:「宣王時未有鄭國圃田澤東都畿内,故往田。」余謂前漢志中牟縣圃田澤,在西,縣有筦叔邑。筦叔爲畿外諸侯,則此澤亦畿外地可知。古者川浸澤藪,名在職方,不隸諸侯之版,謂圃田筦叔之封,非也。謂實在東都畿内者,恐亦非也。

元圻案】詩序:「車攻宣王復古也。宣王能内修政事,外攘夷狄,復之竟土;修車馬,備器械,復會諸侯於東都,因田獵而選車徒焉。」「東有草」,傳曰:「甫,大也。」箋曰:「草,甫田之草也。圃田。」釋文曰:「甫,如字,大也。音補,謂圃田藪也。」正義曰:「以下云『搏獸于』,是地名,則草亦是地名,不宜爲『大』,故易之。『甫田』,釋地文也。宣王時未有鄭國圃田東都畿内,故宣王得往田焉。」〇史記鄭世家:「鄭桓公友者,周厲王少子,而宣王庶弟也。宣王二十二年,始封於。」〇:「初,宣王封母弟宗周畿内咸林之地,今京兆鄭縣是其都也。」〇三十三年左傳之有原圃」,注以爲圃田澤。〇邵氏爾雅正義曰:「『圃田』,當云『圃田』。今云『』者,爾雅不成於一人之手,或七十子之徒據東周疆域,改『』爲『』。」〇止齋陳傅良號,宋史有傳。書録解題二:「周禮説三卷,中書舍人永嘉陳傅良君舉撰。」

60、

詩小傳云:「正,無正。七月陳王業,六月北伐,十月之交刺純陰用事而日食。『四月維夏,六月徂暑』,言暑之極其至,皆正也,而獨謂十月之交正可乎?漢曆幽王無八月朔食,而唐曆則有之,識者疑其傅會而爲此也。」案:今劉氏七經小傳無此文,而王氏六經天文編上引此爲張行成之言。案劉原父救日論曰:「幽王之詩曰:『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之十月,則二分矣,安在其不爲災歟?」其説與此條所引正相反,當從天文編張行成之説。讀詩記引之,亦作什方張氏愚按:正義謂「校之無術」,而大衍曆日蝕議云:「虞𠠎以曆推之,在幽王六年。」唐書曆志下。虞𠠎大同曆,非始於也。箋謂「之十月,之八月」,故曆家因之。孫莘老云:「孫學士覺安定人。」春秋説,謂:「八月秋之分,日食秋分,而詩人醜之,安得曰分至不爲災也?」蘇子由陳少南云:「陳侍郎鵬飛。」皆以十月爲陽月,朱文公從之。宋書禮志史官之言曰:「黃帝顓頊六曆,皆無推日蝕法,但有考課疎密而已。」【原注】大衍曆議云:「黃初已來,治曆者始課日蝕疎密,及張子信而益詳。」嘗攷通鑑皇極經世秦始皇八年,歲在壬戌,吕氏春秋序意篇云:「維八年,歲在涒灘。」【原注】申。曆有二年之差。後之算曆者,於之「辰弗集房」、之「十月之交」,皆欲以術推之,亦已疎矣。云:「『辰弗集于房』,大衍曆仲康即位之五年癸巳,距辛巳三千四百八年,九月庚戌朔,泛交二十六日五千四百二十一分入食限。見元史曆志。或言古文尚書不可信,以今西法推之不合者,庚辰在保定,質之武進楊道昇先生,以推大衍授時二曆,皆合,録之左方:辛巳至戊辰,三百四十七年。戊辰爲元,上推仲康五年癸巳建戌月,辰弗集房,距年三千七百五十五,算中積一百三十七萬一千四百八十四日四一八九六二七七五。冬至癸酉日九日六七四七九四二。四五閏餘十八日七九八六一二〇七七一乙。天正十一月朔甲寅日五十〇日八七六一八二一六七八九。交三日二八七〇六六五九七八九。九月朔庚戌日四十六日一八二乙〇一二八五五九。入蝕限交泛二十六日四七〇七七六七八二五九。在陰曆交前九度半强。」沈存中云:「日食正陽之月,先儒止謂四月,非也。正謂四月,陽謂十月。」子由詩説存中同。

按】嘗以曆上推周幽王六年乙丑歲,十月建酉,朔日辛卯辰時,正得日食。非惟虞𠠎,即道士傅仁均、僧一行亦步得是日日食。乃知康成精於曆學。本傳稱其始通三統曆,注有乾象曆,抑歎經解有不可盡拘以理者,此類是也。孔穎達疏「世通儒,未有以曆考此辛卯日食者」,不知康成考之,方作箋云。東州名儒,豈欺我哉!〇又嘗以曆上推始皇八年壬戌歲,是年秋恰有甲子朔,與吕覽八年秋甲子朔」之文合,則「歲在涒灘」當作「歲在淹茂」爲是,不然,必以涒灘,則「維六年秋」無甲子朔矣。王氏似未諳曆法。

元圻案】十月之交箋云:「之十月,之八月也。日辰之義,日爲君,辰爲臣。辛金也,卯木也,又以卯侵辛,故甚惡之。」正義曰:「之言月,皆據時。而此知十月、八月者,推度災曰:『十月之交,氣之相交,之十月,之八月。』緯雖不可盡信,其言主以釋此,故據之以爲十月焉。」又曰:「此八月即秋分之時也。左傳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爲災。』是亦分月,而云孔醜者,日太陽之精,至尊之物,不宜有所侵,侵之則爲異。左傳曰:『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於是乎有用幣於社,伐鼓於朝。』其餘則否。以正月爲夏之四月,純陽用事,而日又爲陽,於時最盛,尤不宜爲陰所侵,故爲最重,而特用鼓幣也。杜預云:『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少有盈縮,故有雖交會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唯正陽之月,君子忌之。』」又曰:「古之曆書亡矣,今世有周曆魯曆者,蓋初爲之。其交無遲速盈縮考日食之法,是以世通儒未有以曆考此辛卯日食者。而王基獨云以曆校之,自共和以來,當幽王世,無十月、八月辛卯交會,欲以此會爲共和之前。其在共和之前則信矣,而校之無術。」〇朱子集傳蘇氏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尤忌之。之四月爲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純陰,疑其無陽,故謂之陽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陰壯之甚也。」〇唐書曆志下:「夏后氏四百三十二年,日卻差五度。太康十二年戊子歲冬至,應在女十一度。曰:『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劉炫曰:『房,所舍之次也。集,會也。會,合也。不合則日蝕可知。或以房爲房星,知不然者,且日之所在正可推而知之。君子慎疑,寧當以日在之宿爲文?近代善曆者,推仲康時九月合朔,已在房星北矣。』」〇沈存中夢溪筆談曰:「先儒以日食正陽之月,止謂四月,不然也。正、陽乃兩事,正謂四月,陽謂十月,『日月陽止』是也。有『正月繁霜』、『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醜』,二者先王之所惡也。」〇漢書藝文志:「曆譜:黃帝五家三十三卷。顓頊曆二十一卷。夏殷周魯曆十四卷。」〇唐書藝文志:「曆算類:虞𠠎大同曆一卷。」〇宋孫覺,字莘老高郵人。擢進士第,官至御史中丞。宋史藝文志春秋經解十五卷,春秋學纂十二卷,春秋經社要義六卷。今惟春秋經解十二卷刊入通志堂經解。〇書録解題二:「詩解集傳二十卷,門下侍郎眉山蘇轍子由撰。於止存其首一言,餘皆删去。」又:「詩解二十卷,陳鵬飛撰。不解,以爲商頌當闕,而魯頌可廢。」〇葉水心曰:「少南,諱鵬飛温州永嘉人。其於經不爲章句之學。晚而始得仕,用之未及,而斥逐以死。」〇沈括,字存中錢塘人,嘉祐八年進士。熙寧中,官至翰林學士、龍圖閣待制。事蹟附載宋史沈遘傳中。著夢溪筆談二十六卷。夢溪存中潤州之别業也。

61、

元城語録謂:「韓詩雨無極篇云:『雨無極,正大夫刺幽王也。』篇首多『雨無其極,傷我稼穡』八字。」朱子集傳曰:「第一、二章皆十句,增之則長短不齊。又此詩『正大夫離居』之後,暬御之臣所作。其曰『正大夫刺幽王』者,非是。」解頤新語亦云:「韓詩世罕有其書,或出於好事者之傅會。」

元圻案】范處義解頤新語已佚,此二語見逸齋詩補傳十八。其言曰:「説者多取韓詩爲證,謂名雨無,正大夫刺幽王也。篇首多『雨無其極』二句。竊意韓詩世罕有其書,或出好事者之附會。正大夫乃詩中之語,故欲以正大夫合之。據今序之文,以求詩人之言,亦可見非所以爲政之意。且與前篇『弗躬弗親,不自爲政』之語相應,不必立異也。」〇通志堂刊本謂名「雨無極」句,脱去「極」字,當補。

62、

鹽鐵論未通篇引「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故師若烏,師若荼。」蓋謂用少而用老也。

按】今本作「荼」、「烏」。

云】亦屬附會。

元圻案】鹽鐵論未通篇:「御史曰:『古者,十五入太學,與小役;二十冠而成人,與戎事;五十以上,血脈溢剛,曰艾壯。曰:「方叔元老,克壯其猶。」故師若荼,師若烏。』」注云:「荼,苦菜也。烏,燕烏也,白項而群飛者也。」愚案:若烏若荼,蓋以物色之黑白喻人髮也。此注以白項烏比師之老,似矣,然烏之白在項而不在首,故稱人之髮黑者曰烏鬢,曰烏雲。若以苦菜比師之少,更非其類。鄭風「有女如荼」,箋:「荼,茅秀也。」正義曰:「毛之秀者,其穗白色。」則以荼喻老,以烏喻少,皆合。王氏此條,可正今本鹽鐵論之誤。〇四庫全書總目子部儒家類:「鹽鐵論十二卷,漢桓寬撰。,字次公汝南人。昭帝始元六年,詔郡國舉賢良文學之士,問以民所疾苦,皆請罷鹽鐵榷酤。與御史大夫桑弘羊等建議相詰難。集其所論爲書,凡六十篇。後罷榷酤,而鹽鐵則如舊,故作是書,惟以『鹽鐵』爲名,蓋惜其議不盡行也。明華亭張之象爲之注。」

63、

小弁趙岐孟子注伯奇之詩:「伯奇仁人,而父虐之,故作小弁之詩曰『何辜于天』,親親而悲怨之辭也。」云:「此乃韓詩,與黍離之説合。」又謂鴟鴞之篇刺邠君云:「邠君即指成王,誤以爲刺耳。」儒言多異説。論衡書虚篇亦云:「伯奇放流,首髮早白。云:『惟憂用老。』」

元圻案】孟子「仁則榮」章,趙岐注云:「言此鴟鴞小鳥,猶尚知天未陰雨,而取桑根之皮以纏綿牖户。刺邠君不如此鳥。」〇逸齋詩補傳論篇目曰:「小弁曰:『太子之傅作。是時太子宜臼見棄,故有是詩。』而趙岐孟子,乃以爲伯奇之詩。中山王劉勝亦以爲伯奇,蓋皆指吉甫之子伯奇也。案曰:『踧踧周道,鞠爲茂草。我心憂傷,惄焉如擣。』蓋憂室之將亡,真太子體國之言。若吉甫之子,安得被棄而憂室?則趙岐劉勝之説非矣。」〇後漢書王充傳:「,字仲任會稽上虞人也。好論説,著論衡八十五篇,二十餘萬言。」

64、

韓詩:「『箌彼甫田』,箌,卓也。」爾雅釋詁:「箌,大也。」郭璞注云:「箌,義未聞。」豈未見韓詩故耶?【原注】疏引韓詩

元圻案】釋文:「甫田『倬彼』,陟角反,明貌。韓詩作箌,音同。云:箌,卓也。」〇余友奉新周邵蓮曰:「説文有『菿』字,無『箌』字。玉篇『菿』、『箌』兩收。『菿』字注云:『都角反。韓詩「菿彼甫田」,作倬。』『箌』字注云:『豬效反,捕魚具也。與罩同。』是菿當从艸,从竹者誤。」

65、

大東「維北有斗」,或以爲南斗,或以爲北斗。朱子集傳兼取二説。

元圻案】小雅大東正義曰:「言南箕北斗者,按二十八宿連四方爲名者,唯箕、斗、井、壁四星而已。壁在室之外院,箕在南,則壁在室東,故稱東壁。稱參傍有玉井,則井星在參東,故稱東井。推此則箕、斗並在南方之時,箕在南而斗在北,故言南箕北斗也。」〇董氏廣川詩故曰:「斗,四星爲斗,三星爲柄。」〇朱子集傳曰:「箕、斗二星以夏秋之間見於南方。云北斗者,以其在箕之北也。或曰:北斗常見不隱者。南斗柄固在西,若北斗而西柄,則亦秋時也。」

66、

吕氏春秋孝行覽慎人篇自爲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疑與咸丘蒙同一説,而託之於

元圻案】吕覽慎人篇曰:「之耕漁,其賢不肖與爲天子同。其未遇時也,以其徒屬堀地財,取水利,編蒲葦,結罘網,手足胼胝不居,然後免於凍餒之患。其遇時也,登爲天子,賢士歸之,萬民譽之,丈夫女子振振殷殷,無不戴説。自爲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所以見盡有之也。盡有之,賢非加也;盡無之,賢非損也。時使然也。」

67、

袁孝政劉子曰:「魏武公信讒,詩刺之曰:『營營青蠅,止于藩。豈弟君子,無信讒言。』」傷讒篇文。小雅也,謂之魏詩可乎?

元圻案】逸齋詩補傳論篇目曰:「袁孝政劉子云云,今據自有國風,若果爲魏詩,聖人删各得其所,豈容以袁氏亦豈惑於三家之説乎?」〇四庫全書總目子部雜家類:「劉子十卷,隋志不著録,唐志梁劉勰撰。陳振孫晁公武唐播州録事參軍袁孝政序,作北齊劉晝撰。陳氏載其序曰:『傷己不遇,天下陵遲,播遷江表,故作此書。時人莫知,謂爲劉勰劉歆劉孝標作云云。』不知所據何書,故陳氏以爲終不知爲何代人。惟北齊劉晝,字孔昭渤海阜城人,名見北史儒林傳,然未嘗播遷江表,與孝政之序不符。」

68、

朱子詩傳:「采菽,天子所以答魚藻也。黍苗宣王時美召穆公之詩。皆非刺詩。」愚按:國語晉語文公在翟篇注:「采菽,王賜諸侯命服之樂也。黍苗,道召伯述職,勞來諸侯也。」韋昭已有是説。

元圻案】詩序:「采菽,刺幽王也。侮慢諸侯,諸侯來朝,不能錫命以禮數,徵會之而無信義。君子見微而思古焉。黍苗,刺幽王也。不能膏潤天下,卿士不能行召伯之職焉。」〇晉語文公在翟篇:「明日燕,秦伯采菽子餘使公子降拜。秦伯降辭。子餘曰:『君以天子之命服命重耳重耳敢有安志,敢不降拜?』子餘使公子賦黍苗子餘曰:『重耳之仰君也,若黍苗之仰陰雨也。若君實庇蔭膏澤之,使能成嘉穀,薦在宗廟,君之力也。』」韋昭注:「采菽五章屬小雅,王賜諸侯命服之樂也。其首章曰:『君子來朝,何錫予之。雖無予之,路車乘馬。』黍苗小雅,道邵伯述職,勞來諸侯也。其詩曰:『芃芃黍苗,陰雨膏之。悠悠南行,邵伯勞之。』」

69、

鄭康成先通韓詩,故注二,與箋異。按:「二周禮禮記。」如「先君之思,以勗寡人」,爲定姜之詩;「生」,爲仲山甫申伯;又「不濡其翼」、「維敶之」、「上天之載」、「匪革其猶」、「𨸰之即」、「至於齊」是也。注禮記與注異,如「東鄰」、「西鄰」是也。

按】康成,「東鄰」爲日出東方象,「西鄰」月出西方象。見王氏周易鄭注

元圻案】後漢書康成傳云:「先從張恭祖韓詩。」〇禮記坊記注:「『先君之思,以勗寡人』,此衞夫人定姜之詩也。定姜無子,立庶子,是爲獻公獻公無禮於定姜定姜獻公當思先君定公,以孝於寡人。」釋文云:「此是魯詩。」正義曰:「邶風燕燕之篇,衞莊姜送歸妾之詩。又以爲衞定公夫人定姜之詩。按鄭志炅模云:『注時,執就君,後得毛詩乃改之。』凡注與不同皆倣此。」〇孔子閒居注見後第七條正文。正義曰:「按詩嵩高之篇,甫侯申伯甫侯吕侯也。穆王之時,訓贖刑,謂吕侯申伯俱出伯夷之後,掌四岳之事。又仲山甫之賢,與嵩高『生』全别。此云仲山甫者,按鄭志在先,未得毛詩傳,然則此注在前,故以仲山甫。在後箋,乃得毛傳,知甫侯申伯同出伯夷之後,故與别也。」〇表記注:「鵜,鵜胡,污澤也。污澤善居泥水之中,在魚梁以不濡其翼爲才。」正義曰:「言凡鳥居水中,必濡溼其翼,今鵜胡獨能不濡,故爲才。按注云:『鵜鳥在梁,可謂不濡其翼乎?』言必濡其翼也。與此乖者,注在前,注在後,故不同也。」〇周禮地官稍人注云:「甸,讀與『維敶之』之『敶』同。」正義曰:「毛詩云『維甸之』,不爲『敶』者,先通韓詩,此據韓詩而言。」〇禮記中庸注:「『上天之載』,『載』讀曰『栽』,謂生物也。」大雅文王篇毛傳:「載,事也。」〇禮器注:「革,急也,猶道也。」正義曰:「文王有聲之詩,革作棘,猶作欲,字異義同。」〇周禮夏官職方氏注:「地。詩大雅公劉曰:『泦之即。』」正義曰:「按彼毛傳云:『芮,水厓也。』箋云:『芮之言内也,水之内曰隩,水之外曰鞠。』就澗水之内外而居。與此義違者,按上云『夾其皇澗,遡其過澗』,故以芮鞠爲外内。今爲水名者,蓋周公制禮之時,以『汭』爲水名,『汭』即皇澗。名曰耳,猶禹貢太嶽,至霍山也。」〇孔子閒居注:「讀『齊』爲『躋』,躋,升也。」正義曰:「詩長發本注,言天帝命此家世世不違,至於成湯,乃與天心齊。此注意與注稍殊。」商頌長發「至於齊」,傳云:「與天心齊。」箋云:「至于而當天心。」經又曰:「聖敬日躋」,傳云:「躋,升也。」箋云:「聖敬之德日新。」釋文曰:「,讀上爲『躋』,讀此爲『齊』。齊,莊也。」〇坊記注:「東鄰,謂國中也。西鄰,謂文王國中也。此辭在既濟。」正義曰:「注『既濟九五』曰:『互體爲坎也,又互體爲離。離爲日,坎爲月。日出東方,東鄰象也。月出西方,西鄰象也。』與此文異。」〇錢氏大昕曰:「惠定宇云:『箋宗,然亦有從説者。如唐風「素衣朱襮」,以繡黼爲綃黼;十月之交厲王詩;皇矣「侵」爲三國名,皆從魯詩衡門「可以樂飢」,以樂爲𤻲;十月之交「抑此皇父」,抑讀爲意;思齊「古之人無斁」,斁作擇;泮水「狄彼東南」,狄作鬄,皆韓詩也。』」

70、

「亂離瘼矣,爰其適

歸」,小雅四月,「爰」,當作「奚」。新經義云:「亂出乎上,而受患常在下。及其極也,乃適歸乎其所出矣。」噫,之際,宣和徽宗年號。靖康欽宗年號。其言驗矣。而兆亂者誰歟?言與行違,心與迹異,荆舒之謂也。

云】王荆公用意氣則有之,言行心跡不至歧而爲二也。之致亂,不可竟以罪荆公

元圻案】朱子楚辭後語安石「致位宰相」,「流毒四海」,而其言與「生平行事心術,無毫髮肖」,「夫子所以有『於予改是』之歎」。〇王安石初封舒國公元豐三年,改封崇寧中,追封舒王

71、

單穆公曰:「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樂干禄焉。若夫山林匱竭,林鹿散亡,藪澤肆既,君子將險哀之不暇,而何易樂之有焉!」周語誦「險哀」二字,此文中子所以有「帝省其山」之歎也。「天地變化,草木蕃」,況賢者而不樂其生乎?「天地閉,賢人隱」,況草木而得遂其性乎?

元圻案】大雅旱麓:「瞻彼麓,榛楛濟濟。豈弟君子,干禄豈弟。」毛傳:「干,求也。言陰陽和,山藪殖,故君子得以干禄樂易。」正義曰:「周語引此一章,乃云夫『麓之榛楛殖』云云。依此文爲義。」〇中説立命篇:「遼東之役,天下治船。子曰:『林麓盡矣,帝省其山,其將何辭以對?』」

72、

旱麓毛氏云:「,山名也。」曹氏粹中,著詩説按:「漢地理志漢中南鄭縣旱山沱水所出,按:「『沱』,本作『池』,即『沱』字。」東北入。」旱山梁州之境,與「漢廣」相近,故取以興焉。

元圻案】王氏詩地理攷曰:「九域志興元府旱山』,寰宇記『在南鄭縣西南二十里』,周地圖記云:『山上有雲即雨。』」〇嚴氏粲詩緝曰:「毛氏爲山名,不知山之所在。或取漢地理志漢中郡南鄭縣旱山以實之。詩人託興皆取其在境内者,何獨遠取漢中旱山乎?闕其所不知可也。」王氏説爲不然,故曰「與『漢廣』相近」以正之。

73、

「鼉鳴如鼓」,新經之説也,解頤新語取之,鑿矣。

集證陸佃埤雅釋魚:「曰『鼉鼓逢逢』,先儒以爲鼉皮堅厚,取以冒鼓。蓋鼉鼓非特有取於皮,亦其鼓聲逢逢然象鼉之鳴,故謂之鼉鼓也。晉安海物記『鼉宵鳴如桴鼓』,今之間,謂鼉鳴爲鼉鼓。」安石之客也,故訓鼉鼓從王氏説。

元圻案】大雅靈臺篇毛傳:「鼉,魚屬。」正義曰:「其皮堅可以冒鼓。月令注亦云鼉皮可以冒鼓也。」〇逸齋詩補傳二十三:「鼉,水畜也。樂作於辟廱,鼉聞之而亦樂,逢逢然和鳴以應之。」又是一義。

74、

賈誼書容經篇:「諺云:『君子重襲,小人無由入。正人十倍,邪辟無由來。』古之人其謹於所近乎!曰:『芃芃棫樸,薪之槱之。濟濟辟王,左右趣之。』此言左右日以善趣也。」此即選左右之説。爰延亦云:「善人同處,則日聞嘉訓;惡人從遊,則日生邪情。」

元圻案】新書保傅篇:「太子之善,在於蚤諭教與選左右。」大戴禮保傅篇文同,惟「太子」作「天子」。〇後漢書爰延傳:「,字季平陳留外黃人也。徵拜大鴻臚。上封事曰:『臣聞之,帝左右者,所以咨政德也。故周公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與也。善人同處』云云。」

75、

「維,維之翰。」之地,爲形勢控扼之要。「」即「」也。吕刑,一曰甫刑史伯曰:「當成周者南有。」鄭語左氏傳成公七年:「楚子重以爲賞田。申公巫臣曰:『不可。此所以邑也,是以爲賦,以御北方。』」蓋而始彊,兹所以爲室之屏翰歟。漢地理志:「南陽宛縣申伯國。」左氏注不言吕國所在。史記齊世家正義括地志云:「故吕城鄧州南陽縣西。」徐廣云:「宛縣。」水經注亦謂:「西吕城,四嶽受封。」然則宛縣也。高帝入關,光武起兵,皆先取,其形勢可見。李忠定曰:「天下形勢,關中爲上,次之。」【原注】輿地廣記云:「蔡州新蔡,古吕國。」今按新蔡之地,屬,未嘗屬子重不當請爲賞田,則吕國明矣。

按】括地志:「故申城鄧州南陽縣北三十里,故吕城鄧州南城縣西四十里。」故班固曰:「宛縣申伯國。」徐廣曰:「宛縣。」詩集傳在今鄧州信陽軍之境,亦非。

元圻案】尚書吕刑傳:「後爲甫侯,故稱甫刑。」正義曰:「禮記書傳引此篇之言多稱爲甫刑,故傳解之。」〇唐宰相世系表:「吕氏出自姓,至周穆王吕侯入爲司寇,宣王世改。」水經淯水注:「梅溪又逕西吕城東。史記曰:『吕尚先祖爲四岳,佐治水有功。之際,受封于,故因氏爲吕尚也。』」〇漢書高帝紀:「三年六月,略南陽郡南陽守走,保城守沛公引兵過西。張良諫曰:『沛公雖欲急入關,兵尚衆距險。今不下從後擊,彊在前,此危道也。』於是沛公乃夜引軍從他道還,偃旗鼓,遲明,圍宛城三匝。」〇後漢書光武紀:「莽地皇三年,光武李通從弟,起於更始元年正月,伯升王莽納言將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淯陽,進圍宛城。」〇王氏詩地理考林氏曰:「相持,常出武關,收兵間。光武南陽,以首事。也。」〇李忠定,名,字伯紀邵武人,祖徙無錫,登政和進士。事跡具宋史本傳。高宗即位,拜尚書右僕射、中書侍郎。如姚崇疏上十事,王氏所引,其「巡幸事」中語也。又言:「臣嘗議巡幸,今縱未能行上策,當且適,示不忘故都,以係天下之心。夫南陽光武所興,西鄰,可以召將士;東達,可以運穀粟;南通荆湖巴蜀,可以取財貨;北距三都,可以遣救援。」

76、

禮記孔子閒居:「曰:『維嶽降神,生。』」鄭康成注,言「道將興,五嶽爲之生賢輔佐仲山甫申伯,爲之幹臣。」【原注】正義云:「按鄭志在先,未得毛傳。」愚謂:仲山甫,猶儀禮所謂「伯某甫」也。周語云「樊仲山父」,蓋「甫」與「父」同。若以仲山甫爲「甫」,則尹吉甫蹶父皇父程伯休父亦可以言「甫」矣。近世説者乃取此而舍箋傳,愛奇之過也。【原注】權德輿集云:「魯獻公仲子曰山甫,入輔於,食采於。」

按】漢杜欽傳:「仲山甫,異姓之臣,就封於。」注云:「韓詩。」康成其出此乎?

元圻案】詩蒸民「肅肅王命,仲山甫將之」,毛傳:「仲山甫樊侯也。」正義曰:「言仲山甫樊國之君,爵爲侯而字仲山甫也。」六月「文武吉甫,萬邦爲憲」,傳:「吉甫尹吉甫也。」韓奕蹶父之子」,傳:「蹶父,卿士也。」常武南仲太祖,太師皇父」,箋:「南仲文王時武臣也。宣王命大將,乃用其以南仲爲太祖者,今太師皇父是也。」「王謂尹氏,命程伯休父」,正義曰:「楚語云:『黎氏世敘天地,其在程伯休父其後也。』韋昭云:『,國;伯,爵;休父,名也。』按宜是字,而以爲名,未能審之。」〇崧高箋:「申伯也。甫侯也。」正義曰:「孔子閒居注,以仲山甫。按外傳樊仲山甫,則是樊國之君,必不得與申伯同爲岳神所生。注之時,未詳意故耳。」〇云:「崧高,美宣王也。天下復平,能建國親諸侯,褒賞申伯焉。」故之稱申伯者十四,並稱者惟首章耳。朱新仲猗覺寮雜記謂:「甫侯穆王時人,去宣王時甚遠。觀蒸民一篇專美山甫,則崧高所美爲山甫不疑。」東萊吕氏實夫黃氏皆以康成遠取「訓贖刑」之甫侯爲非,而黃氏宣王時賢諸侯,雖不見於經,以文考之,蓋當如此。朱子集傳宣王時人,作吕刑者之子孫。皆不從箋之説。李迃仲史記言:「太公望,其先祖掌四岳,佐有功,之際,或封於,或封之周語曰『』,皆姓也。至於甫侯,即穆王時『訓贖刑』者是也。蓋皆出於四岳之後,故連言之。言崧高之山,其大極矣,在穆王時則生甫侯,在宣王時則生申伯。」此説是也。詩人之美其人者,多推本其先祖之德,如「南仲太祖,太師皇父」是也。四岳之後,言「維嶽降神,生」,由先以及其後,言能世濟其美也。又言「維,維之翰」,由後以及其先,言能繩其祖武也。若爲同時之人,何以下獨美申伯,而不復更及之一語乎!

77、

左氏傳昭公二十六年曰:「諸侯釋位以閒王政,宣王有志而後效官。」雲漢曰:「内有撥亂之志,非立志何以成中興之功?」

云】孝宗,豈伊無志哉?惑於群小偷惰之言,志不定故也。

元圻案】大雅雲漢序曰:「仍叔宣王也。宣王厲王之烈,内有撥亂之志,遇烖而懼,側身修行,欲銷去之。」〇後唐莊宗,能繫父子以組,函君臣之首,入太廟而告成功,亦以能立志故也。及志得意滿,而漸不克終矣。

78、

宣王晏起,姜后請愆,則庭燎之箴,始勤終怠可見矣。殺其臣杜伯而非其罪,則沔水之規,讒言其興可見矣。

元圻案】後漢書皇后紀:「康王晚朝,關雎作諷;宣王晏起,姜氏請愆。」注:列女傳曰:「周宣王姜后齊侯之女也。宣王常夜卧晏起,后夫人不出房。姜后既出,迺脱簪珥待罪於永巷,使傅母通言於王曰:『妾不才,淫心見矣,至使君王失禮而晏起,以見君王樂色忘德。敢請罪,惟君王之命。』王曰:『寡人之過,夫人何辜?』遂勤政事,成中興之名焉。」〇小雅庭燎序:「美宣王也。因以箴之。」逸齋補傳十七:「庭燎首章以夜未央而問,次章以夜未艾而問,卒章以夜嚮晨而問,則宣王怠意已見,視朝漸晚矣。至煩賢妃脱簪待罪,詩人之規,信於蓍龜也。」〇周語内史過曰:「之興也,鸑鷟鳴於岐山;其衰也,杜伯射王於。」韋昭注:「,國;伯,爵,陶唐氏之後。周春秋曰:『宣王杜伯而不辜,後二年,宣王田於圃,日中,杜伯起於道左,衣朱衣朱冠,操朱弓朱矢,射王中心,折脊而死。』」〇説苑立節篇:「左儒友於杜伯,皆臣周宣王宣王將殺杜伯而非其罪也,左儒争之於王,九復而王弗許。」〇墨子明鬼篇杜伯事,與注所引周春秋其辭略同,疑皆非其實也。唯説苑爲近正。〇小雅沔水序:「規宣王也。」逸齋補傳十七:「卒章有『讒言其興』之戒,必宣王頗惑讒言,不親諸侯,故近臣規之也。」

79、

祈父傳謂:「宣王之末,司馬職廢,羌戎爲敗。」按通鑑外紀:「三十三年,王伐太原戎,不克。三十八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三十九年,戰于千畝,王師敗績于姜氏之戎。四十一年,王征申戎,破之。」「轉予于恤」,蓋謂此四役也。

云】此二條乃亭林顧氏日知録中論宣王所本。

元圻案】祈父正義曰:「周語云:『宣王三十九年,戰于千畝,王師敗績於姜氏之戎。』故言姜戎爲敗。常父宣王程伯休父爲大司馬,則休父賢者也。言職廢者,蓋休父卒後,他人爲之,其人不賢,故職廢也。」〇後漢書西羌傳:「宣王二十七年,王遣兵伐太原戎,不克。後五年,王伐條戎奔戎,王師敗績。後二年,人敗北戎汾隰人滅姜侯之邑。明年,王征申戎,破之。」年分與外紀不符。

80、

尹氏不平」,節南山:「赫赫尹氏,不平謂何。」幽王所以亡。春秋平王之末,書「尹氏卒」,隱公三年。見權臣之繼世也。於景王之後,書「尹氏王子朝」,昭公二十三年。見權臣之危國也。之所刺,春秋之所譏,以此坊民,猶有五侯擅、三馬食之禍。

元圻案】隱公三年公羊傳曰:「其稱尹氏何?貶。曷爲貶?譏世卿,世卿非禮也。」〇漢書元后傳:「成帝河平二年,上悉封舅平阿侯商成都侯立紅陽侯根曲陽侯逢時高平侯。五人同日封,故世謂之『五侯』。司徒掾班彪曰:『王莽之興,由孝元后四世爲天下母,饗國六十餘載,群弟世權,更持國柄,五將十侯,卒成新都。』」〇晉書宣帝紀:「魏武察帝有雄豪之志,聞有狼顧相,乃召使前行,令反顧,面正向後而身不動。又嘗夢三馬同食一槽,甚惡焉。」

81、

「召彼故老,訊之占夢」,於是「即我御事,罔或耆壽俊在厥服」矣。「好讒慝暗昧」,「近頑童窮固」矣。之「咈其耉長」,之「播棄黎老」,與亂同事也。

元圻案】小雅正月箋云:「君臣在朝,侮慢元老,召之不問政事,但問占夢,不尚道德,而信徵祥之甚。」〇鄭語史伯曰:「今王棄高明昭顯,而好讒慝暗昧;惡犀角豐盈,而近頑童窮固。」〇吴語:「吴王還自伐申胥曰:『昔吾先王世有輔弼之臣,以能遂疑計惡,以不陷于大難。今王播棄黎老,而孩童焉比謀。』」

82、

三十年,有兔舞于鎬京,而赫赫宗周有寖微之象矣。二年,三川竭,岐山崩,而陵谷易處,有將亡之形矣。「匪降自天,職競由人」,致此者人也,豈天所爲哉!

元圻案】「有兔舞于鎬京」,見竹書紀年。〇周語:「幽王三年,西周三川皆震。伯陽父曰:『將亡矣。』又是歲也,三川竭,岐山崩。」史記作「幽王二年」。〇小雅十月之交:「下民之孽,匪降自天,噂沓背憎,職競由人。」朱子集傳曰:「言所以致變異者,由小人用事於外,而嬖妾蠱惑王心於内,以爲之主故也。」

83、

裳裳者華,興賢者功臣之子孫,世臣與國升降者也。王朝則二公夾輔王室。家父仍叔,二舊人,歷汾王之亂、平王之遷猶在也。云:「正義謂:『家父仍叔,與見春秋桓公年間者,年月長遠,並應别人。』」侯國則之九宗,之四氏,與封建之法相維持。彼江左季之,豈世臣之謂乎!

按】孔穎達辨「家父仍叔,與見春秋桓公年間者,年月長遠,並應别人」,然王氏亦指其後人言。

元圻案】小雅裳裳者華序云:「刺幽王也。古之仕者世禄,小人在位,則讒諂並進,棄賢者之類,絶功臣之世焉。」節南山序云:「家父,刺幽王也。」正義曰:「七年,天王使家父來求車十五年,上距幽王之初,則八十五年矣。古人以父爲字,或累世同之,未必是一人也。雲漢序云『仍叔』,箋引五年『仍叔之子來聘』。春秋趙氏世稱智氏世稱仍氏或亦世字也。自五年上距宣王之卒七十六歲。引之以證仍叔大夫耳,未必是一人也。」〇大雅韓奕:「韓侯娶妻,汾王之甥。」箋云:「汾王厲王也。厲王卒於汾水之上,故時人因以號之。」〇隱公六年左傳九宗五正」,注:「舊都也。唐叔受封,受懷姓九宗,職官五正,遂世爲强家。九宗,一姓爲九族也。」〇莊公十七年左傳:「遂因氏頜氏工婁氏須遂氏戍,醉而殺之。」注:「四族,之彊宗。」〇荀彧陳群注,見後「召公是似」條。〇晉書荀顗傳:「,字景倩太尉之第六子也。時累遷侍中,賜爵關内侯。高貴鄉公立,言於景帝曰:『今上踐阼,權道非常,宜速遣使宣德四方,且察外志。』武帝踐阼,進爵爲公。」〇何曾,字穎考。父太僕、陽武亭侯少襲爵。武帝襲王位,以丞相,加侍中。與裴秀王沈等勸進。〇南齊書褚淵傳:「,字彦回。父湛之宋武帝女,復尚文帝女。臺建,太祖,引何曾司徒爲丞相,求爲官,太祖謙讓不許。」又王儉傳:「仲寶。祖曇首右光禄。父僧綽,金紫光禄大夫。數歲襲爵豫章侯,拜受茅土。太祖爲太尉,引爲長史。時大典將行,爲佐命,禮儀詔策,皆出於褚淵唯爲禪詔文,使參治之。」〇唐書姦臣傳:「崔胤,字垂休,宰相慎由子也。素善朱全忠,委心結之。天復元年,全忠已取河中,進偪。中尉韓全誨全忠善,恐導之翦除君側,乃白罷政事,未及免,倉卒挾帝幸鳳翔怨帝見廢,不肯從,召全忠以兵迎天子,出居華州全忠引兵還屯河中迎謁渭橋,奉觴爲全忠壽,自歌以釂酒。全忠雖據河南,顧强諸侯相持,未敢決移國。及間内隙,與相結,得梯其禍,取朝權以成强大,終亡天下。」又:「柳璨,字炤之公綽族孫也。以諫議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朱全忠圖篡弑,宿衞士皆人,一厚結之。脅哀帝曰:『人望歸元帥矣,陛下宜揖讓以授終。』請自行,進拜司空,爲册禮使,即日進道。」

84、

「執我仇仇,亦不我力」,所以替也。「雖不能用,吾憗寘之於耳」,所以亂也。「君且休矣,吾將思之」,所以微也。

元圻案】小雅正月傳曰:「仇仇,猶謷謷也。」箋云:「王既得我,執留我,其禮待我,謷謷然亦不問我在位之功力。言其有貪賢之名,無用賢之實。」〇爾雅釋訓:「仇仇,敖敖,傲也。」注皆「傲慢賢者」。〇楚語:「靈王虐,白公子張驟諫。王病之,曰:『子復語。不穀雖不能用,吾憗寘之於耳。』對曰:『賴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犛兕象,其可盡乎,其又以規爲瑱也?』遂趨而退,乃有乾谿之亂。」〇漢書楚元王傳:「成帝無繼嗣,政由王氏出。災異寖甚。遂上封事極諫。天子召見,歎息悲傷其意,謂曰:『君且休矣,吾將思之。』」

85、

「擇三有事,亶侯多藏」,貪墨之臣爲蟊賊。「小東大東,杼柚其空」,聚斂之臣爲斧斤。文侯之命所謂「殄資澤於下民」也。是時虢石父好利用事,而皇父以卿士爲群邪之宗。

云】此皆感歎公田之事。

云】之弊政,始於趙與籌岳珂之聚斂,繼而爲史宅之趙汝楳之履畝,又繼而爲賈似道之公田,深寧所以浩歎也。説未備。

元圻案】小雅十月之交傳曰:「擇三有事,有司,國之三卿,信維貪淫多藏之人。」箋云:「作都立三卿,皆取聚斂之人,言不知厭也。」〇小雅大東箋云:「『小也,大也』,謂賦斂之多少也。『小亦於東,大亦於東』,言其政偏,失砥矢之道也。」〇史記周本紀:「幽王虢石父爲卿用事,國人皆怨。石父爲人佞巧,善諛好利。」〇十月之交經曰:「皇父卿士,維司徒,家伯維宰,仲允膳夫,棸子内史,維趣馬,維師氏,豔妻煽方處。」箋云:「皇父家伯仲允皆字,皆氏。六人之中,雖官有尊卑,權寵相連,朋黨於朝,皇父則爲之端首,兼擅衆職,故但目以卿士云。」

86、

「神之聽之,終和且平」,小雅伐木朋友之信,可質於神明。案:程子曰:「鳥鳴嚶嚶,以物情興朋友之好。視鳥如是,豈人而不求友乎?朋友之信久不渝,可質於神明。」「神之聽之,式穀以女」,小雅小明。上句云:「靖共爾位,正直是與。」正直之道,無愧於幽隱。

87、

楊泉物理論曰:「稻、粱、菽各二十種,爲六十;疏、果之實,助穀各二十,凡爲百穀。故曰:『播厥百穀。』」

元圻案】隋書經籍志「儒家」:「楊子物理論十六卷,徵士楊泉撰。」〇物理論,今佚,此文見太平御覽八百三十七。

88、

詩譜大小雅引傳曰:「文王基之,武王鑿之,周公内之。」疏云:「未知此傳在何書。」

云】儒引緯書,有易傳書傳之稱,則此亦其類,非三家詩傳也。

元圻案】正義曰:「此傳以作室爲喻也。言周國之興,譬如爲室,文王始造其基,武王鑿其榱棟,周公内而架之,乃成爲室。猶言文王受命,武王因之,得伐,定天下,周公致太平,制禮作樂以成之。大雅十八篇,小雅十二篇,爲正經。凡書非正經者謂之傳,未知此傳在何書也。」〇讀詩記十七:「按屈原離騷謂之經,自宋玉九辯以下皆謂之傳。以此例考之,鹿鳴以下,小雅之經也;六月以下,小雅之傳也。文王以下,大雅之經也;民勞以下,大雅之傳也。孔氏謂『凡書非正經者謂之傳』,善矣。又謂『未知此傳在何書』,則非也。」〇北史魏李彪求復舊職表曰:「曰:『善迹者欲人繼其行,善歌者欲人繼其聲。』故曰:『文王基之,周公成之。』」

89、

三代之禮有損益,而所因者,未之有改也。以公劉之詩攷之:「君之宗之」,宗法始於此;「其軍三單」,軍制始於此;「徹田爲糧」,徹法始於此。周禮有自來矣。

元圻案】大雅公劉傳曰:「爲之君,爲之大宗也。」朱子集傳曰:「宗,尊也,主也。嫡子孫主祭祀,而族人尊之以爲主也。」李氏樗曰:「周禮宗子有五:大宗子一,小宗子四。别子爲祖,繼别爲宗,百世不遷者大宗也。繼禰之宗,繼祖之宗,繼曾祖之宗,繼高祖之宗,五世則遷者小宗也。皆所以主祭祀而統族人。」〇箋云:「大國之制三軍,以其餘卒爲羨。單者,無羨卒也。」正義曰:「地官小司徒云:『凡起徒役,無過家一人,以其餘爲羨。』羨,謂家之副丁也。今言其軍三單,則是軍而無副,故稱單也。」又箋云:「什一而税謂之徹。」正義曰:「徹乃之税法。公劉夏時諸侯,而言徹者,以其俱是什一,其名可以相通也。大國三軍亦是制,而謂公劉之時已作三軍者,以三代損益,事多相因。」〇逸齋詩補傳:「正君臣之位以統率於上,立大宗之法以相維於下,蓋古者建國必立宗,疑始於此。立大軍之制以治兵,爲徹田十一之法以儲糧,凡家軍制徹法,皆始於此也。」

90、

「咨女殷商」,猶賈山之借爲諭也。周公成王「無若殷王受」,又曰:「宜鑒于,駿命不易。」人君常聞危亡之言,則可保其安存矣。

元圻案】逸齋詩補傳:「蕩蕩上帝。自二章以下,皆設言之過,猶後世借爲諭也。」〇漢書賈山傳:「潁川人也。孝文時言治亂之道,借爲諭,名曰至言。」

91、

「靡哲不愚」,司空圖之耐辱也;「善人載尸」,裴度之晚節也。

元圻案】大雅抑傳:「國無道則愚。」箋云:「王政暴虐,賢者皆佯愚,不爲容貌,如不肖然。」〇大雅板箋云:「王方行酷虐之威,賢人君子則如尸矣,不復言語。」〇唐書卓行傳:「司空圖,字表聖河中虞鄉人。咸通末擢進士。昭宗,召拜兵部侍郎,以足疾固自乞。本居中條山王官谷,遂隱不出。作亭名休休,作文以見志,自號耐辱居士。其言詭激不常,以免當時禍災云。」又裴度傳:「,字中立河東聞喜人。貞元初,擢進士第。文宗時進司徒、平章軍國重事。時閹豎擅威,天子擁虚器,搢紳道喪,不復有經濟意,乃治第東都集賢里午橋,作别墅,號緑野堂。與白居易劉禹錫爲文章,把酒窮晝夜相歡,不問人間事。」〇王安石曰:「善人載尸,畏禍故也。」

92、

孔子於烝民,加四字而意自明;於緡蠻曰:「於止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鳥乎?」此説之法。韓子菁菁者莪,屑屑訓釋,蓋少作也。晚歲引,言「老成人重於典刑」,簡而當矣。

云】若庸人不得不申重反覆,非少作故。

云】既庸人矣,何必與申重反覆以求一遇?

元圻案】昌黎集上宰相書曰:「曰:『菁菁者莪,樂育材也。君子能長育人材,則天下喜樂之矣。』其詩曰:『菁菁者莪,在彼中阿。既見君子,樂且有儀。』説者曰:菁菁者,盛也。莪,微草也。阿,大陵也。言君子之長育人材,若大陵之長育微草,能使之菁菁然盛也。『既見君子,樂且有儀』云者,天下美之之辭也。其三章曰:『既見君子,錫我百朋。』説者曰:百朋,多之之辭也。言君子既長育人材,又當爵命之,賜之厚禄,以寵貴之云爾。其卒章曰:『汎汎楊舟,載沈載浮。既見君子,我心則休。』説者曰:載,載也。沈浮者,物也。言君子之於人材,無所不取,若舟之於物,浮沈皆載之云爾。『既見君子,我心則休』云者,言若此,則天下之心美之也。君子之於人也,既長育之,又當爵命寵貴之,而於其才無所遺焉。」案年譜,公時年二十八。又論孔戣致仕狀曰:「七十求退,人臣之常禮,若有德及氣力尚强,則君優而留之,不必年過七十,盡許致事也。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此言老成人重於典刑,不可不惜而留之也。」公時年五十六。〇邵氏博聞見後録曰:「退之於文,不全用之言,如田弘正先廟碑曰:『昔者魯僖公能遵其祖伯禽之烈,天子實命其史臣之詩,使聲於其廟,以假魯靈。』其用之法如此。如上宰相書,解釋菁菁者莪二百餘字,蓋少作也。」〇讀詩記一引謝氏曰:「明道先生善言,未嘗章解句釋,但優遊玩味,吟哦上下,使人有得處。曰:『「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遠,曷云能來?」思之切矣。「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歸於正也。』」只兩言而意已盡矣,足以推廣王氏之説。

93、

考之周語,立魯公子戲,則仲山甫諫;料民太原,則仲山甫又諫。然聽之藐藐也。當時公卿,唯虢文公諫「不籍千畝」,而他無聞焉。此詩人所以有「愛莫助之」之嘆。

元圻案】周語:「魯武公見王,王立樊仲山甫諫曰:『天子立諸侯而建其少,是教逆也。若從之而諸侯傚之,王命將有所壅。若不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王卒立之。」又:「宣王既喪南國之師,乃料民於太原仲山甫諫曰:『不謂其少而大料之,是示少而惡事也。臨政示少,諸侯避之。治民惡事,無以賦令。』王卒料之。」又:「宣王即位,不藉千畝。虢文公諫曰:『民之大事在農,膳夫、農正陳藉禮,太史贊王。王耕一墢,班三之,庶人終於千畝。民用莫不震動,恪恭于農功。今天子欲修先王之緒而棄其大功,匱神乏祀而困民之財,將何以求福用民?』王弗聽。」〇大雅烝民「愛莫助之」,箋云:「愛,惜也。仲山甫能獨舉此德而行之,惜乎莫能助之者。」

94、

「溥彼韓城師所完」,箋以「燕」爲燕安。王肅云:「今涿郡方城縣韓侯城【原注】見水經注北燕國。」愚謂:云「奄受北國」,説爲長。

按】「韓侯入覲」,「入」字便知韓國不在畿内,遠與北燕爲鄰。説果長。

元圻案】大雅韓奕箋云:「溥,大也。燕,安也。大矣彼韓國之城,乃古平安時,衆民之所築完。」〇水經注十二:「聖水又東南逕韓城東。詩韓奕篇:『溥彼韓城師所完。』鄭玄曰:『韓侯,居韓城,爲侯伯。爲獫夷所逼,稍稍東遷也。』王肅曰:『今涿郡方城縣韓侯城。』」〇鄭康成韓國同州韓城縣,則去北燕二千餘里,必無遠役民往城之理,故以「燕」爲燕安,不以「燕」爲燕國。惟王子雍韓城涿郡方城縣,則與爲近,則北燕也。不必迂其説爲燕安矣。李迃仲黃實夫鄭氏曹氏詩説逸齋補傳朱子集傳王氏。〇釋文:「王肅孫毓並烏賢反,云北燕國。」

95、

韓侯出祖,出宿于」,毛氏曰:「,地名。」不言所在。潏水李氏以爲同州䣝谷。今按説文邑部䣝。左馮翊䣝陽亭【原注】同都切。馮翊同州也。潏水之言信矣。

元圻案】朱子集傳:「,地名。或曰即也。」〇金壇段玉裁曰:「屠、䣝,古今字。顧氏祖禹讀史方輿紀要荼谷渡,云在今陝西同州府郃陽縣西故城南。」

96、

漢恩澤侯表曰:「帝舅緣大雅申伯之意。」後之寵外戚者,率以是藉口。自宣王申伯,而申侯終以召戎禍,猶可以爲萬世法乎?外戚秉政,未或不亡。亡於王莽何進亡於賈謐幾亡於楊國忠石晉亡於馮玉

云】庾亮有賢名,然終致蘇峻之亂。

云】曹操,而伏完死難。司馬氏,而張緝死難。蕭道成,而王藴死難。楊堅以外戚篡,而尉遲迥亦以外戚死難。外戚非必皆不賢也。上官不可用矣,而竇嬰則名臣。王商馮野王傅喜三人,若能大用之,可無王氏之禍。要之在知人耳。然深寧則有感於賈妃而言。

元圻案】漢書恩澤侯表注:應劭曰:「申伯周宣王元舅也,爲邑於。後世欲光寵外親者,緣申伯之恩,援此以爲諭也。」〇後漢書何進傳:「異母女弟選入掖庭,靈帝立爲皇后。皇子即位,何太后臨朝,輔政。素知中官天下所疾,兼忿蹇碩圖己,陰規誅之,遂召前將軍董卓關中上林苑。」〇晉書賈充傳:「無嗣,賈午少女也。父韓壽好學有才思,既爲嗣,繼佐命之後,賈后賈充女專恣,權過人主。及遷侍中,專掌禁内,遂與后成謀,誣陷太子。」〇案亡於賈謐,謂西晉也,當有「西」字。〇唐書外戚傳:「楊國忠太真妃之從祖兄,拜右相。安禄山方有寵,總重兵于邊,偃蹇不奉法。國忠知終不出己下,又恃内援,獨暴發反狀。國忠寡謀矜躁,謂禄山跋扈不足圖,故激怒之使必反,以取信於帝。」〇五代史雜傳:「馮玉定州人。晉出帝姊爲后,以后戚遷樞密使、中書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是時出帝童昏,馮皇后用事,軍國大事一決於。四方賄賂,積貲鉅萬。」〇晉書庾亮傳:「,字元規明穆皇后之兄也。明帝即位,以爲中書監。上書讓曰:『臣於陛下,后之兄也。婚媾之私,群情之所不能免,是以疏附則信,姻進則疑,疑積於百姓之心,則禍成於重閨之内矣。』受遺詔,輔幼主。太后臨朝,政事一決於蘇峻多納亡命,必爲禍亂,徵爲大司農。舉朝謂之不可,温嶠亦累書止之,皆不納。遂與祖約俱舉兵反。」

97、

「盜言孔甘,寇攘式内」,案:大雅蕩箋云:「寇盜攘竊爲姦宄者,而王信之,使用事於内。」孟子所謂民賊也。有民賊,則賊民興。漢傅燮曰:「天下之禍,不由於外,皆興於内。」唐裴度曰:「欲平賊,當先清朝廷。」真文忠公曰:「内有衣冠之盜,而後外有干戈之盜。」

元圻案】後漢書傅燮傳:「,字南容北地靈川人也。爲護軍司馬,與皇甫嵩俱討賊張角素疾中官,既行,因上疏云云。」〇資治通鑑唐紀穆宗長慶元年:「裴度王庭湊元稹先達重望,恐其復有功大用,妨己進取,故所奏畫軍事,多與魏弘簡從中沮壞之。乃上表,以爲『逆豎搆亂,震驚山東,姦臣作朋,撓敗國政。陛下欲掃蕩,先宜肅清朝廷』。」〇鹽鐵論文學曰:「諸侯好利則大夫鄙,大夫鄙則士貪,士貪則庶人盜,是開利孔爲民罪梯者也。」

98、

「大師維垣」,箋以爲「三公」,王介甫以爲「大衆」,朱子集傳説。

元圻案】大雅板之七章「大師維垣」,箋云:「大師,三公也。」朱子集傳曰:「師,衆。」吕成公讀詩記王氏曰:「大師,大衆也。」〇以大師爲三公,故讀大爲泰。介甫爲大衆,則大當依本音,而亦音泰,似誤。集傳無音,蓋讀如字。

99、

維天之命傳引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無極,而美之禮也。」詩譜云:「子思『於穆不已』,孟仲子曰:『於穆不似。』」【原注】仲子子思之弟子。閟宫傳引孟仲子曰:「是禖宫也。」序録云:「子夏曾申李克孟仲子。」【原注】孟子注:「孟仲子孟子之從昆弟,學於孟子者。」豈名氏之同歟?

云】孟子子思,已云時世闊絶,況孟仲子乎?

元圻案】周頌維天之命正義曰:「孟子云:『齊王孟子辭病,使人問。醫來,孟仲子對。』趙岐云:『孟仲子孟子從昆弟,學於孟子者也。』云:『孟仲子者,子思弟子,蓋與孟子共事子思,後學於孟子。著書論毛氏取以爲説。』又云:『子思「於穆不已」,仲子曰:「於穆不似。」』此傳雖引仲子之言,而文無不似之義,蓋取其所説而不從其讀。」

100、

筆談云:「『彼徂矣,有夷之行』,朱浮傳作『彼岨者,有夷之行』。」今按後漢朱浮傳無此語。西南夷傳:「朱輔上疏曰:『云:「彼徂者,有夷之行。」』」注引韓詩薛君傳曰:「徂,往也。」蓋誤以朱輔朱浮案:李黃集解筆談而未正其誤。亦無「岨」字。

元圻案】夢溪筆談十四謂:「書之闕誤,有可見於他書者,如『夭夭是椓』,後漢蔡邕傳作『夭夭是加』,與『速速方轂』爲對。又『彼徂矣』云云。」〇後漢書莋都夷傳:「益州刺史朱輔上疏曰:『臣聞云:「彼徂者,有夷之行。」傳曰:「道雖僻,而人不遠。」』」注:「韓詩薛君傳曰:『徂,往也。夷,易也。行,道也。彼百姓歸文王者,皆曰有易道,可往歸矣。易道,謂仁義之道而易行,故道險阻而人不難。』」〇「彼徂矣,有夷之行」,毛詩作「徂」。箋云:「後之往者,又以邦之君有佼易之道故也。」以「矣」字絶句。集傳「徂」作「岨」。朱子曰:「沈括云:後漢書西南夷傳作『彼岨者』。今按彼書『岨』但作『徂』,而引韓詩薛君章句,亦但訓爲『往』。獨『矣』正作『者』,如沈氏説。然其注末復云『雖阻僻』,則似又有『岨』意。韓子亦云『彼有岨』,疑或别有所據。故今從之,而定讀『岐』字絶句。」〇書録解題小説類:「夢溪筆談二十六卷,沈括存中撰。序云:『退居絶過從,所與談者惟筆硯而已。』」

101、

歐陽公詩本義時世論曰:「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所謂『二后』者,也,則『成王』者,成王也,當是康王以後之詩。執競『不顯』,所謂『成康』者,成王康王也,當是昭王已後之詩。噫嘻曰『噫嘻成王』者,亦成王也。」范蜀公正書曰:「昊天有成命受天命以有天下,而成王不敢以逸豫爲也。此揚雄所謂『康王之時,頌聲作於下』。『自彼,奄有四方』,祀武王而述,見子孫之善繼也。班孟堅兩都賦序文曰『没而頌聲寢』,言自之後,不復有見於頌也。」朱子集傳之説合。

元圻案】周頌昊天有成命箋云:「有成命者,言后稷之生而已有天命也。文王武王受其業,施行道德,成此王功,不敢自安逸。」〇執競傳:「不顯乎其成大功而安之。」噫嘻傳:「成王,成是王事也。」〇欽定詩經傳説彙纂:「案昊天有成命詩,自古序以至諸儒,皆以爲郊祀天地之樂歌。受天命,成其爲王業。其詩作在周公成王之世。諸儒亦遵其説,惟歐陽修昊天有成命之『成王』,執競之『成康』,噫嘻之『成王』,謂成王誦康王釗也。朱子初亦從之詁,後定集傳,援國語説,以爲祭成王之詩。蓋依經爲解,辭無紆曲。後儒遵之者固衆,而竪議以申説者亦不少。其意謂周公制禮作樂,之用於郊廟爲大,孔子删詩,得所,既以周公所作,不應有以後之詩。若之詩,次於我將時邁思文大武之前,似非得所。且禋祀大典,文王何得無詩?一疑也。國語叔向引詩,朱子成王誦解,亦可,然國語穆叔,樂及鹿鳴而後拜,晉侯使人問焉,對曰:『先樂金奏肆夏繁,天子所以饗元侯也,故不敢拜。』吕叔玉云:『繁遏執競也。』朱子説,載於集傳。若從國語叔向之告,以昊天章爲康王之詩,則國語穆叔之對,稱執競爲先王饗元侯所用,又不可爲昭王以後詩矣。二疑也。然要皆未識朱子虚公之心爾。集傳云『周頌三十一篇,多周公所定』,則即箋據周禮以詮之説也。又云『亦或有成王以後之詩』,夫據經文以解,而猶曰『或』曰『疑』者,朱子何嘗蔑視古昔哉!宋黃震曰:『古注、晦菴凡二説,在學者詳之是矣。』」又案:朱子初注執競詩曰:「武王持其自强不息之心,故其功烈之盛,天下莫得而競。此其所以成大功而安之。」見於吕祖謙讀詩記中。後從歐陽修之説而定集傳,始闢

102、

「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朱子集傳國語叔向曰:「『是道成王之德也。成王能明昭、定烈者也。』其爲祀成王之詩無疑。」愚觀賈誼書禮容語叔向曰:「二后,文王武王成王者,武王之子,文王之孫也。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及成王承嗣,仁以臨民,故稱『昊天』焉。」其義尤明。

元圻案】讀詩記昊天有成命,引朱氏曰:「天將祚,以天下既有成命矣,受之,將成其王業,不敢康寧,夙夜積德,以爲受命之基者,至深遠矣。」朱子初亦從舊説。〇又引蘇氏曰:「此詩有『成王不敢康』,而執競有『不顯』,世或以爲此言成王誦康王釗也。然則周頌康王子孫之詩矣。周公制禮,禮之所及,樂必從之,樂之所及,詩必從之,故之施於禮樂者備矣,後世無容易也。且詩曰:『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又曰:『自彼,奄有四方。』非自始也。」

103、

歐陽公詩論:「古今諸儒謂『來牟』爲麥者,更無他書所見,直用二之説。來牟爲麥,始出於,而二家所據,乃臆度僞大誓不可知之言。」愚按:劉向封事引「飴我釐麰」,「釐麰,麥也,始自天降」。漢書本傳。文選班孟堅典引注引韓詩「貽我嘉𪍓」,薛君曰:「𪍓,大麥也。」之説,未可以爲非。【原注】毛氏傳:「牟,麥也。」箋:「赤烏以牟麥俱來。」廣雅始以爲「來,小麥;牟,大麥」。以劉向説參攷,當從古注。

云】「來」字即「麥」字之半,歐陽公不識字耶?

【又云】説文云:「所受瑞麥來麰,一來二縫,象芒束之形。天所來也,故爲行來之來。曰:『貽我來麰。』」與合。

元圻案】周頌思文傳:「牟,麥。」箋云:「武王孟津,白魚躍入于舟,出涘以燎。後五日,火流爲烏,五至,以穀俱來。此謂『貽我來牟』。」正義曰:「『武王孟津』至『以穀俱來』,皆尚書文。」〇惠氏九經古義:「案鄭㬎卿後漢中庶子。字指『釐』字从『{來/厘}』。徐仙民讀與『來』同。」〇歐陽公詩本義十二論曰:「思文曰『貽我來牟』,臣工又曰『於皇來牟』。以牟爲麥。牟者,百穀中一穀爾。自以前,已有此名,故孟子亦言麰麥。然言麰又言麥,則明非一物,蓋麥類也。古今諸儒謂『來牟爲麥』云云,其可信哉!爾雅釋草所有諸穀之名甚多,而獨無『來謂之來牟』,是毛公之前説者,不以來牟爲麥可知矣。」

104、

陳少南不取魯頌,然「思無邪」一言,亦在所去乎?

云】不取魯頌,亦非無義。

元圻案】晁氏讀書志一:「陳氏詩解二十卷,皇朝陳鵬飛少南撰。」書録解題少南不解,以爲商頌當闕,而魯頌可廢。〇陳氏詩解,今四庫書不著於録,經義考云未見。

105、

晉姜鼎銘曰:「保其孫子,三壽是利。」魯頌「三壽作朋」,蓋古語也。先儒以爲「三卿」,恐非。

集證宣和博古圖:「『保其孫子,三壽是利』,三壽者,與詩人言『三壽作朋』同意。蓋晉姜觀其始,特保我子孫,而外之三卿,亦冀壽考也。」

元圻案】閟宫傳:「壽,考也。」箋云:「三壽,三卿也。」正義曰:「老者尊稱。天子謂父事之者爲三老,公卿大夫謂其家臣之長者稱室老,諸侯之國立三卿,故知三壽即三卿也。」〇張平子東京賦:「降至尊以訓恭,送迎拜乎三壽。」薛綜注:「三壽,三老也。」〇逸齋詩補傳二十七:「三壽,謂大國三卿。或曰三壽,謂上中下。上壽百二十,中壽百歲,下壽八十。人頌僖公與三壽之人爲朋也。」〇朱子集傳曰:「三壽,未詳。鄭氏曰:『三卿也。』或曰:『願公壽與岡陵等而爲三也。』」

106、

,皆以告神明。太史公史記樂書曰:「成王作頌,推己懲艾,悲彼家難。」至魯頌始爲溢美之言。所謂「善頌」、「善禱」者,非之體也。後世作頌,傚而近諛,又下矣。

元圻案】詩大序曰:「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〇毛詩李黃集解四十一:李迃仲曰:「王氏曰:『周頌之辭約,約所以爲嚴,所美盛德故也。魯頌之辭侈,侈所以爲誇,德不足故也。』此説盡之矣。自古人君常患德之不足,不患名之不揚。使無其德而求其名,則雖爲美辭以誇示天下,天下後世其誰信之乎!」

107、

或謂文之繁簡,視世之文質。然質而文,商頌繁而周頌簡,文不可以一體觀也。

108、

法言學行篇曰:「正考甫常睎尹吉甫矣,公子奚斯常睎正考甫矣。」司馬公揚子,謂:「正考甫商頌奚斯閟宫之詩,故云然。」愚按史記宋世家:「襄公之時,修仁行義,欲與盟主。其大夫正考甫美之,故追道高宗所以興,作商頌。」云:「襄公最不道,何足頌乎?」注云:「韓詩章句襄公。」裴駰集解。〇今本史記作「修行仁義,欲爲盟主」。樂記:「温良而能斷者,宜歌。」鄭康成注謂「詩」,蓋用韓詩説也。考之左傳正考甫世本正考甫孔父嘉,爲司馬華督殺之而絶其世。皆在襄公之前,安得作頌於襄公之時乎?案:宋穆公七年始入春秋穆公宣公之弟,歷,始及襄公孔父嘉見殺在魯桓公二年,是年殤公被弑,莊公立。襄公即位在魯僖公十年。後漢曹褒傳奚斯考甫」,注引韓詩「新廟奕奕,奚斯所作」,「薛君云:是詩公子奚斯所作」,「正考甫孔子之先也,作商頌十二篇」。詩正義云:「奚斯新廟,而世文人班固王延壽魯頌奚斯作,謬矣。」然揚子之言,皆本韓詩,時毛詩未行也。【原注】薛漢世習韓詩,父子以章句著名。馮衍傳注引「薛夫子韓詩章句」,即也。

云】魏文帝薛夏薛君,然魏略不言其傳,定指薛漢也。

按】此止辨商頌正考甫作,何不引魯語「昔正考父之名頌十二篇於大師,以爲首」,益見非考甫作。

元圻案】鄭康成魯頌譜曰:「季孫行父請命於而作其頌。」正義曰:「六年,行父始見於經。十八年,史克名見於傳。駉序云:『史克作是頌。』廣言作頌,不指駉篇,則四篇皆史克所作。閟宫云:『新廟奕奕,奚斯所作。』自言奚斯作新廟耳。而世文人班固王延壽之等,謂魯頌奚斯作之,謬矣。故王肅云:『當文公時,賢臣季孫請于,而令史克作頌四篇以祀。』」〇商頌譜曰:「中宗高宗有受命中興之功,時有作詩頌之者。武王,封微子啓宋公。七世至戴公時,當宣王大夫正考甫者,校之名頌十二篇於大師,以爲首,歸以祀其先王。孔子之時,則得五篇而已。」〇班固兩都賦序:「皋陶奚斯,同見采於孔氏,列於。」〇王延壽魯靈光殿賦序:「奚斯,歌其路寢。」〇毛傳未行,故多異説。司馬貞史記索隱洪氏容齋續筆毛詩李黃集解皆有辨正。其説與詩正義略同。〇三國志魏王肅傳注:「魏略曰:『薛夏,字宣聲黃初中爲秘書丞,帝每與推論書傳,未嘗不終日也。每呼之而不名,謂之薛君。』」〇惠氏九經古義曰:「薛君韓詩章句,世謂淮陽薛漢撰,而不知爲薛夫子也。薛夫子,名方丘,字夫子廣德曾孫,之父也。見唐書宰相世系表。」〇後漢書儒林傳:「薛漢,字公子淮陽人。世習韓詩,父子以章句著名,當世言者推爲長。」范蔚宗不著父名字,蓋猶皆父子述作,而成書於子也。後漢書注、文選注或引薛夫子,或引薛君,蓋稱薛君者皆説,稱薛夫子者則方丘説耳。〇周益公二老堂詩話下:「學者謂閟宫,但曰『奕奕新廟,奚斯所作』,而無作頌之文,遂疑揚子爲誤。以予觀之,奚斯既以公命作廟,又自陳詩歸美其君,故八章之中,上自姜嫄后稷,下逮魯公魯侯,備極稱頌。至末章,始言作廟之功,亦不爲過。只如崧高詩亦云『其詩孔碩,其風肆好』,是吉甫固嘗自稱美,何獨於奚斯而疑之?揚子之言,必有所據。」

109、

長發「大禘」,商頌毛傳箋云:「郊,祭天也。」「禘太祖」,周頌毛傳箋云:「大祭也,大於四時而小於祫。」鄭康成以祭天爲禘,與宗廟大祭同名。春秋纂例趙子已辨其失矣。王肅以禘、祫爲一祭,亦非也。禘與祫異,祫則太祖東嚮,毁廟及群廟之主,昭南穆北,合食於太祖。禘則祖之所自出者東嚮,惟以祖配之。今混禘於祫,宗廟有祫無禘。

元圻案】長發序正義曰:「祭法云:『人禘而郊。』注云:『禘謂冬至祭天於圓丘。』則圓丘之祭,名爲禘也。」〇雝序正義曰:「鄭志云:『禘,大祭,天人共之。』禘既大祭而小於祫者,以四時之外,特爲此祭,大於四時,故云大祭。但此大祭五年再爲,一則合聚祭之,一則各就其廟,故以合祭爲祫,就廟爲禘。禘尚大祭,祫大可知。」〇春秋纂例曰:「閔公二年,吉禘于莊公鄭康成祭法云:『禘謂配祭昊天上帝於圓丘也。』蓋見祭法所説文在郊上,謂爲郊之最大者,故爲此説爾。祭法所論禘、郊、祖、宗者,謂六廟之外,永世不絶者,有此四種爾。禘之所及最遠,故先言之。又云『祖之自出,謂感生帝靈威仰也』,此何妖妄之甚!此文出自讖緯,始於間,僞書也。」〇文獻通考:「代宗寶應元年,太常卿杜鴻漸等言:『禘者,冬至祭天于圓丘,人配以遠祖高祖,非始封之君不得爲太祖以配天。而太祖景皇帝受封於,即后稷也。請以太祖配享。』諫議大夫黎幹以爲禘者宗廟之祭,非祭天,而太祖非受命之君,不宜作配。爲十詰十難以排之。」是禘之爲祭天、祭宗廟,時猶聚訟也。宋衞湜禮記集説祭法首節列注於前,次及孔氏熊氏,皆從學者也;次及王荆公十二家之説於後,皆從王肅之説者也。朱子論語,禘之説亦從趙伯循。〇本朝惠氏棟明堂大道録,禘説專明義。〇書録解題三:「春秋集傳纂例十卷,辨疑七卷,給事中吴郡陸質撰。初,潤州丹陽主簿趙郡啖助叔佐春秋,傳洋州刺史河東趙匡伯循伯循傳其學,三傳,舍短取長,又集前賢注釋,補以己意,爲集傳集注,又撮其綱目爲統例卒,與其子,繕録以詣伯循,請損益焉。隨而纂會之。」

110、

范甯穀梁序:「孔子就太師正,因史修春秋,列黍離國風,齊王德於邦君,明其不能復,政化不足以被群后也。」然左傳二十九年,季札觀樂於,已爲之歌矣。孔子十一年,始自,樂正,得所,則降國風,非孔子也。

元圻案】哀公十一年左傳:「孔文子之將攻太叔也,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嘗聞之矣。甲兵之事,未之聞也。』人以幣召之,乃歸。」〇晉書范汪傳:「子,字武子,以春秋穀梁氏未有善釋,遂沈思積年,爲之集解,爲世所重。」

111、

隰有萇楚箋云:「人少而端慤,則長大無情欲。」胡邦衡解學記取之。

元圻案】玉海三十九「胡銓禮記傳十八卷」,經義考云:「佚。」今四庫全書亦不著録。〇衞湜集説學記「大學之法」節,載盧陵胡氏曰:「易蒙卦初六『發蒙』,則知未發猶童蒙之初也,其志不分,防之宜早。康衡曰:『謹防其端,禁於未然。』詩傳:『人少而端慤,長大無情欲。』十有五而志于學,三年而通一經,三十而五經立。此皆學之時不陵節,若學之次。」

112、

吕氏春秋:「甯戚飯牛,居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高誘注以爲歌碩鼠,不知何所據。【原注】三齊記甯戚歌,所謂「南山矸,白石爛」者是也。

元圻案】吕氏春秋離俗覽舉難篇:「甯戚欲干齊桓公,窮困無以自進,於是爲商旅,將任車以至,暮宿於郭門之外。桓公郊迎客,夜開門,辟任車,爝火甚盛,從者甚衆。甯戚飯牛車下,望桓公而悲,擊牛角疾歌。桓公聞之,曰:『異哉!之歌者非常人也。』命後車載之。」注云:「歌碩鼠也。其詩曰:『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云云。」畢氏沅校本載:「云:『後漢書馬融傳注引説苑曰:「甯戚飯牛於康衢,擊車輻而歌碩鼠。」與此正合。』梁仲子云:『今説苑善説篇云:「甯戚飯牛康衢,擊車輻而歌顧見桓公得之霸也。」以上下文義求之,「顧見」當是「碩鼠」之誤。』云:『案史記鄒陽傳集解應劭曰:「齊桓公夜出迎客,而甯戚疾擊其牛角商歌曰:『南山矸,白石爛,生不遭禪。短布單衣適至骭,從昏飯牛薄夜半,長夜曼曼何時旦?』」』此歌出三齊記藝文類聚又載一篇云:『滄浪之水白石粲,中有鯉魚長尺半。縠布單衣裁至骭,清早飯牛至夜半。黃犢上坂且休息,吾將舍汝相齊國。』李善文選成公子安嘯賦又載一篇云:『出東門兮厲石班,上有松柏清且蘭。麤布衣兮緼縷,時不遇兮主。牛兮努力食細草,大臣在爾側,我當與爾適楚國。』三歌真贋雖不可知,合之亦自成章法。」

113、

「四月秀葽」,諸儒不詳其名,唯説文艸部「葽」劉向説,以爲苦葽。曹氏爾雅本草證之,知其爲遠志。

元圻案】爾雅釋草「葽繞蕀菀」,注:「今遠志也。似麻黃,赤華,葉鋭而黃其上。謂之小草。廣雅云。」邵氏正義:「葽繞,一名棘蒬。説文云:『蒬,棘蒬。』繫傳謂即遠志是也。説文又云:『葽,艸也。曰:「四月秀葽。」劉向説此味苦,苦葽。』此説文别釋秀葽之義。或遂謂『言秀葽即今遠志』,非也。本草云:『遠志,一名棘菀,一名葽繞,一名細草。』注云:『狀似麻黃而青。』圖經云:『遠志生泰山冤句山谷。』今京西州郡亦有之。」據此,則曹氏之説非。

114、

董氏云:「廣川董逌。」侯包言「衞武公詩,使人日誦於其側」。朱子謂不知此出在何處。愚考侯包之説見於大雅抑正義。隋經籍志:「韓詩翼要十卷,侯包撰。」然則韓詩者也。

元圻案】大雅抑正義曰:「楚語云:『昔衞武公年九十有五矣,猶箴儆於國曰:「自卿以下至於師長,苟在朝者,無謂我耄而捨我。」於是乎作以自儆。』韋昭云:『詩,大雅抑之篇也。「抑」讀曰「懿」。毛詩序曰:「衞武公厲王,亦以自警。」』如之言,武公年耄始作詩。按史記衞世家武公者,僖侯之子,共伯之弟,以宣王三十六年即位,則厲王之世,武公時爲諸侯之庶子耳。未爲國君,未有職事,善惡無豫於物,不應作詩刺王,必是後世乃作追刺之耳。正經美詩,有後王時作以追美前王者,則刺詩何獨不可後王時作而追刺前王乎?侯包亦云:『衞武公刺王室,亦以自戒。行年九十有五,猶使人日誦是詩而不離於其側。』其意亦取楚語爲説,與韋昭小異。」〇朱子詩集傳曰:「董氏曰:『侯包武公行年九十有五,猶使人日誦是詩而不離於其側,然則説爲刺厲王者誤矣。』」〇董逌廣川詩故,注見前十五頁

115、

秦詩「在其板屋」,西戎地寒,故以板爲屋。張宣公南嶽唱酬序云:「方廣寺皆板屋,問老宿,云:『用瓦輒爲冰雪凍裂。』自此如高臺上封皆然。」【原注】漢地理志:「天水隴西,民以板爲屋。」以南嶽觀之,非獨西陲也。

按】高臺上封皆寺名,并見朱子詩。

【又案】南史隱逸傳:「南嶽鄧先生郁,隱居衡山極峻之嶺,立小板屋兩間。」是南嶽上之有板屋舊矣。

元圻案】地理志云:「天水隴西,山多林木,民以板爲屋。」故秦詩「在其板屋」,小戎正義引之,蓋從其義。〇朱子方廣板屋詩曰:「秀木千章倒,層甍萬瓦差。悄無人似玉,空詠小戎詩。」亦取山多林木之意。又有自方廣過高臺次敬夫韻至上封用擇之韻贈上封諸老詩。

116、

「唐棣之華」、「維常之華」協「車」字,「黍稷方華」協「塗」字,「隰有荷華」協「且」字。曹氏謂:「華」當作「𠌶」,音「敷」,蓋古「車」本音「居」。曰「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來徐徐,困于金車」,其音皆然。至説文有「尺遮」之音,乃自而轉其聲。愚按:何彼穠矣釋文或云:「古讀『華』爲『敷』,與『居』爲韻。後放此。」朱文公集傳並著二音,而以音「敷」爲先。

集證】引顧氏唐韻正曰:「華,古音敷。『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睽孤,見豕負塗,載鬼一車』,『來徐徐,困于金車』,其音皆然。爾雅:『華,荂也。』注:『今江東呼華爲荂。荂音敷。』陸德明曰:『古讀華如敷,不獨江東也。』今十虞部有荂字。西漢司馬相如上林賦,華與沙叶,音娑。東方朔誡子詩,華與和、多叶,始入歌韻。至説文又有尺遮之音。陸氏釋文韋昭云:『古皆尺遮反,至後漢始有居音。』非也。」

元圻案】朱子詩傳遺説曰:「叶韻恐當以頭一韻爲準,且如華字叶音敷,如『有女同車』是第一句,則第二句『顔如華』,當讀作旉。然後與下文『珮玉瓊琚』、『洵美且都』皆叶。至如『何彼穠矣,唐棣之華』,是第一韻,則當依本音讀,而下文『王姬之車』卻當作尺奢反,如此方是。今只從吴才老舊説,不能又創得此例。然楚辭『紛余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能音耐,然後與下文『紉秋蘭以爲佩』叶。若能字只從本音,則佩字遂無音,如此則又未可以頭一韻爲定也。」

117、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漙,音團,釋文「漙」,本亦作「團」,徒端反。集傳叶上兖反。顔氏正俗云:云:「顔之推作。」「案吕氏云:「吕忱。」字林作𩅂,上兖反,訓云露貌,音與婉類。」

元圻案】顔師古匡謬正俗一:「鄭詩:『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古本有水旁作專字者,亦有單作專字者,後人輒改爲之,漙字讀爲團圓之漙。按吕氏字林,雨下作專,訓云露貌,音上兖反。此字本作𩅂,或作漙耳。單作專者,古字從省。又上兖之音,與婉相類,益知吕氏之説可依,本非團義矣。下云『零露瀼瀼』,豈復亦論其從橫之貌乎?」〇書本名匡謬正俗王氏單舉正俗,避諱也。謝山先生云「顔之推作」,蓋因顔氏家訓音辭篇,多辨音韻,遂誤以師古之推耳。〇隋書經籍志「 小學類」:「字林七卷,晉㡉吕忱撰。」

118、

「蓺麻如之何,衡從其畝。」顔氏云:「『今也衡縫』,衡即橫也,不勞借音。徐氏音『橫』,失之矣。」

元圻案】此亦匡謬正俗之説,見卷一。〇齊風南山篇釋文:「衡,音橫。亦作橫字。又一音如字,衡即訓爲橫。韓詩云:『東西耕曰橫。』」正義曰:「衡,古橫字也。」〇檀弓注:「衡,讀爲橫。」〇徐邈,字仙民東莞人。東晉中書侍郎、太子前衞率。著毛詩音晉書有傳。鄭漁仲曰:「音雖亡,然音多本於此。」

119、

干旄「四馬」,至於「五之」、「六之」,猶緇衣之「改爲」也。權輿「四簋」,至於「每食不飽」,猶醴酒之不設也。君子之去就,于其心,不于其禮。

云】「五之」、「六之」,箋皆以爲見之數。

元圻案】程子詩説曰:「馬四,至於五、六,馬之益多,見其禮之益加也。」〇朱子秦風權輿集傳漢書楚元王傳曰:「元王敬禮申公白生穆生穆生不嗜酒,元王每置酒,嘗爲穆生設醴。及王戊即位,常設,後忘設焉。穆生退曰:『可以逝矣。醴酒不設,王之意怠,不去,人將鉗我於市。』申公白公强起之曰:『獨不念先王之德歟?今王一旦失小禮,何足至此!』穆生曰:『先王之所以禮吾三人者,爲道之存也;今而忽之,是忘道也。忘道之人,胡可與久處?豈爲區區之禮哉!』遂謝病去。」亦此之意也。輔氏廣曰:「引穆生之事爲證者,推原詩人之心,蓋本於此。不然,則其所計者,不過區區於安居餔歠之事而已,恐非賢者之志也。」

120、

,其篤於母家一也。一美焉,一刺焉,宣王親親,平王忘讎也。

云】營本不足美,美宣王之詩,蓋多溢詞,故此等城作,皆歸揚扢之中。

元圻案】朱子王風揚之水集傳曰:「申侯犬戎宗周而弑幽王,則申侯者,王法所必誅,而平王與其臣庶不共戴天之讐也。今平王知有母而不知有父,知其立己爲有德而不知其弑父爲可怨,至使復讐討賊之師,反爲報施酬恩之舉,則其忘親逆理而得罪於天已甚矣。」〇毛詩李黃集解八:李迃仲曰:「以公存心,則如采薇,詩人美之;以私存心,則如揚之水,刺之。其遣戍則同,而其美刺則不同也。」

121、

孝經言卿大夫之孝曰:「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孟子曹交曰:「服之服,誦之言,行之行。」聖賢之訓,皆以服在言行之前,蓋服之不衷,則言必不忠信,行必不篤敬。中庸修身,亦先以齋明盛服都人士之「狐裘黃黃」,所以「出言有章,行歸于周」也。

元圻案】毛詩李黃集解二十九:李迃仲曰:「古之士有美行,其所衣之服則狐裘也,而狐裘之色黃黃然。論其容貌,則足以稱其裘之黃也。其容貌則不改,出言語則有文章,所行之行則有忠信,此下民所望而爲則傚也。夫『狐裘黃黃』,則是『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出言有章』,則是『非先王之法言不敢言』;『行歸于周』,則是『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惟其如此,此民之所以取法也。」又曰:「古者衣冠不正,朋友之罪。則是衣服之不正,古人以爲甚恥。蓋所以壞其德者,不在大也。『席不正不坐』,則以席之不正而坐者,必其心之不正也。『割不正不食』,則以其割之不正而食者,亦以其心之不正也。今衣服之無常者,亦以德行之無常也。」

122、

召公是似」、「南仲太祖」,世濟其美也。蘇文忠慨焉。按:「『鑒』,似宜作『愔』尤切。東坡以「愔」平聲字,遂不用耳。」朱文公悕焉。

元圻案】三國志魏賈逵傳:「,字梁道河東襄陵人也。拜諫議大夫。太祖崩,鄢陵侯彰來赴,問先王璽綬所在。正色曰:『太子在,國有儲副。先王璽綬,非君侯所宜問也。』」〇晉書賈充傳:「,字公閭。父高貴鄉公之攻相府也,率衆拒戰。軍將敗,成濟曰:『今日之事如何?』曰:『公等養汝,正擬今日。』於是抽戈犯蹕。」又郗鑒傳:「,字道徽高平金鄉人。嘗謂王敦曰:『丈夫既絜身北面,義同在三,豈可偷生屈節,靦顔天壤耶?苟道數終極,固當存亡以之耳。』及蘇峻祖約反,進爲司空,奉詔流涕,登壇慷慨,三軍争爲用命。子,字方回,性至孝,徵拜司空,固辭不起。子桓温懷不軌,欲立霸王之基,爲之謀。雖實黨桓氏,以忠於王室,不令知之。」〇三國志魏荀彧傳:「,字文若潁川潁陰人。祖父,字季和朗陵令。當漢順之間,知名當世。父濟南相。叔父,司空。太祖太祖大悦曰:『吾之子房也。』」又陳群傳:「,字長文潁川許昌人也。祖父,父,叔父,皆有盛名。參丞相軍事。魏國既建,遷爲御史中丞。文帝踐阼,徙尚書令。」〇東坡戲作賈梁道詩曰:「嵇紹爲有子,郄超是無孫。如今更恨賈梁道,不殺公閭子元。」〇朱子聚星堂畫贊曰:「乃附亦忘。嗣守之難,古今共歎。」

123、

敬之,群臣進戒嗣王。」周頌敬之小序荀子云:「天子即位,上卿進曰:『能除患則爲福。』中卿進曰:『先事慮事,先患慮患。』下卿進曰:『敬戒無怠。』」群臣進戒始以敬,三卿授策終以敬,此心學之原也。伊尹太甲曰:「祇厥身。」康王曰:「今王敬之哉。」皆以此爲告君第一義。

元圻案】荀子大略篇:「天子即位,上卿進曰:『如之何憂之長也!能除患則爲福,不能除患則爲賊。』授天子一策。中卿進曰:『配天而有下土者,先事慮事,先患慮患。先事慮事謂之接,接則事優成。先患慮患謂之豫,豫則禍不生。事至而後慮者謂之後,後則事不舉。患至而後慮者謂之困,困則禍不可禦。』授天子二策。下卿進曰:『敬戒無怠。慶者在堂,弔者在閭。禍與福鄰,不知其門。豫哉!豫哉!萬民望之。』授天子三策。」注:「策,編竹爲之,後易之以玉焉。」〇毛詩李黃集解三十九:黃實夫曰:「書之所載,皆帝王爲治之法。曰『奈何不敬』,曰『其汝克敬德』,曰『敬哉有土』,曰『惟敬五刑』,曰『敬授人時』,敬之一辭,君臣言之不能自已,誠以天下治亂之基,皆在一念之敬與不敬也。之所以兢兢,之所以業業,之所以孜孜,之所以汲汲,文王之所以亹亹,皆自其敬心之所發耳。曲禮論安民之道,而先之以『毋不敬』,中庸之所謂『篤恭』,皆敬之充也。大學之所謂『正心誠意』者,此敬之本也。爲人君者,試以是思之。」

124、

葉氏云:「世文章未有引詩序者。魏黃初四年詔云:『曹詩刺遠君子,近小人。』蓋詩序至此始行。」

云】毛詩蓋于是始列學官也。陳氏魏志失紀。

元圻案】曹風侯人序曰:「刺近小人也。共公遠君子而近小人焉。」〇三國志魏文帝紀:「黃初四年,夏五月,有鵜鶘鳥集靈芝池,詔曰:『此詩人所謂污澤也。曹詩「刺恭公遠君子而近小人」,今豈有賢智之士處於下位乎?否則斯鳥何爲至?其博舉天下儁德茂才、獨行君子,以答人之刺。』」〇石林葉氏曰:「世人疑詩序衞宏所爲,此殊不然。使鑿空爲之乎?雖孔子亦不能。使誦師説爲之,則雖有餘矣。且詩序有專取諸書之文而爲之者,有雜取諸書之説而重複互見者,有委曲宛轉附經而成其書者。果非之所作乎?世文章未有引詩序者云云。」石林之説,朱竹垞經義考亦引之。惠定宇九經古義引之,作鄭漁仲。〇錢氏大昕養新録一謂:「紀聞葉氏云云,近儒陳啓源始非之,云:『司馬相如難蜀父老云「王事未有不始憂勤而終逸樂」,此魚麗序也;班固東京賦「德廣所及」,此漢廣序也。一當武帝時,一當明帝時,可謂非世乎?』吾友惠定宇亦云:『左傳廿九年「此之謂夏聲」,服虔解誼云:「秦仲始有車馬禮樂之好,侍御之臣,戎車四牡,田狩之事,與諸夏同風,故曰夏聲。」又蔡邕獨斷周頌卅一章,盡録詩序,自清廟,一字不異,何得云至黃初始行于世耶?』愚又攷孟子北山之詩云:『勞於王事,而不得養父母。』即小序説也。唯小序孟子之前,故孟子得引之。儒謂子夏所作,殆非誣矣。」〇董氏曰:「緇衣公孫尼子作也。其書曰:『長民者,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則民德壹。』即都人士小序文。詩序蓋雜出於古之遺言也。」〇陳啓源,字長發吴江人。著毛詩稽古編

125、

朱子詩序辯説多取鄭漁仲詩辯妄艾軒與趙子直書謂:「歐陽公詩本義不當謂之『本義』,古人旨意精粹,何嘗如此費辭?」

云】厚齋蓋亦不取鄭漁仲之學。愚按漁仲最多武斷。

元圻案】書録解題二:「詩序辨説一卷,朱子撰。以小序自爲一編,而辯其是非。」又:「夾漈詩傳二十卷,辯妄六卷,鄭樵撰。『辯妄』者,專指之失。」〇經義考云:「未見。」今四庫全書亦不著録。〇通考自序,略曰:「毛詩鄭氏既箋之後,學者篤信康成,故此書專行,三家遂廢。今學者只憑毛氏,且以子夏所作,更不敢擬議。蓋事無兩造之辭,則獄有偏聽之惑,今作詩辯妄六卷,可以見其得失。」〇黃氏日抄曰:「雪山王質夾漈鄭樵始皆去晦菴先生鄭公之説,盡去美刺,探求古始,其説頗驚俗,雖東萊不能無疑焉。」〇歐陽公本義詩譜補亡後序曰:「昔者聖人已没,六經之道幾熄於戰國而焚於。自以來,收拾亡逸,發明遺義,而正其譌謬,得以粗備。傳於今者,豈止一人之力哉!後之學者,因迹前世之所傳而較其得失,或有之矣。若使徒抱焚餘殘脱之經,倀倀於去聖人千百年後,不見先儒中間之説,而欲特立一家之學者,果有能哉?吾未之信也。先儒之論,苟非詳其終始而牴牾,質諸聖人而悖理害經之甚,有不得已而後改易者,何以徒爲異論以相訾也?」〇林艾軒與趙子直書曰:「詩本義,初得之如洗滌腸胃,讀之三載,覺有未穩處云云。」又一書駁本義關雎樛木兔罝麟趾諸解,辨難甚力。

126、

唐志:「毛詩草木蟲魚圖二十卷,開成中,文宗命集賢院修撰,并繪物象。學士楊嗣復張次宗上之。」按名賢畫録:「太和中,文宗好古重道,以晉明帝衞協毛詩圖,草木鳥獸、古賢君臣之像,不得其真,召程修己圖之。皆據經定名,任意採掇,由是冠冕之製,生植之姿,遠無不詳,幽無不顯。」然則所圖非止草木蟲魚也。【原注】隋志:「毛詩古賢聖圖二卷。」

元圻案】宋郭若虚圖畫見聞志一:「文宗太和二年,自撰集尚書中君臣事蹟,命畫工圖於太液亭,朝夕觀覽。」則毛詩圖之有古聖賢,同一意也。〇南齊謝赫古畫品録:「第一品:晉衞協,古畫之略,至始精。六法之中,殆爲兼善。第五品:晉明帝,雖略於形色,頗得神氣。」〇夏文彦圖繪寶鑑二:「唐程修己冀州人。時周昉越州長史,修己師事之,盡得其畫人物口授之妙。」〇杜荀鶴松窗雜記:「開元中,有程修己者,以善畫得進謁玄宗修己始以孝廉籍召入,故不甚以畫者流視之。」

127、

格物之學,莫近於。關關之雎,摯有别也;案:周南關雎毛傳:「雎鳩,王雎也。鳥摯而有别。」呦呦之鹿,食相呼也。小雅鹿鳴毛傳:「鹿得蓱,呦呦然鳴而相呼。」德如鳲鳩,言均一也;曹風鳲鳩毛傳:「鳲鳩之養其子,朝從上下,莫從下上,平均如一。」德如羔羊,取純潔也;逸齋詩補傳二:「裘之必用羔,既取羔羊之德;絲必用素,亦取潔白之義也。」仁如騶虞,不嗜殺也。召南騶虞序:「仁如騶虞,則王道成也。」毛傳:「騶虞,義獸,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則應之。」鴛鴦在梁,得所止也;小雅鴛鴦箋:「梁,石絶水之梁。鴛鴦休息於梁,明王之時,人不驚駭,自若無恐懼。」桑扈啄粟,失其性也。小雅小宛毛傳:「桑扈,竊脂也。」箋:「竊脂肉食,今無肉而循場啄粟,失其天性,不能以自活。」倉庚,陽之候也;鳴鵙,陰之兆也。豳風七月毛傳:「倉庚,離黃也。鵙,伯勞也。」箋:「陽,温也。温而倉庚又鳴,可蠶之候也。伯勞鳴,將寒之候也。五月則鳴,地晚寒,鳥物之候,從其氣焉。」正義:陳思王惡鳥論曰:「伯勞以五月鳴,應陰氣之動。」蒹葭露霜,變也;秦風蒹葭毛傳:「蒹葭,葭蘆也。白露凝戾爲霜,然後歲事成。」桃蟲拚飛,化也。周頌小毖毛傳:「桃蟲,鷦也。鳥之始小終大者。」正義:「陸璣疏云:『今鷦鷯是也。微小於黃雀,其鶵化而爲鵰,故俗語鷦鷯生鵰。』」〇朱子集傳:「拚,飛貌。」「鶴鳴于九皋,聲聞于野」,誠不可掩也;朱子集傳語。「鳶飛戾天,魚躍于淵」,道無不在也。義本中庸「南有喬木」,正女之操也;周南漢廣毛傳:「南方之木美。喬,上竦也。」正義:「木以高其枝葉,人無休息者;女由持其潔清,人無求思者。」「隰有荷華」,君子之德也。鄭風山有扶蘇箋:「荷華生于隰,喻忽置美德者于下位。」〇毛詩李黃集解十:黃實夫曰:「山有扶蘇,亦有橋松;隰有荷華,亦有游龍。以見國人未嘗無君子,亦未嘗無小人,在人君能辨之耳。」「匪鱣匪鮪」,避危難也;小雅四月箋:「非鸇鳶能高飛,非鱣鮪能處淵,皆驚駭辟害耳。」「匪兕匪虎」,慨勞役也。小雅何草不黃箋:「兕虎,比戰士也。」正義:「言我此役人,若是野獸,可常在外。今非是兕,非是虎,何爲久不得歸,循彼空野之中乎?」蓼莪常棣,知孝友也;小雅蓼莪序:「刺幽王也。民人勞苦,孝子不得終養爾。」蘇子由詩傳曰:「莪蘿可食而蒿不可食,譬如生子者將賴其養也。幽王之世,孝子行役而遭喪,哀其父母生己之勞而終不得養,如采莪者之得蒿也。」〇小雅常棣序:「燕兄弟也。」毛傳:「常棣,棣也。」箋:「承華者曰鄂,不當作拊。拊,鄂足也。」〇毛詩李黃集解李迃仲曰:「楊龜山爲國子祭酒,嘗論此詩,以爲常棣上承而下覆,華則覆蕚,蕚則承華,兄弟之和睦當如此也。」行葦,見忠信也。召南采蘩毛傳:「蘩,皤蒿也。公侯夫人執蘩菜以助祭,神饗德與信,不求備焉。」又采蘋毛傳:「蘋,大蓱也。」箋:「蘋之言賓也,藻之言澡也。婦人之行尚柔順,自潔清,故取名以爲戒。」〇大雅行葦序:「行葦,忠厚也。家忠厚,仁及草木。」〇三年左傳:「采蘩采蘋行葦泂酌,昭忠信也。」葛屨褊而羔裘怠也,魏風葛屨序:「刺褊也。地陿隘,其民機巧趨利,其君儉嗇褊急,而無德以將之。」〇檜風羔裘序:「大夫以道去其君也。國小而迫,君不用道,好潔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於政治。」蟋蟀儉而蜉蝣奢也。唐風蟋蟀序:「刺晉僖公也。儉不中禮,故作是詩以閔之。」〇曹風蜉蝣序:「刺奢也。昭公國小而迫,好奢而任小人。」毛傳:「蜉蝣,渠略也,朝生夕死。」「爰有樹檀,其下維榖」,美必有惡也;小雅鶴鳴毛傳:「榖,惡木也。」正義:「以上檀蘀類之,取其上善下惡。」陸璣疏云:「幽州人謂之榖桑,人謂之榖,中州人謂之楮。殷中宗時,桑榖共生是也。」原膴膴,堇荼如飴」,惡可爲美也。大雅緜箋:「廣平曰原。之原地在岐山之南,膴膴然肥美。其所生之菜,雖有性苦者,甘如飴也。」黍以爲稷,心眩於視也;王風黍離李迃仲曰:「説文:『黍,稷屬而黑者也。』王氏曰:『視稷而謂之黍者,憂而惛也。』」〇逸齋補傳六:「憂思亂於中,則瞻視眩於外。閔室者,黍稷不分;念父母者,莪蒿莫辨。此黍離蓼莪所爲作也。」蠅以爲雞,心惑於聽也。齊風雞鳴正義:「常禮以雞鳴而起,今夫人之在君所,心常警懼,但恐傷晚,故以蠅聲爲雞鳴。」「緑竹猗猗」,文章著也;衞風淇澳序:「美武公之德也。有文章,又能聽其規諫,以禮自防。」「皎皎白駒」,賢人隱也。小雅白駒毛傳:「宣王之末,不能用賢,賢者有乘白駒而去者。」「贈以芍藥」,「貽我握椒」,芳馨之辱也;鄭風溱洧毛傳:「芍藥,香草。」陳風東門之枌毛傳:「椒,芬香也。」〇男女相會戲謔,以此爲贈貽,故曰「芳馨之辱」。「焉得諼草」,「言采其蝱」,憂思之深也。衞風伯兮毛傳:「諼草,令人忘憂。」嚴氏粲曰:「我欲植之以銷憂,今我思伯,至於心病,恐非諼草所能療也。」〇鄘風載馳毛傳:「蝱,貝母也。」朱子集傳曰:「將欲升高望遠,以抒憂想之情。言采其蝱,以療鬱結之疾。」「柞棫斯拔」,「侯薪侯蒸」,盛衰之象也;大雅緜「柞棫拔矣」箋:「柞,櫟也。棫,白桵也。」皇矣「柞棫斯拔」箋:「天既顧文王,乃和其國之風雨,使其山樹木茂盛,言非徒養其民人而已。」朱子緜集傳:「拔,挺拔而生,不拳曲蒙密也。」〇小雅無羊「以薪以蒸」箋:「麤曰薪,細曰蒸。」正月「侯薪侯蒸」箋:「侯,維也。林中大木之處,而維有薪蒸爾。喻朝廷宜有賢者,而但聚小人。」正義:「薪蒸,柴樵之名。」「鳳凰于飛」,「雉離于羅」,治亂之符也。大雅卷阿箋:「鳳凰往飛,翽翽然,亦與衆鳥集於所止。衆鳥慕鳳凰而來,喻賢者所在,群士皆慕而往仕也。因時鳳凰至,因以喻焉。」〇王風兔爰逸齋詩補傳六謂:「兔狡而難取,以喻背叛之諸侯。雉介而易斃,之君子自喻也。兔則爰爰而自得,雉則憂網羅之多,故不樂其生者,自比於雉也。」相鼠碩鼠,疾惡也;衞風相鼠序:「刺無禮也。」〇魏風碩鼠序:「刺重斂也。國人刺其君貪而畏人,若大鼠也。」采葛采苓,傷讒也。王風采葛序:「懼讒也。」毛傳:「葛所以爲絺綌也。事雖小,一日不見於君,憂懼於讒矣。」〇唐風采苓序:「刺晉獻公也。獻公好聽讒焉。」毛傳:「苓,大苦也。采苓,細事也。首陽,幽辟也。細事喻小行也,幽辟喻無徵也。」引而伸之,觸類而長之,有多識之益也。

云】絶佳賦。

128、

三百,「不能專對」,「不足以一獻」,禮記禮器文。皆誦言而忘味者也。自之後,言莫若孟子。其述孔子之言,以爲知道者二:鴟鴞烝民是也。如靈臺皇矣北山雲漢小弁凱風,深得詩人之心,以意逆志,一言而盡説之要。學必自孟子始。

元圻案】歐陽公詩本義麟之趾論曰:「孟子世近,而最善言。推其所説義,與今意多同。」〇宋周紫芝毛詩講義自序曰:「孔子聖人,明乎之道者也。子夏子貢則學乎孔子,而明乎之義者也。孟子則與孔子同道,而明乎之志者也。孟子曰:『説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是爲得之。』觀『餘黎民,靡有孑遺』之詩,則知詩人之意在憫旱魃之爲虐而已,果黎民之無遺也哉!非略其辭以求其志,則未有不以辭害志者。故曰惟孟子能知之志也。」

129、

之詩,皆出於荀卿子,而韓詩外傳多述書。今考其言,「采采卷耳」,「鳲鳩在桑」,「不敢暴虎,不敢馮河」,得風雅之旨,而引逸尤多,其筆所删歟?

元圻案】漢書楚元王傳:「元王少時,嘗與魯穆生白生申公,俱受浮丘伯孫卿門人也。」師古注:「孫卿,姓,名以避宣帝諱,改之曰。」〇荀子解蔽篇:「云:『采采卷耳,不盈頃筐。』頃筐,易滿也;卷耳,易得也,然而不可以貳周行。」楊倞注:「采易得之物,實易滿之器。以懷人寘周行之心貳之,則不能滿,況乎難得之正道,而可以他術貳之乎?」勸學篇:「目不兩視而明,耳不兩聽而聰。螣蛇無足而飛,梧鼠五技而窮。曰:『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其儀一兮,心如結兮。』故君子結於一也。」臣道篇:「仁者必敬人。凡人非賢,則案不肖也;人賢而不敬,則是禽獸也;人不肖而不敬,則是狎虎也。禽獸則亂,狎虎則危,災及其身矣。曰:『不敢暴虎,不敢馮河。人知其一,莫知其它。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之謂也。」〇王霸篇曰「如雪霜之將將,如日月之光明」,天論篇「何恤人之言兮」,臣道篇「國有大命,不可以告人,妨其躬身」,解蔽篇「鳳凰秋秋,其翼若干,其聲若簫。有鳳有凰,樂帝之心」,又引「墨以爲明,狐狸而蒼」,正名篇「長夜漫兮,永思騫兮。大古之不慢兮,禮義之不愆兮,何恤人之言兮」,法行篇「涓涓源水,不雝不塞。轂已破碎,乃大其輻。事已敗矣,乃重太息」,注云皆逸。〇王霸篇「如日月之光明」句下有「爲之則存,不爲之則亡」,厚齋詩考并引之以爲逸,蓋傳刻者誤入注「逸詩」二字於「日月」句下也。當從詩考

130、

法言淵騫篇曰:「守儒:袁固申公。」二子無愧於言矣。王式三百五篇諫,亦其次也。彼説解頤者,能無愧乎!

云】申公同門,穆生其最高者也。王式之徒有薛廣德廣德之徒有龔舍,而齊詩蕭望之師丹,而韓詩亦有王式,皆足以雪匡衡之恥者也。

元圻案】三箋本誤載謝山之説於前一條之下,今改正。〇漢書儒林傳:「轅固人也。以治孝景時爲博士。竇太后老子書,召問曰:『此家人言耳。』太后怒曰:『安得司空城旦書乎!』」又:「申公人也。事浮丘伯武帝申公問治亂之事,對曰:『爲治不在多言,顧力行何如耳。』是時上方好文辭,見申公對,默然。」又王式傳:「,字翁思東平新桃人也。昌邑王師。昭帝崩,昌邑王嗣立,以行淫亂廢。治事使者責問曰:『師何以無諫書?』對曰:『臣以三百五篇朝夕授王,至於忠臣孝子之篇,未嘗不爲王反復誦之也。至於危亡失道之君,未嘗不流涕爲王深陳之也。臣以三百五篇諫,是以亡諫書。』」〇匡衡傳:「諸儒爲之語曰:『無説匡鼎來。,解人頤。』韋玄成爲丞相。元帝時,中書令石顯用事,,不敢失其意。」

131、

草木鳥獸蟲魚疏陸璣元恪所撰,非陸機也。

元圻案】經義考崇文總目云:「世或以『璣』爲『機』,非也。本不治,今應以爲正。」〇書録解題云:「其書引郭璞爾雅,則當在之後,亦未必時人也。」〇四庫全書總目十五:「案書中所引爾雅注,僅及漢犍爲文學樊光,實無一字涉郭璞,不知陳氏何以云然。」

132、

鄭氏詩譜徐整暢,太叔裘隱。」【原注】見釋文敘録隋志:「太叔求劉炫注。」古今書録云:「徐正陽注。」館閣書目謂注者爲太叔求,而不考敘録徐正陽疑即徐整,誤以「整」爲「正」、「暢」爲「陽」也。【原注】,字文操太常卿。

按】「徐整暢,太叔裘隱」,謂既暢演,而隱括之也。

集證隋志:「毛詩譜三卷,太常卿徐整撰。」〇玉海三十八國史志云:「詩譜,世傳大叔求注,不在秘府。經典釋文敘録所稱『徐整暢,太叔裘隱』,蓋謂既暢演,而隱括之。『求』字譌也。」

133、

詩緯含神霧曰:「集微揆著,上統元皇,下序四始,羅列五際。」又曰:「者,天地之心,君德之祖,百福之宗,萬物之户也。」推度災曰:「建四始、五際而八節通。」以上俱見太平御覽六百九。〇宋均注曰:「集微揆著,若緜緜瓜瓞。人之初生,揆其如是,必將至著,有天下也。」氾歷樞曰:「午亥之際爲革命,卯酉之際爲改正。辰在天門,出入候聽。卯,天保也;酉,祈父也;午,采芑也;亥,大明也。大明在亥,水始也;四牡在寅,木始也;嘉魚在巳,火始也;鴻鴈在申,金始也。」以上見詩大序正義。翼奉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交篇郎顗曰:「四始之缺,五際之戹。」五際本於齊詩,四始與毛詩序異,蓋習聞其説而失之也。

【三箋本附程瑶田云】王氏言四始五際,引據未審。詩緯氾歷樞之言五際也,見詩序「是謂四始,之至也」下。孔氏正義云:「六藝論春秋緯演孔圖云『含五際六情』者,氾歷樞云:『午亥之際爲革命,卯酉之際爲改正。辰在天門,出入候聽。卯,天保也;酉,祈父也;午,采芑也;亥,大明也。』然則亥爲革命,一際也。亥又爲天門,出入候聽,二際也。卯爲陰陽交際,三際也。午爲陽謝陰興,四際也。酉爲陰盛陽微,五際也。」孔氏此釋,頗能説五際之義。然緯言「辰在天門」,今曰「亥爲天門」,疑不能明。及考後漢書郎顗傳:「順帝時,災異屢見,公車徵條便宜七事。其第七事中,引詩氾歷樞曰:『卯酉爲革政,午亥爲革命,神在天門,出入候聽。』言神在戌亥司候。」宋均注云:「神,陽氣,君象也。天門戌亥之閒,乾所據也。」據此始與孔氏所釋相應。今疏所引詩緯,恐後人據轉寫譌本而改之。吾疑王氏所採已是僞本,故不引孔氏「亥爲天門」云云,以亥之與辰兩不相應,而不知其「辰」爲「神」字之譌也。「卯爲改正」,亦當爲「革正」之譌,郎顗傳所説甚明,而宋均之注尤顯。又按河圖括地象「西北爲天門」,楊炯少姨廟碑崑崙西北之地,天門也」,亦可與「天門乾所據」之説相發明。且翼奉傳注,孟康曰:「韓詩外傳云:五際,卯酉午戌亥也,陰陽終始際會之歲,於卯酉午亥外,加戌以定之。」是又與「天門戌亥」之説脗合。又五際推演,據氾歷樞曰:「凡推其數,皆從亥之仲起,此天地所定位。陰陽氣周而復始,萬物死而復蘇,大統之始,故王命一節爲之十歲也。」言之甚鑿鑿。然其法未經講習,終難了然,而應劭之注翼奉傳,則又以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爲五際,是又不承取詩緯之義,至詩緯以卯酉午亥配天保祈父采芑大明四詩,終亦疑不能明也。

瑶田又按】詩序之言四始,指謂國風小雅大雅,箋以爲王道興衰之所由。而詩緯則謂亥水始、寅木始、巳火始、申金始,亦淺近無深義。又配以大明四牡嘉魚鴻鴈諸篇,夫固有所受之,度亦不關至要。吾疑作詩時,不當與十二子相應,則毛氏之説允矣。至章懷太子注郎顗傳,云四始謂關雎國風之始,鹿鳴小雅之始,文王大雅之始,清廟之始。又以四詩之首篇爲始,義亦淺近,不若詩序「王道興衰所由」之義爲精深也。

瑶田又按】讖緯家言,康成説經多引用之。此亦一藝,其來有自,故推演頗有徵驗,未可盡非之。然而儒者之道,先難後獲,責效望報,非所敢知。苟其通經致用,其爲明效大驗,可勝言哉。郎顗所謂「四始之缺,五際之戹」,其咎歸於不求賢則逆天違人,而災眚降、化不行也。因舉黃瓊李固,言「若還,任以時政,則可垂景光而致休祥」,然則災異屢見,雖曰天運,豈非人事哉!

繼序按】説甚覈,但十二支可云十二子,亦可云十二辰,祇言「辰」,則嫌于「辰巳」之辰耳。「韓詩外傳」,當改「内傳」。

元圻案】漢書翼奉傳:「,字少君東海下邳人也。上封事曰:『臣竊學齊詩,聞五際之要十月之交篇,知日蝕、地震之效昭然可明,猶巢居知風,穴處知雨,亦不足多,適所習耳。』」〇後漢書郎顗傳:「,字雅光北海安丘人也。順帝時,災異屢見,詣闕拜章曰:『夫求賢者,上以承天,下以爲人。不用之則逆天統,違人望。逆天統則災眚降,違人望則化不行。災眚降則下吁嗟,化不行則君道虧。四始之缺,五際之戹,其咎由此。』」〇詩大序:「是謂四始,之至也。」箋云:「始者,王道興衰之所由。」正義曰:「四始者,張逸問云:『也,小雅也,大雅也,也,此四者,人君行之則爲興,廢之則爲衰。』」

134、

曹氏論詩云:「詩之作本於人情,自生民以來則然:太始天皇之策,包犧罔罟之章,葛天之八闋,康衢之民謡。」愚按素問天元紀大論鬼臾區曰:「積考太始天元册文曰:『太虚寥廓,肇基化元。萬物資始,五運終天。布氣真靈,總統坤元。九星懸朗,七曜周旋。曰陰曰陽,曰柔曰剛,幽顯既位,寒暑弛張。生生化化,品物咸章。』」蓋古詩之體始於此。然伊川素問出於戰國之末。

案】鄒平馬公驌曰:「上古文字簡略,而世傳素問灝煩數萬言,知非軒后之舊矣。然精微奥博,語多至道,其亦之流,依託以立言者乎?」

云】「太虚寥廓」以下,直似東漢人語。

元圻案】隋書樂志:「伊耆有葦籥之音,伏羲有網罟之詠。」〇通鑑外紀:「太昊作荒樂,歌扶徠,詠罔罟,以鎮天下之人,命曰立基。」〇吕氏春秋仲夏紀古樂篇:「昔葛天氏之樂,三人操牛尾,投足以歌八闋:一曰載民,二曰玄鳥,三曰遂草木,四曰奮五穀,五曰敬天常,六曰達帝功,七曰依地德,八曰總禽獸之極。」〇列子仲尼篇:「微服遊於康衢,聞童謡云:『立我烝民,莫匪爾極。不識不知,順帝之則。』」〇四庫全書總目一百三:「黃帝素問二十四卷,唐王冰注。漢志黃帝内經十八篇,無素問之名。後漢張機傷寒論引之,始稱素問晉皇甫謐甲乙經序鍼經九卷,素問九卷,與漢志十八篇之數合,則素問之名起於間矣,故隋志始著録也。然隋志所載止八卷,全元起所注已闕其第七。寶應間人,乃自謂得舊藏之本,補足此卷。宋林億等校正,謂天元紀大論以下卷帙獨多,與餘篇絶不相通,疑即張機傷寒論序所稱陰陽大論之文,取以補所亡之卷,理或然也。」

135、

文粹二十六李行修請置詩學博士書云:「劉迅三千言,言者尚之。」今考六説以繼六經,自「孔氏」至「考亂」,凡八十九章。取史詔書及群臣奏議以擬尚書;又取房中歌後庭鬭百草臨春樂少年子之類,凡一百四十二篇,以擬雅章;又取巴渝歌白頭吟折楊柳談容娘,以比國風之流。然文中子嘗續經矣。朱子雜著文中子續經説謂:「之制,豈有『精一執中』之傳?之詩,豈有『物則秉彝』之訓?」況乎!

元圻案】唐李行修請置詩學博士書云:「殘於古、今,論失於毛萇鄭康成,師道可觀。逮聖朝劉迅者,説三千言,近代言者尚之。」〇房中樂,注見本卷。〇隋書樂志:「隋煬帝不解音律,大製艷曲,令樂正白明達造新聲萬歲樂藏鈎樂七夕相逢樂投壺樂玉女行觴神仙留客鬭百草泛龍舟還舊宫長樂花等曲。」〇陳書後主張貴妃傳:「史臣曰:後主每引賓客對貴妃等遊宴,則使諸貴人及女學士與狎客共賦新詩。採其尤艷麗者以爲曲詞,被以新聲。其曲有玉樹後庭花臨春樂等,皆美妃嬪之容色也。」〇李太白集古樂府有少年子一篇。元蕭士贇補注云:「樂府遺聲遊俠二十一曲,有少年子。」〇國初王琦輯注云:「郭茂倩樂府詩集少年行少年子皆入雜曲歌辭中。」齊王融梁吴均皆有少年子太白樂府有折楊柳王琦注:「文獻通考:鼓角橫吹十五曲中有折楊柳。」〇晉書樂志:「漢高祖蜀漢將定三秦閬中范因人以從,爲前鋒。高祖樂其猛鋭,數觀其舞,後使樂人習之。閬中渝水,故名曰巴渝舞。」〇西京雜記:「司馬相如將聘茂陵女爲妾,卓文君白頭吟以自絶,相如乃止。」唐吴兢樂府古題要解以爲古詞,一説司馬相如云云,與雜記同。〇唐崔令欽教坊記:「踏謡娘,以其且步且歌,故謂之踏謡,或呼爲談容娘。」〇劉迅知幾第五子。唐書本傳:「,字捷卿,歷京兆功曹參軍事。春秋五説,書成,語人曰:『天下滔滔,知我者希。』終不以示人云。」〇唐李肇國史補:「劉迅六説以探聖人之旨,唯易説不成,行於代者五篇而已。識者服其精當。」〇中説禮樂篇:「程元六經之致。子曰:『續以存之實,續以辨六代之俗,修元經以斷南北之疑,讚道以申先師之旨,正禮樂以旌後王之説。』」〇李行修長慶中,官殿中侍御史、左司員外郎。〇朱子文集六十七王氏續經説曰:「今其遺編雖不可見,然考之中説而得其大略,則彼之贊,是豈足以知先天後天之相爲體用?而之制,是豈有『精一執中』之傳?之詩,是豈有『物則秉彝』之訓?叔孫通公孫述曹褒荀勖之禮樂,又孰與伯夷后夔周公之懿?至於宋魏以來,一南一北,校功度德,蓋未有以相君臣也。則其天命人心之向背,統緒繼承之偏正,亦何足論!而欲攘臂其間,奪彼予此,以自列於孔子之春秋哉!」

136、

艾軒策問曰:「九德九夏,雅頌之流也。貍首,風也。之雅頌,猶魯頌也。」薛士龍曰:「之音律,猶之象數。」

按】貍首,逸,果載射義篇内,則似二體,非風也。詳尚書古文疏證卷五第八十條。

云】是二者,蓋亦無害乎其不知也,況强以臆説求之,終亦不知而作而已。

元圻案】林艾軒集策問曰:「九德之歌,九夏之奏,貍首之節,與夫頌,皆曉然見之於經,而求之三百篇之中,無有也。如九德九夏,則雅頌之流也。貍首,則風也。之雅頌,猶魯頌也。然一國之事,不應有所謂雅者。周公之所載,仲尼獨缺而不取者,又何耶?」〇薛士龍浪語集答何商霖第三書曰:「家之音律,猶之象數。聖人於稱君子之道四,則之聲又未可以一偏取。孔子固嘗絃歌合樂,亦不爲無取于辭。」

137、

者謂宋襄公作䪫鐘之樂。按博古圖宋公成䪫鐘。大晟樂書:「應天得六鐘,篆其帶曰『莖鐘』。詔謂『獲英莖之器,於受命之邦』。」此姦諛傅會之言,宋公成亦非襄公,用以説,陋矣。

集證博古圖:「録䪫鐘六器銘文,略無小異,皆曰『宋公成之䪫鐘』。考歷代之樂,顓帝六莖,䪫與莖通,則䪫鐘者,是爲顓帝之樂。之系,二王之後,得用天子禮樂,則歷代之樂章固當有之,蓋此鐘特其一樂之名耳。微子有國,二十世而有共公固成,又一世而有平公成,又七世而有剔公成,則所謂宋公成者,不知其爲誰也。惟太祖有天下,實起睢陽,故國號大宋。是六鐘既出於地,而銘文又有曰宋公成,則其於受命之邦出爲太平之符者,正其時歟?由是作樂之初,特詔大晟府取是爲式,遂成有宋一代之樂。」

元圻案】宋陳均皇朝編年備要二十七:「徽宗崇寧四年,八月,大晟樂成。大觀初,頒新樂於天下。先是,端州忽上銅器□□,驗款識,乃宋成公之時物。而端州上興王之地,故詔文有曰:『獲英莖之器,于受命之邦。』」〇史記宋世家:「襄公,名兹甫。」〇陳氏書録解題目録類:「宣和博古圖三十卷。宣和殿所藏古器物,圖其形象,而記其名物,録其款識。」又音樂類:「大晟樂書二十卷,大中大夫開封劉炳子蒙撰。大晟者,本方士魏漢津妄出新意,以裕陵指節定尺律,傅會『身爲度』之説。爲大司樂,精爲緣飾。」

138、

大學「止於至善」,引者五;「齊家」,引者三。

朱子謂:「詠嘆淫液,其味深長,最宜潛玩。」中庸末章,凡八引朱子謂:「『衣錦尚絅』至『不顯惟德』,始學成德之序也。『不大聲以色』至『無聲無臭』,贊不顯之德也。反復示人,至深切矣。」孝經十,引一。張子韶云:「多與意不相類,直取聖人之意而用之。是六經與聖人合,非聖人合六經也。或引或否,卷舒自然,非先考而後立意也。六經即聖人之心,隨其所用,皆切事理。此用經之法。」

按】邵文莊寶言:「中庸『尚絅』章,猶樂章之亂,蓋一篇之總要也。」

云】陸文安公所云「六經皆我注脚」之語,斯之謂也。觀深寧所言,而後知其不足駴。

元圻案】陸象山語録曰:「論語中多有無頭柄的説話,如『知及之』、『仁不能守之』之類,不知所及所守者何事;如『學而時習之』,不知時習者何事,非學有本領,未易讀也。苟學有本領,則知之所及者及此也,仁之所守者守此也,時習之習習此也,説者説此,樂者樂此,如高屋之上建瓴水矣。學苟知本,六經皆我注脚。」〇張子韶,名九成,著孝經解四卷,宋史藝文志著録,書録解題云一卷。

139、

束晳補亡詩「循彼南陔」,釋曰:「陔,隴也。」群經音辯云:「曰『孝子相戒以養』,陔當訓戒。鄉飲酒燕禮『賓醉而出,奏陔夏』,鄭氏注:『陔之言戒也。』以陔爲節,明無失禮,與詩序義協。」愚按:春官樂師鄭司農注:「今時行禮於大學,罷出,以鼓陔爲節。」

云】「相戒以養」之説精矣,然何以云「南戒」?其義難通,則恐束氏亦有所本。

元圻案】文選十九束廣微補亡詩六首,一曰南陔李善注:「聲類曰:陔,隴也。」〇五臣注:吕向云:「南方養萬物之方,此以戒養,故取以爲名。」據此可釋謝山「南戒」之疑。〇束晳晉書有傳。文選補亡詩注:晉書曰:「束晳,字廣微平陽陽平人也。嘗覽古詩,惜其不備,故作詩以補之。」〇書録解題經解類:「群經音辯七卷,丞相真定賈昌朝子明撰。」〇世説新語三:「夏侯湛周詩以示潘安仁。」注:「湛集載其敘曰:『周詩者,南陔白華華黍由庚崇丘由儀六篇,有其義而亡其辭,故云周詩也。』其詩曰:『既殷斯虔,仰説洪恩。夕定辰省,奉侍朝昏。宵中告退,雞鳴在門。孳孳恭誨,夙夜是敦。』」然則補亡不止束晳也。晉武帝時人。

140、

荀子曰「善爲者不説」,程子之「優游玩味,吟哦上下」也。董子曰「無達詁」,孟子之「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也。

元圻案】荀子大略篇:「善爲者不説,善爲者不占,善爲者不相,其心同也。」〇董子繁露精華篇:「所聞無達詁,無達占,春秋無達辭。」〇説苑奉使篇:「傳曰:無通詁,無通占,春秋無通辭。」

141、

曹子建:「忍垢苟全,則犯詩人胡顔之譏。」無此句。李善毛詩曰:「何顔而不速死也。」今相鼠注無之。

元圻案】文選二十曹子建上責躬應詔詩表曰:「竊感相鼠之篇,無禮遄死之義,形影相弔,五情愧赧。以罪棄生,則違古賢夕改之勸;忍垢苟全,則犯詩人胡顔之譏。」李善注云:「即上『胡不遄死』之義。」明非别有胡顔之句也。又云「毛詩謂何顔而不速死也」,蓋釋毛詩「胡不遄死」之意,非謂毛傳有此文也。注引毛詩經傳甚多,引經則有「曰」,有「毛詩曰」;引傳則有「毛萇曰」、「毛萇詩傳曰」。今此獨作「毛詩謂」,謂者,繹其意也,言詩人之意,無禮而不速死,則有靦面目耳。

142、

説文敘云:「其稱毛氏者,皆古文也。」以今考之,其文多異。「得此𪓰𪓿」爲蟾蠩,「碩大且㜝」爲重頤,皆韓詩之説也。

集證説文黽部「𪓿」下:「𪓰𪓿,詹諸也。曰『得此𪓰𪓿』,言其行𪓿。𪓿,式支切。」女部「㜝」下云:「㜝,含怒也。一曰難知也。曰『碩大且㜝』,五感切。」

元圻案】王氏詩攷:「燕韓嬰外傳數萬言,頗與間殊。」又曰:「新臺『得此戚施』,薛君曰:『戚施,蟾蜍,喻醜惡。』澤陂『碩大且㜝』,薛君曰:『㜝,重頤也。五檢反。』並見太平御覽。」一見九百四十九卷,一見三百六十八卷。

143、

蔡邕正交論云:「德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是以正雅爲刺也。

云】亦是魯詩

元圻案】後漢書朱穆傳:「,字公叔。作崇厚論,云:『虚華盛而忠信微,刻薄稠而純篤稀。蓋谷風有「棄予」之歎,伐木有「鳥鳴」之悲矣。』論曰:『朱穆志抑朋游之私,遂著絶交之論。蔡邕以爲貞而孤,又作正交論以廣其志。』」注:「論略曰:『古之交者,其義敦以正,其誓信以固。逮夫德始衰,頌聲既寢,伐木有「鳥鳴」之刺,谷風有「棄予」之怨,其所由來,政之缺也。』」之以伐木爲刺詩,實本於朱穆

144、

春秋時,諸侯急攻戰而緩教化,其留意學校者,唯魯僖公能修泮宫,衞文公敬教勸學,它無聞焉。子衿「城闕」之刺,子産僅能不毁鄉校而已。

元圻案】魯頌泮水序曰:「頌僖公能修泮宫也。」〇鄭風子衿序曰:「刺學校廢也。」〇其三章曰:「佻兮達兮,在城闕矣。」〇襄公三十一年左傳曰:「人游于鄉校,以論執政。然明子産曰:『毁鄉校何如?』子産曰:『何爲?夫人朝夕退而游焉,以議執政之善否。其所惡者,吾則改之,是吾師也。若之何毁之?』」

145、

吴才老詩叶韻補音序曰:「音舊有九家,唐陸德明原文此下有「以己見」三字。定爲一家之學。」開元中修五經文字,「我心慘慘」爲「懆」,【原注】七到反。「伐鼓淵淵」爲「鼝」,【原注】於巾反。皆與釋文異。乃知德明之學,當時亦未必盡用。

元圻案】陸德明經典釋文自序曰:「夫書音之作,作者多矣。迄今,遺文可見。或專出己意,或祖述舊音,各師成心,製作如面。加以聲異,南北語殊,是非信其所聞,輕重因其所習。後學鑽仰,罕逢指要,遂因暇景,救其不逮。研精六籍,采摭九流,搜訪異同,校之等音,合爲撰集五典、孝經論語爾雅等音,合爲三十卷。」〇敘録曰:「爲音者九人,鄭康成徐邈蔡氏孔氏阮侃王肅江惇干寶李軌。」〇四庫全書總目經部小學類:「韻補五卷,宋吴棫撰。,字才老書録解題詩類毛詩補音十卷,注曰:『别有韻補一書,不專爲作。今補音已亡,惟此書存。』」〇武夷徐蕆韻補序曰:「才老同里有連,其祖後家同安才老宣和六年進士,嘗召試館職,不就。除太常丞。忤時宰,斥通判泉州。」〇書録解題經解類:「五經文字三卷,國子司業張參撰。大曆中,刻石長安太學。」

146、

「取蕭祭脂」,曰「其香始升」;「爲酒爲醴」,曰「有飶其香」,古所謂香者如此。韋彤五禮精義云:「祭祀用香,今古之禮,並無其文。隋志曰:『梁天監初,何佟之議鬱鬯蕭光,所以達神,與其用香,其義一也。』案:隋書禮樂志一:「梁天監四年,何佟之曰:『南郊明堂用沈香,取本天之質,陽所宜也。北郊用上和香,以地與人親,宜加雜馥。』」無此條所引數語。攷之殊無依據,開元開寶禮不用。」

元圻案】宋史禮志一:「凡常祀,天地宗廟,皆内降御封香。凡祈告,亦内出香。遂爲定制。嘉祐中,裴煜請『大祀悉降御封香,中小祀供太府香』。元符元年,左司員外郎曾旼言:『人以氣臭事神,近世易之以香。按何佟之議,以爲南郊、明堂用沈香,本天之質,陽所宜也;北郊用上和香,以地與人親,宜加雜馥。今令文北極天皇而下皆用濕香,至於衆星之位,香不復設,恐於義未盡。』於是每陛各設香。」〇長編三百十七:「神宗元豐四年,十月,詳定禮文所言,宗廟之有祼鬯焫蕭,則與祭天燔柴、祭地瘞血同意。蓋先王以爲通德馨於神明。近代有上香之制,頗爲不經。按韋彤五禮精義曰:『祭祀用香,今古之禮,並無其文。隋志云:「梁天監初,何佟之議鬱鬯蕭光,所以達神,與其用香,其義一也。」上古禮樸,未有此制。』今請南郊、明堂用沈香,氣自然至天,示恭合質陽之氣。北郊請用上和香,地道親近,雜芳可也。臣等考之,殊無依據。今且崇祀宗廟明堂,器服牲幣一因古典,至於上香,乃襲佟之議。如曰上香亦祼鬯焫蕭之比,則今既上香而又祼焫,求之古義已重複,況開元開寶禮亦不用乎!」注云:「從違當攷。」據厚齋此條,似議而未從也。〇唐書藝文志禮類:「韋彤五禮精義十卷。」又儀注類:「開元禮一百五十卷。開元中,張説請修貞觀永徽五禮爲開元禮,命蕭嵩總之。」〇書録解題禮注類:「開寶通禮二百卷。開寶四年,命劉温叟等以開元禮重加損益,以成此書。」〇梁書儒林傳:「何佟之,字士威廬江灊人。少好三禮。時太尉王儉爲儒宗,頗相推重。高祖踐阼,以佟之爲尚書左丞。是時百度草創,佟之定議,多所裨益。」〇唐書儒學傳:「韋彤京兆人。名治德宗時爲太常博士。」

147、

「誕后稷之穡,有相之道。」疏云:「種之必好,似有神助。」吕氏春秋士容論任地篇:「后稷曰:『子能使子之野盡爲泠風乎?六尺之耜,所以成畝也;其博八寸,所以成甽也;耨柄尺,此其度也;其耨六寸,所以間稼也。』」漢趙過曰:「后稷始甽田。」

元圻案】任地篇注曰:「泠風,和風,所以成穀也。」又曰:「耜六尺,其刃廣八寸。古者以耜耕,廣六尺爲畝,三尺爲甽,遼西之人謂之{土害}也。」〇畢氏沅曰:「周禮『廣尺深尺曰甽』,此云『三尺』,黃東發謂於正文不合。其言曰:『耜者,今之犁,廣六尺,旋轉以耕土,其塊彼此相向,亦廣六尺,而成一疄,此之謂畝。而百步爲畝,總畝之四圍總名。「其博八寸,所以成甽」者,犁頭之刃,逐塊隨刃而起,其長竟畝,其起而空之處與刃同其闊,此之謂甽。』案此所云,則與周禮相近。{土害},字書無考。」〇漢書食貨志:「趙過爲搜粟都尉。能爲代田,一畮三甽。歲代處,故曰代田,古法也。后稷始甽田,以二耜爲耦,廣尺、深尺曰甽,長終畮。一畮三甽,一夫三百甽,而播種於甽中。苗生葉以上,稍耨隴草,因隤其土以附苗根。」

148、

「興雨祈祈」,雨欲徐,徐則入土。鹽鐵論水旱篇云:「周公太平之時,雨不破塊,旬而一雨,雨必以夜。」

集證曰】西京雜記董仲舒雨雹對:「太平之世,風不鳴條,開甲散萌而已;雨不破塊,潤葉津莖而已。」

元圻案】小雅大田傳曰:「祈祈,徐也。」箋云:「古者陰陽和,風雨時,其來徐徐然而不暴疾。」

149、

「以按徂」,孟子作「以遏徂」。韓非云:「文王。」

元圻案】韓非子二難篇:「文王,克,舉,三舉事而惡之。文王乃懼,請入西之地,以請解炮烙之刑。」〇毛傳爲三國,又以爲地名。以「旅」爲兵衆。以孟子證之,則義爲長。孟子正義曰:「春秋魯隱公二年,書『莒子盟于』,則者,之近地。」

150、

「夏屋渠渠」,箋云:「設禮食大具,其意勤勤。」正義:王肅云「大屋」。崔駰七依説宫室之美,云「夏屋渠渠」。文選靈光殿賦注引七依作「蘧蘧」。李善注:「高也。」檀弓「見若覆夏屋者矣」,注:「夏屋,今之門廡,其形旁廣而卑。」正義:「人以來,始屋四阿;家之屋,唯兩下而已,無四阿,如之門廡。」【原注】鄭康成注異如此。

元圻案】秦風權輿傳曰:「夏,大也。」箋云:「屋,具也。渠渠,猶勤勤也。言人君始於我,厚設禮食大具以食我,其意勤勤然。」正義曰:「夏,大,釋詁文。屋,具,釋言文。案崔駰七依説宫室之美云:『夏屋渠渠。』王肅云:『屋則立之於先君,食則受之於今君,故居大屋而食無餘。』義似可通。不然者,始則大具,今終則無餘,猶下章始則四簋,今則不飽,皆説飲食之事,不得言屋宅也。」〇法言云:「震風凌雨,然後知夏屋之爲帡幪也。」後人以夏屋爲屋宇,蓋本於揚子雲。〇後漢書崔駰傳:「,字亭伯涿郡安平人也。少游太學,與班固傅毅齊名。著詩、賦、銘、頌、書、記、表、七依婚禮結言達旨酒警合二十一篇。」〇文選十一王文考靈光殿賦序曰:「魯靈光殿者,蓋景帝程姬之子,恭王餘之所立也。初,恭王始都下國,好治宫室,遂因魯僖基兆而營焉。」〇後漢書文苑傳上:「王逸,字叔師南郡宜城人也。子延壽,字文考,有雋才,遊,作靈光殿賦。」

151、

文王之治,由身及家。始于關雎始于大明,而思齊關雎之始也。家人之九五曰:「王假有家。」【原注】「不顯亦臨」,謹獨者齊家之本,故家人之吉,在于反身。

云】此説從南豐列女傳序中來。

元圻案】大雅第二篇大明序:「文王有明德,故天復命武王也。」又思齊序:「文王所以聖也。」正義曰:「作思齊詩者,言文王所以得聖,由其賢母所生。文王自天性當聖,聖亦由母大賢。故歌詠其母,言文王之聖有所以而然也。」〇曾子固列女傳目録序曰:「古之君子,未嘗不以身化也。故家人之義,歸于反身;二南之業,本于文王。夫豈自外至哉!世皆知文王之所以興,能得内助,而不知所以然者,蓋本于文王之躬化,故内則后妃有關雎之行,外則群臣有二南之美,與之相成。」〇文中子曰:「予讀大明之詩,而知人之求配,不可不慎擇也。蓋雖大聖賢而配非其人,所生之子,必不能全類其父。之興,各本其母而言,有旨哉!」

152、

衞武公自警曰:「慎爾出話,敬爾威儀,無不柔嘉。」古之君子,剛中而柔外。「仲山甫之德,柔嘉維則」,隨會柔而不犯。韓文公王仲舒銘曰:「氣鋭而堅,又剛以嚴,哲人之常。與其友處,順若婦女,何德之光。」

153、

「爾土宇昄章」,必曰「俾爾彌爾性」。務廣地而不務廣德者,人君之深戒也。「不務德而勤遠略」,之霸所以衰。僖公九年左傳「狄之廣莫,于爲都」,之亂所以萌。莊公二十八年左傳

云】雖世有赤翟白翟中山之禍,然不因此而亡國,深寧特有慨於室耳。

元圻案】三略:「務廣地者荒,務廣德者强。」

154、

風俗,世道之元氣也。觀葛生之詩,之遺風變爲北方之强矣;觀駟驖小戎之詩,好善之民變爲山西之勇猛矣。以是彊於諸侯。然之分爲三,之二世而亡,風俗使然也。是以先王之爲治,威彊不足而德義有餘。之季也,有故家遺俗焉;之衰也,懷其舊俗焉。

元圻案】唐風葛生序:「刺晉獻公也。好攻戰則國人多喪矣。」〇鄭氏詩譜:「者,帝舊都之地。今日太原晉陽,是始居此,後乃遷平陽。」〇秦風駟驖序:「美襄公也。始命有田狩之事,園囿之樂焉。」小戎序:「美襄公也。備其兵甲,以討西戎西戎方强,而征伐不休,國人則矜其車甲,婦人能閔其君子焉。」〇詩譜:「者,隴西谷名,於禹貢雍州鳥鼠之山。」又曰:「秦仲之孫襄公平王之初,興兵討西戎以救平王東遷王城,乃以之地賜之,始列爲諸侯。」〇史記晉世家:「哀公四年,趙襄子韓康子魏桓子共殺知伯,盡并其地。十八年,哀公卒,子幽公柳立。幽公之時,畏,反朝之君,獨有曲沃,餘皆入三晉。」又秦始皇本紀:「始皇崩於沙丘胡亥襲位爲二世皇帝。元年七月,戍卒陳勝等反。二世齋於望夷宫趙高與其婿閻樂、其弟趙成謀立公子嬰二世自殺。」〇賈誼曰:「爲天子,二世而亡。」〇詩大序:「國史明乎得失之迹,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性情,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

155、

「皇皇后帝,皇祖后稷。」配天,之東遷,始僭禮矣。夫子以爲周公之衰,而史克何美焉。百庭燎,請王章,習以爲常,禮樂安得不自大夫出乎?

元圻案】魯頌閟宫箋:「皇皇后帝,謂天也。成王周公功大,郊祭天,亦配之以后稷。」〇禮記禮運:「孔子曰:『之郊禘,非禮也,周公其衰矣。』」衞氏集説蔣氏君實曰:「前輩爲之説曰:『不得用天子禮樂,是成王過賜,而伯禽受之,非也。』夫以伯禽受之爲非,而成王之時,禮典未壞,固應有是用之之事乎?識者又從而爲之説曰:『賜非成王,是之末王賜之也。』昔者魯惠公使宰請郊廟之禮於天子,天子使史角往止之。使成王之時而已郊,則惠公奚請?惠公之請,殆由平王以下也。是説然矣。自今言之,聖人觀道而傷,論郊禘而衰周公,則重祭賜,豈盛時賢君事?其出於衰世天子諸侯,無疑也。」〇魯頌譜曰:「僖公周惠王襄王時,而遵伯禽之法,復舊制,國人美之。季孫行父請命於而作其頌。」正義曰:「駉頌序云:『史克作是頌。』廣言作頌,不指駉篇。」〇禮記郊特牲:「庭燎之百,由齊桓公始也。」注:「僭天子也。庭燎之差,公蓋五十,侯、伯、子、男皆三十。」正義曰:「庭燎者,謂於庭中設火以照燎來朝之臣。」又曰:「此數出大戴禮皇氏云:『作百炬列於庭也。』或云:『百炬共一束也。』」〇僖公二十五年左傳:「晉侯朝王,王饗醴,命之宥。請隧,弗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

156、

朱子發曰:「全篇削去者二千六百九十四篇,如貍首曾孫之類是也。篇中删章者,如『唐棣之華,偏其反而,豈不爾思,室是遠而』之類是也。章中删句者,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云:「今石經論,乃人所補,『盼』譌爲『盻』,然四書集註已改正。」素以爲絢兮』是也。句中删字者,如『誰能秉國成,不自爲政,卒勞百姓』是也。」

按】此必無之事。

云】深寧開卷不取「月離于畢」、「素以爲絢」爲孔子所删之説,則朱子發之論亦非其所取。此條必尚有辯正之説,而今失之。

【又云】李淇水亦嘗有此説,見象山集

元圻案】朱子發之説,本於歐陽公。〇孔穎達曰:「經傳所引諸,見在者多,亡失者少,不容孔子十去其九。」〇朱子曰:「當時史官收詩時,已各有編次,但經孔子時已經散失,故孔子重新整理一番,未見得删與不删。」〇水心葉氏曰:「論語稱『三百』,本謂古人已具之詩,不應指其自删者言之。然則不因孔氏而後删矣。」〇李淇水清臣也,其説見陸象山語録上。

157、

止齋答黃文叔書曰:「國風作而二南之正變。,特微國也,而國風以之終始。蓋自别於,而諸侯浸無統紀,及其厭亂思治,追懷先王先公之世,案:原文此下有「匪風下泉」四字。有如然,君子以是爲二南之可復。世無周公,誰能正之?是故以終。」

按】吕東萊一説,朱子又一説,故各解「思無邪」之旨,前輩謂之未了公案。王魯齋出,則謂非聖人之原本。余頗然其説。新安方回曰:「蓋嘗以上二説,就内翰尚書王公應麟一商略之。」今王氏説如此,是亦未敢舍而從魯齋也。因識於此。

元圻案】詩譜:「者,商紂畿内方千里之地。武王,以其京師武庚後,乃三分其地,置三監,使管叔蔡叔霍叔尹之。三監導武庚叛,成王既黜命,殺武庚,復伐三監,更於此三國建諸侯,以餘民封康叔,使爲之長。後世子孫,稍并彼二國,混而名之。七世至頃侯,當周夷王時,衞國政衰,變風始作。故作者各有所傷,從其國本而異之爲之詩焉。」〇鄶風終於匪風曰:「思道也。」曹風終於下泉曰:「思治也。」



校勘記

 孫通海校:「齊魯韓三家詩」,按經義考原題作「詩經魯齊韓三家」。

 孫通海校:「大戴禮篇」,文義不明,按服虔注文原作「逸詩篇名也,見大戴禮」。

 孫通海校:按崇禹生開,自孔晁以下或讀崇禹、生開。又按劉師培説,崇禹生開當爲夏代樂舞,故實即禹娶塗山女生啓事也。「啓」爲漢景帝諱,故漢人改書「開」。

 孫通海校:按惠棟九經古義所引張超誚青衣賦一段文字,與今本藝文類聚卷三五人部婢後漢張安超譏青衣賦文字完全不合,然兩書所引文字均見於古文苑所收録後漢張超誚青衣賦全文中。鑒於四庫全書總目古文苑書録解題稱世傳孫洙巨源於佛寺經龕中得之人所藏所録詩賦雜文」之説,則古文苑所載張超之賦更爲可信。據此,可知藝文類聚在匯鈔中,或所據原本有誤,或誤改「張超」爲「張安超」、「誚青衣賦」爲「譏青衣賦」。

 孫通海校:「采繁」,今本詩經多作「采蘩」。

 孫通海校:「刺」,按中華本漢書卷六〇杜周傳作「歎」。

 孫通海校:按「歐陽公曰」以下九十六字,見於宋楊簡慈湖詩傳卷一周南。

 孫通海校:「江漢汝墳」,此指詩經中江漢、汝墳二詩所咏之地域。

 孫通海校:「性情」,按中華本歐陽修全集居士外集卷一一定風雅頌解作「情性」。下句同。

 孫通海校:「檜」,元刊本、清嘉慶本作「鄶」。

 孫通海校:「而」,中華本後漢書卷八七西羌傳作「之」,「之戎」屬上讀。

 孫通海校:「時」,元刊本作「堅」。按漢書卷二〇古今人表即作「懿王堅詩作」。

 孫通海校:「車」,元刊本作「輿」。

 孫通海校:「亂」,四庫本鶴山集卷五九跋黄尚書由與任千載逢書後分别作「辭」、「詞」。

 孫通海校:「亂」,四庫本鶴山集卷五九跋黄尚書由與任千載逢書後分别作「辭」、「詞」。

 孫通海校:「勗」,元刊本、清嘉慶本作「畜」。

 孫通海校:按見本書本卷第七六「禮記孔子閒居」條。

 孫通海校:「漢廣」,此指詩經中漢廣之詩所咏的江、漢之地。

 孫通海校:「桓七年」二句,疑有誤。據左傳載,桓八年經「天王使家父來聘」,而桓十五年經纔有「天王使家父來求車」之文,據此,「桓七年」當爲「桓十五年」之誤。

 孫通海校:按見本書本卷第一二二「召公是似」條注。

 孫通海校:按見本書本卷第三九「熠燿宵行」條注。

 孫通海校:「齋」,元刊本、清嘉慶本作「齊」。按古書「齋」字,多作「齊」。

 孫通海校:「論」,按四庫本歷代名臣奏議卷二七五經籍作「詩」。

 孫通海校:按見本書本卷第一八「周有房中之樂」條注。

 孫通海校:「{土害}」,原作「{𤣩害}}」,據學林本吕氏春秋校釋卷二六士容論任地高誘注改。下同。按陳奇猷吕氏春秋校釋説,「『{土害}』字當係高誘據遼西方音所造之形聲字,从土害聲。高誘之意,蓋謂若此大小之田,遼西人謂之一{土害}也」。

 孫通海校:「浸」,元刊本作「侵」。

字數:59516,最後更新時間:2023-0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