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藏知津》

《閱藏知津》,簡稱《知津》,總目四卷、正文四十四卷。清甲午歲(順治十一年,西元1654年),北天目沙門智旭撰成。收入日本編《法寶總目錄》第三冊。
《知津》書首有智旭《敘》、夏之鼎《緣起》和智旭介紹《知津》體例的《凡例》。
智旭在《敘》中說:
《敘》中所說的「始獲成稿」,指的是《知津》大體告成。因爲書末敘載的屬於此方撰述中的「序贊詩歌」三種和「應收入藏此土撰述」四十五種,當時僅載書名,尚無提要。據《敘》末所署的年月,其時爲「甲午(1654)重陽後一日」,即農曆九月初十。而僅隔三個多月,至翌年正月二十一日,作者便去世了。這最後補充進去的這些著作,也就無人補寫了。九年以後,至清康熙三年(1664),夏之鼎等人抽資依原稿刻印了《知津》。光緒辛卯(十七年,即西元1891年),金陵刻經處校訂重刊,在《知津》最後敘載的四十八種著作的題名下添注了撰者名氏。收人《法寶總目錄》的即是此本。
《知津》分爲四藏:
一、經藏。下分大乘經和小乘經。大乘經分爲五部:華嚴(卷一)、方等(卷二至卷十五)、般若(卷十六至卷二十三)、法華(卷二十四)、涅槃(卷二十五)。這中間方等部又分爲顯說(卷二至卷十)和密咒兩部,密咒部再分爲經(卷十一至卷十四)和儀軌(卷十五)兩項;小乘經(卷二十六至卷三十一)不分部。
二、律藏。下分大乘律(卷三十二)和小乘律(卷三十三),末附「疑似雜僞律」一部,即《佛說目連問戒律中五百輕重事經》一卷(西晉失譯)。
三、論藏。下分大乘論和小乘論。大乘論分爲釋經論(卷三十四至卷三十六)、宗經論(卷三十七至卷三十九前部分)、諸論釋(卷三十九後部分)三類,每一類又分爲西土和此方兩項;小乘論(卷四十)不分類。
四、雜藏。下分西土撰述和此方撰述。西土撰述(卷四十一)不分類,末附「外道論」兩部,即《勝宗十句義論》一卷和《金七十論》三卷,又附「疑僞經」一部,即《大明仁孝皇后夢感佛說第一希有大功德經》二卷;此方撰述(卷四十二至卷四十四)分爲十五類:懺儀、淨土、台宗、禪宗、賢首宗、慈恩宗、密宗、律宗、纂集、傳記、護教、音義、目錄、序贊詩歌、應收入藏此土撰述。這中間《應收入藏此土撰述》又區別爲釋經、密宗、淨土、台宗、禪宗、慈恩宗、纂集、傳記、護教、目錄十項。
《知津》所解說的佛教經典究竟有多少,作者沒說,書中亦無可資參考的統計數。不過,由於《知津》所解說的經典囊括明南藏(指《永樂南藏》)和北藏(指《永樂北藏》)[案:《法寶總目錄》第二冊載有《大明三藏聖教北藏目錄》四卷和《大明三藏聖教南藏目錄》一卷,即是明南北藏的目錄。《大明三藏聖教南藏目錄》,原名《大明重刊三藏聖教目錄》,作三卷,見《知津》卷四十四]。而據南北二藏每經前所編的數序,南藏收佛典一千六百一十部[案:《北藏目錄》之末有「北藏缺南藏函號附」,指出《續傳燈錄》三十六卷、《古尊宿語錄》四十八卷、《禪宗頌古聯珠通集》二十一卷、《佛祖統紀》四十五卷和《大明三藏聖教目錄》(《南藏目錄》)三卷,爲北藏所缺。另據《知津》卷三十五,唐宗密撰的《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略疏》四卷、附科文一卷,北藏亦缺。故南藏有、北藏無的經典有六部],北藏原有佛典一千六百一十五部[案:據《北藏目錄》每經之下標註的南藏函號或「南藏缺」等字樣,其中《妙法蓮華經觀世音菩薩普門品經》一卷、《相續解脫如來所作隨順處了義經》一卷(以上見該書卷一)、《楞伽阿跋多羅寶經註解》八卷、《般若波羅蜜多心經註解》一卷、《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註解》一卷、《大明太宗文皇帝御製序贊文》一卷、《諸佛世尊如來菩薩尊者神僧名經》四十卷、《諸佛世尊如來菩薩尊者名稱歌曲》五十卷、《感應歌曲》一卷、《神僧傳》一卷、《大明三藏法數》四十卷(以上見卷四)等十一部,爲北藏有、南藏無],萬曆十二年(1584)又將漢地佛教撰述三十六種,編爲《大明續入藏諸集》合入[案:其中《圓覺經略疏之抄》三十卷、《維摩詰所說經注》十卷,《北藏目錄》謂「南石字」,查《南藏目錄》「石」字函並無此二部;《翻譯名義集》二十卷,《北藏目錄》謂「南鉅野字」,而《南藏目錄》僅從「天」字函,編至「石」字函,「鉅野」兩字在千字文中在「石」字之後,自然亦無。另外,《大明仁孝皇后夢感佛說第一希有大功德經》二卷爲南北二藏俱載。故此續人的三十六部經典中,北藏有、南藏無的是三十三種],成一千六百五十一部。疊合的部分不計,明南北藏收錄的佛典總數爲一千六百五十七部。《知津》將其中的《感應歌曲》合入《諸佛世尊如來菩薩尊者神僧名稱歌曲》,作五十一卷,從數目上減去了一部。另外新增明藏所缺的《維摩詰所說經疏》十卷、《維摩詰所說經記》六卷、《六妙門禪法》一卷、《釋摩訶衍論》十卷[案:《知津》總目謂《經疏》在「元朝藏中謙字號」,《經記》、《禪法》在「元朝藏中謹字號」,查《法寶總目錄》第二冊所收《普寧藏》(元藏)目錄,既無「謙」、「謹」字號,亦無書。又謂《釋摩衍論》在「元藏笙字號」,「笙」字雖有,但不收此書,不知何故]、《肇論》一卷、《觀心論》一卷等六部,以及《應收人藏此土撰述》中所列的四十七部,則《知津》所收佛典的總數爲一千七百零九部。
在北宋以後出現的佛典解題類著作中,《知津》成書最晚。然而,由於《知津》的作者善於甄采前人的編纂經驗和研究成果,而且用功最力,以二十年之心血方勒成一稿,所以,《知津》雖後出而居上,無論是分類編目,還是解題述要,都頗有見樹,成爲解題類著作中的上品佳作。
《知津》在分類方面的特色有:
一、按天台宗的五時判教編排經藏。
先是有東吳沙門寂曉,首次打破歷代《大藏經》編目均依《開元錄》爲規式的成例,改以天台宗所說的五時判教爲典據,將全部佛典分爲華嚴、阿含、方等、般若、法華、涅槃、陀羅尼、聖賢著述九大部,並分別敘釋各經的旨趣大意,撰成《大明釋教彙目義門》四十一卷。對《義門》依五時判教而作的佛典分類,智旭基本上是贊同的。同時又認爲它的編法未爲盡善,需要修正。因而決定對《義門》的分類法採取有取有捨的態度。
《知津》取的是按五時判教編列大乘經次第。歷來經錄都是將《般若經》放在大乘經之首的,而現在更置《華嚴經》爲大乘經之首;將《開元錄》中寶積、大集兩部,與五大部外諸大乘經(包括重譯和單譯)的大部分經典合在一起,成立方等部;將《法華》從五大部外大乘重譯經中獨立出來,並附以性質相近的數部大乘經,成立法華部。捨的是「《義門》但分五時,不分三藏,謂三藏小教,但屬阿含一時也」(《凡例》,第1007頁下),仍按歷來的典則,將大乘經典和小乘經典分爲經律論三藏。《義門》在華嚴部以後敘阿含部,這雖符合五時的順序,但阿含部所收的是小乘經典,「以小教加於方等、般若之前,甚爲不可」(同上)。因爲這樣就會出現兩頭是大乘經,中間夾小乘經的情況。爲此之故,《知津》仍依經律論三藏的每一藏先大乘、後小乘的原則,將《阿含經》移至法華、涅架部之後,即敘完大乘經之後,再敘小乘經。《開元錄》中的密教經典,是按其重譯或單譯被編人五大部外大乘重單譯經中的,《義門》將密教經典抽出,單獨編爲一部(陀羅尼部),而《知津》參照《至元法寶勘同總錄》的編法,將密教經典看作是大乘經的分支,將它編人方等部,並剖分爲密咒經和密咒儀軌兩項。
二、將大乘論藏分爲釋經論、宗經論和諸論釋三類,並將中國僧人有關的章疏論著編人其內。
在《開元錄》以前,大乘論是不分子目的,《開元錄》根據大乘論的內容有疏解某經和闡述大乘佛教理論的不同,創立「釋經論」和「集義論」兩目,然而所收僅限於印度佛教的著述。智旭受《義門》設「疏記」一目的啓發,在《開元錄》的基礎上,別創三分法,即在釋經論之外,將「集義論」一目再分爲二:宗依大乘經文、闡釋大乘義理的「宗經論」和對已屬於大乘論的著作進行再解釋的「諸論釋」[案:從廣義上來說,大乘論還可以包括「釋律論」和「宗律論」兩目],這就更符合大乘論的實際構成。而且智旭在大乘論三類的每一類中,不僅收印度佛教學者的著作,同時也收中國佛教學者的著作,這是以往經錄所從來沒有過的。如《此土大乘釋經論》中收唐澄觀的《大方廣佛華嚴經疏》六十卷、法藏的《華嚴經指歸》一卷、宗密的《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略疏之抄》三十卷、明宗泐和如玘的《楞伽阿跋多羅寶經註解》八卷、隋智顗的《四教義》六卷、宋子璿等的《首楞嚴經義海》三十卷等三十八部;《此土大乘宗經論》收姚秦僧肇的《肇論》三卷、隋智顗的《摩訶止觀》二十卷等十四部;《此土大乘諸論釋》收元普瑞的《華嚴懸談會玄記》四十卷、宋知禮的《佛說觀無量壽佛經疏妙宗抄》六卷、宋師會的《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略疏連珠記》二卷、唐窺基的《大乘百法明門論解》一卷、元文才的《肇論新疏遊刃》二十卷、唐湛然的《止觀義例》二卷等二十一部。
三、開立雜藏。
雜藏之名,源自經文。北齊法上撰《衆經目錄》一卷,分羣經爲八錄,列《雜藏錄》爲第一。但《法上錄》中的雜藏所收的恐怕不是印度或中國的佛教撰述。一是因爲雜藏錄收錄的部卷比《修多羅錄》、《毗尼錄》、《阿毗曇錄》,即經、律、論三錄收錄的部卷的總數還多,也就是說撰述多於三藏,這在當時是不可能的;二是因爲中國佛教歷來以從印度傳人的三藏譯本爲最根本的經典,不會本末倒置,將佛弟子的撰述放置在佛祖的教典之前。由於《法上錄》早佚,雜藏究竟收的是什麼,無從稽考。但《知津》中的雜藏與《法上錄》中的雜藏名同而實異是可以肯定的。智旭說:
若據《智度論》說,則凡後代撰述合佛法者,總可論藏所收。若據《出曜經》說,則於經律論外,復有第四雜藏。今謂兩土(西土與此方)著作,不論釋經、宗經,果是專闡大乘,則應攝入大論(指大乘論);專闡小道,則應攝入小論(指小乘論);其或理兼大小(大乘小乘),事涉世間,二論既不可收,故應別立雜藏。(《凡例》,第1007頁下)
簡而言之,雜藏所收的是大乘論和小乘論已收之外的印度佛教撰述,以及大乘論已收之外的中國佛教撰述。《知津》又按宗派(淨土、台宗、禪宗、賢首宗、慈恩宗、密宗、律宗)、文體(懺儀、纂集、傳記、音義、目錄、序贊詩歌)、內容(護教)和新收(應收入藏此土撰述)諸方面,將《此方撰述》,即中國佛教撰述分爲十五類,收錄著作一百八十一部,此種慎細的分類是前人所未達到的。
四、調整經典的歸屬。此有種種不同:
第一,作大乘經各部之間的調整。如《圓覺經》一卷(唐佛陀多羅譯),在《開元錄》中屬於五大部外大乘單譯經,《知津》則將它調至華嚴部。《大乘方廣總持經》一卷(隋毗尼多流支譯)和它的異譯《佛說濟諸方等學經》一卷(西晉竺法護譯)、《集一切福德三昧經》三卷(姚秦鳩摩羅什譯)和它的異譯《等集衆德三昧經》三卷(西晉竺法護譯)、《摩訶摩耶經》二卷(蕭齊曇景譯)、《大方等大雲經》四卷(北涼曇無讖譯)等六經,原屬五大部外大乘重譯經。《菩薩處胎經》五卷(姚秦竺佛念譯)、《中陰經》二卷(同譯)、《佛說蓮華面經》一卷(隋那連提黎耶舍譯)等三經,原屬五大部外大乘單譯經。《知津》均將它們編人涅梁部。
第二,將有些大乘經移編爲大乘律。如《開元錄》謂是五大部外大乘單譯經的《舍利弗悔過經》一卷(後漢安世高譯)和它的異譯《大乘三聚懺悔經》一卷(隋闍那崛多譯),《知津》勘同《菩薩藏經》一卷(蕭梁僧伽婆羅譯)。《菩薩優婆塞五戒威儀經》一卷(劉宋求那跋摩譯),《知津》勘同《菩薩戒本經》一卷(北涼曇無讖譯)和《菩薩戒本》一卷(唐玄奘譯)。《文殊師利問經》二卷(蕭梁僧伽婆羅譯),原屬五大部外大乘單譯經。《佛說善恭敬經》一卷(隋闍那崛多譯)和它的異譯《佛說正恭敬經》一卷(元魏佛陀扇多譯),原屬五大部外大乘重譯經。上六經,《知津》均移編至大乘律。
第三,將有些大乘經移編爲小乘經。如《佛垂般涅槃略說教誡經》一卷(姚秦鳩摩羅什譯)、《佛說法滅盡經》一卷(劉宋失譯)、《般涅槃後灌臘經》一卷(西晉竺法護譯)、《天王太子闢羅經》一卷(姚秦失譯)、《佛爲海龍王說法印經》一卷(唐義淨譯)等六經,《開元錄》編在五大部外大乘單譯經之中,《知津》認爲非是大乘,而是小乘,移編至小乘經。
第四,將有的大乘論移編爲小乘論。如《緣生論》一卷(隋達摩岌多譯),原爲《開元錄·大乘集義論》中的一部,《知津》編爲小乘論[案:對《知津》將有些原來被稱爲大乘經或大乘論的經典,移編爲小乘,有贊成並採用的,如日本《刷縮藏》和中國《頻伽藏》,也有仍依《開元錄》分類的,如呂澂《新編漢文大藏經目錄》]。
第五,將有的小乘經移編爲小乘律。如《佛說齋經》一卷(吳支謙譯),本爲《中阿含經》第五十五卷的異譯,《知津》將它編人小乘律[案:《刷縮藏》、《頻伽藏》、呂澂《新編漢文大藏經目錄》均未採用]。
五、同一類經典中的單本和重譯,依內容聯繫的疏密編次,並在重譯中選取善本加以標識。
《開元錄》以前的經錄在敘述同一類經典時,都是先敘單本,後敘重譯,至《開元錄》則反之,先敘重譯,後敘單本。寂曉的《彙目義門》採用《開元錄》以前經錄的辦法,在重單譯中,先取單本總列於前,後以重譯別列於後。這兩種編法有條理清晰的好處,但也存在着一個共同的毛病,即「相去懸隔,查考稍難」(《凡例》,第1008頁上)。以《開元錄))卷十二所收的密教經典爲例,一部分出現在五大部外大乘重譯經中,另一部分又出現在五大部外大乘單譯經中,中間隔着數十部雖是重譯但因闕失衹存一本的顯教重譯經和自古以來祇有一譯的顯教單譯經。查考之時,自然不便。《知津》別開生面,將單本和重譯混編於一處,使內容相近的經典免於分散。
又,以往經錄在編定重譯的次第時,一般都是以譯出時間的先後爲序的,這對於歷史狀況的真實記敘,無疑是正確的。但重譯既多,若一一俱閱,既費時日且無多大必要(專門考證譯本異同者除外),故須有人指示何本爲善本,以便讀一本而得數本乃至數十本重譯的要旨。《大唐內典錄》曾嘗試做這件事,它在重譯中選取一個好的譯本作爲誦持的主本,編成《歷代衆經舉要轉讀錄》,因選取的譯本有些未必真善,招致《開元錄》的譏議,以後便無人敢問津了。《知津》繼踵《內典錄》之業,在重譯中「選取譯之巧者一本爲主,其餘重譯者即列於後」(同上,第1008頁中)。凡重譯經主本和單譯經全頂格書寫,非主本的重譯經「於總目中,即低一字書之,使人易曉」(同上)。並且在非主本的重譯經的解說中,指出該本與主本的同異情況,使人知道它或者應該與主本並讀,或者可以不讀。《知津》的學術價值之一就在於這裏。
《知津》在解題方面的特色有:
一、經藏和律藏各部之首均有「述曰」,概述收錄經典的主旨及範圍。經藏中方等部的「述曰」,內容較爲充實。
律藏中大乘律的「述曰」,解釋了大乘律的來源。
小乘律的「述曰」,辨析了大乘學者兼習小乘律的必要性。
二、在經典的題名下,依明南北藏標註卷數、函號,並敘列它的譯撰者。有些還標出它的異名和作序人。凡一部經典,明南北藏所作的卷數是相同的,則只標一個數目,如「一卷」、「五卷」等;若二藏所作的卷數不同,則先標南藏的卷數,次標北藏的卷數,如《佛說如來不思議祕密大乘經》(宋法護等譯)下注:二十卷,今作十卷」,《佛說大乘無量壽莊嚴經》(宋法賢譯)下注:「南作二卷,北上中下同卷(亦即一卷)」等;如果一部經典雖也可稱爲一卷,但實際祇有幾紙,乃至十幾紙,則注「四紙半」、「七紙欠」(七紙不到)、「二紙餘」、「十五紙」等紙數,不注卷數;如果一部經典在明南北二藏的函號不同,則一併標出,如《佛說兜沙經》(後漢支婁迦讖譯)下注「南邇、北壹」;如果函號相同,則一般祇標一個函號,不加分別,如《佛說大阿彌陀經》(宋王日休集)下注「貞」,這「貞」字既表示是北藏的函號,也表示是南藏的函號。在《知津》之前的《指要錄》和《標目》由於作於北宋,故它們所標的是宋藏的函號,而且絕大多數經典不註譯撰之人。
三、對多數經典,尤其是卷軼較多而涉閱較少的經典,進行逐品解說,振裘摯領,開示綱要。有些經典解說的詳細程度,超過《指要錄》。並且間有夾註,略釋名相。智旭在《凡例》中說道:
這中間《大般若經》的解說最詳,達七卷半(《知津》卷十六至卷二十三前部分)。其次是《大寶積經》(《知津》卷二至卷三前部分)和《中阿含經》(《知津》卷二十七至卷二十八前部分),它們各佔一卷半。密教經典多言神咒、壇法、契印,而且夾雜着字形字義與常用漢字全不同的密字,所以雖然譯本不少,歷朝所譯亦有三四百部,但一是因爲它神祕艱澀,二是因爲「密壇儀軌,須有師承」(卷十一,第1086頁上),能讀懂的人十不存一。智旭爲學人計,對這些密典一一撮示梗概,有時還附以論斷。
四、有經本的考證。如指出:姚秦鳩摩羅什譯的《千佛因緣經》一卷,「經來未盡」(卷五,第1056頁上)。唐玄奘譯的《藥師瑠璃光如來本願功德經》一卷,「此即流通本也。然亦無神咒,及八菩薩名。今之八菩薩名,乃後人依《灌頂第十二經》添入。今之神咒,乃後人依《七佛本願經))添入」(同上,第1057頁上、中)。劉宋求那跋陀羅譯的《雜阿含經》五十卷,「大約有小半與《中阿含》、《增一阿含》相同,而文順暢」(卷二十九,第1186頁下)。東晉失譯的《佛說得道梯隥錫杖經》一卷,「此與律制錫杖迥異,已於《毗尼集要》杖法中略辯之」(卷三十一,第1195頁下)。吳支謙譯的《四願經》一卷,「前後文不相蒙,頗似錯簡」(同上,第1197頁中)。東晉失譯的《佛說護淨經》一卷,「似結集家結撮語」(同上,第1197頁下)。劉宋僧伽跋摩譯的《薩婆多毗尼摩得勒伽》十卷,「屬《十誦》。《十誦》雖云即薩婆多(有部),實與薩婆多不全同也」(卷三十三,第1204頁中)。西晉失譯的《佛說目連問戒律中五百輕重事經》一卷,「唯首品即《犯戒罪輕重》並《目連所問》二經,下諸品與五部律、及諸律論俱多矛盾,曾於《毗尼集要》卷首稍辯之」(同上,第1205頁中)。
五、有非同類經典內容上交叉情況的指陳。由於佛教經典是經過長期的醞釀、結集、傳誦、刪補而形成的,因此在內容上往往互相滲透交叉,同一節內容往往出現在不同的經典之中,同一部著作有時兼有跨越不同類別的經典的內容。這種交叉有:
(l)大乘經叢書之間的。如蕭梁曼陀羅仙譯的《文殊師利所問摩訶般若波羅蜜經》一卷,「與《大般若》第七會同,又收人《寶積》第四十六會」(卷二十三,第1158頁下)。
(2)密教經典與顯教經典之間的。如北涼法衆譯的《大方等陀羅尼經》四卷,「此經在《法華》後說,亦可收入法華部中,但以壇法尊重,故歸密部」(卷十二,第1092頁上);唐般若譯的《守護國界主陀羅尼經》十卷,「此經所談法相義理,與《大集經》第二陀羅尼自在菩薩品全同,但次第稍異耳」(同上,第1095頁中);《大般若經》中的「第十般若理趣分」,「與密部《實相般若》同,而咒不同」(卷二十三,第1156頁上)。
(3)大乘律與大乘經之間的。如姚秦羅什譯的《佛說梵網經》二卷,「此經本與華嚴同部,今惟此品單行,故南北二藏皆歸於律」(卷三十二,第1200頁上)[案:隋法經等《衆經目錄》將此經編在「衆律疑惑」類,並注云:「諸家舊錄多入疑品」(見卷五)〕。
(4)大乘律與大乘論之間的。如劉宋求那跋摩等譯的《菩薩善戒經》九卷,「從第二品以下,並與《瑜伽師地論》中菩薩地同意。彌勒菩薩宗此經成《地論》,而《地持》一經,又從《地論》錄出別行,故仍與此大同也」(同上,第1200頁下)。
(5)小乘經與小乘律之間的。如吳支謙譯的《未生怨經》一卷,「與律中大同小異」(卷三十,第1194頁上);後漢安世高譯的《佛說罵意經》一卷「多似律中語」(卷三十一,第1196頁下)。
(6)小乘經中含大乘法的。如北涼沮渠京聲譯的《治禪病祕要經》二卷,「此經雖云出阿含部,而多有大乘法要」(卷三十,第1192頁上)。
(7)大乘經中含小乘法的。如蕭梁曇景譯的《未曾有因緣經》三卷,「此經雖說發菩提心、六度、四等、十善化人、無生法忍等事,而依生滅四諦說法,故屬阿含。(卷三十一,第1198頁下)。也就是說,此經本是大乘經,因依小乘教法組織,故被編人小乘經。
六、有譯本,特別是重譯經文理周否、翻譯優劣的比較和評判。如華嚴部中,唐般若譯的《華嚴經入不思議解脫境界普賢行願品》四十卷,「文理俱優,不讓實叉難陀,而知識開示中,更爲詳明。切救末世流弊,最宜一總流通(指與實叉難陀譯的《華嚴經》八十卷一起流通)」(卷一,第1033頁上);唐提雲般若譯的《華嚴經不思議佛境界分》一卷,「文頗艱澀」(同上,第1033頁下)。方等部中,後漢支婁迦讖譯的《般舟三昧經》三卷,「文古澀」(卷五,第1054頁下);唐義淨譯的《金光明最勝王經》十卷,「此經於三譯中最在後,而文義周足」(卷六,第1063頁中);宋紹德等譯的《佛說大乘隨轉宣諸法經》一卷,「敘事不甚明白」(卷七,第1066頁中)。般若部中,姚秦羅什等譯的《摩訶般若經》三十卷,「文較順暢」(卷二十三,第1158頁中);隋達摩笈多譯的《金剛能斷般若經》一卷,「文拙甚」(同上,第1159頁上)。小乘經中,後漢曇果共康孟詳譯的《中本起經》二卷,「略敘如來行跡,文筆古雅」(卷二十九,第1188頁下);吳支謙譯的《佛說義足經》二卷,「譯文甚爲難曉」(卷三十,第1191頁中);後漢安世高譯的《佛說普法義經》一卷,「文苦澀」(卷三十一,第1195頁上)。大乘律中,劉宋求那跋摩譯的《佛說菩薩內戒經》一卷,「文多梵語,頗難解會」(卷三十二,第1201頁中)。小乘論中,苻秦僧伽提婆譯的《阿毗曇八鍵度論》三十卷,「文煩拙」(卷四十,第1232頁中);苻秦鳩摩佛提等譯的《四阿含暮抄解》二卷,「即《三法度論》耳。文甚難讀」(同上,第1234頁下)。雜藏中,苻秦僧伽跋澄譯的《僧伽羅剎所集佛行經》五卷,「譯文甚拙」(卷四十一,第1236頁中);西晉竺法護譯的《法觀經》一卷,「文甚拙澀」(同上)。
七、有經典的學術地位和流通意義的評述。就顯教經典而言,姚秦羅什譯的《佛說阿彌陀經》一卷,「今時叢席皆奉之爲晚課,真救世神寶、圓頓上乘也」(卷三,第1045頁上)。元魏菩提留支譯的《大薩遮尼犍子授記經》十卷,「此經文義俱暢,宣說世出世法,曲盡其妙,急宜流通」(卷二十四,第1161頁中)。宋施護譯的《佛說大乘戒經》一卷,「文簡義切,最宜流通」(卷三十二,第1202頁下)。唐玄奘譯的《佛地經論》七卷,「論釋法相,最爲詳明」(卷三十四,第1207頁上)。同譯的《廣百論釋論》十卷,「與《成唯識論》破我法二執處,相爲表裏,最宜詳玩」(卷三十九,第1229頁上)。
就密教經典而言,唐般刺蜜帝譯的《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十卷,「此宗教司南,性相總要,一代法門之精髓,成佛作祖之正印也」(卷十一,第1086頁上)。宋法賢譯的《佛說最上根本大樂金剛不空三昧大教王經》七卷,「內多入理深談,不可不閱」(同上,第1088頁下)。宋施護譯的《佛說如意寶總持王經》一卷,「此經雖不說神咒,乃持神咒者之總訣也」(卷十三,第1100頁中)。宋天息災譯的《佛說大乘莊嚴寶王經》四卷,「此亦生淨土之捷徑」(卷十四,第1102頁下)。宋法天譯的《妙臂菩薩所問經》二卷,「此密宗要典」(同上,第1 105頁上)。唐不空譯的《聖觀自在菩薩心真言瑜伽行儀軌》一卷,「此中所明事理,其文義最精顯可玩」(卷十五,第1110頁下)。同譯的《甘露軍荼利菩薩供養念誦成就儀軌》一卷,「明咒印觀門,文極精顯」(同上,第1111頁上)。同譯的《受菩提心戒儀》一卷,「此中以大菩提心,受普賢金剛職,爲一切秉密教者受持之本,學者皆應簡閱」(同上,第1 112頁上)。
八、在一些譯本之下,有天台宗和智旭本人所撰章疏論著的介紹。如劉宋畺良耶舍譯的《佛說觀無量壽佛經》一卷,「天台智者大師(智顗)有疏,四明法智尊者(知禮)有《妙宗抄》,深得經髓,宜精究之」(卷三,第1045頁上)。隋菩提登譯的《佔察善惡業報經》二卷,「此誠末世救病神丹,不可不急流通,愆(指智旭)述《玄疏》及《行法》,以公同志」(卷五,第1055頁下)。姚秦羅什譯的《妙法蓮華經》七卷,「非精研智者大師《玄義》、《文句》,不盡此經之奧。仍須以荊溪尊者(湛然)《釋籤》妙樂輔之,'(卷二十四,第1160頁中)。劉宋曇摩蜜多譯的《佛說觀普賢菩薩行法經》一卷,「此與《法華》普賢勸發品,相爲表裏,故智者大師《法華懺儀》全宗此經」(同上,第1 161頁下)。
《知津》的不足之處有:
一、有些經典下所標註的明南北藏的函號有誤。在標註爲南北藏函號一致的一些大乘論及此土撰述中,《華嚴經疏抄》三十卷、《維摩詰所說經注》十卷、《大佛頂首楞嚴經會解》二十卷、《金剛經疏論纂要》三卷、《釋金剛經刊定記》七卷、《妙法蓮華經要解》二十卷、《寶藏論》一卷、《華嚴懸談會玄記》四十卷等三十餘種,僅見於北藏,而不見於南藏。另外,《相續解脫如來所作隨順處了義經》一卷,《知津》在總目及卷六均注爲「南敢北發」,而查南藏「敢」字函,並無此書。《北藏目錄》卷一也明白地注云:「南藏缺。」
二、在大乘經的提要中,有關背景、場面渲染的內容摘敘過多。如《佛說觀藥王藥上二菩薩經》一卷的提要說:「佛在青蓮華池精舍與千二百五十比丘、一萬菩薩,及十億十方菩薩、五百離車子俱。佛入普光三昧,身毛放光,化七寶蓋,現十方事。又放眼光,照藥王藥上二菩薩頂,住其頂上,如金剛王。十方諸佛皆悉映現。」(卷五,第1058頁中)僅此段場面的敘說就佔了全文的一半。其餘諸經的解題中類似的摘敘比比皆是。雖則大乘經典多是按序分(相當於經初的序品)、正宗分(相當於經典中間的各品)、流通分(相當於經末的《流通品》,或《囑累品》、《付囑品》)三段式組織的,有關背景、場面的敘說是序分的內容。但序分猶如開場白,流通分猶如結束語,並非一經的主要部分,一經的主旨全在於正宗分。如果序分摘敘過多,就勢必增加提要的字數,並影響一經主旨的突出。
三、有的經典的類屬不盡得當。如將《佛垂般涅槃略說教誡經》一卷編人小乘經(見卷二十九),而將天親解釋此經的《遺教經論》一卷編人大乘論(見卷三十四)。
四、有些經典的提要祇是抄撮品目而無闡釋。如《賢愚因緣經》十三卷(見卷三十一)、《發菩提心論》二卷(見卷三十八)、《中論》四卷(同上)等。有些經典的提要只標註了撰者名氏,而沒有具體的內容,如《宗鏡錄》百卷(見卷四十二)、《大明三藏法數》四十卷(見卷四十三)等。
五、有的論斷失當。如謂《勝思惟梵天所問經論》三卷,「有論無經,文來未盡」(卷三十四,第1207頁上)。其實此論所釋之經即《勝思惟梵天所問經》六卷,同爲元魏菩提留支所譯,至今見存,而且經本不止一個,西晉竺法護、姚秦羅什的兩個異譯本,也一併流傳。
——以上摘自陳士强《大藏經總目提要·經藏三》(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文中原「公元」一词改爲「西元」。
本書對於後來大藏經類的編纂發生了相當的影響,在佛教目錄學史上,佔有極重要的學術地位。本書自問世以來四百多年,久負盛名,被視爲佛經入門導論。
- ◎卷第一·大乘經藏(一)·華嚴部第一
- ◎卷第二·大乘經藏(二)·方等部第二之一
- ◎卷第三·大乘經藏(三)·方等部第二之二
- ◎卷第四·大乘經藏(四)·方等部第二之三
- ◎卷第五·大乘經藏(五)·方等部第二之四
- ◎卷第六·大乘經藏(六)·方等部第二之五
- ◎卷第七·大乘經藏(七)·方等部第二之六
- ◎卷第八·大乘經藏(八)·方等部第二之七
- ◎卷第九·大乘經藏(九)·方等部第二之八
- ◎卷第十·大乘經藏(十)方等部第二之九
- ◎卷第十一·大乘經藏(十一)·方等部第二之十
- ◎卷第十二·大乘經藏(十二)·方等部第二之十一
- ◎卷第十三·大乘經藏(十三)·方等部第二之十二
- ◎卷第十四·大乘經藏(十四)·方等部第二之十三
- ◎卷第十五·大乘經藏(十五)·方等部第二之十四
- ◎卷第十六·大乘經藏(十六)·般若部第三之一
- ◎卷第十七·大乘經藏(十七)·般若部第三之二
- ◎卷第十八·大乘經藏(十八)·般若部第三之三
- ◎卷第十九·大乘經藏(十九)·般若部第三之四
- ◎卷第二十·大乘經藏(二十)·般若部第三之五
- ◎第二十一·大乘經藏(二十一)·般若部第三之六
- ◎卷第二十二·大乘經藏(二十二)·般若部第三之七
- ◎卷第二十三·大乘經藏(二十三)·般若部第三之八
- ◎卷第二十四·大乘經藏(第二十四)·法華部第四
- ◎卷第二十五·大乘經藏(二十五)·涅槃部第五
- ◎卷第二十六·小乘經藏之一(即阿含部)
- ◎卷第二十七·小乘經藏之二
- ◎卷第二十八·小乘經藏之三
- ◎卷第二十九·小乘經藏之四
- ◎卷第三十·小乘經藏之五
- ◎卷第三十一·小乘經藏之六
- ◎卷第三十二·大乘律藏
- ◎卷第三十三·小乘律藏
- ◎卷第三十四·大乘論藏(一)·大乘論藏
- ◎卷第三十五·大乘論藏(二)·釋經論第一之二
- ◎卷第三十六·大乘論藏(三)·釋經論第一之三
- ◎卷第三十七·大乘論藏(四)·宗經論第二之一
- ◎卷第三十八·大乘論藏(五)·宗經論第二之二
- ◎卷第三十九·大乘論藏(六)·宗經論第二之三
- ◎卷第四十·小乘論藏
- ◎卷第四十一·雜藏(一)·西土撰述第一
- ◎卷第四十二·雜藏(二)·此方撰述第二之一
- ◎卷第四十三·雜藏(三)·此方撰述第二之二
- ◎卷第四十四·雜藏(四)·此方撰述第二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