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文鞭影

一東

麤成四字，誨爾童蒙。

蓋言每事撮要，僅以四字粗淺成文而已。

○唐李瀚《蒙求》亦每句四字。

物生之初，蒙昧未明，童子幼稚而蒙昧，象亦如之，故《易》稱童蒙，教誨宜及早也。

○（易·蒙）“匪我求童蒙，童蒙求我。”疏：“蒙者，微昧闇弱之名。”

唐盧照鄰《幽憂子集一·詠史詩之四》：“歸來教鄉里，童蒙遠相求。”

經書暇日，子史須通。

○經謂五經、六經或十三經皆是。五經：《易》、《書》、《詩》、《禮》、《春秋》。加《樂經》爲六經。十三經則《易》、《詩》、《書》、《左傳》、《公羊》、《穀梁》、《禮記》、《儀禮》、《周禮》、《論語》、《孟子》、《孝經》、《爾雅》也。書：《四子書》（《學》、《庸》、《論》、《孟》）及一切宜讀者。誦讀之餘，不宜閒曠，故下文又及子史焉。

○ 子謂老、莊、列、荀、揚、文中諸子書也。史，史書。古以《書》、《詩》、《春秋》爲三史。又《史記》、兩《漢》爲三史。今則以《史記》而下及元、明爲二十四史，皆須講明，蓋所成四字，均出子、史中也。以上四句，原作書之由。

○老，老聃。莊，莊周。列，列禦寇。荀，荀卿。揚，揚雄。文中，王通也。聃，音丹。

重華大孝，武穆精忠。

虞舜本姓姚，系出虞幕，故稱虞氏，遂以爲有天下之號。史謂其光華之德可合於堯，因號重華。父頑，母嚚，弟傲，舜諧之以孝，故孔孟皆稱其爲大孝。而揚雄《法言》以爲絕德焉。

○幕，音莫。嚚，音銀，語不忠信也。

宋岳飛，字鵬舉，湯陰人。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孫吳兵法。未冠，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嘗涅“精忠報國”四字於臂。靖康初，金人南侵，徽、欽北狩，飛應募，以五百騎破兀朮十餘萬於朱仙鎮，幾滅金，爲秦檜所害。初諡武穆，後改諡忠武。

堯眉八彩，舜目重瞳。

許慎曰：慶都，天帝女，寄伊長儒家。年二十九，無夫，出觀於河，有赤龍負圖而至，曰：赤龍受天下之圖，有人朱衣、光面八彩，鬚髯長赤。及孕，十四月生堯，視如圖，眉有八彩之色。

○下赤字尺同。堯，帝嚳子，豈得無父。漢人尚讖緯，爲論每如此。

目中重瞳，非凡民所有。舜耕歴山，四岳薦於堯，遂受堯禪。其目有重瞳子，後項羽亦然，太史公遂疑爲舜之苗裔，誣矣。

○按：此外有劉崇、魚俱羅、明玉珍俱重瞳。又舜目重瞳上下生，項羽重瞳左右生，南北朝沈約則左目重瞳。南唐李後主、明聶大年止一目重瞳，皆主聰明過人。

商王禱雨，漢祖歌風。

商成湯姓子，名履，字天乙，湯其諡也。時有七年之旱，太史占之，當以人禱，湯遂請自當之。因剪髮斷爪，禱於桑林，以六事自責。曰：“政不節歟？民失職歟？宮室崇歟？女謁盛歟？苞苴行歟？讒夫昌歟？”言甫訖，大雨數千里。

○桑林，今在亳州。

漢高祖過沛宮，悉召故人父老飲，酒酣。上擊筑，自歌曰：“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於是起舞。又武帝《秋風辭》：“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蘭有秀兮菊有芳，懷佳人兮不能忘。泛樓船兮濟汾河，橫中流兮揚素波。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

○筑似瑟而大，頭安弦，以竹擊之。

秀巡河北，策據江東。

漢光武名秀。長沙定王發後，高祖九世孫也。更始末爲破虜將軍，行大司馬事。起兵巡行河北，除莽苛政，鄧禹杖策歸之。因滅劉盆子、王郎，而中興漢之天下。

○更，平聲。更始，劉玄年號。

季漢孫策，孫堅長子。十八歲與周瑜定計渡江，收服羣盜，表請爲討虜將軍。遂據有江東地，都建康。將死，以事授弟權，破荊州後即帝位，三分鼎峙。

太宗懷鷂，桓典乘驄。

唐太宗名世民，高祖次子。生四歲，有書生見之曰：“龍鳳之姿，天日之表，年将二十，必能濟世安民矣。”高祖使人追之不見，因采其語名世民。嘗愛一佳鷂，偶持爲戲，魏徵來，遂匿於懷。徵知，故奏事久，及出，其鷂竟死。

漢桓典字公雅，榮之後，以《尚書》教授潁川，生徒數百。靈帝朝爲御史，常乘驄馬，吏民畏之，乃相戒曰：“行行且止，避驄馬御史。”卒爲宦官所嫉。

○驄，馬有黑色也。

典，龍亢人，即今之懷遠。

嘉賓賦雪，聖祖吟虹。

歲將暮，梁孝王不悅，遊於兔園。乃置酒集賓友，召鄒生，延枚叟，相如末至。俄而微霰，零密雪下，王授簡於司馬大夫，使爲之賦。相如避席而起，逡巡而揖，因賦之。鄒陽聞之，懣然心服，乃作而賦積雪之歌，又續爲白雪之歌，王乃尋繹吟玩，顧枚叔起而爲辭。詳見謝惠連《雪賦》。皆託言。

○霰，音線。

明彭友信遇太祖微行，太祖口占《虹蜆》詩：“誰把青紅線兩條？和風甘雨繫天腰。”命信續之。應聲曰：“玉皇昨夜鑾輿出，萬里長空架彩橋。”上大悅，次晨召爲布政使。

○蜺、霓同。

鄴仙秋水，宣聖春風。

唐李泌字長源，七歲能文，張九齡呼爲“小友”。賀知章見之曰：“此稚子目如秋水，必拜卿相。”玄宗召至，命與張說觀棋，說試之曰：“方若棋局，圓若棋子，動若棋生，靜若棋死。”李泌答曰：“方若行義，圓若用智，動若聘材，靜若得意。”帝大悅，曰：“是子精神，要大於身。”命遊宮，坐貴妃膝，宮人進果。後官至宰相，以功封鄴侯。嘗辟穀導引，骨節珊然。

漢武帝謂東方朔曰：“孔顏之道德何勝？”朔曰：“顏淵如桂馨一山；孔子如春風，至則萬物生。”

○宋朱光庭師事程明道，歸而告人曰：“光庭在春風中坐了一箇月。”

○光庭，公掞字。

愷崇鬭富，渾濬爭功。

晉後將軍王愷、散騎常侍石崇，以豪侈相矜。愷以飴澳釜，崇以蠟代薪；愷做紫絲步障四十里，崇做錦步障五十里。武帝，愷甥也，每助愷。嘗賜珊瑚樹高二尺許，愷以示崇。崇取鐵如意碎之，出珊瑚高三四尺者六七株，如愷者甚眾，愷恍然自失。

○飴，音夷。澳，音郁。

晉王渾，字玄沖；王濬，字士治。同領兵伐吳。濬先入建康，受孫皓降，明日，渾乃濟江。遂忿憾相爭，表濬不受節制，濬爲不平。護軍范通爲之解和。濬嘗夢人授以三刀，又益一刀，後爲益州刺史。

○濬，閿鄉人，小字阿童。渾，晉陽人。

王倫使鹵，魏絳和戎。

鹵，一本作虜

宋王倫，高宗紹興七年二月，爲奉迎梓宮使如金。十二月，還自金，金許歸梓宮及太后。尋復遣，八年三月，倫復偕金使來，許歸河南、陝西地，實欲招諭江南，加以無禮。李綱疏論不省。胡銓復抗疏請斬倫及秦檜、孫近三人主和議者。

魯襄公四年，戎狄侵晉，悼公欲伐之。魏絳言和戎五利：一、土可賈，二、穡人成功，三、諸侯畏懷，四、甲兵不頓，五、遠至邇安。公悅，使盟諸戎。嗣後八年之內，九合諸侯，絳之力也。鄭人賂，晉公以所賂樂之半賜絳。

○賈，音古。

恂留河內，何守關中。

光武北征，鄧禹薦寇恂守河內，更始將蘇茂來攻，大破之。帝喜曰：“吾固知子翼可任也。”拜潁川太守。從征隗囂，而潁川盜起，復從帝還潁，撫降之，不復拜。百姓乃遮帝道留之，曰：“願借寇君一年。”因復留鎮，受納餘降。

○子翼，恂字。隗，音委。

漢蕭何，高帝初爲丞相。楚漢爭鋒，何留鎮關中，轉給饋餉，軍需無乏。天下既定，以何功第一，封爲酇侯，蓋三傑之首也。

○關中，今陝西。漢都長安，東有函谷關，南有嶢關、武關，西有散關，北有蕭關，居四關之中也。酇，音贊，地在南陽。嶢，音遙。

曾除丁謂，皓折賈充。

宋仁宗初立，京師語曰：“欲得天下好，莫如召寇老；欲得天下寧，拔去眼前丁。”寇，寇準；丁，丁謂也。時王曾爲相，見謂貶竄，準疑太重，謂答曰：“居停主人勿復言，恐亦不免耳。”曾嘗以第宅假萊公也。後因移皇堂於上穴事，貶謂崖州司戶，曾實主之，人皆稱快。

○上穴，真宗山陵也。

季漢，吳孫皓降晉，賈充問曰：“爾鑿人目，刖人足，有之乎？”皓曰：“人臣弒君不忠者及姦回不忠者，則加此刑”充默然。蓋充曾附司馬昭急攻諸葛誕，殺之。又使太子舍人成濟抽戈犯蹕。又勸昭立炎，而置齊王攸，攸卒不得其死也。觀此，劉禪有愧於皓多矣。賈充曾依附司馬氏，謀弒魏帝，故皓言奸詐不忠之人。

田驕貧賤，趙別雌雄。

周田子方，魏文侯以爲師。太子擊遇於道，下車謁甚恭，子方不爲禮。擊怒曰：“富貴者驕人乎？貧賤者驕人乎？”子方曰：“貧賤者驕人耳，富貴者安敢驕人？國君而驕人，則失其國；大夫而驕人，則失其家：夫士貧賤者，言不用，行不合，則納履而去，安往而不得其貧賤哉！”

漢趙溫，字子柔。爲京兆丞，雅有大志，嘗歎曰：“大丈夫當雄飛，安能雌伏！”遂棄官而去。

○漢置京兆尹，治長安。城中絕高曰京，千億曰兆，大眾所聚，故曰京兆，其佐使曰丞。

王戎簡要，裴楷清通。

晉王戎，字濬沖。裴楷，字叔則。武帝問鍾會：“誰可任吏部？”會曰：“王戎簡要，裴楷清通，可當此任。”遂以二人爲吏部郎。戎時始二十四，少年穎悟。楷丰儀俊整，朗朗如玉山上行，光映入目。

○楷詳上。

○又唐呂太乙爲戶部，吏部投牒，令樹棘以防令史交通。太乙報曰：“眷彼吏部，銓選之司，當須簡要清通，何必設籬種棘。”時人以爲名議。

○《世說新語》：武元夏目裴、王曰：“戎尚約，裴清通。”

子尼名士，少逸神童。

晉王澄嘗經陳留，問此郡名士有誰乎？吏曰：“江應元，蔡子尼。”澄問陳留多居大位者，何以但稱此二人？吏曰：“向謂君侯問人，不謂位也。”澄笑而止。

○應元名統，子尼名充。袁宏有《名士傳》，分三等。

宋劉少逸，年十一，文辭精敏。其師潘閬攜見王元之、羅思純，以所作贄見。二公因與聯句試之。思純曰：“無風煙焰直。”少逸曰：“有月竹陰寒。”又曰：“日移竹影侵棋局。”少逸曰：“風送花香入酒卮。”元之曰：“風雨江城暮。”少逸曰：“波濤海寺秋。”又曰：“一回酒渴思吞海。”少逸曰：“幾度詩狂欲上天。”因聞於朝，賜進士及第。

巨伯高誼，許叔陰功。

漢荀巨伯遠省友疾，值胡賊攻郡，友曰：“吾今死矣，子可去。”巨伯曰：“遠來相視，子令吾去，敗義以求生，豈荀巨伯所行者！”賊至，問曰：“大軍至，一郡盡空，汝何獨止？”巨伯曰：“友人有疾，不忍委之，願以身代其死。”賊曰：“我輩無義而害有義，不可。”遂去。一郡獲全。

○誼、義同。

宋許叔微，名如可。篤志經史，尤邃於醫。建炎初，大疫，叔微親行閭巷，爲之診療，所活甚眾。夢神曰：“上帝以汝陰功，錫汝以官。”因留語云：“藥市收功，陳樓間阻。堂上呼盧，喝六作五。”後以第六人登第，陛見改第五人，在陳祖言、樓林九之間。

代雨李靖，止雹王崇。

唐李靖，字藥師。微時射獵山中，會暮，抵宿一朱門。夜半聞叫門甚急，一嫗謂靖曰：“此龍宮也，天符命行雨，二子皆不在，欲奉煩何如？”遂命黃頭披青驄馬，戒以“馬鳴，取瓶水一滴滴馬鬃，則平地水深三尺。”靖見本鄉旱極，連下三十餘滴，歸以語嫗。嫗曰：“君必無家矣。”

○龍宮在今潛山縣東三里李家灣。

漢王崇喪父及母，哀毀獨甚。嘗夏月大雹，禽獸草木摧死，至崇田畔，雹遂倏止。菽麥十頃，意無損落。及越崇地，則雹勢如初，人謂其孝感所至。後仕至大司空，封扶平侯。王莽專政，謝病就國卒。（按：此註釋有誤。王崇，當爲北魏王崇。王崇，字乾邕，北魏陽夏雍丘人也。兄弟並以孝稱。身勤稼穡，以養二親。仕梁州鎮南府主簿。母亡，杖而後起，鬢髮墜落。未及葬，權殯宅西。崇廬於殯所，晝夜哭泣，鳩鴿羣至。有一小鳥，素質墨眸，形大如雀，棲於崇廬，朝夕不去，母喪始闋，復丁父憂，哀毀過禮。是年，陽夏風雹，所過之處，禽獸暴死，草木摧折。至崇田畔，風雹便止，禾麥十頃，竟無損落，及過崇地，風雹如初。咸稱至行所感。崇雖除服，仍居墓側。於其室前生草一根，莖葉甚茂，人莫能識。至冬中，復有鳥巢於崇屋，乳養三子，毛羽成長，馴而不驚。守令聞之，親自臨視。州以聞奏，標其門閭。）

和凝衣鉢，仁傑藥籠。

五代和凝，字成績。舉進士，名居十三。後知舉選，范質亦居十三，謂之曰：“以傳老夫衣鉢。”後歷官皆與凝同。作詩云：“從此廟堂添故事，登庸衣鉢亦相傳。”凝知貢舉，所取皆一時之秀，稱爲得人。

唐元澹，字行冲。進士及第，累官通事舍人。狄仁傑器之。嘗謂仁傑曰：“下之事上，譬富家儲積以自資也。脯月息膎胰，以供滋膳；参朮苓桂，以防疾疢。門下充旨味者多矣，願以小人備一藥石可乎？”仁傑曰：“君正吾藥籠中物，不可一日無也。”

○膎，音諧。胰，夾脊肉。籠，一讀上聲。

義倫清節，展獲和風。

宋沈義倫，太祖朝隨軍入蜀，每獨居蔬食。及東歸，篋中惟圖書數卷而已。帝固問曹彬，始知其清節過人。擢爲樞密副使。

展獲，魯公族無駭之子，盜跖之兄，食邑柳下。及死，門人將誄之。其妻曰：“不如妾之知也。”乃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誠信而與人無害兮。屈柔從俗，不強察兮。蒙恥救民，德彌大兮。雖遇三黜，終不蔽兮。豈弟君子，永能厲兮。吁嗟惜兮，乃下世兮。夫子之諡，宜爲惠兮。”故孟子稱之曰柳下惠而目爲聖之和。

○無駭者魯大夫

占風令尹，辯日兒童。

周尹喜爲函谷關令，望見紫氣東來，又占風而知有神仙過。俄老聃果乘青牛至，授喜鍊氣內修吐納之法，又授以《道德經》五千言而去。後賜號文始先生，有《文始真經》行於世。

孔子東遊，見兩兒鬭辯。問其故，一兒曰：“我以日始出時去人近，而日中時遠也。”一兒曰：“日初出遠，而日中近也。”一兒曰：“日初出大如車蓋，日中則如盤盂，此不爲遠者小而近者大乎？”一兒曰：“日初出則滄滄涼涼，及其日中如探湯，此不爲近者熱而遠者涼乎？”孔子不能決。兩兒笑曰：“熟謂汝多智乎？”見《列子》。

敝履東郭，麤服張融。

《史記》載東郭先生久待詔公車，貧困飢寒，衣履不完。行雪中，履有上無下，足盡踐地。路人笑之，而逍遙自如也。

鐵腳道人赤腳行雪中，朗誦《南華》、《秋水》諸篇，取梅花和雪嚼之，曰：“吾欲寒香沁入肺腑。”

齊高帝手詔賜張融衣，曰：“見卿衣服粗敝，誠乃素懷有本；過爾襤褸，亦虧朝望。今送一通故衣，意謂雖故，乃勝新也。是吾所著，已令裁稱卿體。”又道士陸修靜以白鷺羽扇遺融曰：“此異物，當奉之異人。”

○襤，音藍。

盧杞除患，彭寵言功。

唐盧杞爲虢州刺史，奏言虢有官豕三千爲民患，德宗命徙之沙苑。杞曰：“同州亦陛下百姓，臣謂食之便。”帝曰：“守虢而憂他州，宰相才也。”詔以豕賜貧民。

○杞父奕，官御史中丞，安祿山陷東都，死之。德宗曰：“盧杞忠清強介，人言杞姦邪，朕殊不覺。”李泌曰：“此乃杞之所以爲姦邪也，倘陛下覺之，豈有建中之亂。”

漢彭寵爲漁陽太守，昔光武討王郎，寵運糧不絕，自負其功，意望甚高。朱浮與之書曰：“遼東之豬，古來皆黑，生子白頭，異而獻之。行至河東，見羣豕皆白，懷慚而退。若以子之功論於朝廷，則爲遼東之豕也。”

放歌漁者，鼓枻詩翁。

唐崔鉉爲江陵守，有楚江漁者，不言姓氏，釣於楚江，得魚則換酒，輒自放歌。鉉見而問曰：“君隱者之漁耶？”對曰：“姜子牙、嚴子陵世皆以爲隱者，殊不知釣其名耳。”去而不顧。

○宋郭祥正詩：“得魚無賣處，沽酒入蘆花。”

宋卓彥恭嘗過洞庭，月下有泛舟，一老翁棹其旁。卓問有魚否，答曰：“無魚有詩。”乃鼓枻而歌曰：“八十滄浪一老翁，蘆花江上水連空。世間多少乘除事，良夜月明收釣筒。”問其姓字，不答而去。

○枻，音異。

韋文朱武，陽孝尊忠。

苻堅幸太學，博士盧壺曰：“《周官禮注》未有其師，太常韋逞母宋氏，世傳父業，非此母無可傳授。”於是就其家立講堂，置生徒百三十人，隔絳紗帳受業，號宣文君。

○朱序鎮襄陽，苻堅遣將圍之。序母韓氏登城，謂西北角當先受敵，遂領百餘婢及城中女子，於其角斜築城二十餘丈。賊攻西北角，潰，因退保，號夫人城。

漢王尊爲益州剌史。先是王陽來守是州，行至九折阪，歎曰：“奉先人遺體，奈何乘此險道。”遂返車。尊至是，問吏曰：“此非王陽所畏道耶？”叱其馭曰：“驅之。”世稱王陽爲孝子，王尊爲忠臣。在部二歲，徼外服其威信。

○《世說》：桓溫入峽，絕壁天懸，騰波迅急。乃歎曰：“既爲忠臣，不得爲孝子，如何？”

倚閭賈母，投閣揚雄。

齊王孫賈事湣王，楚淖齒亂齊國，王出走，賈失王之處。其母曰：“汝朝去而晚來，則吾倚門而望；暮出而不歸，則吾倚閭而望。今王出，汝不知其處，尚何歸？”賈因率國人殺淖齒，立湣王之子，而齊賴以安。

○淖，音鬧。閭，里門也。

漢揚雄，字子雲，成都人。劉歆之子棻從之學，坐事誅，辭連及雄。時雄方校書天祿閣，懼而投閣下，幾死。京師諺云：“惟寂寞，自投閣。”後仕新莽，爲大夫，作《劇秦美新》論。

○新，王莽篡竊之號。劇，音極。

梁姬值虎，馮后當熊。

宋韓世忠，字良臣，延安人。夫人梁氏，京口娼也。嘗五更入府賀朔，見虎蹲臥廊間，駭甚，趨出，不敢言。已而眾至，復往視，乃睡卒。蹴之，問姓名，爲韓世忠。心異之，歸告其母，以酒邀韓，約爲伉儷，後世忠貴，遂封梁國夫人。見《鶴林玉露》。

○夫人小字紅玉，趙雄奉詔撰世忠墓碑，載梁氏本楚州人。

漢傅太后與馮太后並事元帝爲婕妤。帝幸虎圈，熊逸出，傅婕妤走，馮直前當熊而立。上問之，對曰：“妾恐熊至御座，故以身當之。”傅慚，馮寵，由是有隙。

○婕，音接。妤，音俞，女官也。

羅敷陌上，通德宮中。

漢王仁妻秦羅敷，邯鄲美女也。仁爲趙王家令，羅敷出採桑陌上，王登臺見而悅之，因飲酒欲奪焉。羅敷善彈箏，作《陌上桑》之歌以自明，歌載《古樂府》。

○邯鄲，趙縣名。箏，秦樂，蒙恬所造。

○漢嚴延年女，一名羅，音敷。

漢伶玄之妾樊通德，趙飛燕女使也。能道飛燕姊妹宮中事。玄曰：“俱灰滅矣，疲精神，馳嗜欲，寧知終歸荒田野草乎？”通德掩袖視燭影，以手擁髻，悽然泣下。玄因作《飛燕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