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廣補註黃帝內經素問卷第十

玄子次註林保衡等奉敕校正孫重改誤

  • 瘧論 
  • 刺瘧篇 
  • 氣厥論 
  • 欬論 

瘧論篇第三十五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在第五卷。」

黃帝問曰:「夫痎瘧皆生於風,其蓄作有時者,何也?痎,猶老也,亦瘦也。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云:『夫瘧疾皆生於風,其以日作,以時發,何也?』與此文異,《太素》同今文,楊上善云㾬,有云二日一發名㾬瘧,此經但夏傷於暑至秋爲病,或云㾬瘧,或但云瘧不必以日發,間日以定㾬也,但應四時其形有異,以爲㾬爾。」

岐伯對曰:「瘧之始發也,先起於毫毛,伸欠乃作,寒慄鼓頷。慄,謂戰慄。鼓,謂振動。腰脊俱痛,寒去則內外皆熱,頭痛如破,渴欲冷飲。」

帝曰:「何氣使然,願聞其道。」

岐伯曰:「陰陽上下交爭,虛實更作,陰陽相移也。陽氣者,下行極而上,陰氣者,上行極而下,故曰陰陽上下交爭也。陽虛則外寒,陰虛則內熱,陽盛則外熱,陰盛則內寒,由此寒去熱生,則虛實更作,陰陽之氣相移易也。陽并於陰則陰實而陽虛,陽明虛則寒慄鼓頷也。陽并於陰,言陽氣入於陰分也。陽明,胃脈也。胃之脈自交承漿,却分行,循頤後下廉,出大迎。其支別者,從大迎前下人迎,故氣不足則惡寒戰慄而頤頷振動也。巨陽虛則腰背頭項痛。巨陽者,膀胱脈,其脈從頭別下項,循肩髆內,俠背,抵腰中,故氣不足則腰背頭項痛也。三陽俱虛則陰氣勝,陰氣勝則骨寒而痛,寒生於內,故中外皆寒。陽盛則外熱,陰虛則內熱,外內皆熱則喘而渴,故欲冷飲也。熱傷氣,故內外皆熱,則喘而渴。此皆得之夏傷於暑,熱氣盛藏於皮膚之內,腸胃之外,此榮氣之所舍也。腸胃之外,榮氣所主,故云榮氣所舍也。舍,猶居也。此令人汗空疏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作『汗出空疏』,《甲乙經》、《太素》並同。」,腠理開,因得秋氣,汗出遇風,及得之以浴,水氣舍於皮膚之內,與衞氣并居。衞氣者,晝日行於陽,夜行於陰,此氣得陽而外出,得陰而內薄,內外相薄,是以日作。作,發作也。

帝曰:「其間日而作者,何也?間日,謂隔日也。

岐伯曰:「其氣之舍深,內薄於陰,陽氣獨發,陰邪內著,陰與陽爭不得出,是以間日而作也。不與衞氣相逢會,故隔日發也。

帝曰:「善。其作日晏與其日早者,何氣使然?晏,猶日暮也。

岐伯曰:「邪氣客於風府,循膂而下。風府,穴名,在頂上入髮際,同身寸之二寸,大筋內宛宛中也。膂,謂脊兩傍。衞氣一日一夜大會於風府,其明日,日下一節,故其作也晏,此先客於脊背也。每至於風府則腠理開,腠理開則邪氣入,邪氣入則病作,以此日作稍益晏也。節,謂脊骨之節。然邪氣遠則逢會遲,故發暮也。其出於風府,日下一節,二十五日下至骶骨,二十六日入於脊內,注於伏膂之脈。項已下至尾骶,凡二十四節,故日下一節,二十五日下至骶骨,二十六日入於脊內,注於伏膂之脈也。伏膂之脈者,謂膂筋之間,腎脈之伏行者也。腎之脈循股內後廉,貫脊,屬腎。其直行者,從腎上貫肝鬲,入肺中,以其貫脊又不正應行穴,但循膂伏行,故謂之伏膂脈。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二十五日』作『二十一日』,『二十六日』作『二十二日』,《甲乙經》《太素》並同,『伏膂之脈』《甲乙經》作『太衝之脈』,巢元方作『伏衝』。」其氣上行九日,出於缺盆之中,其氣日高,故作日益早也。以腎脈貫脊,屬腎,上入肺中。肺者,缺盆爲之道,陰氣之行速,故其氣上行九日,出於缺盆之中。其間日發者,由邪氣內薄於五藏,橫連募原也。其道遠,其氣深,其行遲,不能與衞氣俱行,不得皆出,故間日乃作也。募原,謂鬲募之原系。 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募』作『膜』,《太素》、巢元方並同〈舉痛論〉亦作『膜原』。」

帝曰:「夫子言衞氣,每至於風府、腠理乃發,發則邪氣入,入則病作,今衞氣日下一節,其氣之發也,不當風府,其日作者,柰何?」

岐伯曰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甲乙經》、《太素》,自『此邪氣客於頭項』至下『則病作故』,八十八字並無。」:「此邪氣客於頭項,循膂而下者也。故虛實不同,邪中異所,則不得當其風府也。故邪中於頭項者,氣至頭項而病。中於背者,氣至背而病。中於腰脊者,氣至腰脊而病。中於手足者,氣至手足而病。故下篇各以居邪之所而刺之。衞氣之所在與邪氣相合則病作,故風無常府,衞氣之所發,必開其腠理,邪氣之所合,則其府也。虛實不同,邪中異所,衞邪相合,病則發焉,不必悉當風府而發作也。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巢元方『則其府也』作『其病作』。」

帝曰:「善。夫風之與瘧也,相似同類而風獨常在,瘧得有時而休者,何也?風瘧皆有盛衰,故云相似同類。

岐伯曰:「風氣留其處,故常在,瘧氣隨經絡沉以內薄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作『次以內傳』。」,故衞氣應乃作。留,謂留止。隨,謂隨從。

帝曰:「瘧先寒而後熱者,何也?」

岐伯曰:「夏傷於大暑,其汗大出,腠理開發,因遇夏氣淒滄之水寒新校正云:「按《甲乙經》、《太素》『水寒』作『小寒迫之』。」,藏於腠理皮膚之中,秋傷於風則病成矣。暑爲陽氣,中風者陽氣受之,故秋傷於風則病成矣。夫寒者,陰氣也。風者,陽氣也。先傷於寒而後傷於風,故先寒而後熱也。病以時作,名曰寒瘧。露形觸冒,則風寒傷之。

帝曰:「先熱而後寒者,何也?」

岐伯曰:「此先傷於風而後傷於寒,故先熱而後寒也,亦以時作,名曰溫瘧。以其先熱,故謂之溫。其但熱而不寒者,陰氣先絕,陽氣獨發,則少氣煩寃,手足熱而欲嘔,名曰癉瘧。癉,熱也,極熱爲之也。

帝曰:「夫經言:『有餘者寫之,不足者補之。』今熱爲有餘,寒爲不足,夫瘧者之寒,湯火不能溫也,及其熱,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餘不足之類,當此之時,良工不能止,必須其自衰乃刺之,其故何也?願聞其說。言何暇不早,使其盛極而自止乎。

岐伯曰:「經言:『無刺熇熇之熱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太素》『熱』作『氣』。」,無刺渾渾之脈,無刺漉漉之汗。』故爲其病逆,未可治也。熇熇,盛熱也。渾渾,言無端緒也。漉漉,言汗大出也。夫瘧之始發也,陽氣并於陰,當是之時,陽虛而陰盛,外無氣,故先寒慄也。陰氣逆極則復出之陽,陽與陰復并於外,則陰虛而陽實,故先熱而渴。陰盛則胃寒,故先寒戰慄。陽盛則胃熱,故先熱欲飲也。

夫瘧氣者,并於陽則陽勝,并於陰則陰勝,陰勝則寒,陽勝則熱。瘧者,風寒之氣不常也,病極則復至。復,謂復舊也,言其氣發至極,還復如舊。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作『瘧者,風寒之暴氣不常,病極則復』,至全元起本及《太素》作『瘧,風寒氣也不常,病極則復至』,至字連上句與王氏之意異。」病之發也,如火之熱,如風雨不可當也。以其盛熾,故不可當也。故經言曰:「方其盛時必毀新校正云:「按《太素》云:『勿敢必毀。』」,因其衰也,事必大昌。」此之謂也。方,正也。正盛寫之或傷真氣,故必毀。病氣衰已,補其經氣,則邪氣弭退,正氣安平,故必大昌也。夫瘧之未發也,陰未并陽,陽未并陰,因而調之,真氣得安,邪氣乃亡。所寫必中,所補必當,故真氣得安,邪氣乃亡也。故工不能治其已發,爲其氣逆也。真氣浸息,邪氣大行,真不勝邪,是爲逆也。

帝曰:「善。攻之柰何?早晏何如?」

岐伯曰:「瘧之且發也,陰陽之且移也,必從四末始也。陽已傷,陰從之,故先其時堅束其處,令邪氣不得入,陰氣不得出,審候見之,在孫絡盛堅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言牢縳四支,令氣各在其處,則邪所居處必自見之,既見之則刺出其血爾。往,猶去也。 新校正云:「按《甲乙經》『真往』作『其往』,《太素》作『直往』。」

帝曰:「瘧不發,其應何如?」

岐伯曰:「瘧氣者,必更盛更虛,當氣之所在也。病在陽則熱而脈躁,在陰則寒而脈靜。陰靜陽躁,故脈亦隨之。極則陰陽俱衰,衞氣相離,故病得休,衞氣集則復病也。相薄至極,物極則反,故極則陰陽俱衰。

帝曰:「時有間二日,或至數日發,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

岐伯曰:「其間日者,邪氣與衞氣客於六府,而有時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數日乃作也。氣不相會,故數日不能發也。瘧者,陰陽更勝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陽勝陰甚,則渴。陽勝陰不甚,則不渴也。勝,謂強盛於彼之氣也。

帝曰:「論言夏傷於暑,秋必病瘧新校正云:「按〈生氣通天論〉并〈陰陽應象大論〉,二論俱云:『夏傷於暑,秋必痎瘧。』」。今瘧不必應者,何也?言不必皆然。

岐伯曰:「此應四時者也。其病異形者,反四時也。其以秋病者,寒甚。秋氣清涼,陽氣下降,熱藏肌肉,故寒甚也。以冬病者,寒不甚。冬氣嚴冽,陽氣伏藏,不與寒爭,故寒不甚。以春病者,惡風。春氣溫和,陽氣外泄,內腠開發,故惡於風。以夏病者,多汗。夏氣暑熱,津液充盈,外泄皮膚,故多汗也。

帝曰:「夫病溫瘧與寒瘧,而皆安舍,舍於何藏?安,何也。舍,居止也。藏,謂五神藏也。

岐伯曰:「溫瘧者,得之冬中於風寒,氣藏於骨髓之中,至春則陽氣大發,邪氣不能自出,因遇大暑,腦髓爍,肌肉消,腠理發泄,或有所用力,邪氣與汗皆出,此病藏於腎,其氣先從內出之於外也。腎主於冬,冬主骨髓,腦爲髓海,上下相應,厥熱上熏,故腦髓銷爍,銷爍則熱氣外薄,故肌肉減削而病藏於腎也。如是者,陰虛而陽盛,陽盛則熱矣。陰虛,謂腎藏氣虛。陽盛,謂膀胱太陽氣盛。衰則氣復反入,入則陽虛,陽虛則寒矣。故先熱而後寒,名曰溫瘧。衰,謂病衰退也。復反入,謂入腎陰脈中。

帝曰:「癉瘧何如?」

岐伯曰:「癉瘧者,肺素有熱,氣盛於身,厥逆上衝,中氣實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開,風寒舍於皮膚之內,分肉之閒而發,發則陽氣盛,陽氣盛而不衰,則病矣。其氣不及於陰新校正云:「按全元起本及《太素》作『不反之陰』,巢元方作『不及之陰』。」,故但熱而不寒,氣內藏於心,而外舍於分肉之閒,令人消爍脫肉,故命曰癉瘧。」

帝曰:「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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