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道教靈驗記
    1. 胡尊師修清齋驗
    2. 崔玄亮修黃籙齋驗【持經驗附】
    3. 武昌人醮水驗
    4. 徐翥爲父修黃籙齋驗
    5. 張郃妻陪錢納天曹庫驗
    6. 蘇州鹽鐵院招商官修神咒道場驗
    7. 相國杜豳公修黃籙齋免閻羅王驗
    8. 南康王韋皋修黃籙道場驗
    9. 李約妻要黃籙道場驗
    10. 盧賁修黃籙道場驗
    11. 樊令言修北帝道場銖狐魅驗
    12. 鮮于甫爲解冤修黃籙道場驗
    13. 竇德玄爲天符專追求奏章免驗
    14. 馬敬宣爲妻修黃籙道場驗
    15. 秦萬受斗尺欺人罪修黃籙齋驗
    16. 杜鵬舉父母修南斗延生醮驗

卷之一百二十一·道教靈驗記(五)

道教靈驗記


胡尊師修清齋驗

胡尊師名宗,自稱曰{木(䉅/奻/山)}[按1]【孚郭切】,居梓州紫極宮。甞㳂江入峽,道中遇神人,授真仙之道。辯博該贍,文而多能,齋醮之事,未嘗不冥心滌慮,以祈感通。梓之連帥皆賢相,重德慕下,盡皆時英碩才,如周相國李義山,畢加敬致禮,其志亦泊如也。洎解化束蜀,顯跡涪陵,方知其蛇蟬之蛻,得道延永爾。梓、益、褒、闈問,自王法進受清齋之訣,俗以農蠶所務,每歲祈穀,必相率而修焉。至有白衣之夫、緇服之侶,往往冒科禁而戴事者,固以爲常矣。

有郡人劉崧,幕師之道德,請於別地以致齋焉。師謂之曰:夫嘯儔侶、命儕友者,猶須正席拂筵,整籩洗爵,恭敬以成禮,嚴恪以致事,或懼其誚讓,責其不勤,況感降天真,禱求福祐,豈可陡然而買罪乎!俗之怠惰,有自來矣。子可訓勖于眾,必精必虔,乃可爲爾。崧承命誓眾,潔己率先,而撰香花,備壇墠,師然後往,猶叮嚀戒誨。既昇壇,展禮思神之際,有黑雲暴起,旋飈入座,拔其二柱,飄其竹席,投其鎗釜於千步之外,而後卒事,而融風熙熙,祥氣亘野。師詰所投之物,其二柱嘗閣於豕圈之上,竹席嘗蔽於產婦之室,鎗釜嘗爨於縗絰之家。其不投者,皆物之潔矣。師曰:器用不潔,神明惡之,況爾之心乎!心苟有疵,行苟有玷,雖百牢陳于席,九韶奏于庭,適足以瀆神明、延大禍爾。人之修心,必使乎言行相脗,內外坦然,明不媿於人,幽不慚於鬼,吾知其可爾。反於是者,豈言行之足徵哉!士君子、里巷之人,聞師之言,各革惡趣善矣。

崔玄亮修黃籙齋驗【持經驗附】

崔公玄亮,奕葉崇道,雖登龍射鵠,金印銀章,踐鴛鷺之庭,列珪組之貴,參玄趨道之志,未嘗怠也。寶歷初,除湖州刺史。二年乙巳,於紫極官修黃籙道場,有鶴三百六十五隻,翔集壇所。紫雲蓬勃,祥風虛徐,與之俱自西北而至。其一隻朱頂皎白,無復玄翮者,棲於虛皇臺上,自辰及酉而去。杭州刺史白居易,聞其風而悅之,作《吴興鶴讚》曰:

有鳥有鳥,從西北來。丹頂火綴,白翎雪開。遼水一去,緱山不迴。噫吴興郡,孰爲來哉。寶歷之初,三元四齋。當白晝下,與紫雲偕。三百六十,拂壇徘徊。上昭玄既,下屬仙才。誰其尸之,太守姓崔。

崔公常持《黃庭》度人,《道德》諸經未嘗曠矣。其後以感通之至,彌加篤勵。去世之時,入靖室,{言奉}《黃庭》,無疾而化。將葬,棺輕若空衣焉。

武昌人醮水驗

武昌人,寓居蜀之青城。其邑每歲修竹笿之堰,以堤川防水,賦稅之戶,輪供其役。武昌是歲籍在修堰之內,邑吏第名分地以授之。自冬始功,訖歲而畢。所受之地,當洞水之穴,新有漩注,基址不立。雖運石以塞之,負土以實之,一夕之後,已復深矣。主吏疑其龍神所爲也,求陀羅尼幢三四尺,投於其中,侵陷彌甚。晝勤夕勞,不離其所,諸家有緒,而獨未定其址,頗以爲憂。乃備禱醮之禮,撰詞以告焉。其大旨曰:國以人爲本,人以食爲先。人依神以安寧,神依人而變化。蜀之田疇既廣,租賦是資。所修堤堰二百餘里,或少有怠廢,則墊溺爲灾,歲苟不登,則饑寒總至,人或失所,神何依焉。況復漂陷爲憂,淪胥是懼,有一於此,則粢盛不供,椒漿莫給,春祈秋報,何所望於疲民哉!當使封畛克完,浸淫息患,地租天賦,無曠於循常,東作西成,尅彰於幽贊矣。如是潔其器用,豐其禮物,掃地而醮焉。是夕,夢眾人紛紜,檐囊荷橐,襁嬰擁孺,若遷於他所。明日投石以實之,水乃退涸,遽成其堰。八月之後,方復摧陷,濬爲洞潭焉。

徐翥爲父修黃籙齋驗

高平徐翕,漣水人也。因官遷于青州,貨殖殷贍。有子三人,其二癃殘,小者項有肉枷,人見所共驚畏。翥初銳意求官,驕佚自任,下輦成宴,言行事隨,欣欣然有凌雲霄之志。見二子之疾,未甚介意,及睹肉枷之異,悒悒不樂,道遽喪矣。因遊東海山觀中,與道士話其事。道士曰:三子之疾,非己之過,非子之罪,盖宿業所鐘爾。道門所謂宿業,非是疾者前生之業,乃先人之罪,殃流後裔也。君家先世,當有酷於刑法,暴於捶楚,爲官不恤牢獄,不矜囚徒,意生法外,殘毒害物,遂使子孫受其報爾。翥泫然流涕曰:實然!先父爲官,當則天之朝,世亂讒勝,誅鋤李氏諸王,屠害宗室。朝廷德望,必設法以陷之,殘刑以毒之,誅勦考掠,不勝其毒者,陷於狴牢,死於繫械,故不可勝紀。如武懿宗、來俊臣、周利貞、李義府之徒,恩渥隆異,迴天轉日,天下畏之。以矜恕慈惠者爲懦夫,以彊愎忍酷者爲能吏,仁憫道息,貞正事隳,勢使然也。先父雖位卑威薄,時稱能官,累案大獄,寧無枉抑?今日之報,信而有徵。將袪此罪,滌此冤,奈何?道士曰:拔先世之考,當修靈寶解厄齋;救存歿之苦,當修黃籙齋。勿恡金寶,一遵天科,竭財向善,孜孜不倦,可以謝其罪爾。

翥還家,大修黃籙道場三日。第二日夜,時方響晦,中夜聞門外,車馬人物之聲甚眾,出門視之,則白光如晝,天兵千餘人,官吏數百,羅列門外,若有所候。良久,黑氣鬱勃,直北而來,中有三人,迦鏁械縛,鬼神數十人領之,列於官吏天兵之前,一人即翥父玄之也。俄而黃赤光一道,自西北來,照地上草木、屋宇、人物之形,皆若金色,異香盈空。光中神仙一人、青童十餘人,二力士執節前引,其左一人,武弁朱衣,執金策,去地三丈許。眾官拜迎,神仙俯揖,武弁者稱太上之勑,讀金札曰:徐玄之侮法害人,宜加考謫,以其子精修黃籙,功簡上玄,即宜赦宥,同惡延逮,並爲原除。於是神仙復去,官吏皆隱。即見其父素服麻衣,謂翥曰:吾不知罪福,但恣胸襟,法外害人,久被冤訴,考責已十八年。同官屬吏,皆均其罪,猶有十二年。殃苦報訖,方履惡道,痛苦之狀,不可具言。賴汝歸向法門,精修此福,太上降赦,前罪併除,冤訟之人,先已解脫,延累之罪;自此亦銷。吾得生天去矣,勤於香火,以報道恩。乃飛空而去。翥之三子,旬月之間,殘病者完復,肉項亦銷。更修黃籙齋十壇,廣爲存歿,仍令小子於山觀入道,永奉香燈。翥終身高閑,不窺祿利,常持誦真經,時亦鍊氣絕粒。

張郃妻陪錢納天曹庫驗

成都張郃妻死三年,忽還家下語曰:聖駕在蜀之時,西川進軍,在興平定國寨,以討黃巢。其時鄰家馮老父子二人,差赴軍前,去時留寄物,直三十千,在某處。馮父子歿陣不回,物已尋破用却,近忽於冥中論理,某被追魂魄對會,經今六年。近奉天曹斷下,云自是歿陣不歸,非關巨蠹故用,令陪錢三十貫,即得解兔。緣臘月二十五日已後,百司交替,又須停住經年,其錢須是二十五日已前,就玉局化北帝天曹庫子送納,一張紙作一貫。其餘庫子門司,本案一一別送,與人間无異。光化三年臘月二十三日,就北帝院,奏前件錢訖。是夕,妻夢中告謝而去。又成都縣押司錄事姓馮,死十餘年。其姪爲冥司誤追到縣,馮怒,所追吏放其姪,自縣後門倉院路而還,見路兩畔有舍六十餘間,云是天曹庫,收貯玉局化所奏錢。

蘇州鹽鐵院招商官修神咒道場驗

蘇州鹽鐵院招商官,姓王,其家巨富,貨殖豐積,而疾苦沉痼,逾年不痊。齋供像設,巫醫符咒,靡不周詣,莫能蠲除。玉芝觀道士陳道明,專勤清齋,拜章累有徵驗,而招商素不崇道,聞之蔑如也。攻理所疾,費貨財萬計矣,日以羸𦬼,俟時而已。其親友勸勉,俾請陳道明章醮祈禳,不獲已而召焉。道明爲於其家,修神咒道場。疾方綿篤,不保旦夕,促以啟壇。當禁壇之際,疾士冥然,家眷親友,相顧失色。禁壇既畢,道明持劍水,詣房內外,噴水除穢。疾士曰:請尊師就此噴水,可否?道明就卧內噴之,忽然起坐,稽首頂禮曰:深謝神功,我疾有廖矣。

乃求衣命机,隱坐而喜曰:一生錯用心,不知有大道,今日方荷天兵之力也。徐與親友、妻子言曰:我初困頓絕甚,謂今夕死矣,尊師開道場之時,都不醒悟6 但聞空中有言,大帝下降,領天兵討逆。如是即黃光如日,照灼遠近,即見千乘萬騎、天兵神將圍繞此宅,鬼物邪怪,並已擒縛去矣。方見大帝、太一乘七寶車,對行前引,侍衛儀仗,如人間帝王。忽令召某至太一前,令神以水噴面,清凉徹心,無復痛楚,但氣稍羸𦬼。即云元始下降,乃見大帝、太一對望迎拜,隊仗倍於前百倍多矣。元始天尊有光一道,下照某身,今則氣力亦似勝任矣。速備盥洗,自要臨拜壇前。親友尚恐其未任,勸俟來日。懇要盥漱更衣,扶杖而立良久,捨杖而行,便於拜跪數四,家人扶策,揮手拒之。因坐觀法事,素若無疾,飲食氣力,逡巡如常。

自是三日齋壇,炷香虔對,略無暫替。乃獨修創玉芝觀,講堂大殿,三門通廊,齋廚道院,前及官河開街,廣四十餘步。土木之用、像設之製、牀机器皿、服玩庖廚,凡計錢數百萬。二年之內,畢周備焉。自玆氣爽神清,智識明敏,乃乞解所職,養道閑居。

相國杜豳公修黃籙齋免閻羅王驗

相國杜豳公,幼履顯榮,歷居大任,名藩重鎮,皆再領之。年九十餘,薨於荊渚。是夕,中使楊魯周,自五嶺使迴,止於傳舍。一更之後,風勢可懼,敲磕擊觸,若兵甲之聲,人人股慄,莫知所以。魯周馹騎所倦,尋亦成寐。四衢之內,師旅充斥,不通人行,問其故,皆曰:迎閻羅王,今夜四更去。又問王是何人,曰:此州大將,官高年長者是。既覺,召驛吏問之,時公不愈半月矣,官高年長,首冠眾人,疑其必有薨變,是夕四更,果去世矣。魯周話此事於儕友間,自是京師亦有知者。

明年春,女妓間有暴殞而蘇,傳公之命云:我今居閻羅之任,要作十壇黃籙道場,以希退免。令送錢二百萬,圖幕各二百事,於開元觀古栢院,詣沖真大師胡紫陽,嚴修齋法。齋畢,前傳命之妓,復暴殞如初,云:我已奉上帝之命,爲他國之王,兔冥官之任矣。言罪福之報,信如影響,不可不戒也。凡修黃籙道場,表奏上帝,上帝降命,無所不可。

南康王韋皋修黃籙道場驗

太尉、中書、令南康王韋皋,節制成都,於萬里橋,隔江創置新南市,發掘墳墓,開拓通街。水之南岸,人逾萬戶,鄽閉樓閣,連屬宏麗,爲一時之盛。然每至昏瞑,則人多驚悸,投礫擲石,鬼哭嗚咽。其喪失墳壠,平刻墟墓,無所告訴,故俗謂之虛耗焉。居既不安,市亦不甚完葺。韋公知之,請道流置黃籙道場,精伸懺謝。至第三日,鬼哭之聲頓息,居人亦安。韋公夢神人曰:所營南市,開發墳冢,使幽鬼之類,失其所居,喪其骸骨,相與悲怨,幾爲分野之灾。賴黃籙之功,爲其遷拔,上帝勑窮魂三萬餘輩,皆乘此福,託生諸方。居人自此安矣,勿復爲憂也。公深異之,自製《黃籙記》,立於真符觀。

李約妻要黃籙道場驗

李約者,成通十二年,爲諸衛小將軍。妻王氏,死已逾年。忽一日還家,約勒大小,幹當家事,言語歷歷,一如平生。初一家甚驚,及旬月後,亦已爲常矣。約罷官二年,力甚困闕,頻入中書,見宰相求官,未有成命。妻忽謂約曰:人間命官,須得天符先下,然後受官。近見陰司文字,五月二十五日,方得符下,必受黃州刺史。可用二十三日,更入中書投狀也。約如其言,二十三日入中書求官。時相侍中路嚴,性甚強正,早聞其妻還魂之事,又聞二十五日必除刺史,適會其日,路公知即,因會話之際,已與諸廳有約云:李約祆妄之言,固不可聽,某已斷意,不與除官矣。至二十五日,路公知即,黃州刺史有闕,路遲疑多時,未欲注擬。忽下筆與署黃州刺史,亦總不知,勑下之後,方復醒悟。乃歎曰:此天道也,豈人力可爭乎!約將赴任,妻亦隨之,發日及上官日,皆其妻所擇。

到任旬月,妻謂約曰:我人間世限盡,與君生死之决,所以未去者,爲天司與一主持處日限,未即赴任,又以平生過咎,未得原免,今居官之際,可爲作少功德也。約問要何功德,妻曰:請修黃籙道場三日。約素不好道,意甚疑之,問何故須修黃籙道場。曰:天上地下,一切神明,無幽無顯,無小無大,皆屬道法所制,如人間萬國,遵奉帝王爾。黃籙齋者,濟拔存亡,消解冤結,懺謝罪犯,召命神明,無所不可。上告天地,拜表陳詞,如世間表奏,帝王即降明勑。上天有命,萬神奉行。天符下時,先有黃光,如日出之象,照地獄中,一切苦惱,俱得停歇,救濟拔贖,功德極速,故須修黃籙道場爲急矣。約問曰:佛家功德,甚有福利,何得不言?妻曰:佛門功德,不從上帝所命,不得天符指揮,只似世間人情,請託囑致而已。神鬼無所遵稟,得力極遲,雖云來世他生,亦恐難得其效。

約聞之,乃備法物,置黃籙道場,三日三夜。其兒女復爲母氏,於紫極宮別修一壇,亦三日三夜。齋時,妻於壇前,設位奉香,觀聽法事。既畢,謂約曰:此官二十九個月即當除替,授金吾小將軍。但勤心奉公,濟恤貧弱,矜憫孤獨,疏薄財貨,重人性命,哀矜刑獄,崇奉大道,清靜身心,勿食珍鮮,勿衣華美,即爲上矣。勿以久貧而貪財帛,人生各有定分,勉之思之。此去授一職任,足以自安,無以眷屬爲念也。長子後宰昌明,亦在道鄉;中子一尉,不足榮顯;小子當令入道,以奉香火。十年之內,四海多事,善自保焉。言訖,不復影響。約更焚香虔請,竟無言矣。後三子及約官任,皆如其所言。

盧賁修黃籙道場驗

盧賁者,邠州三水人也。晋永和二年,爲道州司法參軍。性強毒,凡推詰刑獄,鞭笞捶楚,人不勝酷,死者甚眾。忽一日,廳前地裂,有二鬼異一大鑊,置於庭中,發火煎之,水已沸湧,數人上廳擒賁,投入鑊中煎煮,楚痛叫喚,半日餘,乃擎出於地上,諸鬼乃去。醒後渾身猶如火色,官吏共見。如此半年,每日受苦,無方救拔。羅浮山道士孟知微;因遊州境,賁延請到家,告以斯苦。知微曰:此乃枉害良善,魂告於天,乃受斯報。急修黃籙道場,得天符,放救冤魂生天,此罪方兔。遂請道士,修黃籙道場,三日禮謝。至第三日,夢三十餘人,有鬼吏引之,謂賁曰:國之刑律,自有常科,訊獄詳刑,哀矜而勿喜。賞宜從重、所以示恩也;罰宜從輕,所以示仁也。憂人之情,惜人之命,常兢兢而慎之,豈可肆汝心胸,法外加罰,苦毒捶楚,害及於人。非罪而死者,其魂告天,幽冥不能製,鬼神不能拒,上帝有命,許其雪冤,所以汝受其苦。今黃籙懺謝,救彼冤魂,魂既生天,冤即解矣。此三十餘人,各執蓮花,乘雲氣二從道場之側,翩翩上天。自此鑊湯永息,賁遂捨官,入峨嵋山修道矣。

樊令言修北帝道場銖狐魅驗

樊令言者,汴州人也。莊在外縣,因晚歸莊,僕從行遲,其馬駿疾,不覺獨行。三二十里,道傍見一少女悲泣,駐馬問之,睹其祆艷,遲回不去。遂與此女同入道側,數里之間,到其居處,屋宇宏麗,侍從繁奢,如公郡之家矣。是夕,女之母約與令言爲婚,留連飲宴,親賓皆集,不覺已三日矣。懇欲還莊,母亦令從者車檐、侍女數人,使其女隨往莊所。燕婉歡樂,彌日移時,令言日以瘦削,因而成疾。未及牀枕,體弱氣衰,唯荒誕是務,不接賓友,惡見於人,時多恚怒,心神恍惚。偶自莊還家,數里下馬,頻頻憩息。於店中遇一道士,自言是終南圭峰杜太明,熟眎令言,謂之曰:子之邪氣貫心,祆疾已作,百脉奔散,五臟虛勞,若不救理,死亡無日矣。吾之山童善於雜術,子可遽還,與此童偕往,可密室之中,作北帝道場,今夕當有其效,勿爲驚怛,如此即性命可全,形骸可保矣。

令言異其說,奉其教,素亦貯疑,徑與此童還莊中,掃灑密室,備香火案几。其婦望而怒之曰:信邪妄之言,行非正之事,禍由自投,非我本所知也。洎晚,有十餘人,將鷹犬弋獵之具,從空中而下,徑入堂內,殺其婦及女僕凡七八人,既死,皆化爲狐矣。令言驚懼,投密室中,不見童子,但留朱字一行,曰:太上命北帝鷹犬軍,誅樊令言家害人狐魅之鬼,如符命。自此令言所疾日痊,心力日益,神氣充縊,年八十猶如少童。則天時,爲東臺御史。

鮮于甫爲解冤修黃籙道場驗

鮮于甫者,鄧州南陽人也。屬隋朝喪亂,年三十七,膽勇多計,率莊戶一百餘人,初即自衛鄉里,尋乃攻劫近封。汝、郢、荊、襄之間,大爲劫奪,殺害戶口,侵掠行人。至武德初,甫忽患雙手痛疹,如被燒煮,三日一爛,疾狀異常,萬藥千醫,了不能救。捨數百千錢,作諸功德,亦無所應。乃入京尋醫,至藍田,與道士同店止宿,因話所疾,道士曰:此冤橫殺人,業報使然耳也,急詣官觀,修黃籙道場,可以濟拔耳。遂還家,置黃籙道場,三日三夜,手不復痛,平復如常。有十餘人,或朱或紫,或官或庶,去壇百餘步,於東北隅髣髴而現,使人致謝於甫,甫往見之,欣然款晤曰:君昔以無辜殺我,實抱沉冤,上訴於天,乞報其酷,皇天降命,得以相讎。君忽值神仙,示以至道,依玄經聖典,開黃籙道場,奏表九天,垂恩大宥,非止我等之身,君之九祖,亦同得生天矣。齋功重大,聖力顯明,所有冤對,自此永解。十華真人奉太上命,下校善功,但當修福,勿復念惡也。甫捨錢三千餘貫,廣修宮觀,補葺尊像,施及貧病,救厄濟危。於鄧州修觀立碑,具紀靈驗之事。

竇德玄爲天符專追求奏章免驗

都水使者竇德玄,貞觀中,奉韶於淮浙名山,檢括真經。於汴河上逢一使者,腳痛途步,甚爲艱難,欲託船後,謂從者曰:某遠道行役,腳疾忽甚,官程有限,又難駐留,欲寄船後,聊歇三五十里,不知可否?從者白於德玄,德玄亦以窗中窺見,深有哀憫之心,因令船後安泊,日給茶飯。直過淮口,將息已較,欲辭德玄出船,方問其行止,曰:某太山使者,非世間人也,奉天符往揚州,追竇都水耳。聞之極驚,請天符一看,如人間符牒,不敢開之。因問曰:某都水使者竇德玄也,既是專追,何須待到揚州耶?使者曰:某不識其人,但據文字行耳。所到之處,下天符之後,當處土地同共追收,未到之間,固不合妄洩於天機也。既君是都水,與牒中事同,數日存卹之恩,理須奉報。欲免此難,可徑詣揚州王遠知仙伯,拜章求請,某即未下天符,待上章了,必有勑命爾,此外不可禳之也。德玄至揚州,主客參迎纔畢,便詣王仙伯,具述性命之急,懇乞拜章。仙伯曰:某退迹自修,不營章表,既有冥數之急,敢不奉爲也。乃與自寫章拜之。是夕,使者復來,白章已達矣。太上有勑,更延三十年,位爲左相。其後年壽官秩,皆如其言矣。

馬敬宣爲妻修黃籙道場驗

馬敬宣者,懷州武陸人也。開元六年春,授司農寺丞,移家入京。妻亡,有二男一女,亦皆幼小。後妻姓謝,前室兒女多被抑挫,衣食不足,鞭楚異常,敬宣皆不得知。因夜作煎餅,前室女,方七歲,飢甚,竊而食之,謝氏候敬宣不在,以熱火筋刺其手掌。不經旬日,女乃致死,數日,謝亦無疾而卒。心上微暖,三日却活,敬宣問其所見之事,曰:汝前妻訴我,爲火筋之事,冥司罰我生受爛足之報,今乃雙足痛苦,不可堪忍。敬宣遂看之,足已爛矣,膿血橫流,痛楚極甚。敬宣初不知火筋刺女手之事,及是聞之,甚加痛恨。謝之所病三年,求死不得,醫藥彌甚,廣作功德,亦無濟益。敬宣於永穆觀燒香,女冠杜子霞頗有高行,因以此事問之。子霞曰:解冤釋結,除宿報之灾,唯黃籙道場,可以懺拔冤魂生天,疾病自損,過此不知也。遂於景龍觀,修黃籙齋七日七夜。謝夢前妻及亡女曰:以功德故,捨汝大冤,天符下臨,不得久住,今則受福,於天堂去矣。足疾遂愈。敬宣夫婦,常修齋戒,歸心妙門矣。

秦萬受斗尺欺人罪修黃籙齋驗

秦萬者,廬州巢縣人也。家富,米麵綵帛之肆,常用長尺大斗以買,短尺小斗以賣,雖良友勸之,終不改悔。元和四年五月身死,冥司考責了,罰爲大蛇,身長丈餘,無目。在山林中,被諸小蟲日夜噆食,疼痛苦楚,無休歇時。託夢與其子,具說此苦云:汝明日於南山二十里,林間看我,與少水喫,廣造功德。其子夢覺語之,一家悲歎,坐以待旦。及明,徑至城南林中,果見大蛇無目,被眾蟲噆食,鱗甲血流,異常腥穢。一家見之號泣,以水於盆飲之。飲水欣喜,舉身蟠屈,若有所告。

其子廣求救護,歷問於人。紫極宮道士霍太清曰:可修黃籙道場三日懺悔,必可濟拔。其子即於宮中修齋,三日三夜。至第二日,見一大蛇,在道場中香案之下,與林中蛇大小無異,忽復不見。是夜,妻夢見萬著白衣,坐紫雲中,謂其妻曰:深媿修此道場,已蒙天符釋放,前罪併盡,今便生天上。更可捨三千貫錢,大修道門功德,以救貧病。自此子孫不得輕秤小斗、短尺狹度,欺於平人,受無眼眾毒之報。此事顯然,如影隨形爾。非黃籙大齋懺拔,上達天宮,太上有勑,天符放赦,此罪萬劫不可卒除。吾有金裝割爪刀子,留以爲驗。夢覺,果得此刀,乃是棺中隨殮之物,信知生天非謬。齋畢,却往林中,不復見大蛇矣。乃施刀子,入紫極宮,大修宮宇,立碑標載其事。

杜鵬舉父母修南斗延生醮驗

京兆杜鵬舉,相國鴻漸之兄也。其父年長無子,歷禱神祇,乃生鵬舉。二三歲間,終年多疾,十歲猶完尪劣怯懦,父母常以爲憂。太白山道士過其家,說陰陽休咎之事,因以鵬舉甲子問之。道士曰:此子年壽,不過十八歲。父母大驚曰:年長無子,唯此一兄,將以紹續祭祀,如其不永,杜氏之鬼神,將有若敖之餒乎!相眎灑涕,請其禳護之法。道士曰:我有司命延生之術,但勤而行之,三年之外,不獨保此一兒,更當有興門族、居大位者。父母拜而請之,因授以醮南斗延生之訣,使五月五日,依法祈醮,然後每日所食,別設一分,若待賓客,雖常饌亦可設之,如是一年,當有嘉應。父母勤奉無闕,致醮之夕,有物如流星墜席中。

一年之外,忽有青衣吏二人,過憩其門,留連與語,吏曰:主人每日常饌,亦設位致饗,何所求也?具以前事白之,吏曰:司命知君竭誠,明年復當有一子。此之二子,皆保眉壽,其名有一邊著鳥,向下懸鍼者,當居重任,必爲相國。所食自此無煩致享。明年果有此子,兄弟俱充盛無疾。自是兄名鵬舉,終安州都督;弟名鴻漸,爲國相、西川節度使。並壽逾九十,終身無疾。

雲笈七籤卷之一百二十一



[1]、㳂:四庫本、輯要本作『沿』。
[2]、該:叢刊要、四庫本同,輯要本作『賅』。
[3]、感降:輯要本同,叢刊本、四庫本作『成降』。
[4]、陡:原作『𨺗』,叢刊本同,據四庫本、輯要本改。買:叢刊本、輯要本、四庫本作『賈』。
[5]、{言奉}:叢刊本、輯要本同,四庫本作『諷』。
[6]、檐:叢刊本同,四庫本、輯要本作『擔』。
[7]、𦬼:叢刊本同,四庫本作『苶』,輯要本作『尔』。
[8]、篤:原作『䔍』,叢刊本同,據四庫本、輯要本改。
[9]、疾士:叢刊本、輯要本同,四庫本作『疾者』,下文『疾士』情況亦同此。
[10]、机:叢刊本同,四庫本、輯要本作『几』。
[11]、机:叢刊本、輯要本同,四庫本作『几』。
[12]、閉:叢刊本同,輯要本作『開』,據四庫本改。
[13]、决:叢刊本、輯要本同,四庫本作『訣』。
[14]、勿:叢刊本、輯要本同,四庫本作『弗』。
[15]、檐:叢刊本作『擔』,輯要本作『襜』。
[16]、凡:原作『幾』,據叢刊本、四庫本、輯要本改。
[17]、途:叢刊本、輯要本同,四庫本作『徒』。
[18]、饗:原作『響』,叢刊本同,據四庫本、輯要本改。


[按1]、此字難以辨識,今綜合《正統道藏》本及中華本而定字形,若《中華道藏》本則明顯辨認錯誤,不從。
字數:7256,最後更新時間:2021-01-22