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栞宋本毛詩注䟽附挍勘記
詩之興也諒不於上皇之世
[疏]正義曰上皇謂伏犧三皇之最先者故謂之上皇鄭知于時信無詩者上皇之時舉代淳朴田漁而食與物未殊居上者設言而莫違在下者羣居而不亂未有禮義之教刑罰之威爲善則莫知其善爲惡則莫知其惡其心既無所感其志有何可言故知爾時未有詩詠○
大庭軒轅逮於高辛其時有亡載籍亦蔑云焉
[疏]正義曰鄭注中候勑省圖以伏犧女媧神農三代爲三皇以軒轅少昊高陽高辛陶唐有虞六代爲五帝德合北辰者皆稱皇感五帝座星者皆稱帝故三皇三而五帝六也大庭神農之別號大庭軒轅疑其有詩者大庭以還漸有樂器樂器之音逐人爲辭則是爲詩之漸故疑有之也禮記明堂位曰土鼓蕢桴葦籥伊耆氏之樂也注云伊耆氏古天子號禮運云夫禮之初始諸飲食蕢桴而土鼓注云中古未有釜甑而中古謂神農時也郊特牲云伊耆氏始爲蜡蜡者爲田報祭案易繫辭稱農始作耒耜以教天下則田起神農矣二者相推則伊耆神農並與大庭爲一大庭有鼓籥之器黃帝有雲門之樂至周尚有雲門明其音聲和集既能和集必不空絃絃之所歌即是詩也但事不經見故揔爲疑辭案古史考云伏犧作瑟明堂位云女媧之笙簧則伏犧女媧已有樂矣鄭既信伏犧無詩又不疑女媧有詩而以大庭爲首者原夫樂之所起發於人之性情性情之生斯乃自然而有故嬰兒孩子則懷嬉戲抃躍之心玄鶴蒼鸞亦合歌舞節奏之應豈由有詩而乃成樂樂作而必由詩然則上古之時徒有謳歌吟呼縱令土鼓葦籥必無文字雅頌之聲故伏犧作瑟女媧笙簧及蕢桴土鼓必不因詩詠如此則時雖有樂容或無詩鄭疑大庭有詩者正據後世漸文故疑有爾未必以土鼓葦籥遂爲有詩若然詩序云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乃永歌嗟歎聲成文謂之音是由詩乃爲樂者此據後代之詩因詩爲樂其上古之樂必不如此鄭說既疑大庭有詩則書契之前巳有詩矣而六藝論論詩云詩者弦歌諷諭之聲也自書契之興朴略尚質面稱不爲諂目諫不爲謗君臣之接如朋友然在於懇誠而已斯道稍衰姦僞以生上下相犯及其制禮尊君卑臣君道剛嚴臣道柔順於是箴諫者希情志不通故作詩者以誦其美而譏其過彼書契之興既未有詩制禮之後始有詩者藝論所云今詩所用誦美譏過故以制禮爲限此言有詩之漸述情歌詠未有箴諫故疑大庭以還由主意有異故所稱不同禮之初與天地並矣而藝論論禮云禮其初起蓋與詩同時亦謂今時所用之禮不言禮起之初也○
虞書曰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然則詩之道放於此乎
[疏]正義曰虞書者舜典也鄭不見古文尚書伏生以舜典合於堯典故鄭註在堯典之末彼註云詩所以言人之志意也永長也歌又所以長言詩之意聲之曲折又長言而爲之聲中律乃爲和彼舜典命樂巳道歌詩經典言詩無先此者故言詩之道也放於此乎猶言適於此也放於此乎隱二年公羊傳文言放於此者謂今誦美譏過之詩其道始於此非初作謳歌始於此也益稷稱舜云工以納言時而颺之格則乘之庸之否則威之彼說舜誡羣臣使之用詩是用詩規諫舜時已然大舜之聖任賢使能目諫面稱似無所忌而云情志不通始作詩者六藝論云情志不通者據今詩而論故云以誦其美而譏其過其唐虞之詩非由情志不通直對面歌詩以相誡勗且爲濫觴之漸與今詩不一故臯陶謨說臯陶與舜相荅爲歌即是詩也虞書所言雖是舜之命夔而舜承於堯明堯已用詩矣故六藝論云唐虞始造其初至周分爲六詩亦指堯典之文謂之造初謂造今詩之初非謳歌之初謳歌之初則疑其起自大庭時矣然謳歌自當久遠其名曰詩未知何代雖於舜世始見詩名其名必不初起舜時也名爲詩者內則說負子之禮云詩負之註云詩之言承也春秋說題辭云在事爲詩未發爲謀恬澹爲心思慮爲志詩之爲言志也詩緯含神務云詩者持也然則詩有三訓承也志也持也作者承君政之善惡述已志而作詩爲詩所以持人之行使不失隊故一名而三訓也○
有夏承之篇章泯棄靡有孑遺
[疏]正義曰夏承虞後必有詩矣但篇章絕滅無有孑然而得遺餘此夏之篇章不知何時滅也有商頌而無夏頌蓋周室之初也記錄不得
邇及商王不風不雅
[疏]正義曰湯以諸侯行化卒爲天子商頌成湯命於下國封建厥福明其政教漸興亦有風雅商周相接年月未多今無商風雅唯有其頌是周世棄而不錄故云近及商王不風不雅言有而不取之○
何者論功頌德所以將順其美刺過譏失所以匡救其惡各於其黨則爲法者彰顯爲戒者著明
[疏]正義曰此論周室不存商之風雅之意風雅之詩止有論功頌德刺過譏失之二事耳黨謂族親此二事各於巳之族親周人自錄周之風雅則法足彰顯戒足著明不假復錄先代之風雅也頌則前代至美之詩敬先代故錄之○
周自后稷播種百穀黎民阻飢茲時乃粒自傳於此名也
[疏]正義曰自此下至詩之正經說周有正詩之由言后稷種百穀之時眾人皆厄於飢此時乃得粒食后稷有此大功稱聞不朽是后稷自彼堯時流傳於此後世之名也堯典說舜命后稷云帝曰棄黎民阻飢汝后稷播時百穀臯陶謨稱禹曰予暨稷播奏庶艱食鮮食烝民乃粒是其文也
陶唐之末中葉公劉亦世脩其業以明民共財
[疏]正義曰公劉者后稷之曾孫當夏時爲諸侯以后稷當唐之時故繼唐言之也中葉謂中世后稷至於大王公劉居其中商頌云昔在中葉亦謂自契至湯之中也祭法云黃帝正名百物以明民共財明民謂使衣服有章共財謂使之同有財用公劉在豳教民使上下有章財用不乏故引黃帝之事以言之○
至於大王王季克堪顧天
[疏]正義曰此尚書多方說天以紂惡更求人主之意云天惟求爾多方大動以威開厥顧天惟爾多方罔堪顧之惟我周王克堪用德惟典神天注云顧由視念也其意言天下災異之威動天下之心開其能爲天以視念者眾國無堪爲之惟我周能堪之彼言文王武王能顧天耳大王王季爲天所祐已有王跡是能顧天也○
文武之德光熙前緒以集大命於厥身遂爲天下父母使民有政有居
[疏]正義曰泰誓說武王伐紂眾咸曰孜孜無怠天將有立父母民之有政有居言民得聖人爲父母必將有明政有安居文武道同故并言之○
其時詩風有周南召南雅有鹿鳴文王之屬
[疏]正義曰此揔言文武之詩皆述文武之政未必皆文武時作也故文王大明之等檢其文皆成王時作○
及成王周公致大平制禮作樂而有頌聲興焉盛之至也
[疏]正義曰時當成王功由周公故譜說成王之詩皆并舉周公爲文制禮作樂大平無爲故與大平連言頌聲之興不皆在制禮之後也故春官樂師職云及徹帥學士而歌徹玄謂徹者歌雍也是頌詩之作有在制禮前者也○
本之由此風雅而來故皆錄之謂之詩之正經
[疏]正義曰此解周詩并錄風雅之意以周南召南之風是王化之基本鹿鳴文王之雅初興之政教今有頌之成功由彼風雅而就據成功之頌本而原之其頌乃由此風雅而來故皆錄之謂之詩之正經以道衰乃作者名之爲變此詩謂之爲正此等正詩昔武王采得之後乃成王即政之初於時國史自定其篇屬之大師以爲常樂非孔子有去取也儀禮鄉飲酒工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笙入奏南陔白華華黍閒歌魚麗笙由庚歌南有嘉魚笙崇丘歌南山有臺笙由儀合樂周南關雎葛覃卷耳召南鵲巢采蘩乎蘋燕禮用樂與鄉飲酒文同唯采蘋越草蟲之篇其餘在於今詩悉皆次比又左傳及國語稱魯叔孫穆子聘於晉晉人爲之歌文王大明綿又歌鹿鳴四牡皇皇者華亦各取三篇風雅異奏明其先自次比非孔子定之故譜於此不言孔子其變風變雅皆孔子所定故下文特言孔子錄之春官大師職鄭司農注云古而自有風雅頌之名故延陵季子觀樂於魯時孔子尚幼未定詩書而曰爲之歌邶鄘衞曰是其衞風乎又爲之歌小雅大雅又爲之歌頌論語曰吾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時禮樂自諸侯出頗有謬亂不正者孔子正之耳是司農之意亦與鄭同以爲風雅先定非孔子爲之襄二十九年左傳服虔注云哀公十一年孔子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距此六十二歲當時雅頌未定而云爲之歌小雅大雅頌者傳家據已定錄之此說非也六詩之目見於周禮豈由孔子始定其名乎儀禮歌召南三篇越草蟲而取采蘋蓋采蘋舊在草蟲之前孔子以後簡札始倒或者草蟲有憂心之言故不用爲常樂耳
後王稍更陵遲懿王始受譖亨齊哀公夷身失禮之後邶不尊賢
[疏]正義曰自此以下至刺怨相尋解變風變雅之作時節變風之作齊衞爲先齊哀公當懿王衞頃公當夷王故先言此也莊四年公羊傳曰齊哀公亨乎周紀侯譖之徐廣以爲周夷王亨之鄭知懿王者以齊世家云周亨哀公而立其弟靖爲胡公當夷王之時哀公母弟山殺胡公而自立言夷王之時山殺胡公則胡公之立在夷王前矣受譖亨人是衰闇之主夷王上有孝王書傳不言孝王有大罪惡周本紀云懿王立王室遂衰詩人作刺是周衰自懿王始明懿王受譖矣本紀言詩人作刺得不以懿王之時雞鳴之詩作乎是以知亨之者懿王也衞世家云貞伯卒子頃侯立頃侯厚賂周夷王夷王命爲衞侯是衞頃公當夷王時郊特牲云覲禮天子不下堂而見諸侯下堂而見諸侯天子之失禮也由夷王以下是夷王身失禮也柏舟言仁而不遇是邶不尊賢也○
自是而下厲也幽也政教尤衰周室大壞十月之交民勞板蕩勃爾俱作眾國紛然刺怨相尋正義曰大率變風之作多在夷厲之後故云眾國紛然刺怨相尋擊鼓序云怨州吁怨亦刺之類故連言之○五霸之末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善者誰賞惡者誰罰紀綱絕矣
[疏]正義曰此言周室極衰之後不復有詩之意五霸之字或作五伯成二年左傳云五伯之霸也中候霸免注云霸猶把也把天子之事也然則言伯者長也謂與諸侯爲長也五伯者三代之末王政衰微諸侯之強者以把天子之事與諸侯爲長三代共有五人服虔云五伯謂夏伯昆吾商伯大彭豕韋周伯齊桓晉文也知者鄭語註云祝融之後昆吾爲夏伯矣大彭豕韋爲商伯矣論語云管仲相桓公霸諸侯昭九年傳云文之伯也是五者爲霸之文也此言五霸之末正謂周代之霸齊桓晉文之後明其不在夏殷之霸也齊晉最居其末故言五霸之末耳僖元年公羊傳云上無天子下無方伯天下諸侯有相滅亡者桓公不能救則桓公恥之是齊桓晉文能賞善罰惡也其後無復霸君不能賞罰是天下之綱紀絕矣縱使作詩終是無益故賢者不復作詩由其王澤竭故也王制云千里之外設方伯二百一十國以爲州州有伯是方伯謂州牧也周之州長自名爲牧以其長於一方故公羊稱爲方伯言無天子無方伯謂無賢明耳
故孔子錄懿王夷王時詩訖於陳靈公淫亂之事謂之變風變雅
[疏]正義曰懿王時詩齊風是也夷王時詩邶風是也陳靈公魯宣公十年爲其臣夏徵舒所弒變風齊邶爲先陳最在後變雅則處其閒故鄭舉其終始也史記孔子世家云古者詩本三千餘篇云其重取其可施於礼義者三百五篇是詩三百者孔子定之如史記之言則孔子之前詩篇多矣案書傳所引之詩見在者多亡逸者少則孔子所錄不容十分去九馬遷言古詩三千餘篇未可信也據今者及亡詩六篇凡有三百一十一篇皆子夏爲之作序明是孔子舊定而史記漢書云三百五篇者闕其亡者以見在爲數也樂緯動聲儀詩緯含神務尚書璿璣鈐皆云三百五篇者漢世毛學不行三家不見詩序不知六篇亡失謂其唯有三百五篇讖緯皆漢世所作故言三百五耳此言訖於陳靈則在魯僖之後藝論云孔子錄周衰之歌及眾國賢聖之遺風自文王創基至於魯僖四百年間凡取三百五篇合爲國風雅頌唯言至於魯僖者據詩之首君爲文也陳靈公非陳詩之首曹昭公以僖七年卒即位在僖之前故舉魯僖以爲言也藝論云文王創基至於魯僖則商頌不在數矣而以周詩是孔子所錄商頌則篇數先定論錄則獨舉周代數篇則兼取商詩而云合爲國風雅頌者以商詩亦周歌所用故得稱之孔子刊定則應先後依次而鄭風清人是文公詩處昭公之上衞風伯兮是宣公之詩在惠公之下者鄭荅張逸云詩本無文字後人不能盡得其次第錄者直錄存義而已然則孔子之後始顛倒雜亂耳
以爲勤民恤功昭事上帝則受頌聲弘福如彼若違而弗用則被劫殺大禍如此吉凶之所由憂娛之萌漸昭昭在斯足作後王之鑒於是止矣
[疏]正義曰此言孔子錄詩唯取三百之意弘福如彼謂如文武成王世脩其德致太平也大禍如此謂如厲幽陳靈惡加於民被放弒也違而不用謂不用詩義則勤民恤功昭事上帝是用詩義也互言之也用詩則吉不用則凶吉凶之所由謂由詩也詩之規諫皆防萌杜漸用詩則樂不用則憂是爲憂娛之萌漸也此二事皆明明在此故唯錄三百一十一篇庶今之明君良臣欲崇德致治克稽古於先代視成敗於行事又疾時博士之說詩既不精其研覈又不覩其終始講於鄉黨無昭晳陳於朝廷不煥炳故將述其國土之分列其人之先後○
夷厲已上歲數不明大史年表自共和始歷宣幽平王而得春秋次第以立斯譜
[疏]正義曰自此已下論作譜之意本紀夷王已上多不記在位之年是歲數不明周本紀云厲王三十四年王益嚴又三年王出奔于彘召公周公二相行政號曰共和十二諸侯年表起自共和元年是歲魯真公之十四年齊武公之十年晉靖侯之十八年秦仲之四年宋釐公之十八年衞僖侯之十四年陳幽公之十四年蔡武公之二十四年曹夷伯之二十四年鄭則于時未封是太史年表自共和始也又案本紀共和十四年厲王死於彘宣王即位四十六年崩子幽王立十一年爲犬戎所殺子平王立四十九年當魯隱公元年計共和元年距春秋之初一百一十九年春秋之時年歲分明故云歷宣幽平王而得春秋次第以立斯譜鄭於三禮論語爲之作序此譜亦是序類避子夏序名以其列諸侯世及詩之次故名譜也易有序卦書有孔子作序故鄭避之謂之爲贊贊明也明己爲註之意此詩不謂之贊而謂之譜譜者普也註序世數事得周普故史記謂之譜牒是也
欲知源流清濁之所處則循其上下而省之欲知風化芳臭氣澤之所及則傍行而觀之此詩之大綱也舉一綱而萬目張解一卷而眾篇明於力則鮮於思則寡其諸君子亦有樂於是與
[疏]正義曰此又揔言爲譜之理也著魏有儉嗇之俗唐有殺礼之風齊有太公之化衞有康叔之烈述其土地之宜顯其始封之主省其上下知其眾源所出識其清濁也属其美刺之詩各當其君君之化傍觀其詩知其風化得失識其芳臭皆以喻善惡耳哀十四年公羊傳說孔子制春秋之義以俟後聖以君子之爲亦有樂乎此鄭取彼意也
周召者禹貢雍州岐山之陽地名○正義曰禹貢雍州云荊岐既旅是岐属雍州也緜之篇說大王遷於周原閟宮言大王居岐之陽是周地在岐山之陽也孟子云文王以百里而王則周召之地共方百里而皆名曰周其召是周內之別名也大王始居其地至文王乃徙於豐周書稱王季宅程皇矣說文王既伐密須度其鮮原居岐之陽不出百里則王季居程亦在岐南程是周地之小別也○今属右扶風美陽縣地形險阻而原田肥美○正義曰漢書地理志右扶風郡有美陽縣禹貢岐山在西北周文王所居也皇甫謐云今美陽西北有岐城舊趾是也本或作杜陽案志扶風自別有杜陽縣而岐山在美陽不在杜陽鄭於禹貢注云岐山在扶風美陽西北則作杜者誤也皇矣稱居岐之陽在渭之將是其處險阻也緜云周原膴膴堇荼如飴是地肥美也○周之先公曰大王者避狄難自豳始遷焉而脩德建王業商王帝乙之初命其子王季爲西伯至紂又命文王典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正義曰以帝乙紂之父準其年世與王季同時旱麓說大王王季之事云瑟彼玉瓚黃流在中言王季受玉瓚之賜也尚書謂文王爲西伯當是繼父之業故知王季亦爲西伯殷之州長曰伯謂爲雍州伯也周禮八命作牧殷之州伯蓋亦八命也如旱麓傳云九命然後錫以秬鬯圭瓚孔叢云羊容問於子思曰古之帝王中分天下而二公治之謂之二伯周自后稷封爲王者之後大王王季皆爲諸侯奚得爲西伯乎子思曰吾聞諸子夏云殷王帝乙之時王季以九命作伯於西受圭瓚秬鬯之賜故文王因之得專征伐此諸侯爲伯猶周召分陜皇甫謐亦云王季於帝乙殷王之時賜九命爲西長始受圭瓚秬鬯皆以爲王季受九命作東西大伯鄭不見孔叢之書旱麓之箋不言九命則以王季爲州伯也文王亦爲州伯故西伯戡黎注云文王爲雍州之伯南兼梁荊在西故曰西伯文王之德優於王季文王尚爲州伯明王季亦爲州伯也楚辭天問曰伯昌號衰秉鞭作牧王逸注云伯謂文王也鞭以喻政言紂號令既衰文王執鞭持政爲雍州牧天問屈原所作去聖未遠謂文王爲牧明非大伯也所以不從毛說言至紂又命文王者既已繼父爲州伯又命之使兼治南國江漢汝旁之諸侯也知者以漢廣序云美化行乎江漢之域汝墳序云汝墳之國婦人能閔其君子文王三分天下而有其二此詩猶美江漢汝墳明是江漢之濱先被文王之教若非受紂之命其化無由及之明紂命之矣江漢之域即梁荊二州故尚書註云南兼梁荊其後化廣民附三分有二不必皆紂命也○於時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故雍梁荊豫徐揚之人咸被其德而從之○正義曰既引論語三分有二故據禹貢州名指而言之雍梁荊豫徐揚歸文王其餘冀青兗属紂九州而有其六是爲三分有其二也禹貢九州夏時之制於周則夏官職方氏辨九州之域有揚荊豫青兗雍幽冀并校之於禹貢無徐梁有幽并故地理志云周監二代而損益之改禹貢徐梁二州合之於雍青分冀州之地以爲幽并是其事也爾雅釋地九州之名有冀豫雍荊揚兗徐幽營孫炎曰此蓋殷制禹貢有梁青無幽營周禮有幽并無徐營然則此說不同不言殷周九州而遠指禹世者孫炎以爾雅之文與禹貢不同於周禮又異故疑爲殷制耳亦無明文言殷改夏也地理志云殷因於夏無所變改班固不以爾雅爲世法又周礼冀幽并於禹貢唯一州耳相率三分無一故從岐而橫分之據禹貢正經之文取六州以爲三分之二準禹貢之境論施化之處不言當時有此州名也序言化自北而南則於岐東西之南得有三分二者岐於土中近北故也○文王受命作邑於豐乃分岐邦周召之地爲周公旦召公奭之采地施先公之教於已所職之國○正義曰文王受命作邑於豐文王有聲之文也地理志云京兆鄠縣豐水出其東南皇甫謐云豐在京兆鄠縣東豐水之西文王自程徙此案皇矣篇云文王既伐密須徙於鮮原從鮮原徙豐而謐云自程非也豐在岐山東南三百餘里文王既遷於豐而岐邦地空故分賜二公以爲采邑也言分采地當是中半不知孰爲東西或以爲東謂之周西謂之召事無所出未可明也知在居豐之後賜二公地者以泰誓之篇伐紂時事已言周公曰樂記說大武之樂象伐紂之事云五成而分陜周公左而召公右明知周召二公並在文王時已受采矣文王若未居豐則岐邦自爲都邑不得分以賜人明知分賜二公在作豐之後且二南文王之詩而分繫二公若文王不賜采邑不使行化安得以詩繫之故知此時賜之采邑也既以此詩繫二公明感二公之化故知使施先公之教於己所職之國也言先公者大王王季賢人文王承其業文王自有聖化不必要用先公但子當述父之事取其宜者行之以先公爲辭耳猶自兼行聖化故有聖人之風此獨言施先公之教明化己之可知以召南有先公之教故特言之耳文王使二公施化早矣非受采之後於此言之者明詩繫二公之意也言己所職者指謂六州之人服從於己者○武王伐紂定天下巡守述職陳誦諸國之詩以觀民風俗六州者得二公之德教尢純故獨錄之属之大師分而國之○正義曰宣十二年左傳引時邁之詩云昔武王克商而作頌曰載戢干戈載櫜弓矢時邁序云巡守則武王巡守矣王制說巡守之礼曰命大師陳詩以觀民風俗故知武王巡守得二南之詩也譜云天子納變雅諸侯納變風其禮同則文王亦采詩而必知武王始得之者諸侯之納變風直欲觀民之情以知已政得失耳非能別賢聖之異風立一代之大典也文王猶爲諸侯王業未定必不得分定二南故據武王言之耳武王徧陳諸國之詩非特六州而已而此二南之風獨有二公之化故知六州者得二公之德教風化尢最純絜故獨取其詩付属之於大師之官使分而國之爲二國之風以大師掌六詩之歌達聲樂之本故知属之使分繫也○其得聖人之化者謂之周南得賢人之化者謂之召南言二公之德教自岐而行於南國也○正義曰文王將建王業以諸侯而行王道大王王季是其祖父皆有仁賢之行己之聖化未可盡行乃取先公之教宜於今者與己聖化使二公雜而施之又六州之民志性不等或得聖人之化或得賢人之化由受教有精麤故歌詠有等級大師曉達聲樂妙識本源分別所感以爲二國其得聖人之化者謂之周南得賢人之化者謂之召南解大師分作二南之意也知有此理者序云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繫之周公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故繫之召公以聖人宜爲天子賢人宜作諸侯言王者之風是得聖人之化也言諸侯之風是得賢人之化也以周公聖人故以聖人之風繫之以召公賢人故以賢人之風繫之以六州本得二公之教因有天子之風義一聖一賢事尢相類故繫之二公既分繫二公以優劣爲次先聖後賢故先周後召也不直稱周召而連言南者欲見行化之地且作詩之處若不言南無以見斯義也且直言周召嫌主美二公此實文王之詩而繫之二公故周召二國並皆云南見所化之處明其與諸國有異故也此詩既繼二公即二公爲其詩王若有美二公則各從其國甘棠之在召南是其事也周南無美周公或時不作或錄不得也○乃棄其餘謂此爲風之正經○正義曰武王徧陳諸國之詩今唯二南在矣明是棄其餘也○初古公亶父聿來胥宇爰及姜女其後大任思媚周姜大似嗣徽音歷世有賢妃之助以致其治○正義曰此事皆在大雅也鄭言此者以二國之詩以后妃夫人之德爲首召南夫人雖斥文王夫人而先王夫人亦有是德故引詩文以歷言○文王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正義曰此思齊文也言文王先化於妻卒治家國此明二國之詩先以后妃夫人爲首之意○是故二國之詩以后妃夫人之德爲首終以麟趾騶虞言后妃夫人有斯德興助其君子皆可以成功至于獲嘉瑞○正義曰此論二國之詩次比之意是故者緣上事生下勢之稱此后妃夫人皆大姒也一人而二名各隨其事立稱礼天子之妃曰后諸侯之妃曰夫人以周南王者之化故稱后妃召南諸侯之化故云夫人直以化感爲名非爲先後之別有陳聖化雖受命前事猶稱后妃有說賢化雖受命後事尚稱夫人二國別稱而文王不異文者召南夫人爲首后妃變稱夫人足知賢聖異化於文王不假復異其辭故鵲巢之序言國君以著義於後皆以常稱言之聖王之馭世符瑞必臻故次麟趾騶虞於末欲見致嘉瑞也時實不致設以爲法故言耳以詩人之作各言其志麟趾關雎騶虞之與鵲巢未必一人作也麟趾言公子之信厚騶虞歎國君之仁心自取獸名別爲興喻非歎瑞應與前篇共相終始但君子之道作事可法垂憲後昆大師比之於末序者申明其意因言關雎之應鵲巢之應耳其實作者本意不在於應而使詩有龍鳳之文亦將以之爲應非獨麒麟白虎也鄭答張逸云文王承先公之業積脩其德以致風化述其美以爲之法能行其本則致末應既致其應設以爲法是其不實致也此譜於此篇之大略耳而二風大意皆自近及遠周南關雎至螽斯皆后妃身事桃夭兔罝芣苢后妃化之所及漢廣汝墳變言文王之化見其化之又遠也召南鵲巢采蘩夫人身事草蟲采蘋朝廷之妻甘棠行露朝廷之臣大夫之妻與夫人同爲陰類故先於召伯皆是夫人化之所及也羔羊以下言召南之國江沱之閒亦言文王之政是又化之差遠也篇之大率自以遠近爲差周南上八篇言后妃漢廣汝墳言文王召南上二篇言夫人羔羊摽有梅江有氾騶虞四篇言文王所以論后妃夫人詳於周南而略於召南者以召南夫人則周南后妃既於后妃事詳所以召南於夫人遂略其文王之德化多少不同者自由作不有別又采得多少不同周南桃夭言后妃之所致召南羔羊云鵲巢之功所致者周南桃夭以上皆后妃身事文與后妃接連故言后妃所致召南羔羊以前非獨夫人身事文與夫人不相連接故變言鵲巢之功所致也又桃夭致後三篇有后妃之化羔羊致後無夫人之化者亦是周南后妃既詳於召南夫人遂略致者行化於已自已致人草蟲以下非復夫人身事亦是夫人之致也羔羊召南之國化文王之政爲鵲巢之功所致則漢廣文王之道被于南國亦是關雎之功所致序者以此二風皆是文王之化太姒所贊周南以桃夫至芣苢三篇爲后妃所致漢廣以下其事差遠爲文王之致召南以草蟲至行露四篇爲夫人所致羔羊以下差遠爲文王之致各舉其事互相發明此二南之詩文王時作文王即位至受命之時已四十餘年諸侯從之蓋亦早矣鄭答張逸云文王以諸侯而有王者之化卒以受命是受命之前巳行王德當此之時詩巳作也何則化被於下則民述其志何須待布王號然後作歌武王采得之時二公已有爵土命其行化遂分繫之非由二公有土此詩始作也周召二十五篇唯甘棠與何彼襛矣二篇乃是武王時作武王伐紂乃封太公爲齊侯令周召爲二伯而何彼襛矣經云齊侯之子太公已封於齊甘棠經云召伯召公爲伯之後故知二篇皆武王時作非徒作在武王之時其所美之事亦武王時也行露雖述召伯事與甘棠異時趙商謂其同時疑而發問故志趙商問甘棠行露之詩美召伯之功箋以爲當文王與紂之時不審召公何得爲伯荅曰甘棠之詩召伯自明誰云文王與紂之時乎至行露篇箋義云衰亂之俗微貞信之教興若當武王時被召南之化久矣衰亂之俗已銷安得云微云此文王時也序義云召伯聽訟者從後錄其意是以云然而鄭此荅明甘棠箋之所云美其爲伯之功謂武王時也此二篇武王時事得入召南風者以詩繫於召召詩主以其主美召伯因即錄於召南王姬以天子之女降尊適卑不失婦道召南多陳人倫事與相類又王姬賢女召南賢化又作在武王之世不可入文王聖化之風故錄之於召南也○風之始所以風化天下而正夫婦焉故周公作樂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或謂之房中之樂者后妃夫人侍御於其君子女史歌之以節義序故耳○正義曰云言或者道異說也鄭之前世有爲此說者故因解之二南之風言后妃樂得淑女無嫉妬之心夫人德如鳲鳩可以承奉祭祀能使夫婦有義妻妾有序女史歌之風切后夫人以節此義序故用之耳王風云君子陽陽左執簧右招我由房謂路寢之房以人君有房中之樂則后夫人亦有房中之樂以后夫人房中之樂歌周南召南則人君房中之樂亦歌周南召南故譜下文云路寢之常樂風之正經也天子歌周南諸侯歌召南用此或說爲義也后夫人用之亦當然也王肅云自關雎至芣苢后妃房中之樂肅以此八篇皆述后妃身事故爲后妃之樂然則夫人房中之樂當用鵲巢采蘩鄭無所說義亦或然○射禮天子以騶虞諸侯以貍首大夫以采蘋士以采蘩爲節○正義曰在召南之篇亦是用之於樂故言之禮記射義有此又彼注亦以爲騶虞取其一發五豝喻得賢者多貍首取小大莫處御于君所采蘋取其循澗以采蘋喻循法度以成君事采蘩取夙夜在公各取其篇之義以爲戒也爲節者謂射之進退當樂節相應彼每篇一言爲節此引之省文也○今無貍首周衰諸侯並僭而去之孔子錄詩不得也爲禮樂之記者從後存之遂不得其次序○正義曰言此者以射用四篇而三篇皆在召南則貍首亦當在今無其篇故辨之云諸侯所以去之大射注云貍之言不來也其詩有射諸侯首不朝者之言因以名篇後世失之然則於時諸侯不肯朝事天子惡其被射之言故棄之爲禮樂之記者正謂記作射義者以貍首樂歌之曲故并樂言之射義註云貍首逸詩下云曾孫侯氏是也其下文云故詩曰曾孫侯氏四正具舉大夫君子凡以庶士小人莫處御于君所以燕以射則燕則譽謂此是貍首經文也彼雖引詩無貍首之字鄭知是貍首者以彼之說諸侯射法而引此詩其下又云君臣相與盡志於射以習禮樂則安則譽也是以天子制之而諸侯務焉言諸侯用爲射節知是貍首之辭無貍首字者略引其文不盡其辭故也○周公封魯死謚曰文公召公封燕死謚曰康公元子世之○正義曰周公封魯召公封燕史記皆有世家言之周語引常棣爲周文公之詩是周公謚曰文也公劉序云召康公戒成王是召公謚曰康也閟宮云建爾元子乃命魯公是元子世之也燕世家云自召公以下九世至惠公當厲王之時則是失其世次不得召公元子名謚傳國於後是元子可知○其次子亦世守采地在王官春秋時周公召公是也○正義曰僖九年公會宰周公于葵丘文五年召伯來會葬是春秋時周公召公也經傳皆言周公謂爲三公不知何爵也召稱伯則伯爵以左傳多云召公故言公其旦與奭次子名謚書傳無文平王以西都賜秦則春秋時周公召公別於東都受采存本周召之名也非復岐周之地晉書地道記云河東郡垣縣有召亭周則未聞今爲召州是也左方無君世者此因詩繫二公故終言之其君世世家亡滅且非此所須故也○問者曰周南召南之詩爲風之正經則然矣自此之後南國諸侯政之興衰何以無變風答曰陳諸國之詩者將以知其缺失省方設教爲黜陟時徐及吳楚僭號稱王不承天子之風今棄其詩夷狄之也○正義曰以列國政衰變風皆作南國諸侯其數多矣不得全不作詩今無其事故問而釋之巡守陳詩者觀其國之風俗故采取詩以爲黜陟之漸亦既僭號稱王不承天子威令則不可黜陟故不錄其詩吳楚僭號稱王春秋多有其事知徐亦僭者檀弓云邾婁考公之喪徐君使容居來弔其辭云昔我先君駒王是其僭稱王也○其餘江黃六蓼之属既驅陷於彼俗又亦小國猶邾滕紀莒之等夷其詩蔑而不得列於此○正義曰春秋文四年楚人滅江僖十二年滅黃文五年楚滅六并蓼終爲楚人所滅是被其驅逼陷惡俗也既驅陷彼俗亦不可黜陟又且小國政教狹陋故夷其詩輕蔑之而不得列於國風也邾滕紀莒春秋時小國亦不錄之非獨南方之小國也其魏與檜曹當時猶大於邾莒故得錄之春秋時燕蔡之属國大而無詩者薛綜答韋昭云或時不作詩或有而不足錄
詩譜序終
翰林院編修南昌黃中模栞
詩譜序 毛本此序文并正義悉脫閩本明監本有案毛本即據明監本重刻乃其本偶失此序更不知補誤甚
藝論所云 閩本明監本同案此不誤浦鏜云上當脫六字非也藝論與六藝論互見即其省耳餘同此詳考浦書失多而得寡茲所采外不勝駮正以後所列用爲舉例推類求之大略可知矣
放於此乎隱二年公羊傳文 閩本明監本同案此不誤浦鏜云放傳作昉非也隸釋載漢石經公羊殘碑字作放版本作昉鄭考工記注引亦作放可證也凡正義所引經典有所見本如此不容執今本以相比較者此類是矣
詩緯含神務云 閩本明監本同案此不誤浦鏜云霧誤務非也後漢書樊英傳注載七緯之名字正作務困學紀聞亦然其又作霧者霧務聲同得相通借不當以霧改務也餘同此
魯真公之十四年 閩本同明監本真誤貞物觀考文補遺載此無之字誤脫
周南召南譜 閩本明監本毛本移此譜入卷第一中鄭氏箋正義之後案十行本與譜序接連考書錄解題云正義備鄭譜於卷首陳氏所見乃正義原書爲得其實則知鄭譜散入各處不復總聚於譜序下者後來合併經注正義時所改也此一譜與譜序接連正其跡之未經盡泯者閩本以下所移非是且鄭氏箋正義之後羼入此一譜於正義之次序尤屬紊亂失之甚矣又正義所載鄭譜是其原第檜在鄭前王城在豳後兩正義屢有明文而鄭譜正義云對上檜風已作故云又作尤爲顯證可見散入各處之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