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栞宋本論語注䟽附挍勘記
子路第十三
何晏集解 邢昺疏
[疏]正義曰此篇論善人君子爲邦教民仁政孝弟中行常德皆治國脩身之要大意與前篇相類且回也入室由也升堂故以爲次也
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孔曰先導之以德使民信之然後勞之易曰說以使民民忘其勞請益曰無倦孔曰子路嫌其少故請益曰無倦者行此上事無倦則可
[疏]子路問政至無倦○正義曰此章言政先德澤也子曰先之勞之者言爲德政者先導之以德使民信之然後可以政役之事勞之則民從其令也請益者子路嫌其少故更請益之曰無倦者夫子言行此上事無倦怠則可也○注易曰說以使民民忘其勞○正義曰此周易兌卦彖辭文也言先以說豫撫民然後使之從事則民皆竭力忘其勞苦也引之以證先之勞之之義也
仲弓爲季氏宰問政子曰先有司王曰言爲政當先任有司而後責其事赦小過舉賢才曰焉知賢才而舉之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孔曰女所不知者人將自舉其所知則賢才無遺
[疏]仲弓至舍諸○正義曰此章言政在舉賢也仲弓爲季氏宰問政者冉雍爲季氏家宰而問政於夫子也子曰先有司赦小過舉賢才者有司屬吏也言爲政當先委任屬吏各有所司而後責其成事赦放小過寬則得眾也舉用賢才使官得其人野無遺逸是政之善也曰焉知賢才而舉之者仲弓聞使舉賢意言賢才難可偏知故復問曰安知賢才而得舉用之也曰舉爾所知爾所不知人其舍諸者舍置也諸之也夫子教之曰但舉女之所知女所不知人將自舉之其肯置之而不舉乎既各舉其所知則賢才無遺
子路曰衞君待子而爲政子將奚先包曰問往將何所先行子曰必也正名乎馬曰正百事之名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包曰迂猶遠也言孔子之言遠於事子曰野哉由也孔曰野猶不達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包曰君子於其所不知當闕而勿據今由不知正名之義而謂之迂遠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孔曰禮以安上樂以移風二者不行則有淫刑濫罰刑罰不中則民無所錯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王曰所名之事必可得而明言所言之事必可得而遵行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
[疏]子路至而已矣○正義曰此章論政在正名也子路曰衞君待子而爲正子將奚先者奚何也案世家孔子自楚反乎衞是時衞君輒父不得立在外諸侯數以爲讓而孔子弟子多仕於衞衞君欲得孔子爲政故子路問之曰往將何以先行子曰必也正名乎者言將先正百事之名也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者迂猶遠也子路言豈有若是哉夫子之言遠於士也何其正名乎子曰野哉由也者野猶不達也夫子見子路言迂故曰不達理哉此仲由也君子於其所不知蓋闕如也者此責子路不知正名之義而便言迂遠也言君子於其所不知蓋當闕而勿據今由不知正名之義而便謂之迂遠不亦野哉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錯手足者此孔子更陳正名之理也夫事以順成名由言舉名若不正則言不順序言不順序則政事不成政事不成則君不安於上風不移於下是禮樂不興行也禮樂不行則有淫刑濫罰故不中也刑罰枉濫民則蹐地局天動罹刑網故無所錯其手足也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於其言無所苟而已矣者此又言正名之事非爲苟且也君子名此事必使可明言言此事必可遵行君子於其所言無苟且若名之不可言言之不可行是苟且而言也○注孔曰至濫罰○正義曰云禮以安上樂以移風者孝經廣要道章文言禮所以正君臣父子之別明男女長幼之序故可以安上化下風移俗易先入樂聲變隨人心正由君德正之與變因樂而彰故可以移風易俗也云二者不行則有淫刑濫罰者禮運云禮者所以治政安君也政不正則君位危君位危則大臣倍小臣竊刑肅而俗敝則法無常又樂記曰五刑不用百姓無患天子不怒如此則樂達矣故禮樂二者不行則刑罰淫濫而不中也○注王曰至道行○正義曰云所名之事必可得而明言者若禮人名不以國以國則廢名是不可明言也云所言之士必可得而遵行者緇衣曰可言也不可行君子弗言也可行也不可言君子弗行也熊氏云君子賢人可行不可言作凡人法若曾子有母之喪水漿不入於口七日不可言說以爲法是不可遵行也是以可明言可遵行而後君子名言之也
樊遲請學稼子曰吾不如老農請學爲圃曰吾不如老圃馬曰樹五穀曰稼樹菜{艹/疎}曰圃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孔曰情情實也言民化於上各以實應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包曰禮義與信足以成德何用學稼以教民乎負者以器曰襁
[疏]樊遲至用稼○正義曰此章言禮義忠信爲治民之要樊遲請學稼者樹五穀曰稼弟子樊須謂於夫子學播種之法欲以教民也子曰吾不如老農者孔子怒其不學禮義而學稼種故拒之曰稼種之事吾不如久老之農夫也請學爲圃者樹菜蔬曰圃樊遲又請於夫子學樹蓺菜蔬之法曰吾不如老圃者亦拒其請也言樹蓺菜蔬之法吾不如久老爲圃者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者樊遲既請而出夫子與諸弟子言曰小人哉此樊須也謂其不學禮義而學農圃故曰小人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者孔子遂言禮義與信可以教民也禮毋不敬故上好行禮則民化之莫敢不敬也人聞義則服故上好行義則民莫敢不服也以信待物物亦以實應之故上若好信則民莫不用其情情猶情實也言民於上各以實應也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者此又言夫禮義與信足以成德化民如是則四方之民感化自來皆以襁器背負其子而至矣何用學稼以教民乎○注樹五穀曰稼樹菜蔬曰圃○正義曰樹者種殖之名五穀者黍稷麻麥豆也周禮注云種穀曰稼如嫁女以有所生也周禮大宰職云園圃毓草木注云樹果蓏曰圃園其樊也然則園者外畔藩蘺之名其內之地種樹菜果則謂之圃蔬則菜也鄭云周禮注云百草根實可食者釋文云蔬不熟爲饉郭璞曰凡草菜可食者通名爲蔬○注負者以器曰襁○正義曰博物志云織縷之廣八尺長丈二以約小兒於背
子曰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爲專猶獨也
[疏]子曰誦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使於四方不能專對雖多亦奚以爲○正義曰此章言人之才學貴於適用若多學而不能用則如不學也誦謂諷誦周禮注云倍文曰諷以聲節之曰誦詩有國風雅頌凡三百五篇皆言天子諸侯之政也古者使適四方有會同之事皆賦詩以見意今有人能諷誦詩文三百篇之多若授之以政使居位治民而不能通達使於四方不能獨對諷誦雖多亦何以爲言無所益也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令教令也
[疏]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正義曰此章言爲政者當以身先也言上之人其身若正不在教令民自觀化而行之其身若不正雖教令滋章民亦不從也
子曰魯衞之政兄弟也包曰魯周公之封衞康叔之封周公康叔既爲兄弟康叔睦於周公其國之政亦如兄弟
[疏]子曰魯衞之政兄弟也○正義曰此章孔子評論魯衞二國之政相似如周公康叔之爲兄弟也魯周公之封衞康叔之封周公康叔既爲兄弟康叔睦於周公其國之政亦如兄弟也
子謂衞公子荊善居室王曰荊與蘧瑗史鰌並爲君子始有曰苟合矣少有曰苟完矣富有曰苟美矣
[疏]子謂至美矣○正義曰此章孔子稱謂衞公子荊有君子之德也善居室者言居家理也始有曰苟合矣者家始富有不言已才能所致但曰苟且聚合也少有曰苟完矣者又少有增多但曰苟且完全矣富有曰苟美矣者富有大備但曰苟且有此富美耳終無泰侈之心也○注王曰荊與蘧瑗史鰌並爲君子○正義曰案左傳襄十九年吳公子札來聘遂適衞說蘧瑗史狗史鰌公子荊公叔發公子朝曰衞多君子未有患也是與蘧瑗史鰌並爲君子也
子適衞冉有僕孔曰孔子之衞冉有御子曰庶矣哉孔曰庶眾也言衞人眾多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曰富之曰既富矣又何加焉曰教之
[疏]子適至教之○正義曰此章言治民之法也子適衞冉有僕者適之也孔子之衞冉有爲僕以御車也子曰庶矣哉者庶眾也至衞境見衞人眾多故孔子歎美之冉有曰既庶矣又何加焉者言民既眾多復何加益也曰富之者孔子言當施舍薄斂使之衣食足也曰既富矣又何加焉者冉有言民既饒足復何加益之曰教之者孔子言當教以義方使知禮節也
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孔曰言誠有用我於政事者期月而可以行其政教必三年乃有成功
[疏]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正義曰此章孔子自言爲政之道也苟誠也期月周月也謂周一年之十二月也孔子言誠有用我於政事者期月而可以行其政教必滿三年乃有成功也
子曰善人爲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王曰勝殘殘暴之人使不爲惡也去殺不用刑殺也誠哉是言也孔曰古有此言孔子信之
[疏]子曰善人爲邦百年亦可以勝殘去殺矣誠哉是言也○正義曰此章言善人君子治國至於百年以來亦可以勝殘暴之人使不爲惡去刑殺而不用矣誠哉是言者古有此言孔子信之故曰誠哉是言也
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孔曰三十年曰世如有受命王者必三十年仁政乃成
[疏]子曰如有王者必世而後仁○正義曰三十年曰世此章言如有受天命而王天下者必三十年仁政乃成也
子曰苟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
[疏]子曰苟正其身矣於從政乎何有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正義曰此章言政者正也欲正他人在先正其身也苟誠也誠能自正其身則於從政乎何有言不難也若自不能正其身則雖令不從如正人何言必不能正人也
冉子退朝周曰謂罷朝於魯君子曰何晏也對曰有政馬曰政者有所改更匡正子曰其事也馬曰事者凡行常事如有政雖不吾以吾其與聞之馬曰如有政非常之事我爲大夫雖不見任用必當與聞之
[疏]冉子至聞之○正義曰此章明政事之別也冉子退朝者時冉有臣於季氏朝廷曰退謂罷朝於魯君也子曰何晏也者晏晚也孔子訝其退朝晚故問之對曰有政者冉子言有所改更匡正之政故退晚也子曰其事也如有政雖不吾以吾其與聞之者孔子言女之所謂政者但凡行常事耳設如有大政非常之事我爲大夫雖不見任用必當與聞之也○注周曰謂罷朝於魯君○正義曰周氏以爲夫子云雖不吾以吾其與聞皆論若朝之事故云罷朝於魯君鄭玄以冉有臣於季氏故以朝爲季氏之朝少儀云朝廷曰退謂於朝廷之中若欲散還則稱曰退以近君爲進還私遠君爲退朝此退朝謂罷朝也○注馬曰事者凡行常事○正義曰案昭二十五年左傳曰爲政事庸力行務以從四時杜預曰在君爲政在臣爲事杜意據此文時冉子仕於季氏稱季氏有政孔子謂之爲事是在君爲政在臣爲事也何晏曰爲仲尼稱孝友是亦爲政明其政事通言但隨事大小異其名耳故不同鄭杜之說而取周馬之言以朝爲魯君之朝以事爲君之凡行常事也
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有諸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王曰以其大要一言不能正興國幾近也有近一言可以興國人之言曰爲君難爲臣不易如知爲君之難也不幾乎一言而興邦乎孔曰事不可以一言而成如知此則可近也曰一言而喪邦有諸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人之言曰予無樂乎爲君唯其言而莫予違也孔曰言無樂於爲君所樂者唯樂其言而不見違如其善而莫之違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孔曰人君所言善無違之者則善也所言不善而無敢違之者則近一言而喪國
[疏]定公至邦乎○正義曰此章言爲君之道也定公問一言而可以興邦有諸者魯君定公問於孔子爲君之道有一言善而可以興其國有之乎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者幾近也孔子以其大要一言不能正興國故云言不可以若是有近一言可以興國者故云其幾也人之言曰爲君難爲臣不易如知爲君之難也不幾乎一言而興邦乎者此孔子稱其近興國之一言也事不可以一言而成如人君知此爲君難此則可近也曰一言而喪邦有諸者定公又問曰人君一言不善而致亡國有之乎孔子對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幾也者亦言有近一言可以亡國也人之言曰予無樂乎爲君唯其言而莫予違也者此舉近亡國之一言也言我無樂於爲君所樂者唯樂其言而不見違也如其善而莫之違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違也不幾乎一言而喪邦乎者此孔子又評其理言人君所言善無違之者則善也所言不善而無敢違之者則近一言而亡國也
葉公問政子曰近者說遠者來
[疏]葉公至者來○正義曰此章楚葉縣公問爲政之法於孔子也子曰當施惠於近者使之喜說則遠者當慕化而來也
子夏爲莒父宰問政鄭曰舊說云莒父魯下邑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大大事不成孔曰事不可以速成而欲其速則不達矣小利妨大則大事不成
[疏]子夏至不成○正義曰此章弟子子夏爲魯下邑莒父之宰問爲政之法於夫子也子曰無欲速無見小利者言事有程期無欲速成當存大體無見小利也欲速則不達見小利則大事不成者此又言其欲速見小利害政之意若事不可以速成者而欲其速則其事不達矣務見小利而行之則妨大政故大事不成也
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孔曰直躬直身而行其父攘羊而子證之周曰有因而盜曰攘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爲子隱子爲父隱直在其中矣
[疏]葉公至中矣○正義曰此章明爲直之禮也葉公語孔子曰吾黨有直躬者躬身也言吾鄉黨中有直身而行者其父攘羊而子證之者此所直行之事也有因而盜曰攘言因羊來入已家父即取之而子言於失羊之主證父之盜葉公以此子爲直行而誇於孔子也孔子曰吾黨之直者異於是父爲子隱子爲父隱直在其中矣者孔子言此以拒葉公也言吾黨之直者異於此證父之直也子苟有過父爲隱之則慈也父苟有過子爲隱之則孝也孝慈則忠忠則直也故曰直在其中矣今律大功以上得相容隱告言父祖者入十惡則典禮亦爾而葉公以證父爲直者江熙云葉公見聖人之訓動有隱諱故舉直躬欲以此言毀訾儒教抗衡中國夫子荅之辭正而義切荊蠻之豪喪其誇矣
樊遲問仁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包曰雖之夷狄無禮義之處猶不可棄去而不行
[疏]樊遲至棄也○正義曰此章明仁者之行也弟子樊遲問仁於孔子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雖之夷狄不可棄也者言凡人居處多放恣執事則懈惰與人交則不盡忠唯仁者居處恭謹執事敬慎忠以與人也此恭敬及忠雖之適夷狄無禮義之處亦不可棄而不行也
子貢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子曰行已有恥孔曰有恥者有所不爲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曰敢問其次曰宗族稱孝焉鄉黨稱弟焉曰敢問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抑亦可以爲次矣鄭曰行必果所欲行必果敢爲之硜硜者小人之皃也抑亦其次言可以爲次曰今之從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鄭曰噫心不平之聲筲竹器容斗二升算數也
[疏]子貢至算也○正義曰此章明士行也子貢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者士有德之稱故子貢問於孔子曰其行如何斯可謂之士矣子曰行已有恥使於四方不辱君命可謂士矣者此荅士之高行也言行已之道若有不善恥而不爲爲臣奉命出使能遭時制宜不辱君命有此二行可謂士矣曰敢問其次者子貢復問士之爲行次此於二者云何曰宗族稱孝焉鄉黨稱弟焉此孔子復爲言其士行之次也宗族同宗族屬也善事父母爲孝宗族內親見其孝而稱之善事長上爲弟鄉黨差遠見其弟而稱之也曰敢問其次者子貢又問更有何行可次於此也曰言必信行必果硜硜然小人哉抑亦可以爲次矣者孔子又爲言其次也若人不能信以行義而言必執信行不能相時度宜所欲行者必果敢爲之硜硜然者小人之皃也言此二行雖非君子所爲乃硜硜然小人耳抑辭也抑亦其次言可以爲次也曰今之從政者何如者子貢復問今之從政之士其行何如也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者噫心不平之聲斗量名容十升筲竹器容斗二升算數也孔子時見從政者皆無士行唯小器耳故心不平之而曰噫今斗筲小器之人何足數也言不足數故不述其行
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包曰中行行能得其中者言不得中行則欲得狂狷者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爲也包曰狂者進取於善道狷者守節無爲欲得此二人者以時多進退取其恆一
[疏]子曰至爲也○正義曰此章孔子疾時人不純一也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者中行行能得其中者也言既不得中行之人而與之同處必也得狂狷之人可也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爲者此說狂狷之行也狂者進取於善道知進而不知退狷者守節無爲應進而退也二者俱不得中而性恆一欲得此二人者以時多進退取其恆一也
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孔曰南人南國之人鄭曰言巫醫不能治無恆之人善夫包曰善南人之言也不恆其德或承之羞孔曰此易恆卦之辭言德無常則羞辱承之子曰不占而已矣鄭曰易所以占吉凶無恆之人易所不占
[疏]子曰至已矣○正義曰此章疾性行無恆之人也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無恆不可以作巫醫者南人南國之人也巫主接神除邪醫主療病南國之人嘗有言曰人而性行無恆不可以爲巫醫言巫醫不能治無恆之人也善夫者孔子善南人之言有徵也不恆其德或承之羞者此易恆卦之辭孔子引之言德無恆則羞辱承之也子曰不占而已者孔子既言易文又言夫易所以占吉凶無恆之人易所不占也○注孔曰至承之○正義曰云此易恆卦之辭者謂此經所言是易恆卦九三爻辭也王弼云處三陽之中居下體之上處上體之下上不全尊下不全卑中不在體體在乎恆而分無所定無恆者也德行無恆自相違錯不可致詰故或承之羞也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君子心和然其所見各異故曰不同小人所嗜好者同然各爭利故曰不和
[疏]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正義曰此章別君子小人志行不同之事也君子心和然其所見各異故曰不同小人所嗜好者則同然各爭利故曰不和
子貢問曰鄉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鄉人皆惡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孔曰善人善已惡人惡已是善善明惡惡著
[疏]子貢至惡之○正義曰此章別好惡子貢問曰鄉人皆好之何如者言有一人爲一鄉之所愛好此人何如可謂善人乎子曰未可也者言未可謂善或一鄉皆惡此人與之同黨故爲眾所稱是以未可鄉人皆惡之何如者此子貢又問夫子既鄉人皆好未可爲善若鄉人眾共憎惡此人何如可謂善人乎子曰未可也者言亦未可爲善或一鄉皆善此人獨惡故爲眾所疾是以未可不如鄉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者孔子既皆不可其問自爲說其善人也言鄉之善人善之惡人惡之真善人也○注孔曰至惡著○正義曰言鄉人皆好之是善善不明鄉人皆惡之是惡惡不著若鄉人之善者善之惡者惡之則是善善分明惡惡顯著也
子曰君子易事而難說也孔曰不責備於一人故易事說之不以道不說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孔曰度才而官之小人難事而易說也說之雖不以道說也及其使人也求備焉
[疏]子曰至備焉○正義曰此章論君子小人不同之事也子曰君子易事而難說也者言君子不責備於一人故易事不受妄說故難說也說之不以道不說也及其使人也器之者此覆明難說易事之理言君子有正德若人說已不以道而妄說則不喜說也是以難說度人才器而官之不責備故易事小人難事而易說也者小人反君子故也說之雖不以道說也及其使人也求備焉者此覆明易說難事之理以小人爲人說媚雖不以道而妄說之亦喜說故易說也及其使人也責備於一人焉故難事也
子曰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君子自縱泰似驕而不驕小人拘忌而實自驕矜
[疏]子曰君子泰而不驕小人驕而不泰○正義曰此章論君子小人禮皃不同之事也君子自縱泰似驕而實不驕小人實驕自矜而強自拘忌不能寬泰也
子曰剛毅木訥近仁王曰剛無欲毅果敢木質樸訥遲鈍有斯四者近於仁
[疏]子曰剛毅木訥近仁○正義曰此章言有此四者之性行近於仁道也仁者靜剛無欲亦靜故剛近仁也仁者必有勇毅者果敢故毅近仁也仁者不尚華飾木者質樸故木近仁也仁者其言也訒訥者遲鈍故訥近仁也
子路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謂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馬曰切切偲偲相切責之皃怡怡和順之皃
[疏]子路至怡怡○正義曰此章問士行也子路問曰何如斯可謂之士矣者問士之行何如也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謂士也者此荅士行也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者此覆明其所施也切切偲偲相切責之皃朋友以道義切瑳琢磨故施於朋友也怡怡和順之皃兄弟天倫當相友恭故怡怡施於兄弟也
[疏]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正義曰此章言善人爲政之法也善人謂君子也即就也戎兵也言君子爲政教民至於七年使民知禮義與信亦可以就兵戎攻戰之事也言七年者夫子以意言之耳
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馬曰言用不習之民使之攻戰必破敗是謂棄之
[疏]子曰以不教民戰是謂棄之○正義曰此章言用不習之民使之攻戰必致破敗是謂棄之若棄擲也
論語注疏解經卷第十三
二品廕生阮常生校栞
子之迂也 釋文出之迂云鄭本作于案迂于古字通禮記文王世子云況于其身以善其君乎鄭君注于讀爲迂
則民無所錯手足 毛本錯作措疏仍作錯釋文出所錯云本又作錯說見前
樹菜{艹/疎}曰圃 各本{艹/疎}作蔬案蔬爲疏之俗字{艹/疎}又蔬之誤也
襁負其子而至矣 釋文出繈字云又作襁同五經文字云襁作繈者非○按五經文字非也古繈緥字從糸不從衣說文襁字乃淺人不得其解而妄增之段玉裁說
負者以器曰襁 皇本襁下有也字案史記弟子傳集解引包注作負子之器曰襁
冉有僕 皇本有作子案風俗通義十反卷及論衡問孔篇竝引作子又春秋繁露仁義法篇亦稱冉子與皇本合
曰教之 考文古本此下有王肅曰民富然後教義也衣食足後知辱十六字各本俱無
吾黨有直躬者 釋文出直躬云鄭本作弓云直人名弓案呂氏春秋當務篇引孔子云異哉直躬之爲信也淮南氾論訓直躬其父攘羊而子證之高誘注直躬楚葉縣人也葢字雖作躬亦俱不解爲直身
何足算也 釋文出算字云本或作筭案鄭君注算數也不當作筭字漢書公孫賀傳贊及鹽鐵論大論竝引作選乃算之假借字
次此於二者云何 明監本可作何案何字是也閩本誤作子浦鏜云於此字誤倒
兄弟怡怡 皇本高麗本怡怡下有如也二字案文選曹植求通親親表注引兄弟怡怡如也又初學記十七藝文類聚二十一太平御覽四百十六引此文竝有如也二字與皇本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