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栞宋本孟子注䟽附挍勘記
題辭解
[疏]正義曰案史記云孟軻受業子思門人道既通所干者不合退與萬章之徒序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至嬴秦焚書坑儒孟子之徒黨自是盡矣其七篇書號爲諸子故篇籍得不泯絕漢興高皇未遑庠序之事孝惠雖除挾書之律然而公卿皆武力功臣亦莫以爲意及孝文皇帝廣遊學之路天下眾書往往稍出由是論語孟子孝經爾雅皆置博士當時乃有劉歆九種孟子凡十一篇炎漢之後盛傳於世爲之注者西京趙岐出焉至于李唐又有陸善經出焉自陸善經已降其所訓說雖小有異同而咸歸宗於趙氏隋志云趙岐注孟子十四卷又有鄭亢注孟子七卷在梁時又有綦母邃孟子九卷唐書藝文志又云孟子注凡四家有三十五卷至于皇朝崇文揔目孟子獨存趙岐注十四卷唐陸善經注孟子七卷凡二家二十一卷今挍定仍據趙注爲本今以爲主題辭者趙岐謂此書孟子之所作所以題號孟子之書其題辭爲孟子而作故曰孟子題辭
孟子題辭者所以題號孟子之書本末指義文辭之表也
[疏]孟子至表也○正義曰此敘孟子題辭爲孟子書之序也張鎰釋云孟子題辭即序也趙注尚異故不謂之序而謂之題辭
孟姓也
[疏]正義曰此敘孟氏之所自也案魯史桓公之後桓公適子莊公爲君庶子公子慶父公子叔牙公子季友仲孫是慶父之後叔孫是叔牙之後季孫是季友之後其後子孫皆以仲叔季爲氏至仲孫氏後世改仲曰孟又云孟庶長之稱也言已是庶不敢與莊公爲伯仲叔季之次故取庶長爲始也又定公六年有仲孫何忌如晉左傳即曰孟懿子往是孟氏爲仲孫氏之後改孟也
子者男子之通稱也
[疏]正義曰此敘凡稱子之例也案經傳凡敵者相謂皆言吾子或直言子稱師亦曰子是子者男子有德之通稱也公羊傳云子沈子曰何休云沈子稱子冠氏上者著其爲師也不但言子曰者辟孔子也然則後人稱先師則以子冠氏上所以明其爲師也如子公羊子子沈子之類是也凡書傳直言子曰者皆指孔子以其師範來世人盡知之故不必言氏也孟軻有德亦足以師範來世宜其以氏冠子使後人知之非獨云有孔子又有孟子稱爲子焉
此書孟子之所作也故揔謂之孟子
[疏]正義曰此敘孟子所作此書故揔名號爲孟子也唐林慎思續孟子書二卷以謂孟子七篇非軻自著乃弟子共記其言韓愈亦云孟軻之書非軻自著軻既沒其徒萬章公孫丑相與記軻所言焉今趙氏爲孟子之所作故揔謂之孟子者蓋亦有由爾
其篇目則各自有名
[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七篇各有名目也故梁惠王公孫丑滕文公離婁萬章告子盡心是也
孟子鄒人也名軻字則未聞也鄒本春秋邾子之國至孟子時改曰鄒矣國近魯後爲魯所并又言邾爲楚所并非魯也今鄒縣是也
[疏]正義曰此敘孟子姓字及所居之國也案史記列傳云孟軻鄒人也不紀其字故趙氏云字則未聞焉後世或云字子輿云鄒本春秋邾子之國至是也者案春秋隱公元年書公及邾儀父盟于蔑杜注云邾今魯國鄒縣是也儀父事齊桓以奬王室王命以爲邾子說文云鄒孔子鄉也一云鄒魯附庸之國云國近魯者案左傳哀公七年公伐邾及范門猶聞鍾聲又曰魯擊柝聞於邾杜注云范門邾郭門也是爲魯所并云爲楚所并者案史記云魯頃公二十四年楚考烈王伐滅魯是又爲楚所并
或曰孟子魯公族孟孫之後故孟子仕於齊喪母而歸葬於魯也三桓子孫既以衰微分適他國
[疏]或曰至他國○正義曰此敘孟子爲魯公族孟孫之後也其說在孟姓之段云仕於齊葬於魯者公孫丑篇之文也春秋定公六年季孫斯仲孫何忌如晉十年叔孫仇如齊哀公二十七年公患三桓之後欲以諸侯去之杜預云欲求諸侯以逐三桓後至魯頃公時魯遂絕祀由是三桓子孫衰微
孟子生有淑質夙喪其父幼被慈母三遷之教長師孔子之孫子思治儒述之道通五經尤長於詩書
[疏]孟子至詩書○正義曰此敘孟子自幼至長之事也案史列女傳云孟軻母其舍近墓孟子少嬉遊爲墓間之事孟母曰此非吾所以處子也乃去舍市傍其嬉戲乃賈人衒賣之事又曰此非吾所以處子也復徙舍學宮之傍其嬉戲乃設俎豆揖遜進退孟母曰此真可以居吾子矣遂居焉及孟子既學而歸孟母問學所至孟子自若也孟母以刀斷機曰子廢學若吾斷機孟子懼旦夕勤學不息師子思遂成名儒又案史記云孟軻受業於子思之門人道既通所干不合退與萬章之徒敘詩書故趙氏云尤長於詩書
周衰之末戰國縱橫用兵爭強以相侵奪當世取士務先權謀以爲上賢先王大道陵遲隳廢異端並起若楊朱墨翟放蕩之言以干時感眾者非一孟子閔悼堯舜湯文周孔之業將遂湮微正塗壅底仁義荒怠佞僞馳騁紅紫亂朱
[疏]周衰之末至亂朱○正義曰此敘周衰戰國縱橫之時大道陵遲也案太史公曰秦紀至犬戎敗幽王周東遷洛邑秦襄公始封爲諸侯作西畤用事上帝於是僣端見矣自後陪臣執政大夫世祿六卿分晉及田常弒簡公而相齊國諸侯晏然不討海內爭於戰攻於是六國盛焉其務在強兵并敵謀詐用而縱橫長短之說起故秦用商君富國強兵楚魏用吳起戰勝弱敵齊威宣王用孫子田忌之徒而諸侯東面朝齊天下於是方務於合縱連橫以攻伐爲賢而楊朱墨翟以兼愛自爲以害仁義孟軻乃述唐虞三代之德退敘詩書述孔子之意當此之時念非孟子有哀憫之心則堯舜湯文周孔之業將遂沉小而正道鬱塞仁義荒怠佞僞並行紅紫亂朱矣楊雄云古者楊墨塞路孟子辭而闢之云湮微者湮沉也微小也云壅底者言正道鬱塞而不明也云仁義荒蕪者釋名曰仁忍也好生惡殺善惡含忍也義宜也裁制事物使合宜也莊子云愛仁利物之謂仁楊子云事得其宜謂之義尚書云無怠無荒孔注云迷亂曰荒怠懈怠也云佞僞馳騁者論語云仁而不佞孔云佞口辭捷給爲人所憎惡者說文云僞詐也馳騁奔走云紅紫亂朱者論語云惡紫之奪朱也孔注云朱正色紫間色案皇氏云青赤黃白黑五方正色也不正謂五方間色綠紅碧紫𩤃黃是也青是東方正綠是東方間東爲木木色青木剋土土色黃並以所剋爲間故綠色青黃也朱是南方正紅是南方間南爲火火色赤火剋金金色白故紅色赤白也白是西方正碧是西方間西爲金金色白金剋木故碧色青白也黑是北方正紫是北方間北方水水色黑水剋火火色赤故紫色赤黑也黃是中央正𩤃黃是中央間中央土土色黃土剋水水色黑故𩤃黃色黃黑也是正間然
於是則慕仲尼周流憂世遂以儒道遊於諸侯思濟斯民然由不肻枉尺直尋時君咸謂之迂闊於事終莫能聽納其說
[疏]於是至其說○正義曰此敘孟子周流聘世時君不聽納其說也言孟子心慕孔子徧憂其世遂以儒家仁義之道歷遊諸侯之國思欲救濟天下之民然而諸侯不能尊敬之者孟子亦且不見也雖召之而不往以其不肯枉尺以直尋十寸曰尺八尺曰尋史記云孟子道既通遊事齊齊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是皆以爲迂遠而闊於事情而莫有能聽納其說者
孟子亦自知遭蒼姬之訖錄值炎劉之未奮進不得佐興唐虞雍熙之和退不能信三代之餘風恥沒世而無聞焉是故垂憲言以詒後人仲尼有云我欲託之空言不如載之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疏]孟子至著明也○正義曰此敘孟子自知道不行於世恥沒世無名聞故慕仲尼託之空言而載之行事也言孟子生於六國之時當衰周末又遇漢之未興上不得輔起唐虞二世之治下不能伸夏商周三代之風化自愧沒一世而無名聞所以垂法言以貺後人故託慕仲尼周流憂世既不遇乃退而與萬章之徒敘詩書而作此七篇也趙氏意其然乃引孔子之言而明孟子載七篇之意也云蒼姬者周以木德王故號爲蒼姬姬周姓也云炎劉者漢以火德王故號爲炎劉劉高祖之姓氏也
於是退而論集所與高第弟子公孫丑萬章之徒難疑荅問又自撰其法度之言著書七篇二百六十一章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包羅天地揆敘萬類仁義道德性命禍福粲然靡所不載
[疏]於是至不載○正義曰此敘孟子退而著述篇章之數也史記云孟子所干者不合退而與萬章之徒敘詩書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云二百六十一章者合七篇之章數言也據趙氏分章則梁惠王篇凡二十有三章公孫丑篇凡二十有三章滕文公篇凡十有五章離婁篇凡六十一章萬章篇凡十有八章告子篇凡三十有六章盡心篇凡八十有四章揔而計之是二百六十一章也云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者合七篇而言也今計梁惠王篇凡五千三百三十三字公孫丑篇凡五千一百二十字滕文公篇凡四千五百三十三字離婁篇凡四千二百八十五字萬章篇凡五千一百二十字告子篇凡五千五百三十五字盡心篇凡四千一百五十九字揔而計之是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也云包羅天地至靡所不載者言此七篇之書大而至於天地微而至於昆蟲草木又次而至於性命禍福無有不載者也然而篇所以七者蓋天以七紀璇璣運度七政分離聖以布曜故法之也章所以二百六十一者三時之日數也不敢比易當期之數故取於三時三時者成歲之要時故法之也三萬四千六百八十五字者可以行五常之道施七政之紀故法五七之數而不敢盈也已
帝王公侯遵之則可以致隆平頌清廟卿大夫士蹈之則可以尊君父立忠信守志厲操者儀之則可以崇高節抗浮雲
[疏]帝王至浮雲○正義曰此敘孟子之七篇書爲要者也言上而帝王遵循之則可以興升平之治次而公侯遵循之則可以頌清廟云頌清廟者言公侯可以此助祭于天子之廟也詩有清廟之篇以祀文王注云天德清明文王象焉故祭而歌此詩也箋云諸侯有光明著見之德者來助祭也卿大夫士蹈之則可以尊欽君父主其忠信守志厲操者儀而法之則可以此崇其高節而抗富貴如浮雲云帝王公侯卿大夫士者蓋帝以德言王以業言卿有諸侯之卿有大夫之卿士有中士有下士公侯是周之爵所謂公侯伯子男凡有五等是也自帝王以下言之則有公侯自公侯以下則有卿自卿以下則有大夫自大夫以下則止於有士也
有風人之託物二雅之正言可謂直而不倨曲而不屈命世亞聖之大才者也
[疏]有風至者也○正義曰此敘孟子七篇有風人二雅之言爲亞聖者也如對惠王欲以與民同樂故以文王靈臺靈沼爲言對宣王欲以好貨色與百姓同之故以太王厥妃爲言論仁則託以穀爲喻論性則託以牛山之木爲喻是皆有風人之託物言也云二雅之正言者如引他人有心予忖度之乃積乃倉古公亶父來朝走馬不失其馳舍矢如破凡此之類是皆有二雅之正言也故可謂直其辭而且不失之倨傲曲其辭而且不失之屈枉而孟子誠爲間世亞聖之大才者也言孟子之才比於上聖人之才但相王天而已故謂亞聖大才
[疏]孔子至春秋○正義曰此敘引孔子退而著述之意也案定公十四年孔子去魯應聘諸國哀公十一年自衞反魯是時道衰樂廢孔子來還乃正之又哀公十一年左傳云冬衞孔文子將攻太叔訪於仲尼仲尼曰胡簋之事則嘗學之甲兵之事未之聞也退命駕而行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文子遽止之曰圉豈敢度其私訪衞國之難也將止魯人以幣召之乃歸杜預曰於是自衞反魯然後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是也云乃刪詩定書繫周易作春秋者案世家云魯定公五年季氏僭公室陪臣執國命是以魯大夫以下皆潛離於正道故孔子不仕退而修詩書禮樂弟子彌衆至自遠方莫不受業焉至哀十一年自衞反魯乃上采契后稷中述商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凡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孔子晚喜易序彖繫象說卦孔子以詩書禮樂教弟子蓋三千焉哀十四年春狩大野仲尼視之曰麟也取之曰吾道窮矣乃因史記作春秋上至隱公下訖哀十四年十二公據魯親周故商運之三代約其文辭而指博故曰後世知丘者其惟春秋罪丘者亦惟春秋
孟子退自齊梁述堯舜之道而著作焉此大賢擬聖而作者也
[疏]孟子至者也○正義曰此敘孟子退而擬孔子之聖而著述焉案馬遷作列傳云孟子遊仕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是以退而敘詩書述仲尼之意而作孟子七篇也
七十子之疇會集夫子所言以爲論語論語者五經之錧鎋六藝之喉衿也
[疏]七十子至衿也○正義曰此敘引孔子弟子記諸善言而爲論語也案漢書藝文志云論語者孔子應荅弟子時人及弟子相與言而接聞於夫子之語也當時弟子各有所記夫子既卒門人相與集而論纂故謂之論語鄭注云仲弓子游子夏等撰述論者綸也以此書可以經綸世務故曰論也語者鄭注周禮云荅述曰語此書所載皆仲尼荅弟子及時人之辭故曰語而在論字下錧鎋者車軸頭鐵也說文云車鍵也喉衿者說文云喉咽也衿衣領也言論語爲五經六藝之要如此錧鎋與夫喉衿也
孟子之書則而象之
衞靈公問陳於孔子孔子荅以俎豆梁惠王問利國孟子對以仁義宋桓魋欲害孔子孔子稱天生德於予魯臧倉毀鬲孟子孟子曰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旨意合同若此者眾
[疏]衞靈公至遇哉○正義曰此敘孟子作七篇則象論語之旨意也衞靈公問陳於孔子孔子對曰俎豆之事此論語之文也案左傳哀公十一年云云在孔子自衞反魯段云俎豆者案明堂位云俎有虞氏以梡夏后氏以嶡商以椇周以房俎鄭注云梡斷木爲四足而已嶡之言蹷也謂中足爲橫距之象周禮謂之距椇之言根椇也謂曲橈之也謂足下跗也上下兩間有似於堂房魯頌曰籩豆大房又曰夏氏以楬豆商玉豆周獻豆鄭注云楬無異物之飾也獻疏刻之齊人謂無髮爲禿楬其委曲制度備在禮圖梁惠王問利國孟子對以仁義說在梁惠王篇宋桓魋欲害孔子孔子稱天生德於予是亦論語之文也案世家孔子適宋與弟子習禮大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拔其樹孔子去弟子曰可速矣故孔子發此語言天生德於予者言孔子謂天授我以德性德合天地吉無不利桓魋必不能害我故曰其如予何云魯臧倉毀鬲孟子孟子曰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者說在惠王下篇凡此者是皆旨意合若此類者甚眾故不特止此而已
又有外書四篇性善辯文說孝經爲正其文不能弘深不與內篇相似似非孟子本真後世依放而託之者也
[疏]正義曰凡此外書四篇趙岐不尚以故非之漢中劉歆九種孟子有十一卷時合此四篇
孟子既沒之後大道遂絀逮至亡秦焚滅經術坑戮儒生孟子徒黨盡矣其書號爲諸子故篇籍得不泯絕
[疏]孟子至泯絕○正義曰此敘孟子之書得其傳也蓋孟子生於六國之時憫道之不行遂著述作七篇之書既沒之後先王之大道遂絀而不明于世至嬴秦并六國號爲秦始皇帝因李斯之言遂焚書坑儒自是孟子徒黨盡矣秦紀云秦皇三十四年丞相李斯曰五帝不相復三代不相襲今陛下創大業是萬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三代之事臣請史官非秦紀皆燒之非博士官所職天下敢有藏詩書百家語者悉詣守尉雜燒之所不去者惟有醫卜種藝之書故孟子之書號爲諸子以故篇籍不亡而得傳於世
漢興除秦虐禁開延道德孝文皇帝欲廣遊學之路論語孝經孟子爾雅皆置博士後罷傳記博士獨立五經而已訖今諸經通義得引孟子以明事謂之博文
[疏]漢興至博文○正義曰此敘孟子之書自漢而行也案漢書云高皇帝誅項羽引兵圍魯魯中諸儒尚講習禮弦歌之音不絕豈非聖人遺化好學之國哉於是喟然興於學然尚有干戈平定四海亦未遑庠序之事至孝惠乃除挾書之律然公卿皆武力功臣莫以爲意至孝文始使掌故晁錯從伏生受尚書尚書出于屋壁詩始萌芽天下眾書往往頗出猶廣立於學官爲置博士由是論語孟子孝經爾雅皆置博士及後罷傳記博士以至于後漢惟有五經博士博士秦官掌通古今秩比六百石員多至數十人漢武建元五年初置五經博士宣帝黃龍九年增員二十人自是之後五經獨有博士訖於西京趙岐之際凡諸經通義皆得引孟子以明事故謂之博文也
孟子長於譬喻辭不廹切而意以獨至其言曰說詩者不以文害辭不以辭害志以意逆志爲得之矣斯言殆欲使後人深求其意以解其文不但施於說詩也今諸解者往往摭取而說之其說又多乖異不同
[疏]正義曰此敘孟子作七篇之書長於譬喻其文辭不至廹切而趙岐遂引孟子說詩之旨亦欲使後人知之但深求其意義其旨不特止於說詩也然今之解者摭取而說之其說又多乖異而不同矣
孟子以來五百餘載傳之者亦已眾多
[疏]正義曰此言孟子七篇之書自孟子既沒之後至西京趙岐已五百有餘年傳七篇之書解者亦甚衆多也
余生西京世尋丕祚有自來矣少蒙義方訓涉典文知命之際嬰戚于天遘屯離蹇詭姓遁身經營八紘之內十有餘年心勦形瘵何勤如焉嘗息肩弛擔於濟岱之間或有溫故知新雅德君子矜我劬瘁睠我皓首訪論稽古慰以大道余困吝之中精神遐漂靡所濟集聊欲係志於翰墨得以亂思遺老也惟六籍之學先覺之士釋而辯之者既已詳矣儒家惟有孟子閎遠微妙縕奧難見宜在條理之科於是乃述已所聞證以經傳爲之章句具載本文章別其旨分爲上下凡十四卷究而言之不敢以當達者施於新學可以寤疑辯惑愚亦未能審於是非後之明者見其違闕儻改而正諸不亦宜乎
[疏]余生至不亦宜乎○正義曰此是趙岐自敘已意而爲孟子解也言我生自西漢之京若以世代根尋其祚其先與秦共祖皆顓帝之裔孫也其後子孫造父爲穆王攻徐偃王大破之以功封趙城後因氏焉故其來端有自矣在幼少蒙義方教訓之以先王典籍及五十之歲間乃零丁嬰戚于天是其時遇迍邅之險難遂詭詐其姓氏逃遁其身經營治身於八紘之內至十餘年心神形色莫不焦瘁疲瘵謂何勤如此之甚曾因息肩㢮負擔於濟岱之地或有溫故君子有雅德者憐我勤苦焦瘁見我頭白遂訪我談論以稽考古人仍慰我以大道然於困吝之中其精神亦且遐漂未有歸定聊欲係志於筆墨以亂思遺我老也思其六經皆得先覺之賢士釋而辯論之亦已甚詳於儒家獨有孟子七篇之書其理蘊奧深妙難造宜在於聖智條理之科於是乃申述己之聞見驗以六經之傳斷爲章句具載本文章章別爲意旨分七篇作上下篇爲十四卷究極而言雖不敢當於達士然於初學者資之亦可以曉悟其疑惑其有是非得失愚亦未敢審實後之有明哲者如見其違理疑闕者改而正之是其宜也原缺云爲之章句分爲上下凡十四卷者各於卷下有說此更不言原缺丁公著案漢書趙岐本傳云趙岐字邠卿京兆長陵人也嘗遇疾甚誡其子曰吾死之後置一圓石安墓前刻曰漢有逸人姓趙名岐有志無時後疾瘳仕至大僕卿嘗仕州郡以廉直疾惡見憚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