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世姻緣傳》

醒世姻緣傳一百回　（清）西周生撰

《醒世姻緣傳》原名《惡姻緣》，演述一個冤孽報應的兩世姻緣的故事。前二十二回爲前世姻緣，後七十八回爲今世姻緣。前世晃源爲山東武城縣土豪，寵愛小妾珍哥，將正妻計氏凌辱至死。晃源與計氏俱轉生於繡江縣明水鎮，晃源爲狄希陳，計氏爲童寄姐。狄希陳前世曾射殺一仙狐，此仙狐轉世爲薛素姐。前世珍哥心狠性婬，投生在皂隸韓家爲女，是爲珍珠。狄希陳先娶薛素姐爲妻，薛素姐乃一悍婦，不僅虐待丈夫，而且鬧得家反宅亂。狄希陳只得避走他鄉，納童寄姐爲妾，買韓珍珠爲脾。寄姐一見珍珠即視爲仇敵，對她百般折磨，逼使珍珠投繯自盡。寄姐同素姐一樣也是以虐待丈夫爲事的女人，弄得狄希陳狼狽不堪、內外交困。後來素姐到成都尋到丈夫，妻妾同堂，更鬧得不堪收拾。身爲成都府經歷的狄希陳，得了「不能齊傢」、「曠廢官職」的考語，只得致仕回籍。回到家鄉，素姐用箭將狄希陳射倒，幸有高僧將狄希陳救活，並給他點破因果。狄希陳遂戒殺生，持長齋，絶貪瞋，持誦《金剛經》一萬卷。於是冤恨除解，素姐病死，寄姐扶正，狄希陳得以善終。

作者「西周生」，真實姓名不詳。楊復吉（1747-1820）《夢闌瑣筆》（《昭代叢書》癸集）云：「蒲留仙《聊齋誌異》脫稿後百年，無人任剞劂。乾隆乙酉（1765)丙戌（1766）楚中浙中同時授梓。楚本爲王令君某，浙本爲趙太守起杲所刊。鮑以文云，留仙尚有《醒世姻緣》小說，蓋實有所指。書成，爲其家所訐，至褫其衿。易簀時，自知其託生之所。後登乙榜而終。（原註：『留仙後身平陽徐昆，字後山，登鄉榜，撰有《柳崖外編》。亦以文云。』）歲庚子（乾隆四十五年，1780)，趙太守之子曾與留仙之孫某遇於棘闈，備述其故。且言《誌異》的未刊者數百餘篇，尚藏於家。」楊復吉說《醒世姻緣傳》爲蒲松齡所撰，乃得自於鮑以文（廷博），而鮑廷博之說充滿了神奇色彩，不足憑信。1931年胡適作《＜醒世姻緣傳＞考證》，認爲《醒世姻緣傳》與《聊齋誌異》的《江城》十分相似，都是寫悍婦的兇惡，從而認定《醒世姻緣傳》的作者就是《江城》的作者蒲松齡。孫楷第《中國通俗小說書目》同意此說：「書中所記多順、康間淄川、章丘兩縣之事，而於淄川事尤切，與留仙之地域時代皆相當，則書爲留仙作說，比較可信。」然而在蒲松齡的詩文和蒲松齡友人的文字中均無有關《醒世姻緣傳》的記載。僅憑故事相近和描寫的地域時代相近，就判斷作者爲蒲松齡，其證據仍嫌軟弱。此書《弁語》署時爲「辛丑」。明末和清代前期的「辛丑」年有萬曆二十九年（1601）、順治十八年（1661）、康熙六十年（1721）、乾隆四十六年（1781）。此書第四十九回提到女將秦良玉，第三十一回提到濟南守備道李粹然。秦良玉於天啟元年（1621）率部北上御後金、崇禎二年（1630）入援京師而名噪一時，李粹然（政修）以按察司僉事任濟南道是崇禎初年的事，因此，此書之成不可能是萬曆二十九年。日本《商舶載來書目》（日本國會圖書館藏）著錄於享保十三年戊申進口「《醒世姻緣傳》一部十八本」。享保十三年爲清雍正六年戊申（1728)，則「辛丑」不可能是乾隆四十六年。徐復嶺發現曲阜《顏氏家藏尺犢》卷三有周在浚致顏光敏書云：「聞台駕有真州及句曲之行，故未敢走候，此時想已歸矣。天氣漸爽，稍遲尚期作郊外之遊也。《惡姻緣》小說，前呈五冊，想已閱畢，幸付來價。因吳門近已梓完，來借一對，欲寄往耳。」周在浚爲周亮工次子，康熙間流寓南京。顏光敏，曲阜人，康熙六年（1667)進士，官吏部主事。康熙十年（1671）丁父憂，康熙二十一年（1682）起補原官之前一年曾南遊吳越，四年後於康熙二十五年病卒。此信札當寫於顏光敏南遊吳越滯留南京或揚州期間（詳見徐復嶺《醒世姻緣傳作者和語言考論》，齊魯書社，1993）。此信札足證《醒世姻緣傳》凡例後東嶺學道人「識語」稱「此書傳自武林，取正白下」、「原書本名《惡姻緣》」，均爲實話，亦證「辛丑」非康熙六十年。排除前後三個辛丑年，則成書之「辛丑」當爲順治十八年（1661）。此年蒲松齡（1640－1715）二十二歲，正是蒲松齡應童子試、縣府道均考第一的第三年，當不可能在潛心舉業的同時又埋頭寫作一部諳熟世故人情的長篇小說。此書所寫明水鎮是章丘之大鎮，繡江亦即章丘，書中語言有魯中南方言特徵，作者大約爲山東章丘明水鎮人。「識語」作者東嶺學道人，《章丘鄉土誌》：「東嶺山，在縣治南十里。」「識語」作者和小說作者很可能是一人。其真實姓名，盡管諸家還有丁耀亢、賈鳬西等說，但都是推測和臆斷，尚待進一步考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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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有清初刊本，無書坊堂號，正文半葉十行，行二十五字。書中避明諱而不避清諱。周紹良收藏。

同德堂刊本，內封題「重訂醒世姻緣傳」、「同德堂梓」。首《醒世姻緣傳弁語》，末署「環碧主人題。辛丑清和望後午夜醉中書」。次《凡例》八則及東嶺學道人「識語」。正文前有《姻緣傳引起》，署「西周生輯著」、「然黎之較定」。正文卷首題「醒世姻緣傳」，署「西周生輯著」、「然黎子較定」。正文半葉十行，行二十五字。版心題「醒世姻緣傳」。藏首都圖書館、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中國人民大學圖書館、英國博物院、日本東洋文庫、日本廣島大學文學部、日本東京大學東洋文化研究所（有補抄）。

同治九年（1870）刊本，內封題「重訂明朝姻緣傳」，正文半葉十行，行二十五字。藏中國國家圖書館、天津圖書館、浙江圖書館、遼寧圖書館、北京大學圖書館、北京師範大學圖書館、復旦大學圖書館、山東大學圖書館、山東師範大學圖書館、天津師範大學圖書館、台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日本東京大學文學部、日本京都大學文學部、日本京都大學人文科學研究所、日本九州大學文學部。

（日？）省軒鋟藏本，正文半葉十行，行二十五字。藏日本大谷大學圖書館。

刊本，無書坊堂號，亦無刊刻年代，正文半葉十二行，行二十五字。大塚秀高《中國通俗小說書目增訂本》云：「據版式紙質與書中諱字，當是乾隆前刻本。」此本藏大連圖書館。

懷德堂刊本，內封題「重訂醒世姻緣傳」、「懷德堂梓行」。有《弁言》，無《凡例》、《識語》。正文半葉十二行，行二十五字。懷德堂於乾隆三十一年（1766）刊有小說《四大奇書第一種》，還刊小說《西遊證道奇書》、《雲合奇蹤玉茗英烈全傳》等，是乾隆年間書坊。由此判斷此本爲乾隆年間刊本。藏山東圖書館。

（石昌渝）

——以上摘自石昌渝主編《中國古代小說總目·白話卷》（山西教育出版社西元2004年版）。

《中國通俗小說總目提要》：「路大荒從蒲松齡一生行實和著述狀況力辯此書非蒲氏作品（《聊齋全集中的〈醒世姻緣〉與〈鼓詞集〉的作者問題》附《蒲松齡年譜》），又有論者從避諱學和書中所寫社會內容及流露眷戀明王朝情緒等方面，提出此書爲明人寫明事，約成於明崇項末年（金性堯《〈醒世姻緣傳〉作者非蒲松齡說》；王守義《〈醒世姻緣傳〉的成書年代》。）按此書作者當爲山東章丘、淄博、濟南一帶地區人，故書中大量、熟練地運用當地方言，細緻入微地描寫當時當地之風光、物產、習俗人情等。或曰洛陽古稱西周，西周生疑以其籍貫名之（童萬圖《〈醒世姻緣傳〉後記》）。」

此書現代排印本頗多，上海古籍出版社《中國古典小說研究資料叢書》及太白文藝出版社《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叢書》皆有收錄。上古版內容有刪節；太白版無《弁言》、《凡例》、《題語》，內容爲足本。

查《古本小說集成·醒世姻緣傳》，《引起》在《凡例》及《目錄》之前，今移在第一回前。《東嶺學道人識語》原無標題，乃東里山人所加。

按本書另有大連圖書館藏十行本，詳見光明日報《大連〈醒世姻緣傳〉的版本特色》一文（2019年10月21日 13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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