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

儒林外史　存

吳敬梓撰。敬梓字敏杆，一字文木，晚年又號秦淮寓客。生於康熙四十年（1701）夏，卒於乾隆十九年(1754）冬，有年五十四。原籍浙江東甌（今溫州），因其先人吳聰建立軍功，遷至江蘇江寧府六合縣。歷經數世之後，又遷至安徽全椒，遂為全椒人。

吳敬梓功名不遇，又迭遭變故。自康熙五十七年（1718）十八歲進學後，屢經考試，皆鎩羽而歸。乾隆元年（1736）被薦應博學鴻詞科試，於參加地方預試之後，因病未赴廷試，因此終其一生衹是一名秀才。敬梓十三歲喪母，十八歲和二十三歲時，生父雯延和嗣父霖起先後病故，從此族人爭奪遺產，家道遂告中落。不數年，妻子陶氏又病逝。吳敬梓生性傲岸，不容於全椒士紳，乃於雍正十一年（1733）三十三歲時，忿而離開故土，移家南京秦淮水亭。在南京，與四方文士相往還，聲名漸著。不久，因生計無著，出遊四方，依人作客。乾隆十九年（1754）冬，病逝揚州，由其戚友金兆燕經營喪事，將棺木運回南京安葬。

所作除《儒林外史》外，還寫了不少詩文，今傳於世者有《文木山房集》四卷，近年還發現一些零星詩文。據有關記載，他還寫作《詩論》、《史漢紀疑》等書，但均未見流傳。

吳敬梓移家南京不久就開始創作《儒林外史》，到乾隆十三年（1748）至十五年（1750）間，已大體完稿。程晉芳在這幾年間寫的《懷人詩》第十六首「全椒吳敬梓」詩中就明說：「《外史》紀儒林，刻畫何工妍，吾為斯人悲，竟以稗說傳」（《勉行堂詩集》卷二）。不過，其時尚未付梓。直到乾隆三十五年（1770）、三十六年(1771)，即敬梓去世十六、七年後，也還沒有刻本問世，目前見諸記載的最早刊刻時間．似在乾隆三十七年(1772）至乾隆四十四年（1779）之際，同治八年（1869）蘇州群玉齋本《儒林外史》中載有金和所作跋文，說「是書為全椒金棕亭先生官揚州府教授時梓以行世，自後揚州書肆刻本非一」。按金棕亭即兆燕，其任揚州府學教授始自乾隆三十三年（1768)，止於花隆四十四年（1779)，而在1771年前後寫成的《文木先生傳》中仍未提及有刻本行世，因此如果金兆燕確實刊刻過《儒林外史》，則當在花隆三十七年以後至乾隆四十四年之間。但金兆燕這一刻本，至今未曾發現。金和所記，是否可信，尚待研究。

關於《儒林外史》的回數，見諸記載的有五十回本、五十五回本、五十六回本、六十回本。

乾隆年間寫成的《文木先生傳》，有「《儒林外史》五十卷」之說。其後，葉名灃《橋西雜記》、楊鍾羲《雪橋詩話》等著述，也據此而說《儒林外史》「五十卷」。但五十卷是否即五十回，因至今未見這所謂的「五十卷」本傳世，實難以斷定。

至於五十五回本，則見於金和跋文所云「是書原本僅五十五卷」，謂最後「《幽榜》一卷」為他人「妄增」。但金和所說的「五十五卷」本，至今也未曾見有傳世。所謂的五十五回本，實際上衹是現存的五十六回本删去最後一回「幽榜」而已。1920年上海亞東圖書館排印本，即將五十六回作為附錄而成五十五回本。1954年作家出版社排印本，則刪去最後一回，亦不作附錄，而成五十五回本；1958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張慧劍校註本、1977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南京師範大學整理本亦復如是。

至於五十六回本，刊刻既多，流傳亦廣。目前可以見及的最早刻本，則為嘉慶八年（1803）的臥閑草堂本。【藏北京圖書館、復旦大學圖書館、倫敦英國博物院】小型，半葉九行，行十八字，卷首有乾隆元年(1736）春二月閑齋老人序，每回後有評語（第四十二至四十四回、第五十三至五十五回無評語）。人民文學出版社1974年4月據北京圖書館藏本放大影印，其中殘損模糊以及經後人墨筆描改之頁，則用復旦大學圖書館藏本同頁配板。

其後有嘉慶二十一年（1816）藝古堂本和清江浦注禮閣本，版式與臥閑草堂本相同，凡臥本空缺、錯刻之處，這兩種刊本都同樣存在。

咸豐四年（1854）前還有所謂的滂喜齋抄本。卷首有剪貼的「文恭公閱本儒林外史」題籤，文恭為江蘇吳縣潘世恩的謚號．他所閱的《儒林外史》抄本，【藏上海圖書館】六冊，五十六回，半葉十行，行二十五字，無格，抄寫工整。抄本無臥閑草堂本前的閑齋老人序，但臥本所缺第四十二回至四十四回、第五十三回至五十五回評語，抄本亦無，可見抄本當亦出自臥閑草堂本。不過，個別回評文字略有省略，正文亦然。潘世恩為乾隆五十八年（1793）一甲一名進士，歷仕顯宦，官至大學士，生於乾隆三十四年（1769)，卒於咸豐四年(1854)，其所閱《儒林外史》抄本的確實年代，尚難以考定，大致可推斷為抄於嘉慶、道光兩朝。

此後有同治八年（1869）群玉齋活字本，大字，半葉九行，行二十字。首有閑齋老人序，後有金和原跋。此本頗為通行，多次複印，也有題作蘇州書局本。這一刊本由於印次不同，有的附金和原跋，有的未附金和原跋，但均出自臥閑草堂本。

同治十三年（1874）九月，上海申報館第一次排印活字本，半葉十五行，行二十八字，以臥閑草堂本為底本，卷首有閑齋老人序，並附有已經删節的金和原跋，以及天目山樵（即張文虎）寫於同治十二年（1873）的識語。其後，申報館於光緒七年（1881）第二次排印活字本，半葉十一行，行二十七字，仍以臥閑草堂本為底本。卷首有閑齋老人序，以及天目山樵寫於光緒二年（1876）的識語，書後也附有經過删節的金和跋文。此本在申報館第一次排印本的基礎上，又略作校定。正文中插入天目山樵評語，文字與單行本《儒林外史評》稍有不同，因天目山樵不止一次加評，又屢被友人借去過錄之故。

同治十三年（1874）十月，齊省堂增訂活字本，半葉九行，行十八字，卷首有是年惺園退士序和改動過的閑齋老人序，以及增訂例言五條，交代刪潤修飾的緣故。文旁有圈點，回上有眉批，回後有尾批。回目文字以及最後一回「幽榜」，也都有改動。

1935年商務印書館以申報館第二次排印本為底本，略予訂正後加以重排。有閑齋老人序及删節的金和跋文，正文中也插排天目山樵評語。

1984年人民文學出版社再次重印南京師範大學整理本時，將第五十六回「幽榜」作為附錄處理。同年土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李漢秋會校會註本，則是以臥閑草堂本為底本的五十六回本。

至於六十回本，則有光緒十四年（1888）的增補齊省堂本，卷首有同治十三年（1874）惺園退士序，以及光緒十四年（1888）東武惜紅生序。惜紅生名屠世紳，此本即為其據齊省堂本增補四回後成六十回本。例言五條亦同齊省堂本。所補四回從五十六回本的第四十三回中插進，回目也做了改動，五十六回本的第四十三回回目為「野羊塘將軍大戰，野舞地酋長劫營」，六十回本則改為「劫私鹽地方官諱盜，追身價老貢生押房」。所增四回回目分別為第四十四回的「沈瓊枝救父居側室，宋為富種子吃僊丹」；第四十五回的「滿月麟兒扶正室，春風燕子賀華堂」；第四十六回的「假風騷萬家開廣廈，真血食兩父顯靈魂」，第四十七回的「吃官司鹽商破產，欺苗民邊鎮興師」。增補這四回之後，再續接五十六回本的四十三回後半。所增補的四回，與全書的主旨和風格均不一致，魯迅謂「事既不倫，語復猥陋」。其後，六十回本屢被翻印，有多種刊本行世，不一一列舉。

《儒林外史》與前此的我國古代通俗小說不同，它沒有貫穿始終的情節，也沒有總綰全書的人物，誠如魯迅所說「全書無主幹，僅驅使各種人物，行列而來，事與其來俱起，亦與其去俱訖」（《中國小說史略》）。作者塑造了眾多的人物（朱一玄《偏林外史人物表》列舉631人），描寫了許多精采的故事，反映了清代初期知識分子的生活狀況和他們的心理態勢。

——以上摘自《中國通俗小說總目提要》。

文本來源：漢川草廬，原爲五十五回，在“就沒一個賢人君子可以入得《儒林外史》的麼”一句後即結以“詞曰”。今據網絡上之文本補上第五十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